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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休养,次日十三郎早早来到禁楼,二话没说便蹲在地上,从布禁开始,重复模拟的进程。
与前次不同的是,他首先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并将那些明显与台阶不同的杂物清理掉,开始轻车熟路地勾勒灵线,很快便有了雏形。
之后的事情相对简单,十三郎收收捡捡,动作有条不紊,不过半个时辰便进行到昨天的程度,随后才放缓速度,一点一点向前推进。
黑沉沉的禁楼前,晨曦的阳光在他身上照出一圈金色晕影,宁静中竟透出几分神圣的味道。时光流转,道院中行人渐密,不少学子留意到这一幕,纷纷驻足观望。
“那好像是……萧十三郎?”
“没错,就是他。”
“真是他?听说此人天资卓越且机辩聪慧,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
“呵呵,别这么说,也许他能行。”
“我没说他不行,问题是这样的做法,法力与神念耗费太大,时间拖延太久,要耗得起才行。”
“是啊,我也动过类似的念头,不到两天就……”
“我也试过,到第三级连环禁的时候不得不放弃,太难。”
“若只是难,倒也无妨,可是修习禁制对修为几乎没什么帮助,若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大可慢慢研究。我等为求境界,岂能将是将浪费在这上面。而且看他的摸样,只怕是从最基本处学起,没有几年苦功,绝难有所成就。”
“几年!这种修行需要大量丹药补充法力恢复神念,身体的负荷也需要药物调养,几年下来,耗费的资源几以天量计算。我听说此人来自边陲,并不是什么大家子弟,肯定坚持不了太久。”
“说的是啊,不过你有没有留意到。他并不是一直模拟,有人闯关的时候,都会仔细观察。”
“这不奇怪。破禁方法各有不同,有些人以禁破禁,多看看,总能有些参照。不过这样一来。时间耗费更加不可想象,难上加难。”
“说的是,算了算了,我等修行都来不及,还是不要琢磨别人了。”
“唉。可惜,此人有大好天资却不知利用,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世上湮灭的天才多了,有这个精力感慨,不如把心思放在眼前。”
人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萧十三郎苦修禁制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道院。听到的人或兴奋或失望,或感慨或叹息,千种姿态万般表情,不一而足。
对这些议论,十三郎充耳不闻,他将全部心力都放在眼前的禁制上。眼里再无余物,度过一个个平静焦灼、苦闷喜悦的片段。
……
……
第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到了第三天。袁朝年如约前来,发现三元阁已换了主人;十三郎去了禁楼,童埀也不见踪影,坐镇此间的赫然是那位贼眉鼠眼的灵机。
发现袁朝年到来,灵机一脸的骄傲与奸诈,以“管家”的身份高居堂上,声言十三少爷生性淳朴不识人心险恶,已授命自己作为三元阁总管,全权处理与灵符丹药乃至法器在内的一切交易。
此前袁朝年与十三郎达成的协议被灵机作废,老头儿得意洋洋地宣告,代售可以,先交钱后拿货,价格提高一倍。此外为了保障东家与代售者的利益,灵机会将已经炒得火热的灵符限量销售,比如一人一天只能买一张,不得重复购买等等。
“老弟你想想,我这其实在帮你宣传,亏着本的卖。不要担心,尝到甜头的人越多,你那边的生意必然就越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少爷的灵符效果如何不用我再和你强调。要是觉得亏,不要紧,老夫我自个儿联系买家,保证脱销。”
碰上这么个主儿,袁朝年有苦说不出,只能暗恨自己不够谨慎,没有和十三郎签订一份书面协议。如今的情形再想找十三郎说理,却哪里还来得及。
袁朝年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价格提高一倍,依然有大量主顾愿意购买。问题是他买这些灵符实际上并不是想赚多少灵石,而是在不亏的基础上加强修行。现在可好,价格猛然提高一倍,压力可真不算小。
事情落到灵机手里,袁朝年不答应还真没辙。他的耳目何等灵通,早已经弄清灵机是何等货色;不客气点说,这老头要是愿意经营,袁朝年很快就会多出一个强劲的对手,被抄后路也有可能。
值得庆幸的是,灵机虽然四下钻营到处打探,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赚钱上,整条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思前想后,袁朝年抱着惹阎王莫碰小鬼的念头与灵机好言商谈,最终把价格确定在八百灵石一张,每天五十张统包。
“老哥你可害苦我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兄弟我就要破产啊!”
这一次,袁朝年不敢再大意,逼着灵机画押签字按手印,拿到灵符后,他长吁一口气,唉声叹气诉苦连连,忠厚奸诈的面孔上,只剩下痛苦与不舍。
“破产!你真好意思说。”
灵机勃然大怒,揪着头发跳着脚喷着唾沫的泼皮摸样与之理论。
“初级灵符三百,恢复法力要吃丹药,再扣一百,这只是硬件;此外手工费、辛苦费、劳务费、加班费,还有耽误的修行精力时间,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七百八十七,少爷做一张灵符只赚你几个十三灵石,你还好意思说破产!”
越说嗓门越大,越说理越多,灵机义愤填膺愤怒哀怨如同被强暴不给钱的妓女,字字泣血句句委屈,生生把袁朝年骂了个目瞪口呆,不敢接茬。
灵机内心越发得意,脸上的表情越发悲愤,挥手大叫道:“跟你说,现在反悔还得及,咦,你干吗?”
“我还有事,老哥您忙着。回见。”
“别走啊!还有事问你啦!”
“下次吧下次吧,小弟真有事儿。”袁朝年脚下不停。
灵机有些着急,冲着背影大声吆喝道:“老弟慧眼如炬。以你的看法,本期道院学子,谁的气运最盛?”
“气运?”
袁朝年莫名其妙,没好气儿地甩手说道:“这还用问!能遇见您老人家。肯定是萧兄最走运。”
“是吗?我也觉得是耶。”
灵机顿时眉开眼笑,两手不安地捏着衣角做娇羞状,喃喃自语道:“寻了这么久,可算被老夫找着了,嘿嘿。嘿嘿!”
一名上门买灵符的小修士刚好看到这一幕,被吓得转身落荒而逃,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这破地方,日子没法过了;不但开支大,还有鬼,活鬼!”
……
……
外面发生的事情十三郎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此刻他正全神贯注落下最后一颗石块。不敢有半点失神。
如同寒窗学子守候皇榜揭晓的那一刻。无法压抑内心的激荡,渐起波澜。
石块落下,静谧无声。
下一刻,一股鲜活的生命气息昂然而起,那个简单到极致又复杂到极致的禁制,活了过来。
一沙一土。一木一石,每一个线条都处在最恰当的位置。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那一小块地方,常人几乎看不出与周围有何区别。普普通通,生机盎然。
十三郎默默注视着那块地方,久久无语。
春风拂面,带来一缕包含安宁的清凉,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什么,微风用力有些大,送来一片尚未完全绽放的青芽。
青芽落在那块地方,翻滚跳跃,好似欢庆好似奔跑,渐渐远离。
周围的沙石碎木,还有比那片青芽更轻更小的微粒,纹丝不动。
十三郎的脸上露出笑,眼角带着泪,嘴角溢出一缕嫣红。
他于原地打坐,运转修为调理体内气息,神色极为平静。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缓缓伸出手,举在半空沉思片刻,眼中带着怜惜与决然,徐徐拂过。
灵光微闪,线条消失,沙土飞起,地面一片凌乱。
“嗯?”三楼窗沿下,老者发出一声惊咦。
禁楼前,十三郎平心静气,稍事休息后,抬手释放出灵线,又一次重复之前的进程,彷若轮回。
“好!”老者一声大喝,声音充满喜悦欣赏,还有一丝担忧。
“这么搞,不知他能支持多久。”
……
……
夜已深,夜又深,不知不觉,十三郎在已连续在禁楼前蹲守了整整七天。
每当有人进楼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谦虚而认真的观察着别人。这期间,十三郎已看到至少七种破除这道禁制的手段,其中有四种,他可以轻松掌握。
他依然没有尝试破禁,仍旧重复着那个枯燥而无聊的过程,只是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高。而每当完成一次之后,他都会稍事休息,沉思片刻,之后便毫不留恋的将布好的禁制扫去,重新开始。
很多人目睹了这一幕,指点者有之,劝告者有之,惋惜讥笑嘲讽者亦有之。对此,十三郎或虚心感谢,或抱以微笑,又或是干脆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回应。时间一长,经过或是闯禁楼的学子们都看惯了这一幕,变得习以为常。
期间,很多与十三郎相识的人来过,见他专心致志的摸样,不敢有所打扰。童埀也来看过十三郎,陪着他坐了一会儿便急匆匆离去;灵机每日处理好三元阁的事务便随处溜达,偶尔来瞧上一眼,脸上带着诡笑,又无声的消失。
慕容沛来过,杜云又来了一次,依旧没能冲上三层;上官馨雅来过,默默注视良久,叹息一声悄然辞别。
十三郎对此没有理会,他每日晨起即来,夜深方去,神情一日憔悴一日,精神却愈发亢奋。
这一天深夜,四周无人,十三郎拂去地上的禁制,站起身,稳步走到台阶前。
“终于要破禁了么?”
三楼老者大有兴致的自语道:“且让老夫看看,小家伙到底悟出什么手段。”
楼下,十三郎望着那条看了无数次的台阶,轻轻伸出手。
不是抬腿,他伸出手,拾起上面的一颗石块,轻轻转动方向。
……
……
修行很无聊,而且难写,我会尽量快一点,让这个过程有趣一些;修仙嘛,总有练功的部分,套用主席的话:打铁还要自身硬!
不能总靠外挂过日子,您说对吧!
还有,不要以为这几章都是练功喔,对一些看似随笔的部分仔细些,将来有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