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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安国、孔安国分别就任太子太傅与太子少傅,这个消息即刻使得朝官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陈珏和韩安国常常相处在官署的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间也是默契地坦坦荡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处理政务时还是老样子,只是陈珏不能对刘睿的学业漠不关心,因而在外人看来好像还是亲近了几分。
次日清晨,陈珏听了堂邑侯府下人来报,陈午才得了个曾孙子,命陈珏等兄弟几人晚些都回家去。
陈珏答应了那下人,午后不多时,他看着手中的一封外地来的文书,微微皱起了眉头。
刘彻决议新铸半两钱,更是在上林苑附近专门新设了一司专管铸钱,为的就是预防盗铸钱币。这些本也寻常,但在推行新钱的过程中,各地多少出了些当地人不买账的问题。
略略想了想,陈珏拎起几封记有相关事宜的文书,去叩了韩安国的门。这时已是下午,韩安国近日颇有些闭门谢客的架势,待在官署的时间较往常更多,倒方便了陈珏。
韩安国见陈珏进门,抬手示意他落座,草草一翻之后叹道:“这中间毕竟有些诸侯王的影子,若不是陛下先有了一番敲打,怕是下面闹得还要再厉害些。”
陈珏微微一笑,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反应看着厉害,过些日子就能好上不少,毕竟这新钱兼利于官民,只要有一段让黎民百姓接受的时间就行了。”
韩安国点点头,却也不再往下说,道:“此政利于国家,本是社稷之福。只不过朝中难免有人说话,你也做好准备就是。”两人都知道地方上的势力多少有些见不得光的财,一时间有人反对也正常,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假以时日自然都能圆过去。
陈珏跟韩安国又说了几句话。正要告辞出门,韩安国却忽然叫住他,含笑道:“公事说完了,我还有些话想与你聊聊。”
陈珏微微颔,笑道:“太傅但说无妨。”
听得陈珏语气轻松地唤他太傅,韩安国心中轻松了几分,道:“正是为了这个太傅。按说太子太傅本不应是我这样的朝臣。突如其来下了这么一道任命,其中虽无甚不妥,但也有几分不合适。”
韩安国说得已经算是直白。当年景帝欲废刘荣立刘彻,这才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塞能人,算是给刘彻这个太子加码,但今日刘睿地位稳固。先请清贵的博学之士教导亦无不可,犯不上给年幼地太子身边放上如此能臣。
见韩安国几乎在坦诚他心里没底,陈珏笑笑,道:“韩大农本是朝中罕见的军政全才,陛下和一直对大农之才赞誉有加,陛下又重视太子,当然要请最好的太傅来教导他,这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韩安国听了又点点头,事关太子,陈珏也不会故意蒙蔽他。于是释然道:“想来是我多虑了。”
陈珏瞧着韩安国模样。又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不急不慢地走到另一边。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刘彻任命韩安国是有些不按牌理出牌,但若说爱子亲切也是一样。思及此处。陈珏想起刘睿机灵的模样便不由一笑,刘睿这时候还太小了,太子太傅之职又非一成不变,单是韩安国就随时有可能领军出边。
若是过了五六年,陈珏心中说不得要斟酌斟酌,但大汉的几代天子虽然都有废太子地习惯,刘彻这时候还忙于征服匈奴,显然对太子还没有也不会有太大的算计,就是想给刘睿找个好老师。
再浑不在意,被韩安国这几句话一搅合,陈珏也没了再看公务的心思,瞧着时候差不多,便带上早等在外边的李英,不疾不徐地往堂邑侯府去了。
到了堂邑侯府,阖府上下已是喜气洋洋,周氏已命人给全府的下人派了赏,是以陈珏一到,便有下人满脸殷勤地接过马缰,道:“四公子,侯爷和大长公主已在正堂那边了。”
陈珏点点头,亦是展颜一笑,抬脚便往正堂那边走过去。甫一进门,就见刘嫖喜上眉梢,陈午虽沉稳些也是喜形于色,陈须亦是满面笑容,陈珏上前行了礼,笑道:“恭喜阿父阿母,这是多子多孙,福寿绵长啊。”
刘嫖笑着招呼陈珏坐下,嗔道:“怎么都没个正形。”
陈珏又向陈须恭喜,这才坐下,面上只是笑着不说话,陈家第三代中,陈举只有个庶出的女儿,陈弘这边却是第一个曾孙子,的确是件不小地喜事。
陈午心中倒是当真高兴,官位爵位再高,他这个年纪地位也看得淡了,但多子多寿毕竟是许多年来公认的有福气的表现,更别提喜得嫡亲曾孙这样不小地喜事。
陈珏心中也有一丝小小的兴奋,这样的大家庭里就是人多,辈分难论,算上远亲要叫他叔父的白头老也有,但毕竟关系远了,陈弘这个儿子才是真真切切地侄孙子,他这会儿也是祖父辈的人了。
谈笑了几句,陈珏索性瞧陈弘去了,陈弘许是做了父亲,神色间多少稳重了些,陈珏正在心中暗自点头,不想他见了陈珏便一下子破了功,道:“四叔,四叔”
陈珏失笑道:“四叔,四叔叫个不停,难道你得了个儿子,话都说不明白了?”
陈弘挠挠头道:“我那不是在长辈面前放不开吗?”
陈珏笑了笑,道:“我不是你的长辈?”心想:这到底还是小孩子,在外如何威风如何立事,回到父辈面前照样不敢说话。
陈弘笑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他虽然在陈珏面前比较放得开,但也日益觉得这个四叔气质不同于家中旁人,平和里透着威严。陈弘多少也有点怕。
两人在一边坐了,陈弘不愿被陈珏看成不成熟的小儿,并未将长子的事说个不停,反而向陈珏说起另一事,道:“四叔。我还真有事想向你讨主意。”
陈珏略收了些笑颜,道:“什么事?”
陈弘正了正色说道:“这不是太子要进学了么,太子宫中各个职司都有人看着呢,因为四叔您和韩将军今日在陛下面前都举足轻重,太子的侍读也有不少人盯着。”
陈珏听明白了,道:“你,还是你有什么朋友想掺一脚?”
看见陈珏神色淡淡。陈弘心中没了底气,低声道:“平棘侯薛家的公子跟我关系不错。”
陈珏唔了一声,陈弘心中的敬畏之意立马占了上风。忙解释道:“其实我们家还没有往里面进人呢,哪轮得到他们这些外人,我明日就回了他们。”
陈珏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地不快去了几分。暗道这还有点儿像样,温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父、祖,都不能时时刻刻替你出主意,最多少少地给你一些建议,具体地事还是得你们自己去想。”
陈弘听了若有所悟,点头道:“我明白了。”
见他一脸坚定地说话,陈珏听了不由一笑,道:“明白什么了,还不看看你家儿子去?”
陈弘咧嘴一笑。自去招呼着伺候爱子地侍女们。口中不时对陈珏夸耀起来,浑然忘记了他近一年前的时候。还在抱着陈珏地长女陈羡慕不已,长吁短叹自己没有孩子。来为家中妻女看诊,在陈房中,陈珏笑着把她乱动的胳膊腿都放回去,口中道:“我瞧着好像比阿桓当年还不老实。”
听了陈珏地话,芷晴扑哧一笑,道:“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长大了定是小淑女。”
义多年来早已与陈家相熟,也不拘谨地道:“小孩子还是好动些好,对身子有好处,只是要注意别让她受了风。”
陈珏听了连连点头,义亦是一笑,心道这陈四公子虽是显贵,确也比常人开明许多,更别说他还没有自持身份,对妻女这般关心。
芷晴神色一肃,点头受教,细细问过几件事之后便要留饭,义轻轻摇头,一脸歉意地道:“侯爷和夫人厚爱本不该辞,只不过早些时候与长安郊乡民说好看诊,我不好言而无信。”
芷晴听了也不强求,嘱咐下人送上早先备好的几样东西,送给义,待义告辞,陈珏笑笑对芷晴道:“别管什么性子,你也不用拘着她,女儿觉得幸福开心就行了。”
听了陈珏随口却真心的话,芷晴郑重地点点头,道:“你说得正是。”
陈珏正要说话,外间传来陈桓的声音,道:“阿父、阿母,我过来了”
芷晴蹙眉道:“这孩子,进了宫也这么毛毛躁躁地怎么办?”
陈桓走进门,笑嘻嘻地向两人行了礼,话里话外却不离这两日与太子做了什么,连曾与太子偷溜到长乐宫那边都提到了,陈珏听了倒没觉出什么,他们表兄弟俩毕竟年纪小,远不及刘彻的张扬做派。
提及韩安国,陈桓只说他讲书还没有识字的小黄门说话有趣,陈珏听了不由莞尔。
不过三两日地工夫,两个安国已经走马上任,有心人悉心观察二人的做派却一无所得,这般过了大半个月,这些人又意识到上面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倒也没有什么人再全心关注他们两人。
相反地,陈珏倒是注意上了这些下面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