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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的是一辆租来的面包车,司机看清楚路面上都是死人后,吓得尖叫了一声,翻着白眼就趴在了方向盘上,怎么喊都不醒。
我看郭沐霖下车,赶紧跟出去看。
“看的时候绕道走,千万不要从他们身上横跨。”郭沐霖叮嘱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地上大大小小的躺着起码三十个郭家人,其中两个还是才五六岁的孩子。我试了下几个人的鼻息和脉搏,确实死了。
郭沐霖看得快,突然在远处“咦?”了一声,我跑过去一看,地上那人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堆满了血痂,黑乎乎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的皮居然被剥了。”郭沐霖沉吟着看了我一眼“小竹子,这条马路平时没人走?这些人死两天了,尸体怎么会一直没人处理。”
我摇摇头,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北边再走几公里就到金流山了,这些尸体全都头朝正南脚临正北,似乎是从北边过来的?
“那边有处山坳,我们当地叫它鬼门坳,活物只进不出。他们脚上有泥,会不会是”我怀疑郭家这些人进过鬼门坳,可他们两天前就死了,难道当初把我那口阴骨棺送到老槐树下后,他们就去了鬼门坳?
郭沐霖没吭声,皱着眉头往北边走近几步,凝望远方那片看不到的鬼门坳不知道在想什么。
“轰”地一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司机,居然扔下我们开车跑了。好在他已经把我们的东西都从车上扔了下来,我跟郭沐霖遥遥看了一眼,都没追。
余光瞥到左前方有什么东西晃了下,我跑去一看,又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我心里打怵,看到她身下压着东西,强忍着心里的惧意想把东西抽出来。
可我的手刚碰到那东西,左手臂猛地被什么东西抓住,很紧很紧,吓出我一声惊叫。我回头一看,旁边那具被剥了皮的尸体居然诈尸了!
郭沐霖闻声赶来,看我掏出树枝要打尸体,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声色俱厉道“不能打!”
他说着就往尸体头顶一拍,尸体嘴里咕噜噜地发出一阵怪声,吐出一个东西后立马蔫蔫地倒回了地上。
郭沐霖捏着鼻子从死尸身上扯下一块布把东西擦了擦,是一块玉,上面隐约透着丝丝血气。
他突然挑挑眉头,饶有兴致地把玉递到我跟前“人咽气前,塞块玉卡在喉咙口,把人的最后一口气堵住,时间一久,逝者体内的血就会浸润到那块玉中,猩红夺目,这就是血玉的由来。”
我头皮一紧,我之前戴过的那块血玉难道也是这么来的?那为什么我爸一直戴着?
郭沐霖看我怕了,居然似笑非笑地又补了一句“血玉能吸收鬼魂和怨念,至邪。走吧,去金流镇。”
我急忙抽出女尸身下的东西,跟着郭沐霖走完了剩下那截路。
那是一个扁平的小盒子,我想拆开看时,被郭沐霖阻止了“不着急,等时机对了再看。”
“什么时机?”他从刚才看到被剥了皮的尸体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却又不肯告诉我原因,这一点让我很有点心烦意乱。
他没回我,冷着脸把盒子收进了他的背包。
金流镇果然在金流山下,离鬼门坳只有五公里远。
我们赶到镇上时,天色已晚。
镇子的风格跟我们半庙村大相径庭,半庙村跟进时代的步伐,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积极地与时俱进,可金流镇的建筑风格却还停留在晚晴时期,以大宅木楼为主,条件好一点的房子都有种深宅大院的感觉。这很可能跟金流镇朝南背山交通不便有关系。
我没想到金流镇离半庙村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有点不理解九渊当初为什么会被困在半庙村不得离开。
整个金流镇只有一家旅馆,风格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木楼。
我想开两间房,可郭沐霖坚持只要了一间。我想想我们俩的关系,撇撇嘴没再坚持。
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整家旅馆居然只有我们两位客人。
整个旅馆只有老板跟一个驼背老婆婆,我看老婆婆走路颠啊颠的,赶紧要求自己去厨房端菜。
老婆婆耷拉着三角眼,用很古怪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慢吞吞地笑着点了头“好,你跟我来,不能乱走乱看乱碰。”
她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回头看到郭沐霖淡淡地点了头,我这才放心地跟着她去了厨房。
大厅旁边有个凹口,只摆了一张供桌,上面燃着香。
做生意的人都爱供奉神灵庇佑,我本来也没觉得奇怪,可匆匆收眼的时候,突然瞥到供桌角落里放着一把断香。
再看香炉,里面的香果然很短。
这是断头香!
断头香就是折断的香,寓指分散或绝嗣。
供奉神灵时如果烧断头香,是大不敬的表现,不仅来世要遭报应,现世也会不得安宁。
我一慌,赶紧拉住老婆婆提醒了一声“婆婆,供香不能烧断头香,这样不吉利。”
婆婆看了供桌一眼,怨怼地斥我“不是叫你别乱看的吗?”
我吃噎,赶紧断了菜回去找郭沐霖。
这个镇子怪怪的,这家旅馆也怪怪的。
我把断头香的事情悄悄告诉了郭沐霖,他似笑非笑地朝厨房看了一眼“这里当然有问题,不然怎么能藏住我的肉身?不要大惊小怪,敌不动我不动,就当时来旅游的。”
我被他的淡定吓住,可心里的慌乱却很快沉淀下去。
我夹了一筷子菜刚想吃,郭沐霖突然“咚”地一声直挺挺地趴在了桌子上,直接把整盘菜给弄翻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赶紧推他肩膀“沐霖?沐霖?你怎么了?”
九渊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小竹子,扶他回房,饭菜一口别动。”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头一看,驼背老婆婆正站在不远处幽幽地瞪着我,压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这家旅馆也真是邪门,看到客人晕了居然这么不慌不忙。
我着急着慌地背着郭沐霖往楼上爬,进了房后才赶紧把门锁上“郭沐霖?”
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他醒,这才发现他嘴里含着一口菜,我也不知道这菜有什么问题,只要帮忙把菜掏了出来。
“小竹子,听好了,你借口去镇上找医生,趁机打听打听镇上的情况。”九渊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刚想问为什么来这样一出,他又道“你没发现从踏进金流镇那一刻起,就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吗?”
我怔住,这一点我倒确实没有发现。
我当机立断,也没时间问那么多了,赶紧冲出去边喊边下楼“老板?婆婆?我老公不知道怎么晕了,你们这有医生吗?医生在哪啊?”
驼背老婆婆已经走到楼梯口,听到我这么说,皱着脸狠狠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指着东边跟我说“最东边,门口摆着一个破饭碗的就是。”
我假装急匆匆地往外跑,天已经半黑,一路上碰到很多镇子里的人,看到我的时候,全部用看稀有动物的眼神打量我。
“大哥,你们镇上有医生吗?”我怕露出破绽,一路上四处打量的同时,不停地跟人打听医生的住处。
他们也不跟我多说话,只一致往东边指。
最东边的那幢木楼很大很气派,我进去之前里面还熙熙攘攘的,可等我进去时,所有的人居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盯着我看。
我心里一憷,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医生在吗?我老公晕了,想请医生帮忙过去看看。”
“有啊,不过我们这里不外诊,你得把人带来。”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地答了话,大家旋即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可等我走进去一看,这幢木楼的堂屋里居然也摆了供桌,供桌上正烧着几根断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