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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邓家的大宅里,邓世安老爷子在客厅里焦急地踱步,而邓永泰的妻子杨家敏则低着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永泰他怎么会中了蛊?你又放他出去胡闹了?”邓世安怒色满面地指着她“家敏,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是永泰都成这样了,你还帮他瞒着我,你想害死他吗?”
“爸,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昨天他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早晨就——”杨家敏红着眼圈儿低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福伯,备车,我要去一趟巫家!”邓世安也不愿跟她多废话,起身就要走。
福伯应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忽然看到几辆私家车鱼贯而入,开进了院子里,为首的一辆车里下来一个人,正是公孙景。
他看到公孙景带人进来了,心里一惊,赶紧停下脚步,低头拱手行礼:“景少爷,您来了!”
公孙景带人径直走进了大厅,斜睨着邓世安问道“邓永泰在哪里?”
邓世安见他带着怒气来的,想要跟他辩白两句,最终还是忍下了。
“他在楼上,我带你去。”他低声说道。
公孙景摆摆手“不必,我自己上去!”
邓世安站在那里,看着他带着手下大步流星地上了二楼,二话不说,推开了永泰卧室的房门。
邓永泰疲惫地伏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干枯瘦削的手紧紧地抓着床沿,青筋根根立起。像是在承受着很大的痛楚。
公孙景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头发,冷声说道:“邓永泰,你丢尽了我们刑家的脸面!”
邓永泰抬起眼睛,冷睨着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的脸面是自己的,跟刑家无关——”他话音未落。就被公孙景拽到了床下,重重地摔到地上,嵌着铆钉的皮靴踩到了他的头上。他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公孙景一用力,他便动也不能动了。
“说!你是怎么招惹上巫家的?”公孙景冷声说道:“别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邓永泰猛咳了几声,冷冷一笑:他若知道。还会纡尊降贵地跑到这里来审问他?不过是想屈打成招而已。
“让景少爷百忙之中跑过来栽赃陷害。永泰怕是受之有愧呢。”他毫不示弱地说道:“我早已对你没有威胁了,你何必还要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公孙景指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刑家面临着什么局面你不知道?你不说为我分忧,让你安心的做一个废物你都不肯!若不是看你父亲的情面,我早把你扔到刑家的大牢里了! ”
“这话说得真嚣张。”邓永泰低笑着说道:“我是想安心的做一个废物,可是你不肯,我就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吧?哪怕我是被陷害的。今天也逃不过刑家的家法了,是吧?”
公孙景一脚把他踢开。转身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冷睨着躺在地上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天你不把你勾结巫家吃里扒外的那些事说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他不需要对他动用家法,他现在蛊毒发作,本来也撑不了多久了,他就要看他还能再熬多久!
邓永泰见他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了,也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他蛊毒发作生不如死的那一刻,他也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痛楚。
夜,渐渐安静,在逐渐安静的夜空里,若有似无地传来一阵笛声,那笛声时断时续,婉转缠绵,却如鬼魅般阴冷,如细丝一般钻到邓永泰的耳朵里,邓永泰的五脏六腑立刻像万蚁蚀心一般的疼痛和灼热,那笛声越缠绵,他的痛楚就越强烈,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一次比一次猛烈,他起初还能忍着,到后来嘴唇都咬破了,浑身抽搐着在地上翻滚惨叫。
公孙景紧皱着眉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你说出来,我帮你找到那人,你也不必受苦了。”他低头对着邓永泰说道。
邓永泰抬起被汗水浸湿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若能找到她,何必要受这样的苦楚?我不知道她是谁!”
公孙景冷笑了:“这噬心之蛊,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种下,你说你不知道?你堂堂刑家大少爷连巫家的门人都认不出,还能着了人家的道?除非——”
“是我色迷心窍,我活该受这万蚁噬心之苦,你还想说什么?”邓永泰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够了!”公孙景倾身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吼道:“你这个叛徒!你这么嘴硬到底是在维护谁?!”
邓永泰此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他的神思越发恍惚,身上的剧痛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的清晰,他的眼睛里,只看到公孙景深邃的眼眸,他恍惚觉得这目光就是能救他出地狱的唯一一丝曙光。他半张着嘴正要说什么,忽然又一阵清越的笛声传来,盖住了原本的笛声,身上的痛楚也立马减轻了不少,他的神智也立刻清醒过来。他转头望着窗外,那清越的笛声却越发凌厉,仿佛穿透夜空一般,越来越近,牢牢地压制住了那如鬼魅般的笛声。
公孙景心里蓦地一惊:这笛声来得太不是时候,只要再晚一点点,他的催眠就生效了。是谁又坏了他的事?
邓世安听到笛声,快步迎了出去,只见一个翩翩潇潇的身影披星戴月缓步而来,出现在邓家大宅门口,来人长身玉立,手持玉笛,如天籁一般的笛声从他唇边逸出,而他身边,跟着一个清丽无匹的女子。
来人正是巫家的掌门虞刑,而他身边的女子,则是上次救了永泰的谷雨。
“福伯,快开门!”他惊喜地说道。
大门打开了,虞刑吹着玉笛,缓步走进了院子,走进房门,走上楼梯,走进了永泰的房间。
邓永泰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疲惫地靠在床脚,如释重负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