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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街道上,周天星淡淡问道:“元队长,我们可以动用的异能者一共有多少?”
元朗略加思索,答道:“行动队在编三十一人,加上各部门主管以及从本部方面派来支援的同志,共有五十六人。其中二级特勤员两人、三级六人、四级十八人、五级二十七人、六级三人。”
根据特勤处的内部分级标准,把异能者分成七个等级,特级最高,其下是一到六级,层次高低主要由精神力强度、运用技巧熟练度等因素综合评定,相当于职称,虽然没有和行政职务直接挂钩,但无疑是任用干部时最重要的考评依据。至于周天星本人,潘长青连级别都懒得给他评,如果一定要评,大概只能把他划归变态级。
默默听完介绍,周天星又问道:“你们俩和康副站长都是什么级别?”
元朗挺胸道:“报告长,我们三个都是三级,不过康副站长应该很快就要升二级了,他比我们俩都强。”
周天星在心头盘算一阵,沉吟道:“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是江东站最强的了,那么还有两个二级都是上级派下来的喽?”
元朗略一犹豫,才道:“一位是从本部派下来的谢阳上校,另一位是本站前任站长,谢东上校。”
一听到“谢阳”两个字,周天星眼睛就亮了,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子只看了我三天就走了,原来是又带队来东海了,心中一动,又问道:“你们那位前任站长也姓谢,不会和谢阳上校是亲戚吧?”
两人同时笑了,廖克汉接口道:“长,您猜得不错。他们其实是亲兄弟,还是孪生的嘞。这次谢站长挨了处分。听说谢阳上校就在上面立了军令状,说是一个月内抓不到那伙人,就和谢站长一起免职。”
又指指领事馆的门,摇头叹道:“要是那帮混蛋真藏在那里,就算把江东地面翻一遍也找不着啊。”
周天星心知他对自己的“直觉”还是不太信服,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又问道:“既然上级派下了人。谢阳上校又立了军令状,那这次的任务到底由谁指挥?”
廖克汉微微一愕,失笑道:“按理说当然是由我们江东站指挥,上面派下来的人只是协助我们办案,可眼前这事好象有点不太对,这不,正赶上谢站长刚刚挨处分,他现在又一门心思在外破案,没时间和您交接”
直到这时。周天星才把江东站这帮人的微妙心理琢磨透了。按理说,他初来乍到当这个站长,前任站长不管怎么样也该和他办一下交接。就算没什么好交接的,也总该和他见个面,说几句场面话吧。可是,自从他踏上东海地面,直到现在,连谢东的面都见不到,就算有事在外,电话总该打一个吧。最过分地是。对方明知他要来。还把机关里绝大多数人都拉出去,只派了一个副站长和两个部门主管草草迎接一下。就算给足他面子了。
很明显,江东站从上到下,对他这位新任站长,骨子里不见得有多欢迎。
不过,周天星倒是挺能理解这种心态的。一方面,他自己在本系统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之人,一无资历二无声望,功勋更加沾不上边,一下就授个大校衔,爬到所有人头上,地确有那么点过分。另一方面,谢阳之所以会在上面立军令状,亲自带队下来,无非就是想替亲兄弟把场子找回来。这一点光从谢东被免职后还在热火朝天地办案,就可以看得出了。
周天星甚至能想象得出,这两兄弟打的算盘一定是,兄弟俩携手齐心在一个月内把案子破了,到时一俊遮百丑,谢阳自然会立功受奖,谢东也因为戴罪立功,官复原职。这种想法本是人之常情,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上头就急不可待地派下了新站长。最过分的是,在两兄弟眼中,这人还是个刚出道的雏,这就让人很难接受了。
“谢阳,谢东,你们俩就满世界折腾去吧,真当把这几条破枪抽走,我就没人可用了么?呵呵!这样也好,到时候我这个光杆站长一个人就把案子破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他这样想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欧阳辉的电话,吩咐道:“欧阳,记录一下,有三件事,第一、马上联络武警支队,有情报显示,有一批恐怖分子正在策划袭击法国领事馆,请调至少一个中队兵力增强领馆区的安保工作,尤其是法国领事馆,每扇门前要设四个明岗,两个暗岗,院墙外也要二十四小时巡逻,还要在领馆外设个隔离区,总之,一定要确保领馆安全。第二、向二处的赵处长传达我地命令,务必要保护好法国领事馆所有工作人员地人身安全,包括所有中国籍雇员在内,只要他们一踏出领事馆大门,就必须派人近距离保护,但是不能暴露身份。第三、联络市府相关部门,请他们出面将此事知会法国领事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挂断电话后,淡淡瞥了一眼两个目瞪口呆的少校,转身向座车快步行去,边走边道:“廖科长,安排一架飞机,我必须马上动身去北京。”
廖克汉小跑着跟上,结结巴巴地道:“长,您这是为什么”
周天星冷冷一笑,不假辞色地道:“该让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也最好不要多问,执行命令!”
当天晚上,周天星又飞到了北京,随行的还有一个通讯员,名叫古羽,少尉军衔,是他在江东站留守人员里抓的差。这是个和他同龄的小伙子,毕业于南都6军学院,是不久前才被分配到江东站的后勤军官。周天星之所以会选中他,原因有点可笑,就是因为他是江东站唯一比自己年龄小地。虽然只小两个月,但小就是小。这样周天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他“小古”而不会脸红。当然,其人品行如何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不过这也不妨碍先找个跟班在身边打打杂。
到京后,周天星直接去见潘长青,当面汇报工作。
办公室中,周天星正襟危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地道:“长。我已经查到教廷杀手团的下落了,就在东海市内的法国领事馆里。一共是七个人,全在里面藏着。”
潘长青面现讶色,直勾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他们地?”
周天星抬手指了一下自己地脑门,微笑道:“直觉。8。\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最重要地是,我今天无意中现自己有了一种新能力。今天上午我一到东海,马上就去案地调查,结果。我明显感应到他们留在那里的精神力气息,于是我就顺着这种感觉一路找了下去,最后找到了法国领事馆。事实证明。那伙人就藏在领事馆的地下室里,感觉非常强烈。我想,这种情况应该用精神力波动来形容更加准确一点吧。”
潘长青的眼睛渐渐亮了,眼神中夹着一丝难以隐藏的震惊之色,终于露出欢容,欣然道:“看来我还真没找错人,小周同志,这件事办得很好。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真地可以确定?我必须提醒你。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判断生错误,万一引起外交纠纷,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周天星刷一下起立,朗声道:“请长放心,绝不会错,否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潘长青满意一笑,双手虚按,温言道:“坐下说话,你从前地事迹我也略有耳闻,还在军委长刺杀案中立过功,如果对你连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我就不会用你了。好了,你这么急赶过来,不会是就为了向我当面汇报这件事吧。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打算地?”
周天星依言坐下,表情严肃地道:“长,我认为,外交方面地事,还是要由外交途径来解决,除此以外,别无良法。”
潘长青微微一愕,失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既然法国人已经不惜代价帮教廷这个忙了,难道派人去跟他们交涉一下,他们就能乖乖就范?”
“是!”周天星再次起立,挺胸道:“关键是要看怎么去说,派什么人去说,而且这件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临行前从国安方面得到一个重要消息,五天后,法国外交部长的专机将会在东海过境,我估计法国人很可能会趁这个机会,利用外交车辆把那伙凶手送上飞机,如果真是那样,就算我们事先得到情报,也拿他们没办法,因为我们无权检查他们的飞机和车辆。况且,我们根本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来证明他们就是凶手。那么,就算我们能抓住那伙人,接下来的外交官司我们也输定了。”
他从唇角绽出一丝戏谑式的笑容,拖长音调,怪腔怪调地道:“到时候法国人就可以说了,啊哦,看吧,中国没有人权。”
潘长青没有笑,脸色反而变得无比凝重,沉声道:“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和法国人谈?派什么人去谈?”
“啪!”周天星敬了一个不算太标准、但无比硬朗的军礼,亢声道:“报告长,只要给我一纸外交部的手令,派我去谈,我就敢立下军令状,一定把那些法国佬拿下。”
这一回,连潘长青都被镇住了。
次日凌晨时分,周天星再次搭专机回到东海。和上回离京不同的是,他随身携带地公文包里多了一份盖着外交部大红印章的委任状,他已经被临时任命为外交部特使,前往东海直接和法国领事交涉。
不得不说,特勤处的权力实在大得吓人,潘长青打完一个简短地电话后不到三小时,周天星就拿到了这张由外交部长亲笔签名的委任状。同时,还有两个货真价实的外交部官员和他随行。
飞机在东海一落地,他就带着两个外交部官员直接去法国领事馆,面见刚刚起床的领事先生。
对于这三位不之客的到来,巴克利领事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从昨天下午起。接二连三的消息就令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先是他的秘书前来报告,说是领馆外不知因何出现了大批荷枪实弹地中**人。大门口也一口气加了好几个岗,当时他就感到这件事十分蹊跷,正当他打算派人出去交涉时,另一个秘书又告诉他,中方有关部门打来了电话,说是因为得到情报,领事馆可能会遭到恐怖袭击。因此才加强了保卫工作。于是恍然大悟,稍觉放
不料,其后传来地一条条消息又把他之前地判断彻底粉碎了。他的下属们纷纷前来报告,每一个出门地工作人员都受到大批不明身份的人物跟踪。最过分的是,并不是那种悄悄尾随式的跟踪,而是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跟随。不论车辆还是个人,后面全都吊着尾巴。于是,这位领事大人终于意识到,中方所作地种种布置。绝不可能是为了防范所谓地恐怖袭击。这种行为,已经是**裸的威胁了。唯一的问题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威胁他。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于是,一大清早,就有人带着答案来找他了。
“先生们,请坐,喝茶还是喝咖啡。”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巴克利领事笑得极有风度,举止也非常优雅,态度更是热情洋溢。如同欢迎久违的老友。
周天星没有笑。也没有落座。他身着一套簇新挺刮的军礼服,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央。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西服男子,人人表情严肃,目不斜视。
周天星丝毫没有和他寒喧的意思,自然不会接他的话茬,**道:“本人并不是外交官,我身后地这两位先生才是。领事先生,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们主动交出藏在地下室里地那七位先生。大概您连他们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吧,那么我不介意向您介绍一下。内森-布拉斯特,罗马教廷宗教审判厅副裁判长,绰号屠夫,下嘴唇附近长着一颗红色小痣”
他一口气报出七个人的姓名、职位以及身材相貌,最后略含讥嘲地道:“当然,尊敬的巴克利领事,您也可以选择把他们永远留在您的领事馆中。这就意味着,四天后,贵国外交部长的专机可能不会如期经停东海,因为这座城市的天气非常糟糕,很多时候不适合飞机起降。”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中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巴克利依然保持着优雅地风度,单从面部表情上看,全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有一个不引人注意地小细节,他的呼吸频率加快了少许。
“大校先生,坦率地说,我一点也听不懂您地话啊”随着一声极短促的惨哼,巴克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撑着桌面,额上冷汗涔涔,整张脸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由白皙变成病态的蜡黄,表情痛苦之极。
周天星轻蔑地笑着,声音中含着冷峭的寒意:“巴克利先生,看来您的体质真的很糟糕,如同这座城市的天气,说变就变。大概有些事您还不太了解,我的七名下属,七位忠诚勇敢的中**人,就是这样死在那七个凶徒手下。如果您对我今天的来意还不清楚,那么,真的很遗憾,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来报答您。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从此以后,我的同事们一定会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近距离保护贵方的所有人员。”
他自顾自坐到沙上,摸出一根雪茄,动作优雅地点燃,深吸一口,忽然笑了,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口吻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方位,我相信,只要在中国领土上,我的同事们就一定有许多办法可以把那七个杂种的头送到我面前。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一个更便捷的途径呢。据我所知,虽然长久以来,法国政府一直和罗马教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似乎还远远没有达到影响中法传统友谊的高度。那么,是否可以换一个更加友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呢?”
巴克利大口喘着气,死死盯着周天星双瞳,冷冷道:“您犯了一个错误,先生,您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外交官,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周天星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淡风轻地道:“如果外交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么还要军人干什么。当然,我不了解外交,我很粗鲁,因为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七个袍泽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割下凶手的头颅。巴克利先生,听说您是一位中国通,您可以告诉我,袍泽是什么意思吗?当然,这个问题对您来说也许太深奥了,还是由我来向您解释一下吧,袍泽就是兄弟,可以互相交换衣服穿的兄弟。”
巴克利凝目望了他好一会儿,用力摇头,喘息着道:“恰恰相反,我知道袍泽的意思,出自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大校先生,从我个人的立场上,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的方式不正确。因为您需要的人,并不在我这里,我可以向上帝起誓”
周天星微笑着截断他,声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蔑视:“上帝?您似乎从来不信仰上帝吧?据我所知,您是一位虔诚的无神论者。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呢,难道就因为您是欧洲人,我就会相信您是一位天主教徒。”
他笑得很邪恶,轻描淡写地道:“与其对那位什么事都不管的上帝起誓,还不如对亲爱的玛莎-兰巴特小姐起誓呢。对了,那位小姐好象是住在马赛第七大道的吧,我的同事告诉我,那位小姐非常迷人。”
刹那间,巴克利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外交官的风度荡然无存,全身颤抖,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这时,周天星才亮出了他真正的底牌,之前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只是铺垫而已。原因很简单,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巴克利领事的弱点就是玛莎-兰巴特,一个相交多年的地下情人。而以周天星在他面前展示出的身份和实力,只要从口中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并不需要真的去做什么,就足以起到震慑作用了。
“认真考虑一下吧,巴克利先生,如果您需要打几个电话,我们可以暂时退出。另外,我和我的同事可以在您的秘书室中喝一小时咖啡,但是,如果在一小时后,还得不到您的明确答复,那就实在太遗憾了,我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不待对方回答,他就施施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先生。”
巴克利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我现在就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国政府一向非常重视和贵国的传统友谊。来吧,我的中国朋友,让我们喝杯咖啡,开诚布公地谈谈。”
周天星缓缓转回头,终于从唇角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非常荣幸,领事先生,本人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
一小时后,随着一声悦耳的脆响,两只殷红如血的红酒杯碰在一起。
“中法友谊万岁!”
这是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同声出的衷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