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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媛害羞地低下头,心里感动万分:“姑母,陛下和大姐是青梅竹马,不喜欢媛儿,媛儿能够理解。所以不会强迫陛下,也不想让大姐在中间尴尬。”
太皇太后不高兴了,却又透着关心:“说的这是什么话?傻孩子,受委屈不说,这么忍着早晚是会生病的。在后宫,能得皇恩者才能屹立不倒,本后只能教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学会争取!否则,旁人说得再说,做得再多,也都是无用的。”
“争取”二字令冯媛心头一颤,淡定地点点头:“诺,媛儿明白了。”
掌事姑姑文澜姑姑走过来:“太皇太后,媛贵人,水果都准备好了。”
冯媛心想,终于可以走了,再度行礼:“姑母,那媛儿去了。”
太皇太后点头:“嗯,去吧。”
得到应允,冯媛吩咐随行的人提着装有水果的精致食篮离开了。
冯媛刚离开,太皇太后的脸沉了下来,唤道:“老李~”
李公公走进来,行礼:“诺。”
“本后吩咐你安排的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太皇太后,都准备好了,派去的人都在山道上伏击着。”李公公埋着头,说话间没有抬头。
太皇太后点点头:“嗯。本后听说,六王爷也出动了暗卫前去保护,本后希望动手都麻利些,要么死!要么狠狠地打击!不听话地孩子,得用力教训,才能让他长记性!”
说话间,太皇太后的眸光骤变,变得阴狠、冷戾。
…………
出了安乐殿的门,冯媛没有直接去太华殿,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月瑾不解,问:“贵人,咱们走错方向了。”
冯媛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本宫想回趟长清宫,把串的佛珠和太皇太后的水果一起给六王爷送过去,也算是代表本宫和太皇太后的心意,所以先绕个道。”
月瑾瞬间明了,不在说话,而是和翠芯静静地跟在后面朝长清宫方向走去。
…………
破庙不远处的山丘空地处,拓跋宏和冯润举着火把站着。侍卫们把已经搭好的树枝床架搭好,将老人放了上去。
中年男人跪在那里,痛感涕零,没有墓碑,没有香火。
中年男人哭喊着:“娘,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孝啊……”
小男孩躲在冯润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跪在那里的中年男人。冯润低头看去,努力地抚平心绪,对他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百善孝为先,你爹不会吃你了,别怕。”
闻言,中年男人回头朝小男孩伸出手来:“来,拜一拜你奶奶,然后送你奶奶上路。”
小男孩吓得又往冯润身后躲了躲,恐惧颤抖地说:“爹,不要吃我……”
中年男人痛哭,声音里充满悔意:“爹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爹不吃你,不吃你……”
小男孩单纯地反问:“真的吗?”
中年男人点头,用手擦了把泪:“过来,爹再也不会想吃你了。”
冯润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小男孩怯怯地走过去,中年男人抱着小男孩痛哭。
这时,一声妇女歇斯底里地痛哭声突然响起:“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看向妇人,妇人紧抱怀中的影儿痛哭。
拓跋宏看过去,身子僵直,犹如钉在了原地般一动不动。他双拳紧握,透露了他的悲愤,和极力克制着的情绪。
冯润红着眼睛转身,不再去看。此刻,或许不打扰,让她尽情地哭出来,尽情地发泄悲伤,才是最好的安慰。
中年男人见状,起身走过去:天下不太平,这孩子生错了时候,到底难逃一劫。
妇人哭得声音大了几分。
中年男人:“咱们逃荒到此,你又孤苦伶仃,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吧。”
妇人抱着死去的婴儿在男人面前跪下,算是答应了中年男人,哭得更大声。两个原本互不相识的人,因为饥饿,不忍伤害自己的孩子,而打算互相交换孩子吃的两个人,在这贫苦的情况下,因为生活重新组成了家庭。而刚刚死去的婴儿,则同被砍死的老妇人一起举行了火葬。
由于天干物燥,木材很容易地就被点燃,瞬间就火光冲天。
拓跋宏面对着燃起的火焰负手而立,瞳孔里映着闪烁的火焰,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看似安静,实际上心如刀绞。
冯润走过去,抓住拓跋宏的手,和他肩并肩而立,看着燃烧的火焰道:“阿宏,不远处破庙里的百姓我已经吩咐侍卫去分了粮食和银子,暂时安顿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碧华和高敛也受了刺激,咱们这一行人今晚留下来,恐怕也是徒增伤感。此地不可久留,不如咱们今夜就连夜赶路离开这里吧,等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咱们再停下来休息人马。”
拓跋宏点点头:“也好。”
冯润和拓跋宏拜别了中年男人和妇人后,坐进马车,赶着队伍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夜色里。
月光皎洁,马车进了山林。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有危险在向他们靠近……
…………
冯媛回了长清宫,除了拿玉佛珠外,还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拿出了一个香囊。她听冯润说,汉家女子向男子表明心意都会送香囊,也有对外出丈夫送去的平安之意。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香囊,犹豫再三,放进袖中,带着月瑾和翠芯去了太华殿。
…………
太华殿内,满地的卷书,一片凌乱,可以看得出刚刚殿内的人发了多大的火。
拓跋勰闭着眼睛坐于案前,双拳紧握地放在案上。他的胸前起伏不定,可以看出他有多愤怒。
一旁的侍从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了,这才敢小心翼翼地低声安慰:“王爷,您就别气了……什么事儿是过去不的,说白了,都是坎儿,跨过去了,也就顺了……”
闻言,拓跋勰瞬间睁开泛着红血丝的眸子,放在案上的双拳瞬间松了开来,他悠悠道:“你说的对,没有什么坎儿是跨过不去的!”说完,他一都衣襟站起身,走下台阶,一卷卷地捡起地上的书卷。
侍从见了,忙去帮忙。刚捡了两卷,被拓跋勰制止:“你不用帮忙捡了,这些奏折是本王摔的,由本王亲自来捡。”
侍从这才感觉到往日的六王爷回来了,遂放心一笑:“没关系,奴才帮您捡是应该的。”
见侍从还要继续捡,拓跋勰忙再度制止,“别!”
侍从顿住了身子。
他继续道:“本王要亲自一卷一卷地捡起来,如此这般才能将这种愤怒铭记心底,才能记得更深刻!日后才能更好地为陛下分忧。”
“诺。”侍从闻言,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拓跋勰捡卷书。
…………
冯媛来到太华殿门外的时候,恰好看到拓跋勰正在一卷一卷地捡着满地的卷书。他月牙色的锦袍由于久伏案前而变得皱乱,从背影看去,就连胸前的发辫,也变毛糙了不少。尽管如此,也掩饰不去他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与令人发指的俊颜,竟令冯媛看得痴了。
她心想,如果能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也好。
“本王是不是吓到你了?”拓跋勰将手中的卷书摆放在桌案上,一边整理,一边问侍从。他的声音静而清淡,仿佛有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极具吸引力。
“王爷随和惯了,倒是没有吓到奴才,惊到奴才倒是真的。”侍从摇摇头,说着,伸手挠起了头发,腼腆地笑着继续道,“王爷以前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奴才这是第一次见王爷发火,以前还总以为王爷把一切都看得很淡,脾气极好,不喜动怒呢。”
闻言,拓跋勰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继续弯腰捡了起来。
…………
冯媛静静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走进太华殿,伸手捡起一卷书卷,卷好后整整齐齐地放在桌案上。
听到动静,拓跋勰道:“不是说了不用帮忙,本王要自己捡吗?”
冯媛站在桌案前,烛火映着她清丽的脸,她淡淡的笑道:“六王爷,是我。”
闻言,拓跋勰回头看过去,表情略显诧异,“这么晚了,媛贵人怎么来了?”说完,又继续捡了起来。
冯媛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疲惫,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了,有些心疼。可如此近距离地和他站在一起,只有他们二人,令她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害羞道:“听说六王爷替陛下日夜操劳,我很担心,但又不好意思只身前来,便先去向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太后听说六王爷如此辛苦,很是心疼,特地让我前来送些鲜切水果,让六王爷操劳的同时,也要注意身子,千万不要累坏了。”
说着,朝月瑾和翠芯使了个眼色。二人接到冯媛的指令,分别来到桌案前,打开食盒,将精致的鲜切水果的果盘一一摆放好,然后朝拓跋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