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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场谈话最终会无疾而终告别,墨浅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一句话,身子也不自主的越发靠近慕容煜。
她何尝不想永远的留在慕容煜身边,但现实总是残酷,五年的时间,这才一月不到,她便已经又瞎又肉瘫,后面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触发更多的潜在病情。
墨浅也不敢去想象,若是真到了那时,自己会有何样的面目出现在慕容煜的面前,不说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或许是不会的吧,但他也不想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刻,在慕容煜的心中抹下一道令他失落的印记。
放下那些狠话,慕容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睡吧,便合上了眼,只将在他怀中的墨浅紧紧拥住,却也不至于让她感到被约束,两人心思百转千回,考虑的像是同一件事,却又不像,知道累极,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自从墨浅知道慕容煜知道她的情况后,墨浅在他面前也不藏着,掖着自己,有什么问题会直接开口告诉他,这也是他们那晚的约定,例如现在……
“慕容煜,你过来,我又瞎了。”
虽然之前已经摸清府内布局的大概,但不论何时突然陷入黑暗,总会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恐,而她,也不避着慕容煜,直接自己的情况,完整的传达给他。
其实这样也好,反而什么那份小心翼翼,唯恐被发现秘密之后的反应,而她用起慕容煜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慕容煜听到墨浅的话,自然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定,至于说为什么不抱着墨浅过去,答案当然是墨浅自己不乐意,这种程度就要又背又抱的,那到以后,是不是?随时准备着轮椅,抬着她走?想想就恶寒,还是不要看着点走路的权利都不留给她了吧。
“除过看不到,还有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急着处理公务,慕容煜依旧将墨浅攥在自己的手里,关怀的问道。
“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我说,既然答应了,你有什么问题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这点儿诚信,我还是有的。”
这人,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说自己哪哪不对了,必然会多问一句,身体还有哪里不对,就怕自己藏着不告诉他,简直把自己往易碎瓷娃娃上培养,知道他关心自己,可这样,什么甜蜜的负担,问多了,也会很无语的好吧。
“自己都说是个守诚信的人,那为何答应我的事,却又反悔了?”
看来心里还在介意那件事,墨浅有些无奈,虽然自己有时候不靠谱,但她所做出的承诺,的确从未失约,只有这一次,她只能用沉默来回答慕容煜,不愿欺骗,只能坦诚,哪怕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心知墨浅又在逃避这个问题,慕容煜也不紧追着他逼问,反正他得到消息,药老让他避开墨浅,单独去见他,想必一定是有了去蛊之法,既然要避开墨浅,只能说明此法有些凶险,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一试,原本确定的五年陪伴,不知何时便会缩减,想到墨浅会不告而别,慕容煜的心就会强烈排斥,不愿去想之后的他会怎么样。
是夜,慕容煜确定墨浅熟睡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直奔药老住处,这里,蕴藏着他最后的希望,脚步不由变得越来越快。
终于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从外向里看去,一片漆黑,若是不熟悉的人,谁能想到里面的玄机暗藏,还住着两个明明心系彼此,却离不开斗嘴的两位老人。
轻车熟路走进去,避开某些机关,不多久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丝光亮,慕容煜抹了一把汗,恢复了平日里的庄重,这才缓缓抬步向里走了进去。
轻叩房门,向门内换了声,等待屋内之人的应答。
慕容煜这才推门走了进去,见他二人,满脸的凝重,慕容煜的心中也是咯噔的一下,难不成,就连他们也没有办法?不管结果怎样,慕容煜还是乖乖的喊了一声。
“师傅,可是有应对之策?”
药老坐于上位,毒老坐于他旁边,别说还真有点儿举案齐眉的意思,但现在,慕容煜无心看他二人,他只想知道墨浅的病症究竟治不治得好。
“徒弟,不是师傅不帮你,而是师傅翻遍了古籍药理,也没有查到对如何根治蛊的描述。”
药老的一番话,无疑打破了慕容煜最后的一线希望,如果连被人敬若神明,避如蛇蝎的药老与毒老都没有办法,那他实在想不到还可以求助谁。
“不过……”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慕容煜又燃起了一丝希冀,见他这般模样,药老叹了口气。
“只有一法,但此法,太过凶狠,若有可能,我也不想你们轻易尝试。”
只要有办法便好,慕容煜也顾不了那么多,先听听要看怎么说,再下决断。
慕容煜在那木屋待的时间并不算久,充满希望的来,垂头丧气的归,倒是真的。
等他悄无声息地回到王府,墨浅还在睡着,慕容煜将从外面带来的寒气,用内力除去后,这才翻身上床,搂紧了墨浅,见自己一靠近,她便自发的入了自己的怀,慕容煜一直拎着的心终于开怀了一点。
低下头亲吻着墨浅的额头,眼中充满了纠结之色,药老的话还回响在耳边,让他自己拿个主意,慕容煜苦笑一声,这个主意哪是那么好拿的?
“若想尽数除去体内的蛊,我们所能查看到的唯一的方法,便是将蛊注意到别处,让其代为受之。”
当时慕容煜便疑问,是随便某个人都可以替她承蛊,还是有什么特定的限制,他想,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并将此蛊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将它用于解意的身上,让她也尝尝这般滋味。
可药老的下一番话,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若是没有限制,老头子至于这么纠结,随便找个穷凶恶极之人,将蛊转移给他也就罢了,难就难在,我们不是控蛊之人,引不出此蛊。”
“所以,师傅你的意思是?”
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却不能承受,总要亲耳听到,才能打破幻想。
“若想除去此蛊,只能将蛊从体内转嫁给母体内的幼儿,让其代为受过,一旦专家成功便趁早,将幼儿打去,借以根除母体内的蛊。”
轰的一声,慕容煜只觉自己的脑部遭受了一重重击,所以,是要牺牲他与墨浅的孩子,才能保全墨浅,这又何其残忍?
知道唯一可能的去蛊之法,慕容煜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不能接受,这么恬淡的睡颜,怀中的这份温暖,他不想失去,可要付出的代价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大。
慕容煜无心睡眠,内心的纠结快要将他淹没,他知道就算他同意,拿孩子的命,换墨浅的命,墨浅也定然不会答应。
由着她先前,对她身世的描述来讲,墨浅本就是个孤儿,自然对孩子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让她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她如何能做到?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真的,孩子与你,对我来说,同等重要,可是以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而我只有一个你。
墨浅,你说,我该怎么办?若我瞒着你,将我们的孩子除去,你会不会恨不得杀了我?可为了你的平安,我别无选择。
打定主意后,慕容煜便想着能瞒几时,便是几时吧,就算你以后会恨我,我也不想拿你为赌,失去你。
原来,就是拿定了主意,他的心中也没有丝毫事情得以解决的轻松感,相反,负罪感更加深重,他也是他的孩子,他如何不心疼,不惊于自己的冷酷残血?可为了墨浅,他别无他选。
慕容煜伸手抚上了墨浅的肚子,这里,不日便会有他的第一个孩子,却也是为了推他去死,为墨浅挡灾。
我的孩儿,若你有恨有怨,尽管冲着父王来,这些与你母妃无关,就算到了地府,阎王问起了罪责,也是父王的责任,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我愿一力承受你的怒火。
从不信鬼神之说的男人,在这一刻,内心中还是絮叨个不停,只希望墨浅不会受到丁点伤害。
于是这一夜,慕容煜!再次成功的失眠,睁眼到天亮,于是,墨浅一睁眼便看到某个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的复杂,在墨浅醒的那一刻,尽数敛了去。
“今日怎么醒得这样早?这几日大雪飘摇,不是不用上朝,你怎地还起这样早?”
墨浅打了个哈欠,一边问着慕容煜。
“我也不过比你先醒一步,时间还早,不然你再睡会吧,我一会喊你起来,如何。”
既然慕容煜都这样说了,这大冬天的,外面怪冷,是个人都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也不知那些早起的人是如何做到的,当下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接着安心的睡了去。
慕容煜见状,便也下了地,为墨浅掖好被角后,这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吩咐好下人不许打扰墨浅休息后,这才又去了药老的住处。
“你想好了?一旦开始,便没有退路。”
药老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再次询问慕容煜。
“我很确定,不过师傅,要帮我一个忙,瞒着墨浅,她一定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所以此事我们只能秘密进行,就告诉她找到了去蛊之法,你只管每日给她开点补药,麻痹她的视线,待得时机一到,便告诉她,去蛊开始,让她昏个几天几夜,等她醒来后,便成了。”
一夜的时间,足够慕容煜考虑许多的东西,当下便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这个方法听着甚好,但有一点,浅儿那丫头,鼻子可厉害得很,对药理那般敏感,你觉得能瞒的过她?”
虽然听着这方法不错,但要实施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墨浅的医术承于他,墨浅对于医术的把控,她是最有资格评论的人,若想瞒着她进行,绝非易事。
“这一点,师傅不用担心,因为那蛊,墨浅的鼻子,味觉都有不同程度的毁损,只要我们在此期间,彻底的破坏她的味觉与嗅觉,我想,只要不给她看药渣,她一定不会察觉出来。”
这小子,算计起自己媳妇来也这么狠,也罢,为了墨浅,他可真是什么都能放下了,药老一边感慨着,一边又与慕容煜敲定了细节,一切盘算结束后,慕容煜的心情也不见得轻松了下来,反而那份沉重,一直压在心头,从未消失过。
这份沉重,直到在看到墨浅时,才稍稍的消散了一些,今天的墨浅看着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意,慕容煜的心暖了一下,走过去拥着她。
“在看什么,这样开心?”
“看我堆的雪人啊,你过来瞧瞧,是不是特别好。”
墨浅对于雪就是有一种深深的执念,看到心情就会变得明媚,今天醒来后,看到外面厚厚的一层雪,便萌生了推雪人的念头,若是以往,哪有那个闲情逸致让她堆雪人玩,到这个世界来,但是越发惬意起来。
到这个世界来的这几年,已经算是从上天那里借来的了,就算活不长久,也足够了,她想要的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慕容煜了,在这里,亏欠最多的就是他了吧,她也不舍,可不舍又能如何呢?
慕容煜顺着墨浅指着的方向,看向她口中的雪人,约莫只有半人高,头上还挂着摘来的绿叶,以及插着几根枯枝,一根色泽极好的胡萝卜作为鼻子,两颗圆润的珠子当做眼睛,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慕容煜更多的注意力,却在那双冻的通红的手上,女子的笑容灿烂无比,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冷吗?王府的下人又是怎么伺候她的,由着她一人处于这冰凉之下?慕容煜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