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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修身立世之道教人不可结交德行不好之人,而老师却教我们人性本恶,需以礼仪化之,孰优?”穿灰色长衫的文生问道。
“我觉得还是老师说得有道理,人生来就有感官上的要求,饿了要吃饱,冷了要穿衣,劳苦了要休息,耳目爱好声色,人情有所嫉恶。人的天性是‘好利’、‘疾恶’、‘好声色’的,顺其自然发展,自然会发生争夺、残贼、淫乱等罪恶行为,所以必须有贤师和律令来教化,使恶变为善,这样才能达到天下大治,教化自然要比遗弃更胜一筹。” 穿青色长衫者儒雅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这不是荀子的“性恶论”和“欲望论”的二位一体假说嘛!难道这穿著青色长衫的文生就是名传千古的一代儒学大思想家荀况?据史册记载荀况此时应该是十九岁,凌云志左思右想,决定一探究竟。
这时,楼梯口上来五六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一路喧哗,正准备上三楼的豪华间,其中一位身穿一件华贵的淡紫色丝绸长衫、神色傲慢的男子肆无忌惮地往二楼大堂四下扫一眼,眼光扫到凌云志这个方向,忽然凝注在两位文生身上,回头对同伴嘀咕了几句,几位公子哥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浑然不觉的两位文生,眼中闪出捉弄和戏耍的热芒,朝这个方向哄然走来,所过之处,人人面带惧色,纷纷起身闪避。
凌云志暗道不好,这群人一看就知是些权贵门中的纨绔子弟,看来势两位文生恐怕要有麻烦。
仇戈背对那些人而坐,野性般的第六感马上让他闻到不寻常的气息,眼中闪过冷电寒芒,身子纹丝不动,手已经握住了剑。
凌云志看了仇戈一眼,微微一笑,眼神平和,示意他静观其变。
果然,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围住了两位文生,那名傲慢的男子坐到两位文生的对面,一副挑衅的样子。
“常先,你想干什么?”两位文生很沉得住气,虽然被人围困,但仍然镇静沉稳地坐在原处,穿青色长衫者儒雅的脸上透着严肃,朗声质问道。
“柳乾柳大学者,这里又不是你家,怎么你坐得,本少爷就坐不得?”常先露出一副无赖嘴脸,手一摆,其他四位纨绔子弟笑嘻嘻地挤进两位文生的中间坐下。
两位文士修养再好,也被这几人的无赖行径弄出了真火,柳乾怒极反笑,隔着一个人对穿灰色长衫的文生笑道:“吴衎,老师常言有教无类,我深觉有理,小恶不教,必变大恶,大恶不教,则违天逆行,人之生固小人,无师、无法,则唯利之见也。不见其师,又无法约束之,奈何?避之免其大恶,如何?”
“师兄所言,善之大焉,何乐而不为!”吴衎被柳乾说乐了,站起身来,准备与同伴离开是非之地。
常先见没吓住两位文生,反而被他们折辱了一番,自然心有不甘,一伸手拦住了两位文生的去路,正要说话。忽然耳边传来一温和清朗的声音“两位兄台,在下有事请教,可否过来一坐?”
此时凌云志已经明白这青衫文生不是荀子,不过,这两位文生肯定与荀子有所关联,一见荀子的想法,促使他贸然伸手管了闲事。
两位文生和几位纨绔子弟都被凌云志的举动弄愣了。
两位文生直觉眼前一亮,只见站在面前之人,年纪在十八九岁,身穿一袭浅米色长衫,身材适中,给人一种玉树临风、优雅斯文,又浪漫洒脱的感觉。丰神清秀的五官,一双漆黑似墨的剑眉,澄澈有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直挺的鼻梁,丰润性感的嘴唇闪着自然红润的光泽,面颊丰腴,肌肤白皙,端正的轮廓隐含儒者特有的温文尔雅,秀雅中又透着三分的邪气。
常先等纨绔子弟则感觉到一种压力和一股杀气,压力来自眼前之人的眼睛,乍看平和温文,其中却透出一种高贵、睿智,仿佛能看透人的心似的,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杀气则来自这人的身后,一个站得笔直的少年身上,看到这少年的眼睛,让人感觉掉进冰窟窿里,一股寒意直透心肺,五位纨绔子弟急忙避开目光,暗呼邪门。
“几位,在下失礼了,打扰,打扰。”凌云志平和地看了几位纨绔子弟一眼,圆场地说道。
等五位纨绔子弟从无形的压力和杀气中醒过味来,两位文生已经在凌云志一桌坐下,几人怯怯对视,眼中都露出畏惧和不甘心的神色,常先眼中闪过暴虐,站起身来,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快步跑了出去。
躲在远处观看事态发展的食客和店小二,既敬佩凌云志不畏邪恶的侠义之举,同时也为这外乡人暗暗担心。‘吴城五虎’可不是好招惹得,出身均是当权的贵族之家,仗着出身权贵之家,平时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鲜有人敢触他们的锋芒。
当地大儒南宫吟的门人弟子柳乾就是因为不忿五虎的残暴行径,有一次出面制止、教化他们的恶行,交恶于权贵之门,幸亏南宫吟的门人弟子众多,素有威望,使这些权贵有所顾忌,否则柳乾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这样,南宫吟的门人弟子也备受越国贵族欺压和歧视,像今天这样五虎寻机挑衅的事情已经发生多起,众人虽然不忿,可也敢怒不敢言。
时间不长,楼下传来喧哗声,众人面色紧张,一直没露面的酒楼掌柜满脸紧张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五虎打躬作揖,道:“常大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啊,本店小家小业的损失不起啊,能否能否请你们请你们移驾尊体”汗顺着脸颊往下直滴。
四位纨绔子弟腰板笔直,胆气壮,又神气了起来,常先蔑视地看了掌柜一眼,抬腿踢了他一脚“看你这熊样!好吧,看在你平时对大爷们还算孝敬,今天就成全你一把。不过”眼睛斜睨了凌云志等人一眼“大爷们可没有好耐性等得时间太长!”
说完示威地对凌云志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带着人耀武扬威地离开了二楼。
仇戈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闪出刺人的精光,要不是凌云志眼神制止,他早就冲上去收拾这几个小子。
柳乾、吴衎忧虑地看着凌云志,眼中满是不安和焦虑。
凌云志沉吟了一下,考虑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初到越地,就与越国贵族交恶,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思谋已定,安抚地看了两位文生一眼,然后低声对仇戈说道:“不要出人命、残疾。”
野性少年冷冰冰地点了点头,凌云志的话就是圣旨,否则他的剑法之下活命者无几。
这时,掌柜哭丧着脸来到凌云志的身前,嚅诺道:“这位先生,不是小店不仗义,往外撵客人,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还请贵客照顾小店,对不起,对不起!”连连作揖,脸有惭色。
凌云志心中叹了口气,知道他今天如此行为,以后生意一定会日落千丈,做生意必须应该有些担当,否则客人谁还来光顾,明白他也是无奈之举,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们这就走。”
掌柜的望着凌云志离去的背影,充满了感激,脸上的惭色更浓,呆立原处,丝毫没有感觉到解脱,反而还有一丝悔意翻涌而上。
众食客和店伙计脸上露出鄙夷,然后哄然跟随凌云志下楼。
百岳酒楼门前,五位纨绔子弟的身后站了二十多位孔武有力、拿着兵器的武士,远处站了一些人,看样子是看热闹的。
凌云志悠闲地走出酒楼,身后紧跟着仇戈、柳乾、吴衎三人,以及一干食客,距离五虎十几米的地方,凌云志停下脚步,平和地看了五位纨绔子弟一眼,温声道:“几位,不知拦住在下的去路是何用意?”
看热闹的众人见是一位文弱的文生从酒楼走出,一阵哗然,对五虎如此兴师动众有些意外。
常先恶狠狠地叫嚣道:“小子,你少跟我拽,你一个臭外乡人也敢跟本大爷作对,今天叫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见常先准备发动武士,凌云志抢先说道:“此言差矣!在下约柳先生、吴先生一叙,好像与你无关吧?柳先生、吴先生又不是你家的长辈,怎么你谈的,我就谈不得?简直是不讲道理嘛!”
凌云志风趣挖苦引起身后食客们一阵哄堂大笑,柳乾、吴衎忍俊不住笑了起来,暗道,此人可是够促狭的,竟然拿常先的话来反驳他,先在道理上站住了脚,不过,‘五虎’岂是讲理的人,恐怕于事无补。
常先神情一滞,脸涨得通红,向来都是他戏弄别人,何曾被人如此戏弄过,恼羞成怒,对身后的人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这小子!”
众武士闻言挥舞兵器向凌云志冲来,空气一下紧张,凌云志身后的食客急忙撤到了酒楼里,仇戈不知何时已经持剑立于凌云志的身前。
柳乾、吴衎脸上挂满了紧张,站在原地没动。
“且慢动手!我有话说!”凌云志朗声说道。
众武士已经冲到距离凌云志五六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