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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的丫头!
皱皱眉,阎鹰缓缓起身,瞪着睡在地上的柳依颜。
只见她双眉几乎打了个结,小嘴边还嘟哝上几句没人听懂的话,而右手不时打打身下的地面,似乎在睡梦中抱怨地面太硬了。
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又这么坚强的女子?
忠诚似男子,倔强似小孩,外表柔弱却又同时坚强的女子,何其矛盾的个性,却又何其吸引人
喀答!
窗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快速且轻柔的抱起柳依颜,将她安置在床上后,自己也躺上了床,合眼等待。
黑暗中,白光一闪,随即门被悄悄推开,一双裹着黑裤的脚跨进了门槛。
阎鹰半眯着眼,看着来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接近床铺,正当他打算出手擒住来人时,却见那人一顿身,突然转身往外走。
“哪里走!”不暇细想,阎鹰低喝一声,袭上前去。
蒙着面的刺客嘴角掀起冷笑,转身迎战,手里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去。
阎鹰也抽剑还击,两人就这么交起手来。
“发生”睡的迷迷糊糊的柳依颜一直听见刀剑相击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到嘴的问话却在见到房里缠斗的两人后给吞回肚里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霍然清醒,忙不迭跳下床,却在脚才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听见背后传来“铿”的一声,惊愕之余立刻回头。
一把大刀当头罩下。
“啊!”她尖叫,吓得跌坐在地,恰巧游过刀锋,暂时捡回一条命。
听见叫声,阎鹰抽空瞟向这头,竟见一个黑衣人持刀砍向柳依颜,心一惊,手臂上立刻被划下一刀。
“该死!”他太大意了,竟没料到会有两人!
阎鹰无视手臂上的伤口,气一提,剑一扬,趁着刺客认为他受伤而有所松懈之时,以九成功力砍去,将刺客持刀的手砍伤。
“啊!”刺客手中刀落地,捧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发出惨叫,鲜血直流。
阎鹰冷哼一声,身子一闪,来到吓坏了的柳依颜身前,替她挡下再次当头罩来的一刀。
还以为自己这下当真死定了呢。
一口气憋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柳依颜才悄悄、一点一点睁开眼,深怕会看见一把刀子抵住自己,不料进入眼帘的却是一具健壮,熟悉的身影。
她偏头一瞧,原来阎鹰替她挡下了剑。真是好险!
“到那边去!”阎鹰低声吩咐,一剑刺向另一名刺客。
交手几招,刺客见自己功力不敌阎鹰,而同伴又受了伤,情况不利,立刻虚晃一招,往门边窜去。
“等等我”受伤的刺客捧着依旧血流不止的手喊着。
已逃出门外的刺客一顿,犹豫了一下,转回身来,快速冲到他身边扶着他,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外。
***********
“你没事吧?”
柳依颜摇摇头,眼光不经意瞥见阎鹰流血的手臂,完全忘了早先才决定冷漠是两人相处最好的方式,立刻一声惊呼,冲到他身边,握着他流血的手。
“你流血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不行!得包扎才行。”
柳依颜急急忙忙找来干净的布和药,坐在桌前,对着阎鹰摆摆手。“快点,我替你包扎”好烫!
“怎么了?”阎鹰眼尖的注意到她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痛苦。
“没事。”柳依颜露出一个巍颤颤的笑容。“来,我替你包呜”好烫!好烫!
“毒性发作了?”暗夜一场意外的暗杀行动,让阎鹰遗忘了仇恨,脑子里只想到此刻她正痛苦着,他飞快冲到门边。“我叫小二准备温水。”
“不不用了。”柳依颜勉强出声阻止。“大半夜的别吵到人了”
“我自己去取。”想到小二可能叫不醒,阎鹰立刻说。
“你的手”柳依颜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仍记挂着阎鹰受伤的手。“要包扎”
好烫!好烫!
她的肉快裂开了,好烫啊!
痛苦越来越剧烈,柳依颜再也无法支持自己坐着,倒了下去。
阎鹰立刻赶到她身边,小心的抱起她,动作十分轻柔的放到床上。
“你的手”柳依颜喃喃念着。
“那不重要,”阎鹰指尖轻柔的抚着她的脸,无意间泄露心底柔情。“你比较重要。”
话一出口,两个人皆感到震惊,阎鹰的手顿时停在半空,柳依颜猛然睁开眼瞅着他。
他在说什么?
阎鹰瞪着她与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半晌,随即猛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
柳依颜望着阎鹰消失的房门口,心底浮动的一丝悸动与欣喜,让她完全忘了此刻肉体的痛苦。
她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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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除了赶路的马蹄声,马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凝重而暧昧,仿佛昨夜的那一段对话依旧在两人心里盘旋。
进了城里后,马蹄由快而慢,最后停在一间客栈前。
“下来吧。”阎鹰利落下马后,终于打破沉默,对马背上的柳依颜伸出手。
柳依颜扶着他的手,努力将自己因一天奔波而颤抖疼痛的双脚移开马背,不料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进阎鹰怀里。
阎鹰接住她,待她一站稳,立刻放开双手,自她身边退开。
柳依颜眼神一黯,努力告诉自己他的冷漠是对的,应该的,但心头却依旧升起一股伤心。
“客倌,住店吗?”小二冲着他们招呼,一双眼好奇的往柳依颜身上打量。
瞧这姑娘脸色苍白,看来一定是生病了,可怜哪。
“小二!”
阎鹰语含怒气,顿时让小二吓得收回视线。
“是,客倌,您有什么吩咐?”
“一间客房,几碟好菜,包子馒头。”
“是,马上来,客倌,您这边请。”
小二恭恭敬敬的将两人带到客房,随即离开,但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来。
“客倌,小的看您娘子脸色不太好,似乎是生病了,是否需要请大夫?”
娘子?
闻言,始终沉默的柳依颜双颊霎时火红,羞赧之余,心中竟有一丝窃喜,急忙张嘴欲解释。“我不”
“我就是大夫。”阎鹰打断她的话,当着小二的面,关上了房门。
“他你”柳依颜满怀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瞪着他。
他为什么不解释?
他们明明不是夫妻啊。
偏他还能一脸平静的对小二说,他就是大夫,这不就等于承认他们两人是夫妻了吗?
阎鹰抿抿唇,除了让她的目光看得有些恼怒,还有对自己的懊恼。
最近的他似乎总是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就连方才,也为了店小二那无礼的目光,恼的没有否认他们不是夫妻。
旁人的目光与他何干?他何曾在意过?为何偏偏看见店小二盯着她直瞧时,心里竟升起浓浓不悦?
越是努力想对她冷漠,心里头那股在意就越是明显,才单独相处几天,她竟对自己产生如此影响?
“看什么看?”着恼的瞪了依旧瞅着他直瞧的柳依颜一眼,他悻悻然坐下。
“你生气了?”柳依颜忖思着他脸上的神情,心头除了疑惑,竟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他究竟怎么了?
不,是自己究竟怎么了?
从进入客栈到现在,她心里情绪翻翻腾腾,起伏之大,全是为了他一句话,一个眼神?
喜,也因他,怒,也因他,甚至此刻心中浅浅受伤的感觉,也是因为他
“这代表了什么?”柳依颜自言自语,身子微微一震,随即猛然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你到底打算拿我义兄怎么办?”为了忽视心中的想法,柳依颜胡乱开口问。
“又是杜耀!”
阎鹰眼含怒气,回头凛凛瞪着柳依颜。
这几日,他刻意不提杜耀,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她与杜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只一心意想带她回紫药庄,好让义父救活她。
但她却念念不忘杜耀,甚至还要求他放过杜耀?
莫非
“你和杜谦之名义上是父女,其实是情人关系?”他睥睨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你和你的义兄有染?”
他刻意语出轻蔑,决心将她与杜家的关系弄清楚。
“龌龊!”柳依颜怒斥,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双眸忿忿生光,几乎将眼前这出言无状的人凌迟致死。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的龌龊思想吗?你以为一个饥寒交迫、发着高烧、在雨夜里流浪的小女孩,会对她的救命恩人产生什么肮脏的感情吗?又会在困难发生时,弃恩人于不顾吗?”
“你是孤儿?”这个事实浇熄了他满腔的怒火。
莫怪她会对杜家人如此忠心,一个濒临死亡的孤儿,自然会对救命恩人绝对忠诚,纵使她那般坚决的女子,甚且强过一般男子的忠诚心着实令人嫉妒
嫉妒?
阎鹰身子猛然一震,看似细微,实则在他心中掀起狂波巨浪。
他嫉妒?
嫉妒杜家人竟能拥有她绝对的忠诚,嫉妒杜家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嫉妒她为杜家人所做的一切
见鬼了!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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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试再试,绝不轻言放弃。
这句话用在这些刺客身上,倒是顶写实的。
阎鹰斜睨眼前又趁黑摸进他们房间的几名黑衣人,嘲讽的掀掀嘴角。
到底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前来暗杀?
收拾起懒洋洋的神情,阎鹰眼露精光,拔剑出鞘。
今天他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有埋伏!”
一声警告,三个黑衣人四散而立,将持剑端立的阎鹰围在正中央。
阎鹰冷冷一笑,神情毫无畏惧,剑身一弹,一声清脆的剑鸣顿时响彻三个黑衣人脑门。
“啊!”右手边黑衣人一声怒叫,随即飞身砍来。
阎鹰一个侧身,避过一击的同时,手起剑落,在黑衣人背上划出一道伤口。
“一起上!”见到同伴受伤,另外两名黑衣人齐喝一声,立刻扑向阎鹰,刀剑也使出了全力往阎鹰身上砍。
阎鹰一个转身,左脚飞踢出去,右手手中长剑往前猛一刺。
“啊!”、“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瞬间,三个试图偷袭的黑衣人全带了伤,个个捂着伤口,又惊又怒的瞪着依旧潇洒冷厉的阎鹰。
“我们走!”见阎鹰似乎无意杀了他们,有人发出一声低喝,三个黑衣人立刻想往外窜逃。
“没那么简单!”阎鹰飞身上前,挡住三人去路。
“你”三人畏惧的瞪着他。
“想走可以,供出主使人名号来。”
闻言,三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他们武功不如人,没这份能耐;而照他的话说出主使人,只怕离开了这里,不久也得死。
“好烫”
床上细微的呻吟响起,恍若雷声,顿时打破死寂沉凝的气氛。
三个黑衣人互使一个眼光,纷纷窜向房外,同时一个射出飞镖,一个射出短箭,另外一个则将手中大刀给掷了出去。
“发生”被体内滚烫痛楚唤醒的柳依颜,半昏半醒的瞪着笔直朝着自己飞来的短箭,一时分不清是梦或是真。
“躺下!”
手中剑利落打掉了其他两种暗器,却来不及挡住朝着她直直飞去的短箭,眼看箭尖即将射入她胸口,不假思索飞身上前,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嗯!”短箭斜斜掠过他的手臂,削去一块皮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啊!”滚烫的鲜血一滴、两滴,喷洒在柳依颜脸庞,烫醒了她昏昏然的神智,看清了眼前这一幕,她忍不住发出尖叫。
“阎鹰”
他死了
她瞪着那骇人的鲜血,恍恍惚惚的呢喃,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痛的无法呼吸。
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我没死,”阎鹰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一点皮肉伤还死不了。”
他怎么可以死
“没死”她恍恍惚惚的眸子无神的飘向他,定住,却似认不出眼前为何人,神情依旧茫然。
“你”阎鹰蹙起眉,翻身下床站在床边。“没事吧?毒又发作了?”
柳依颜眸子无意识的跟着他转,直到瞧见他站着时,才猛然一震,突然惊醒。
他没死!方才那支短箭只射中了他的手臂!
狂喜霎时冲上心头,泪水也在同时滑下脸庞,她缓缓绽开笑容,毫不考虑的扑上前,冲进他怀里。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嚷着跳着,好半晌她才注意到他毫无反应,她在他怀里扬起眸,目光对上他似冷亦热的目光,笑容为之一僵。
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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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该恨她的人,明明应该不理会她的死活,甚至就算亲手送她上黄泉也不为过的人,为何却为了她的生死,日夜奔波,只望能解去她身上的毒?又为何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可能致命的暗器?
“为什么要对我好?”柳依颜半埋怨的低语着。
为什么不像初初见面一样,拿把刀抵在她脖子上,或是口出恶言,甚至折磨她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备受照顾,不要让她忍不住想依赖他,不要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太多太多疑问在柳依颜心头盘旋,她想问却问不出口,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面对答案。
她从未忘记横互在他们之间的仇恨,也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点,却仍抑制不住情窦初开的芳心为他跳动。
“如果他不要那么符合我心目中心上人的模样就好了;如果他能恶劣的对待我就好了;如果我没中毒,我们不曾单独相处就好了”
如此一来,她就不会为他动心了。
但早先以为他中箭死亡时,心中涌起的剧痛,却只说明了一件事,她真的爱上他了。
“爱上他了”柳依颜喟叹一声。
再多的如果,也改变不了事实,情种已种,爱苗已生,唯今之计,只有离开他。
离开他,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她不愿也不想再看见他为自己受伤。
离开他,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斩断心中不该存在的情愫。
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