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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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那个子浩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这真是太巧了,梦真和她的男朋友也是青梅竹马呢!”柯唯伦闻言惊诧的叫道。

    虽说天下事无奇不有,可是过多的巧合,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吧!这么巧?”龙叔亦惊诧的转头看着程梦真。

    “是呀,真巧。”程梦真苦笑的点点头,虽说世事无奇不有,可连著两个巧合,突然让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看来你们两个不交朋友都不行。”龙叔难以置信的看看婉君,再看看程梦真,对于这样的巧合,他不让她们两个认识一下,他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说得也是,龙叔。”柯唯伦点点头,对龙叔这个提议大表赞成。

    程梦真和婉君相互对望一眼。这样的巧合,确实匪夷所思,看来她们真的应该要认识一下彼此。

    “你好,我叫程——”于是程梦真微笑的朝婉君伸出手。

    “梦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台北和他们拍照吗?”蓦然,一个难以置信的惊叫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程梦真一听见那熟悉的男性嗓音,整个人如遭电击的转过头。

    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他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口中的话题主角——任子浩。

    而她的心亦在同时体认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心爱的男朋友和婉君的子浩是同一个人!

    她的心凉了、冷了、寒了,整个人仿佛像跌入了冰天雪地,身子亦像瞬间被冻僵般的硬直——

    当任子浩的话一说完,在场之人亦全都呆在原地,除了那名几乎是任子浩缩小版的小男孩,犹不知发生何事——

    “爸爸,妈妈在那边,我们快走过——”

    “不要乱说话!小杰,他不是你爸爸,你不要乱说话。”

    婉君是第一个从这场惊震中回过神来的人,同时也明白这整个状况,所以一回过神来,她就惊恐的打断小杰尚未说完的话语,并在同时迈步冲到他身边。

    “该死!”柯唯伦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快步来到程梦真身边。

    看着她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庞,突然变得毫无血色,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此时此刻,无须任何人说明,他也知道现在正上演的这出剧码戏名为何。

    这么白滥又荒谬的情节,照理说应该只会出现在电影或电视上,而非他的生活周遭,结果现在居然这么戏剧化的登场——

    “梦真,请你听我说,我并不想要让事情——”

    任子浩从惊震中回过神,下意识想要冲到她身边,可被母亲吓到的小杰,小小的手掌仍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深恐一放手,父亲就会离他远去。这使得任子浩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还想说什么?你还要说什么?请你看看这两个小孩后,告诉我,你还想说什么?

    说你爱的人是我?说你会娶的人是我?还是你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也不可能会娶我?

    任子浩,如果你还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如果你还拥有我程梦真所欣赏你的优点,那就赶快把婉君娶回家,让这两个小孩认祖归宗,否则我会看不起你,否则我会恨你,你听见了吗?”程梦真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她好想哭也好想叫,可是她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一股打从心底窜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到头顶,身子亦开始控制不住的抖颤起来。

    她好想要迈步离开此地,却发现双脚宛若生根般的动弹不得,可是她再不离开,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控制。

    但,她程梦真有她的骄傲和尊严,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崩溃,所以她必须找人来协助她。

    思及此,她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旁的柯唯伦,当视线在看见他身影的那一刻,她鼻头突然一酸,眼眶立刻感到微热起来。

    天呀,再不走,她不但情绪会失控,甚至还会哭出来!

    可,她情愿死,都不想在任子浩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所以她必须离开。

    “梦真,对不起。”任子浩闻言顿时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父母又是世交,所以她的个性他非常清楚。他知道他伤害了她,他也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已到此结束。

    原本他想找个机会告诉她,自己和婉君的事情,但是每每看着她,他就是提不起勇气。

    因为她是个好女人,他并不想伤害她,没想到最终他还是伤害了她——

    “龙叔,我先带梦真回去,帐单到时你再寄给我。”柯唯伦立刻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然后微转过头对著龙叔说道。

    天晓得她求助的眼神,令他的心宛若被揪住似的难受,而对于她所展现的气度,则令他心折。

    试问,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在发现自己论及婚嫁的男朋友,竟然和个中年女子育有两名子女后,而不发狂尖叫?

    天呀,她是那么骄傲,她是那么努力的想维护她的尊严,她是那么的坚强,所以他当然不能让她功亏一篑。

    原本仅是不愿让她一人孤单的待在别墅,结果现在他却恨不得自己从未勉强过她!

    但另一方面,他又庆幸她能因此看清任子浩的为人。

    只是她那极力压抑的模样,让他真是心疼极了。

    若非碍于任子浩身旁还有两名小孩,他早就冲上前去海扁他一顿。

    “程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和子浩没关系,你看我年纪这么大,我和子浩根本不可能”婉君心慌的欲冲到程梦真身旁,说明一切。

    从头到尾她都知道自己是他们感情之间的第三者,而她只要能偶尔和子浩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婉君,不用再说了,我从来没有嫌你年纪大,更何况大家只要看见小杰的脸,他们就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任子浩心情沉重的打断婉君的话。

    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总是默默的守候著他,不吵、不闹、无怨、无悔,而梦真亦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讽刺的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来脚踏双船的行为,同时伤害了这两个好女人。

    “子浩,可是这样你会失去程小姐”婉君惊慌的望着他眼中的伤痛,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的哭道:“呜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她爱他,她知道自己年纪和他相差太多,所以她从不强求能嫁给他啊!可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爸爸,妈妈哭了。”看见妈妈流泪的模样,小杰惶恐的叫著。

    “唯伦,你先带梦真出去,然后在车上等我一下。”龙叔眼角余光瞄了任子浩、婉君和小杰一眼,然后对唯伦说道。

    “龙叔——”柯唯伦担心的看着程梦真,毫无焦距的眼瞳泛著红雾,想哭却强忍住不哭出来的神情,让他真是为她心疼极了。

    这种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哭泣,结果她却强忍住,真让他不知道要赞美她还是责骂她——

    唉,笨女人,这么ㄍ一ㄥ做什么?

    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害他好想把她搂入怀中好好疼爱。

    该死,她为何不自私一点?这样他就能少喜欢她一点!

    “很快,你不用担心。”龙叔忙不迭说道。

    “好吧。”柯唯伦不得不点头,然后半扶半拉的将程梦真给带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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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哭了,车上只有我跟你,我发誓我不会把你流泪的事情说出去。

    现在你想哭就哭,你想叫就叫,你想骂就骂,可是一旦离开车子,我就不允许你再哭,因为别人不知情,还以为是我欺负你,那我不是很冤枉吗?”

    柯唯伦尽可能用温柔轻松的语调说著,然后发动积架跑车引擎,至于他的视线,则是看都不看在驾驶座旁的程梦真。

    在这个时候,他关切的眼光只会造成她的难堪,所以他不会让她误会,他是在同情她。

    “谢谢你。”程梦真哑著声音回道,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泪水在听闻他为了让她心情好过所说的话后,完全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笨蛋,刚刚我们不是说好,我们可以在彼此面前表现最真实的自我吗?看来你又忘记了,唉,你记忆力真差,不过我有句话想要告诉你,你刚刚的表现真的很棒,让我忍不住要以你为荣。”

    柯唯伦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种情况换成是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表现得像她如此有风度。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一个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专情模样的男人,私底下却比他这个花花公子还差劲。

    “谢谢你”她哽咽的低下头,为他这句话,泪水更是一发下可收冶。

    原本还以为他会说出安慰她的话语,譬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男人会更好诸如此类的话语,结果他竟然说她表现得很棒——

    “你看,你又来了,记忆力真差ㄟ。”柯唯伦皱起眉头,佯装不悦的斥道。

    随即,他瞄见照后镜中出现龙叔的身影。

    只见龙叔双手各提著一个塑胶袋,他忙摇下车窗。

    “臭小子,这个带回去吃,然后拿出你的看家本领,知道吗?”龙叔担心的将手中的两大塑胶袋,不容分说的递给他,说完他就转身踅回。

    “龙叔。”柯唯伦笑笑的朝他挥手,把手上热烫还香气扑鼻的两大塑胶袋给拎到后座,然后摇起车窗,伸手放下手煞车,脚一踩油门,墨绿色的积架跑车顿时像箭矢般冲到马路上——

    “想要兜风吗?”瞄一眼仍低著头哭泣的她。唉,他最怕这种无声的泪水,讽刺的是,他更怕自己的心,竞有种想呵护她、想拥有她的强烈感觉。

    完了,这样的感觉若一直持续下去,他很可能得提早结束他自由、无拘无东的快乐单身汉生涯。

    “嗯”浓浓的鼻音带著哭腔。

    柯唯伦在心中叹气,伸手按下仪表板上的按钮,积架跑车车顶突然往后移动,而随著车顶渐渐缩减,车外的微风也随著车速增强吹拂上他们的脸庞,自然,他们的头发亦迎风飞扬——

    “哇,我们如果下车,别人一定会把我们当疯子。”感受著强风吹在脸上所造成的疼痛,柯唯伦皱著眉头,打趣的笑道。

    程梦真很想回答他的话语,她知道他正在努力的逗她开心,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她的泪水。

    一个她自懂事就爱著的男人,从来她都认为他是个专情稳重又温柔体贴的男人,结果——

    小杰的五官已明白告诉她事实,她知道自己完全不需要再求证,她被伤了心,她深爱的男人身旁还有另一个女人存在,她被打击到了,她对他的信任,换来的竟是两个孩子的诞生。

    如果今天柯唯伦没有带她到龙叔的店里吃饭,她知道自己将会在过完年,按照他们的预定计画结婚,现在——

    一切都不可能了。

    在她知道婉君的存在,在他背叛她的爱情之后,一切都到此结束。

    可是,尽管她走得潇洒,她的心还是受伤了,无法言喻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只觉得好痛好痛

    “可以带我去喝酒吗”

    她那低如蚊蚋的哽咽嗓音,很低、很沙哑,在强劲的疾风中,听来不甚清楚,可是柯唯伦还是听见了。

    “可以。”尽管他很想告诉她,喝酒只能暂时麻痹感官神经,治疗情伤最好的方式,除了让岁月的流逝来淡忘抚平一切,就是藉另一段感情来忘记。

    “谢谢你”“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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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唯伦将程梦真带回别墅。

    程梦真哭过一阵,擦干泪痕,心情变得比较舒坦一些。此时积架跑车已停进一个停车场,抬起头,眼前这栋熟悉的建筑物,让她为之错愕。

    “你不是要带我去喝酒吗?”她问。

    “是呀。”柯唯伦关掉引擎,然后伸长手,将放在后座犹带余温的两大塑胶袋给拎起来“走吧。”

    “走去哪?”程梦真呆了。

    “别墅呀。”柯唯伦疑惑的瞄她一眼,他的车都停进别墅的停车场了,他们还能走到哪里去?

    “我知道这里是别墅,可是你不是要带我去喝酒吗?”瞧他那是什么表情,若非她的心情实在太恶劣,否则她一定会笑出声来——

    蓦然,这个想法惊震住她。

    在一个钟头前,她才刚面临被心爱男人背叛的打击,她怎么还会有想笑的心情?结果——

    不,应该是在回别墅这一段路程上,她流下无数的眼泪,情绪得到了适当的舒缓,所以才会导致她又有想笑的心情,而非是因为他——

    对,应该是如此!

    “是呀,不然我们回来别墅做什么?”柯唯伦微挑眉说道。

    “可是喝酒不都是要去夜店喝吗?”程梦真皱起眉头。

    “谁说喝酒一定要去夜店喝的,笨蛋,在别墅也是可以喝,更何况我房间的酒吧应有尽有,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在别墅喝酒,可以不用担心喝醉酒时该怎么办。”

    柯唯伦原先亦打算去夜店,后来想了想,还是在别墅喝酒安全一点,而且还不用担心十二点前要赶回来集合。

    “说得也是,总不能给你造成困扰,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在起居室喝好了。”程梦真点点头附和道。

    他果然设想周到,她确实想要好好大醉一场。

    “你确定要在起居室喝酒吗?”柯唯伦迟疑的望着她。

    现在离他们集合的时间虽然还有三个多小时,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其他人就不会提前回来。

    “怎么了?起居室不能?18穑俊彼?难凵?s让她觉得自己说错话。

    “起居室当然可以喝,可是等会他们就会回来了,如果你不介意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起居室喝酒的话,那我们就在起居室喝酒吧。”

    柯唯伦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膀,他是无所谓,可是他相信她一定有所谓。

    程梦真身子一僵,她确实介意,毕竟那代表将会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困扰,而在她还没有作好准备,来坦然面对这场失恋将会引发的关心前,她还不想花太多心力去解释,至少今天还不想。

    “我住的客房有酒吧吗?”

    “没有,不过你想在你房间喝也可以,只是我们要辛苦一点,先到我房间取酒,然后再到你房间——”柯唯伦微笑的说道,在她房间至少会比在起居室减少许多困扰。

    “不用了,我们就到你房间喝酒。”程梦真忙不迭的打断他的话。

    喝个酒还要这么麻烦,害她突然有点失去想喝酒的心情,甚至开始觉得他们这样的对话很怪。

    她失恋了,不是吗?

    结果这像是失恋的人,想喝酒时会说的对白吗?

    晕倒!

    “你——现在还想喝酒吗?”

    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柯唯伦暗松口气,凭良心说,他并不是真的很赞成她喝酒,因为她万一喝醉——

    天晓得喝醉酒的人也是挺麻烦的,要是她的酒品不是很好的话,那就好玩了。

    “什么意思?”程梦真心一惊,她脑海才闪过这个念头,没想到他却像有读心术似的看透她,让她突然有点害怕,他好像非常了解她。

    “我是说你看起来好像觉得喝酒很麻烦,所以——”她眼中的a惊慌,让他微眯起眼。

    她好像很怕他似的,而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那令他很不舒服。

    “不麻烦,我一点都不麻烦,可是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那就算了。”程梦真一震,敢情是她把内心的想法全表现在脸上了?但喝酒是她提议的,所以就算她真的有点失去想喝酒的心情,她也不会承认。

    “只要是你,我永远都不会觉得麻烦。”柯唯伦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扬起嘴角。

    他实在不懂她为何这么爱ㄍ一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还蛮喜欢她这种调调。

    完了,他好像有点快要想不开了,可心里竟还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难道他不只是爱上她,甚至还开始想放弃那自由快乐又无拘无束的单身汉生涯——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汗开始不断的从背后渗出。

    完了,这下代志大条了!

    “谢谢你。”程梦真呆了下,随即唇边扬起一抹感动的笑容,就算他这句话纯粹是安慰性质,但她的心确实成功的被安慰了。

    谢谢你!

    柯唯伦漂亮的眉毛一扬。他实在没想到会再度从她口中听见这三个字,更可怕的是,他听见还觉得非常刺耳——

    “梦真,我希望这声‘谢谢你’是今晚你最后一次对我说,否则我真的会生气。”她就非要如此生疏吗?

    虽然在昨天之前,他们之间的交集确实用五根手指头就可以数完,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今天居然可以一起拍结婚照,虽然是假的,但他是新郎,她是新娘,这意谓著什么?

    他和她有缘分——

    “我好像还没有看过你生气的样子。”程梦真微偏著头,佯装思索的说道。

    记忆所及,她确实不曾看过他发脾气的模样,事实上,在她们面前,他几乎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那你想看我生气吗?不过,我得先告诉你,我是那种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就绝对要一鸣惊人的人喔!”

    柯唯伦无奈的伸手,拂过垂落额前的卷发,不过,至少她又开始和他斗嘴起来,显然她的心情应该有稍为好转。

    “呃,我想我们还是先喝酒吧。”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程梦真愣了一下。

    她明明是要藉酒精来淡忘任子浩背叛她所带来的打击,结果她却和他说起玩笑话来——

    天呀!她到底在做什么?

    “嗯,这边请。”柯唯伦朝她弯腰伸手,做出很“尖头鳗”的邀请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