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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桐并不慌乱,点头说道:“这件锦衣是我父皇多年珍藏之物,听说当年汇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才织造而成。父皇三年前将它赐予我,你是我未来的妃子,只有你才配得上这件珍贵的衣服。”
云萝将信将疑,追问说:“你是说,这件锦衣一直都是燕国的?而且多年前就已在燕国宫中?燕帝收藏它距离现在有多少年了?”
燕桐看着她纯真迷惑的眼神,微笑着说:“我何必骗你?它当然是燕国的,父皇收藏这件锦衣少说也该有二十余年了,不过,无论历时多久,宝衣的光华永远都不会褪色,所以父皇才会将它视为至宝。”
云萝暗自思忖,假如燕桐的话是真的,那么云萝记忆中出现的锦衣显然并不是眼前燕帝收藏的这一件,况且黑衣男子已经怀抱锦衣坠落悬崖,那一件锦衣又怎会重返人间?但是,这两件完全相同的锦衣之间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关联。
她继续追问道:“这种锦衣,不知天下间会有几件?”
燕桐思索片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有等返回翦州后请教父皇了,”他略有停顿,又低声道:“按照原定日程,三日后我就要返回翦州,只要你皇兄点头准许,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到时候你有任何关于这件锦衣的问题,都可以直接向我父皇寻求答案,岂不是更好?”
他再一次暗示云萝,想携带她一起返回燕国。然而,他的殷勤与关心,却让云萝内心更加混乱与迷茫。
眼前的燕桐是她“指定”的未来夫婿,他的风度、他的体贴、他的用心、他来到祁国后对她的一言一行,非但不是静妃所探听到的那样,为人处世几乎可以算是完美无缺。将终身托付给一个这样的男子,无论是谁,似乎都不该有任何委屈。
燕桐注视着云萝静默的表情,借以窥测这位祁国公主的心意。
眼前的她看似清冷孤傲,却有一种天生的柔顺乖巧气质,只要有人肯用心对待她,就必定能够摘取这朵清纯的小花儿,赢得她的芳心。他所喜欢的女子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温柔攻势和耐心追逐,更何况云萝将会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
他对自己深具信心,因此更近一步,以更加温柔体贴的语气说:“燕国虽然地处偏远,皇宫内也有许多江南景致的宫苑,我将这些园子都送给你。如果你以后想念家人,我会时常陪你一起回祁国来看望他们,好不好?”
云萝低垂着头,始终不肯说话。
燕桐只当她是害羞,见御医匆匆赶到,也并不勉强她回答,微笑着起身说道:“这件事我会与秦王商议,你等我的消息吧!”
皇宫北苑内,祁舜神色庄重,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案前,提笔批复案上堆积如小山一般高、来自祁国各地州府郡县的奏折。
祁帝生前以“仁孝”二字治国,十分看重和听取来自民间的建议,并颁布圣旨令所有祁国官员,无论官阶大小,只要事关国计民生,都可以直接向皇帝上书进言,并且还坚持一一批复,直至卧病后才将一部分公文交给祁王、一部分交给秦王祁舜处理。
祁舜从东陵归来后又忙于料理祁帝丧仪,无瑕及时批复,连日来堆积的公文越来越多,以致经常通宵达旦办理公文,他抬眼看到其中一份奏折的内容,俊面顿时变得阴郁无比,向门外沉声道:“显庆进来!”
显庆早已进宫等候在门外,听见他的召唤,立刻推开书房门,走近祁舜桌旁道:“属下在。”
祁舜将手中奏折“啪”地一声丢弃在桌沿,冷然道:“你看看。”
显庆接过奏折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是一份镇江知府奏报关于祁王在镇江购置私宅及训练营卫家丁的密报,思索片刻回答说:“以属下之见,镇江知府决不敢凭空捏造事实。祁王购置田产,想必早有远离京城之心,然而秘密训练营卫,实在大有可疑!殿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显庆深知祁舜的心思,祁王身为摄政王多年,行事公允、深孚众望。但是,对年轻的新帝而言,有一位过于能干的叔父在朝,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与祁王之间貌似亲密和睦,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祁舜并不直接作答,反而转换了话题问:“冷千叶之事,你查得怎样?”
显庆忙道:“属下今日进宫,正要向殿下禀报这件事情。据属下查访,冷千叶与那飞燕楼的掌柜颜夕之间交情匪浅,二人十几年前就曾相识,冷千叶时常前往飞燕楼拜访她。另外据祁王府中的知情之人说,颜夕本是一名歌姬,虽然沦落风尘却很少见外客,偶然与祁王相识,祁王曾为她在王府内建造过一座庭院,但是颜夕抵死不肯嫁入王府内,祁王只好秘密前去探望,此女可以算是祁王的外室侍妾”
祁舜听他详细述说了一遍所探听到的情况,冷淡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说道:“你见过她吗?”
显庆点头答道:“属下为此特地去过一次飞燕楼,那颜夕虽有几分姿色,看起来却与其他青楼掌柜相仿,浓妆艳抹、对客人言笑逢迎,并没有特别动人之处。”
祁舜唇角微带一丝讥诮,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皇叔的心思就更值得揣摩了。祁王府中美人不计其数,他为什么会独独钟情于一名风尘女子,还对她如此纵容?”
显庆怔了一怔,伸手挠了挠头说:“这个属下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祁王情之所钟,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未可知。”
他毕竟是少年心性,时常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和搞笑之言,祁舜虽然为人端肃严谨,对待自己信任的属下却极为宽容,也并不与他计较,说道:“这件事与镇江知府所奏之事,一并交给你再查,我不希望下次再听到你支支吾吾。”
显庆闻言不禁有些着急,忙跪地叩首说:“属下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来回报殿下!”
祁舜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脸色略微舒缓了些,正要和他商议别的事情,却见小内侍和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回殿下,三公主那边今天又出事了!”
祁舜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声音平静问:“什么事?”
和祥忙将燕桐与云萝在南苑对弈、赠她一件锦衣却导致云萝失态尖叫一事向他说了一遍,料想他会立即赶往南苑看望云萝,试探着说:“御医刚刚过去看视公主了,要不要奴才代替殿下传话去南苑?”
不料,祁舜的态度却极其冷淡,轻拂衣袖返回桌案前坐下,漠然说:“不必。”
和祥想起一件事,小心提醒着他说:“燕国太子即将返回翦州,昨晚他又向皇后娘娘提出想带公主一起同行,皇后娘娘还没有答应,只说等秦王决断。此事不能再拖,殿下今日也该给他答复了。”
祁舜眸光注视着面前的奏折,并不抬头看他们二人,说:“回复他,父皇以‘仁孝’治天下,如今仙驾未远、举国齐哀,皇妹远嫁之事,恕难从命。”
显庆与和祥二人对视一眼,刚刚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料他们二人还没有转过身来,书房殿门外一名小内侍弯着腰走进来,躬身传报说:“奴才禀秦王殿下,燕国太子向北苑来了,说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与殿下商议,请殿下赐见。”
祁舜闻言立刻放下手中奏折向殿门外走去,显庆与和祥更不敢怠慢,紧随在他身后出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