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办班与彻谈

林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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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刘通约叶青商谈。刘通的意思,要在近日举办一期基础数学培训班,培训对象为当地感兴趣的帐房先生和术数学者。叶青一听,大声叫好,还说咱这把年纪能有同窗学友,正是老树开花,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同时一口把联络之事承揽下来。刘通想,要将后世知识传播于古代,现在就开始试点,先积累经验,已备日后全力推广。两日后,培训班顺利开班,共有学员21人,当中就有叶青、马鸿元、孙符、计胜等人。

    刘通将培训期限暂定为七天,届时视情再定时间长短。培训期间,上午授课,下午讨论,晚上回去做些思考题。手头有事的,下午可去处理,不必前来。

    刘通在开场白中说道:

    “天下万物,遵循一定之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欲知天道物理,需经术数解惑。术数乃经天纬地之干材,无术数则无以识天道、知物理。而术数之法,却又古今有别,中外迥异。我等研究数理,需寻通达捷径。经我多日考究海外诸番数理,以及我中华上古先贤的术数,偶有心得,不敢自专,愿献与各位一同探讨。”众人都道刘公子高才,我等洗耳恭听。

    随后,刘通逐次介绍了26个字母的来源和写法,阿拉伯数字的来源和写法,加减乘除四则运算的符号和运算规则,分数的表达法和运算规则,乘方开方的表达法,正负数的表达法,小数点的表达法,百分比的表达法,以及数学中的基本原理,包括代数的原理、数学公理、定理和公式。

    培训课上,刘通将后世数学的基本知识作了较为详尽的阐述和演示,致于对数、虚数、积分等较为深奥的部分,因自己的积累也不够深厚,就没有细述,只大概提到。

    此外,与数学相结合,刘通还着意介绍了后世会计学的原理和法则。刘通就读大学期间,曾选修过会计学,因为刑事破案离不开会计学,尤其是经济类案件,必然涉及到会计审计,如果不通此项,就只有求助他人了。艺多不压身,当时多学了这门课,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来者都是个中行家里手,一个个神情专注,听得心旌摇荡。他们提出的问题也都问在点子上。教的人干劲十足,学的人精神抖擞,这一下竟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当然,并非这二十天中,所有知识就为大家所掌握,刘通的目的在于,只要让大伙掌握了这种方法,就是一大胜利,就是一大收获。致于要全然消化,那是要等到以后慢慢吸收的。刘通将课上所授,写成厚厚的一叠材料,让每个人抄一份回去自行修习,遇有疑难之处,再回来咨询。

    后世的数学,集古今中外数理学之大成,刘通所授,只能算冰山之一角,虽不能穷尽后世所有数学的成就,但对于全然不知后世学说的古人而言,却又另当别论。他们个个震惊莫名,直感到眼界大开,正如一脚踩入从所未见的新天地一般,只喜得抓耳挠腮,撸须拍胸,喜不自胜。他们对刘通佩服不已,几乎要把他当作神人供奉起来,对于刘通强调的从左到右的书写顺序,打心眼里十二万分的赞同。

    这泉州首期数训班学员,在刘通后来控制西北和北方、创办神州学院时,又被刘通请来担任教师,连同那些二期、三期、四期的学员,一起教授年轻学生,他们为新中华的文化教育事业立下了重大功勋。这是后话了。

    时局萦绕在怀,挥之不去,时不我予,需加紧实施计划了。自从刘通来到异世,每次与李宪李窦等人攀谈之时,常常或有意或无意地提及时政,择后世一些言论说之,李宪等人将刘通引为知己,大感赞佩之余,又大叹时运不逮,时露胸中抱负未展的苦闷,郁闷之气常向刘通倾吐。从其言行中,刘通发觉李宪兄弟等人胸怀忧国忧民之心,如善加引导,颇有作为自己事业臂助的潜力。

    五月中旬一个夏夜,刘通与李窦李宪兄弟二人在园中纳凉。三人泡上一壶清茶,茶叶是当地名茶铁观音。三人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天南海北地神侃。

    话过三巡,刘通想,需将时局与他们作一番深谈了,一来可让他们清晰地把握时代的脉络,好为将来定下行止。二来可以试探他们对自己另起炉灶的主张是何种态度。

    当下,刘通说道:“当今大宋貌似繁华,其实危机四伏,已离亡国之祸不远。”李宪二人大惊,问道:“贤侄何出此言?想我大宋立国一百五十余年,纵然没有汉唐之盛,但也承平日久,根基稳固,国力尚在。虽说当今圣上主政稍有差误,却也不致于走到亡国边缘。”

    刘通笑道:“大宋延祚一百余年,当初太祖太宗所立规制屡遭破坏,而当今皇上废之最甚。如今朝纲靡滥,已然病入膏肓。今上重用奸佞小人,贬斥忠贞能臣,不听忠勇之言,只信谄媚之辞,不思治国之道,反喜声色犬马。朝堂之上,权臣结党营私,皇宫之内,阉宦横行无忌,阉宦权臣互相倾轧,官场腐败日益严重。民间疾苦无人问津,百姓不堪重负。我大宋内政已失,无复先皇先帝清明之政,此内事之弊也。乱象已显,不出数年,必有人揭竿而起,自此我大宋将疲于应付,步入内忧外患之绝地。”

    刘通喝了口茶,又说道:“我大宋周边,强敌环伺,我朝奉行外虚内实之策,已保百余年之安定。然北辽和西夏,皆虎狼也,亡我大宋之心不死。辽夏屡约宋军攻伐敌国,四方混战,我大宋未得其利,只得其害。历次交锋,我我军军制、军力,诸般底细,被诸番摸了个底儿透。更可虑者,辽东之地,有一女真部落已然崛起,建立金国,十年之内,行将大举攻辽。辽国迟暮,必然为金所取代,灭亡乃早晚之事。辽国既灭,金兵势必挥戈南下,矛头指向大宋。以我大宋的内政和军备,实难与之抗衡。我朝有此二大祸患,实有亡国之厄。近日,我夜观天象,见帝星隐晦,而偏星闪烁,我大宋恶运之发,多则十五年,少则十年,岌岌乎怠哉。”

    李窦李宪闻之,大汗涔涔而下。李窦有不少生意做到外番,对于外事较之常人知道更多,也常与李宪等人提起,却不如刘通看得这般透彻。他们又哪知道原来的历史走向本来就是如此,刘通只不过提前告知二人而已。二人闻听刘通所说颇为在理,呆愣良久后,李宪方才问道:“如此,则我大宋当如何处置?”刘通答曰:“方今之策,唯有天子修明政治,亲贤臣,远小人,斩奸宦,任忠臣,重治国,轻安逸。下猛药整顿吏治和军制,安抚百姓,调动民众,发展工商,积攒实力,以待时机。然则方今政制与军制积重难返,欲动之刀斧,实难做到,要而让当今天子励精图治更加艰难。何况,当朝者素来轻视民众、惧怕民众,想让其发动黎民万众,更是难上加难。”

    刘通一番言语中,既有实况分析,又假托天象玄机,不由得他们不信,真是言者感慨,闻者唏嘘。他们皆是智者,对大宋的前途都是深表忧虑。

    刘通见方才一席话对李宪兄弟已有触动,又说道:“虽说要让皇上改弦更张、澄清吏治,难以指望,然则我们欲求自保,或许可得。”李宪问道:“何以自保?”刘通答道:“在辖地内尽己所能,发展实业,巩固农桑,拓展工商,招揽人才,训练府兵,此其一也。联络官军,物色赤心爱国者,互通声气,助其练好精兵,以作奥援,此其二也。谋取更大的职权,获取一路之权柄,将所定之策施于一路或数路,取得更大的发展,此其三也。居庙堂之高,则需争取天子以为后盾,与朝臣权宦虚与委蛇,勿使行事掣肘;处江湖之远,则广交四方豪杰,收拢以作臂助,此其四也。以此四策行之,待天下之变,进可勤王,退可自保,君以为然否?”

    李宪二人思索半晌,李窦开口说道:“贤侄所议固然上佳,只是头绪繁多,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李宪也说道:“自练府兵、发展工商、联络官军诸项,稍有不慎,恐有逾制之处,如何筹划,还需从长计议。”刘通说道:“大伯二叔所言极是。此事确需周密布置。”当晚,三人谈讨多时,直至东方之既白。

    大略方针既定,余下即是实施。其实,李宪兄弟二人一开头对刘通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二、三年后,刘通的种种预言,包括当晚和其他时候的预言一一实现,李宪兄弟二人方才信服。从那时起,他们便不再犹豫,与刘通声气相通,走向了自我发展的自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