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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是黑夜的宠儿,苍白,嗜血,恐惧阳光,它们又是贵族的象征,优雅,高贵,长生不死,不错,它们正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吸血鬼真的存在吗?
1
由于当记者的工作太忙,整个“十一”长假喻超一直抽不出时间来休息,直到长假的最后一天才忙中偷闲,看了一场名为吸血鬼传奇的电影。
然而在电影院他却遇到了一位与场合很不搭的老人。这个老人名叫代文同,他是中国的商业巨子,一人拥有数十家大型企业,旗下产业涉及到金融,房地产,建材,商业,制造业等十几个领域,每年都上美国福布斯富豪榜,年年都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是国内外极其知名的重要人物。这样一个著名人物,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看电影呢。
喻超当记者这么多年跟代老当然也比较熟识了。于是在电影散场后,喻超看到代文同并没有走,而是仍然坐在椅子上发呆时,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代文同却说要带喻超去“流金岁月”酒吧聊聊。两个人要了一间包间,坐了下来,各自要了一杯饮料,慢慢地喝着,代文同点起了一支烟。缓缓道:“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这件事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吧。但是我可以以我的名誉和人格保证,我绝对不是在编故事,我希望你要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开始,他竟然就说得如此郑重,这使得喻超更加迫切地想知道他所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习惯性地打开了录音机。
借着喷烟,代文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突然张口问了一个问题。“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喻超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脑袋都有些发蒙,愣了一会后摇头回答道:“当然没有。”
代文同却摇起头来:“不,我认为有,坦白说,我还亲眼见到过吸血鬼。”
代文同的话实在是让人吃惊,喻超又蒙了,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代文同是不是得了什么老人病?
代文同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烟,大概是抽急了,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可谓惊天动地。一直咳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平息下来。等他把手中的手帕拿开的时候,喻超猛然看见,手帕上竟然有鲜红的血迹,他顿时愕然。
代文同倒是一脸平静,并笑道:“正常的,因为我是晚期肺癌,医生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了。”
“代老”喻超一时间却又长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所以我才会把这个秘密讲出来。”代文同道“也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虽然无法相信,但在眼前的情况下,他必须得相信。喻超点了点头。
代文同道:“虽然我的名气很大,好多人也写过我的文章,甚至是为我写所谓的传记,但是,谁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因为我从来不提,也从来不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家乡是在南海市拾回桥镇的吴家村。我其实姓吴,是从村里跑出来之后自己改名姓代的。”
代文同所说的南海是中国西南一个极小极为偏僻的城市,一般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喻超因为是记者,天南地北地到处跑,才对这个城市有所耳闻,至于那个什么拾回桥镇的吴家村,那是绝对没有听说过的。
“吴家村是一个小山村,相当的偏僻,也相当的封闭,当然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代文同又点了一支烟手有些颤抖“千百年来,在我的家乡,世世代代都流传着吸血鬼的传说,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有吸血鬼这回事深信不疑。”
“六十年前,我才八岁,却已经成为了孤儿,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的父母姐妹都因为染上了病而相继死去了。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因为我家每死一个人,都会变成吸血鬼再回家来害下一个人。开始我根本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但是到了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这才害怕起来,便离开了家,一个人躲在山上的山洞里,靠吃野菜野果为生。”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月亮又大又圆,我一个人坐在山上的一块岩石上,默默地思念着我的亲人。这时,我无意中看见有一个人,背着一捆柴,正慢慢地往山下走。因为距离太远,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我村里的人。我太孤独了,我很想家,想村子里的人,所以我一直盯着他看。我看到他快走到山下了,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从树上跳下,一下子扑到了砍柴人的身上,并用手中的某个东西砸向他的脑袋,砍柴人立刻一动不动了。再然后,我就看见——看见——”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也涨成了紫红色。并且手帕上又是一大滩的血。
“代老,别着急,慢慢说。”喻超给他捶着背。好半天他才缓过气来。
“太震撼了,六十年了,一想起来我仍然还是不敢相信。”代文同摇了摇头。
看到他的表情,又想起刚才他说他看见过吸血鬼,喻超忍不住心头的疑问,冲口而出道:“您——您该不会是看到了吸血鬼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代文同重重地点头道:“正是吸血鬼!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吸血鬼趴在砍柴人的尸体上,紧紧地咬住砍柴人的脖子。神情如疯如魔。我当时吓得魂飞天外,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吸血鬼才站起身来。发出一阵疯狂地得意地大笑,他还把脸转向山上,月光照在他苍白得不像人的脸上,我清楚地看见他露着尖利的牙齿,满口都是鲜血。而且,我还认出了他,他,竟然是我的亲叔叔吴尚元!”
“啊!”听到这里,喻超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村里的人说对了。我死去的家人都变成了吸血鬼,他们找不到我,就开始找上叔叔,结果叔叔也变成了吸血鬼,我不能再留在这里,否则我必定会有一天也变成吸血鬼。”
“后来,叔叔便不见了,我就躲在山洞里,一夜都没有睡,我对自己说,天一亮,我就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我不能变成吸血鬼。我要跑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那一夜实在是太漫长了,我一度绝望地以为,那个夜永远都不会结束,好在后来,天终于亮了,而我早已知道,吸血鬼是怕太阳的,所以我这才大着胆子下了山,在经过砍柴人尸体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看得非常清楚,他的脖子上,有两个血淋淋的牙齿印。而且,我也认出了他。他是我的舅舅,我的亲舅舅,也就是说,昨天夜里。变成了吸血鬼的叔叔杀死了我的亲舅舅!”
“我没有将舅舅的尸体埋掉就跑了,因为我很害怕,我怕和舅舅的尸体稍微接触一下我就会变成吸血鬼,我飞快地跑,不停地跑,足足跑了一天,然后又上了船,又扒火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么远。最后我才不再跑了,留下来给别人当伙计,然后自己当老板,一直到现在。六十年来,我从来再没有回去过家乡。也从来不敢打听家乡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古人所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竟然发迹,获得了想都不敢想的成功,一直到现在。”
“直到前不久,我被检查出了晚期癌症,我忽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过眼烟云,唯一让我牵挂的,却是家乡。我急切地想知道家乡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吸血鬼,可是要我回去我又很害怕,很害怕,童年的阴影——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总之,我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在交战,到现在都还无法做出决定。”
“不久前,我无意中看到报纸上有介绍吸血鬼传奇这部电影,据说是从美国引进的大片,将于本市十一期间连映七天,相当精彩恐怖云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从十一开始,我每天都到这里来看这部电影,每一次看到电影中的吸血鬼吸人的血,我就想起了那一次我所看到的情景——”他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整个房间死一片的安静,而且足足有三分钟,由此可见喻超心中的震撼程度。“代老,以您的身份和您目前的这种状况,我相信您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认为您骗我,只是吸血鬼——”喻超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太不可思议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到吴家村去一趟,打听了一下村里近些年来的情况,再呆上一段时间,或许,能够找出吸血鬼的秘密。”
2
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喻超终于来到了拾回桥镇的吴家村,拾回桥镇已经够偏僻够落后了,而吴家村则还要偏僻还要落后,虽然肯定不再是像代文同那个时候那样贫穷,(那时还是在解放前呢)但是,村民的生活水平可能也就还只是停留在八十年代初的水平。在这里,根本没有网络信号,所以手机都打不通,只能当作手表看看时间而已。
贫穷落后往往是和愚昧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喻超进入村子之后,不由自主产生的念头。这个村子估计很少有外人进入,所以当喻超进村之后,村里所见到的人都用很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怪物。
“大叔,我向您打听几个人,行吗?”喻超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看见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扛着锄头走过来,急忙跑过去问。
那中年人有些害怕地眨了眨眼,瓮声瓮气道:“你要打听谁呀?”
“温中,李保田——,还有一个叫做吴富贵的,他小时候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狗娃’,不过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估计都是七十岁左右的人了吧。”
喻超所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代文同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的小伙伴。
听了喻超所说的话,中年人陡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怎么啦,大哥。”喻超对中年人的过度反应有些奇怪。
“温中已经死了,你说的李保田他是我的爷爷,也已经死了,至于吴富贵,他是我们的老族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找这些老人。”中年人非常惊奇地问。
喻超想不到一问就问到了李保田的孙子,心中非常高兴,急忙道“大叔,是这样的。我的爷爷叫吴文同,是这里的人,八岁的时候他离开这里外出谋生了,他和狗娃爷爷小时候是非常好的朋友,我爷爷现在年纪大了,自知活不了多长时间,他非常想念家乡的人,但是又行走不便,所以就叫我回来看一看,将太爷爷太奶奶的坟重修一下,拜访一下村中的老人,呐,我爷爷还给老朋友们一人带了一份钱。既然你是李保田的孙子,那这份钱就给你吧。”说完,将早准备好的那一份钱拿了出来。
喻超的话合情合理,何况他还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钞票。中年人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接过钱一边道:“那好,我带你去见我们村的老族长。他如果知道老朋友的孙子来看他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哦,我叫李家福。你叫我福哥就行了。”
很快,李家福便把喻超引到了老族长吴富贵的家里,吴富贵年近七旬,已是一个头发全秃,牙齿快掉光的老人。在路上,喻超已经知道,吴家村吴姓占绝大多数,几百年来吴姓族长就是吴家村的村长。喻超见到他,又把刚才对李家福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并送上了五百元钱,吴富贵握着那五百元钱,激动得老泪纵横。
“啊,文同,他竟然还活着,还活着,那一年,他的父母姐妹都病死了,没过多久,他也失踪了,我一直以为他就死了,被他家人变成的吸血鬼咬死了。我还偷偷地为他哭过几回呢,想不到他还活着,还记着我。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哇。”
“吸血鬼?什么吸血鬼?”喻超故意装作惊愕地问。
“吸血鬼呀,你爷爷没对你说起过吗?”吴富贵非常惊奇“我们这里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吸血鬼,真的孩子,真的是吸血鬼,他们杀人,然后再吸血。你在这儿,千万不要乱跑啊。”他又对李家福嘱咐道:“家福,这些日子小超先住在你那儿吧。你帮他处理一下家人的老坟,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受到什么伤害,否则,我没法向老朋友交待。”
李家福连连点头:“您放心吧,老族长,我一定会时刻提醒他注意吸血鬼的。”
喻超刚要问与吸血鬼有关的问题,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声,李家福一愣,惊叫道:“哎呀,差点忘了,今天是松松下葬的日子,我必须去。”转头对喻超道:“那小超你就在这儿呆着,陪老族长说会儿话,我去参加完葬礼就回来,然后带你到我家去吃饭。”
喻超来这儿本来就是来调查的,要的就是四下走动,寻找线索,现在听到有人死了要下葬,他岂肯呆在房里,于是他立刻站起来,对李家福说:“家福哥,我也去吧,难得我回来一次,就让我就代表我爷爷为家乡人尽一分心。”
喻超说得既诚恳又合情合理,李家福想了想道:“好吧,我带你去。”便带着喻超到墓地上去了。
死去的人叫吴家松,是李家福的表侄,是一个年轻的单身汉,他死得非常奇怪,白天还是好好的,到了晚上却突然发起高烧,由于家里穷,家里人都舍不得花钱看病,就只用湿手巾敷了一下头,谁知到了半夜时分,他就昏迷窒息,很快死掉了。连具体得了什么病而死的都不知道。
由于这里非常偏僻落后,所以人死了之后并不送到镇里火化,而是买棺材下葬。
参加吴家松葬礼的人非常多,几乎有一百多人,这让喻超非常奇怪“家福哥,吴家松有这么多亲友吗?”他问李家福。
“是的。”李家福点头道“这些都是我们村子里人,村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亲戚。很可能连你这从来没有来过的人都和松松是亲戚呢。”
这时,由于参加葬礼的村民都不认识喻超,都纷纷地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并纷纷议论着,李家福便向大伙儿解释。说喻超是老族长老朋友的孙子,众人都很惊异,都不知道李家福口中所说的老族长的老朋友是谁。因为葬礼已经开始,所以也就没有人再多问。
此时,为吴家松准备的坟已经挖好了,吴家松的一些亲戚也抬来了棺材,准备下葬,大伙儿哭得更厉害了。喻超本来与吴家松素不相识,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身处在一片悲戚声中,深受气氛的感染,他也不禁落下眼泪来。
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
刚刚还是晴朗无去的天空突然一下子乌云密布,接着,一阵大风呼啸着而来,卷起了漫天飞沙,将人们的眼睛都吹得睁不开。又接着,轰隆一声,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巨响,喻超身边的一棵大树竟然活生生地被雷从中间壁成两段。这一切变化好快,好邪门。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好了,有吸血鬼要来了,快跑啊!”方才还泪流满面的人们便像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连吴家松的父母姐妹都跑不见了。
“快跑。”李家福一拉喻超的手,拉着他飞奔。其速度之快简直令喻超难以相信,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根本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一直跑到李家福的家里,李家福才终于停下脚步,他又一刻不停地将家中的门都关得紧紧的。透支的身体终于不行了“咕通”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吓得喻超又拉又扯又掐人中,半天,李家福才悠悠转醒。
“干什么,这都是干什么?为什么刮个风,打人雷就把大家吓成这样?”喻超急切地问。
李家福苦笑道:“你不懂的,小超,几个世纪以来,我们这时都有吸血鬼出没,每死一个人,大家就都要担心他会变成吸血鬼来害人。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本来好好的,竟然一下子有那么邪气的天气出现,所以大家一见心里发慌,就全跑了。都怕这股邪现象是从墓地里的吸血鬼带来的。”
喻超大叫道:“吸血鬼?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吸血鬼呢?这都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不相信,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见过吸血鬼,吸血鬼到底又杀了多少人。”
“小超啊,你可千万不要不相信没有吸血鬼啊。”李家福说话的声音都颤微微的“刚才族长都说了,你爷爷一家人就都是被吸血鬼所害的,我在这个村子里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年来,至少有不下五个村民死得很奇怪。”
喻超打断他的话道:“那一定是你在人死后没有报案,如果公安局介入,说不定早就抓住所谓的吸血鬼了。而且,我想,那些所谓的吸血鬼一定是人装的。”
“你错了,小超,虽然没有人亲眼见到吸血鬼,但是,在这些意外死亡的人身上总是布满了牙印,明显地是被吸过血的痕迹。吸血鬼绝不可能像你所说的是人装的。事实上,关于吸血鬼的传说,在我们村里已经流传了数百年,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的。”
喻超摇头道:“反正我不信,我会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彻底搞清楚吸血鬼的秘密。”
李家福摇头道:“小超,虽然我没念过什么书,但我也知道一句古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唉,反正你这次回来修坟,一定要小心一点。”
李家福一家有四口人,除了李家福之处,还有他的妻子魏淑芳,一个儿子李永农,一个女儿李小华,由于天色已经不早,魏淑芳削着土豆准备晚饭,这时,李小华打来了一盆水进来,放到了魏淑芳的面前,显然是准备帮她洗土豆。
然而,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本来好端端的淑芳,一见到那盆水,忽然打了个冷颤,全身颤抖起来,然后她竟然又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淑芳,你怎么啦?”李家福忽然见到意外发生,急忙冲过来扶住了妻子。想拉她起来,不料竟然拉不动,喻超和其他的人一起帮忙这才将淑芳拉了起来。然而不管众人如何询问,她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捂着脸哭泣,既不肯回答,也不肯看人。
“小华,你妈妈不舒服,你先把你妈扶到床上去休息一下。”见淑芳这个样子,李家福也没有办法,只好叫女儿把她扶进去休息。
“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喻超的心中十分的困惑。
“会不会——是松松阴魂不散,变成——吸——”李家福结结巴巴,说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啊!爸爸我好怕。”李永农虽已是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却胆小得要命,一下子躲到了李家福的后面。
喻超反驳道:“怎么会,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是要和吸血鬼扯上关系,我看大嫂可能是病了,我们应该带他去看医生。村子里有医生吗?要没有的话,我连夜把她带到镇医院去看也行,我出医药费。”
李家福固执地摇摇头“不用,如果真是中了邪,医生是看不好的,如果不是中邪,那她明天自然就会好。”面对愚昧的李家福,喻超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由于出了这样一个意外,大家谁都没有心思吃饭,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喻超心中有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折腾到夜里几点,屋里突然传来一连声凄厉的叫声,根本就没有睡着的喻超听出那是淑芳的叫声,立刻一把推醒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李家福,叫道:“淑芳嫂,是淑芳嫂在叫,快去看看。”两人赶紧一跃而起,直奔向淑芳的卧室。而这时屋里的其他人也都被惊醒,全都跑过来了。
他们看到淑芳躺在床上,身子在不断剧烈抽搐,手臂在胡乱地挥着,嘴角也在流着血水,看起来,她正处于极度的痛苦极度的惊惧之中。她躺在床上一直蜷着身子,把被子裹得紧紧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某一处。嘴时还发出声音:“不,不,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你看到什么啦,啊,淑芳。”李家福抱紧了淑芳。
“松松,松松——淑芳又用手指着床头某一处,你没有看见吗?松松就站在那儿,他在床边,他张开了大嘴,高高地举着双手,他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对准了我。他向我扑过来了,啊——”她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双眼痛哭起来。
“她产生了幻觉,情绪相当不稳定,必须去看医生。”看到淑芳这个样子,喻超心中焦急万分。
“是啊,爸爸。”小华也哭了“快带妈妈去诊所吧。”
“给我闭嘴。”李家福竟然大发脾气,冷冷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村里的风俗,死人下葬的当天晚上是绝对不能出门的,否则就会大祸临头。你是不是想把一家人都害死才好啊。”
李家福的话说得如此严重,不但小华不敢再吭声,就是喻超也不敢再多说了。
“你妈以前也经常头痛,吃了安眠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淑华,你去把妈妈以前开的速可眠拿过来。”李家福吩咐小华道。小华听了,立刻跑出去,找出了速可眠,倒了水给淑芳吃了下去,不一会儿,速可眠的效力发作,她终于沉沉得睡去了,不再哭闹了。
这时才刚刚凌晨两点,离天亮还早得很。但是他们几个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真对不起你呀,小超。”李家福道“你来我们这儿,吃也没吃好,睡出没睡好,我是真的过意不去啊。”
喻超道:“哪里的话,这是个意外,别说了,睡吧。”
李家福摇头道:“折腾了半天,哪闭得上眼,吃两粒药吧。”他也倒了两粒速可眠,对着水吞了下去,转身对喻超道“你一个人去睡吧,我陪淑芳。”
喻超点点头,想起自己刚才也是失眠,也吃了两粒,两个大孩子永农和小华见他们都在吃安眠药,便也一人吃了一粒。大家都吃了安眠药之后,很快便药力发作,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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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药力很猛又太过于疲倦的原因,喻超这一觉睡得相当地长,当他被尿憋醒来的时候,已近十一点了,他起身下床,准备到后院去上厕所,然后刚刚一打开卧房的门,他就惊呆了。
大厅内,李家福,淑芳,还有两个孩子永农和小华全部倒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呕吐之物,臭不可闻。
“家福哥,家福哥。”喻超再历事无数,面对眼前意想不到的情况也不禁慌了手脚,赶紧抱起了李家福。
还好,他还在呼吸,心脏也还在跳动,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迷过去了。喻超一喜,急忙拼命地摇动李家福的身子。
终于,李家福睁开了眼睛。看见喻超,他吃力道“是松松变成了吸血鬼来缠我们了,他阴魂不散——”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又昏了过去。
喻超放下他,又赶紧察看淑芳和两个孩子。他们也都只是昏迷过去了。暂时性命还在。喻超的心这稍稍地松了一下,他冲出门去,大叫道:“快来人啊,出事了。”村里的人们闻声纷纷赶来,急忙将李家福一家人抬到村里的诊所里去。
诊所的医生也是村子里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也姓吴,他先用力掐李家福的人中,掐了好半天李家福才悠悠转醒,然后吴医生再一边给病人听诊,一边问他们。“你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而这个问题也是喻超急切想知道的。
李家福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道:“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我的肚子忽然痛得好厉害,简直就像是有刀子在里面绞,难受得只想吐,然后我看见正在睡的淑芳忽然坐了起来,直叫肚子好痛。要吐,我们俩便搀扶着走出去,一出去还没来得及到茅房,我们就都吐了起来,接着,孩子们也都起来了。也是一冲出来就大吐,然后,我们就一个个地都昏迷过去了。”
听了李家福的话,村民们都纷纷议论起来。那议论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最后都汇合成一个意思:一定是吴家松变成了吸血鬼,回到村子后吸食李家福一家的血,以维护自己的魂魄不散。
检查完毕后的吴医生放下了听诊器,皱起了眉头。
“吴医生,他们是得了什么病?”喻超焦急地问道。
“他们——”吴医生摇了摇头“他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大概是吃坏了肚子吧,我给他们开一些治胃肠的药,先拿去吃吧。不过我估计还是中了吸血鬼的邪。”
喻超坚决地摇头“我昨夜和他们一直在一起,我看他们的情形根本不是吃坏了肚子。因为昨天我们根本就没有吃晚餐。还有,你是一个医生,你怎么能说他们是中了吸血鬼的邪呢?这是一个当医生的人说的话吗?如果你承认看不出来,我想我应该把他们送往镇医院,或者更远。”
吴医生一脸不悦“你是我村子里的人吗?多管闲事。”他话峰一转“你是住在家福他们家里的。我看他们得病说不定与你有关系,否则,为什么平日他们都好好的,你一来他们就出事,而且他们一家都有事,就只有你平安无事?”
他这一说,村里的人看喻超的目光立时充满了迷惑、恐惧、怀疑,甚至有的人惊惶失措地往后退。就好像喻超是吸血鬼的化身一样。看着这些愚昧的人,喻超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他是个好孩子,我可以证明这一点。”说话的是老族长“他是我老朋友的孙子。不要怀疑他,为难他。”在这样一个封建落后的村子里,族长的话自然无人敢不听,于是众人这才把注意力从喻超的身上撤回来。
“那族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村民们纷纷问道。
老族长威严地扫视了大家一眼“不要那么害怕嘛,家福一家暂时还没有什么事,先看看几天再说吧。但是这些天大家一定要小心。”转头又对喻超说:“小超,家福一家病了,我会叫村里人照顾他们的,你不方便住在那儿,就先暂时住在我那儿吧。”
事情搞成这样,喻超只有点头答应下来“好的,族长。”
就这样,喻超便在老族长的家里住了下来,一边找人重修代文同父母的坟墓,一边暗中了解李家福家里人的情况。
吃了吴医生开的药之后,李家福及其家人不但没有什么好转,而且病情越来越重了,喻超心中焦急,一再对族长说要把他们送到外面的医院去,但是族长始终不同意。喻超也无可奈何。
李家福一家患病的第四天清晨,喻超正在向族长建议将李家福及家人送往外面医院的时候,忽然,有几个村民跑进来了,他们一脸的惊惶失措,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族长,不好了,出事了。”为首的村民一见族长,立刻叫起来了。“小关死了,小关被吸血鬼咬死了。”
“什么?”族长和喻超都大吃一惊,族长急切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小关的尸体在在山下的小树林,林里”那村民显然是因为害怕而结结巴巴“您,您还是亲,亲自去看一下吧。”
“走,快带我去。”村长心急如焚,跟着来报信的人去了。喻超当然紧跟其后。
小关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稀烂,从脸上到身上满是牙齿印,喻超注意到牙齿印的大小不一。显然并不是一个人留下的。由于失血过多,死者的整个脸部都呈惨白状,毫无疑问,死者的确被人吸过血。喻超蹲下身去,将他的尸体翻过来仔细检查,又发现死者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洞。还有些脑浆沾在头发上,看样子,这个伤口是个致命伤。
看到小关死成这样,一边围观的人都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关好端端怎么死了呢。还死得这么惨。”
“老族长,快想个办法呀,不然我们全村的人都是被吸血鬼害死了。”也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村里的人全都跟着叫起来“是呀,老族长,快想个办法呀,您年纪大,见识多,一定有办法的。”
老族长皱起了眉头“其实办法并不是没有,我听祖上的人说过一个对付吸血鬼的办法,只是——如果那样做,实在是太对不起松松和他的家人了。”
“族长,您就说吧。”有人高叫道“即使是对不起松松和他的家人,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先是家福一家出事,现在又是小关,如果再不想办法,全村的人都要遭殃了。”
“是啊,是啊。”村民纷纷附合道。
“好吧。”族长叹息一声“为了全村的安宁,也只能够——唉,你找几个人,去把家松的尸体翻出来,挖出来烧掉其心脏,将心脏烧成灰,再做成符水喝下去。这样才能使其阴魂彻底消散。大伙也就都得救了。”
掘墓挖尸,这不仅阴损,而且荒唐。然而村民们都只是愣了一眨眼的功夫,然后就全部向墓地跑去,喻超莫奈何之下,也只有扶着族长向墓地走去。
因为他们走得慢,等他们到达墓地时候,已经有村民将吴家松的棺材取出来了。
啊!在场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骇的叫声。有几人腿一软,竟然跌倒在地。也难怪他们会如此震惊,因为他们竟然看到,吴家松的尸体竟然不是原来安葬时的样子了。
在原来安葬时,他把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此时他的双手却垂到了两侧。而原来平躺着的脸却侧向了一旁。最令人可怕的是,他的嘴边竟然还有干了的血痕清晰可见。棺材中的吴家松,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刚刚才破棺而出,吸过人血不久然后又回到了棺材之中。
一个人手颤抖着将吴家松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喻超看清那人竟是李家福,看起来他的精神比前几日要好多了。由于吴家松已死了几天,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所以当尸体一拖出来之后,一股强烈的臭味便将众人团团包围了。
李家福摸出一把小刀,然后用刀插入吴家松尸体的胸膛,用力划下去,伤口过处,竟然还有鲜血流出,这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因为谁都知道,死了的人是不可能流鲜血的。
不仅如此,当李家福用刀剖开吴家松的胸膛,取出吴家松的心脏时,人们又发现,那心脏也充满了鲜血,这使在场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恐惧的,无法相信的呻吟。包括喻超在内,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明白眼前所看到的情景。
“家松的尸体是很古怪,家福,你带几个人去把他的心脏烧了,然后把灰丢进水井里,让大家都能够喝到。”老族长下了命令。
“是。”李家福喊了几个人去了。而村民们又纷纷地议论起来。
族长又道“好了,再将松松的尸体理好吧,还有,把小关的尸体也埋好,然后大家轮流去水井喝水。喝了符水之后,大家就再了没什么可担心了。”
“好啊,我们大伙都去喝符水。”村民们纷纷叫嚷着,准备向水井跑去。
喻超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冲出来拦住大伙道:“乡亲们,人命关天,小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吴家松的尸体如此奇怪,我们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吸血鬼,所以一定要报案。请镇派出所的同志来调查小关的死因。”
“胡说八道。小关这样子死法都不是吸血鬼干的,那是谁干的,难道就是你?!”从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他指着喻超的鼻子道:“为什么你一来我们村子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你一再地要搞事,你究竟来我们村子里想干什么?”
“是啊,族长,这个人自称是您老朋友的孙子,可有什么证明吗?”又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冲了出来“只怕什么都没有吧。我看你这个人来我们村里来是别有居心。”在人心惶惶时刻,他们俩这么一说,不但村民们的眼中对喻超有了敌意和怀疑之意,就连族长看喻超的眼神也不禁疑惑起来。
喻超又气又急道:“你说我别有居心,那么你说,我有什么居心。”
“小超啊。”这时魏淑芳居然也站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居心,可是确实你一来我们村里就发生了那么多的怪事,松松死了,我们一家得了怪病,而你却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小关又死了,而且是被吸血鬼害死的——方才松松的棺材里的情形你也都看见了,我看你还是离开我们村子吧。我们不希望我们天天都在恐惧中生活。”
“是啊,叔叔,你还是走吧,我们真的不想再看见你,我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淑芳一说完,李永农和李小华也竟然站出来对喻超这样说道。
喻超万万也没有想到李家福一家人竟然会这样对待他,一时间心灰意冷,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快滚啊,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是啊,我们要过平静的生活。”“再不走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村民们一边叫着,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喻超,倒像是几百只吸血鬼准备扑过来要吸喻超的血一样。
“小超啊。”老族长看出自己的村民对喻超有极大的敌意,再加上他本身也对喻超有了一种疑惑心理,于是他便对喻超说“目前的情形,我看你也不适合留在这里,你还是暂时先离开村子吧,等风声平息一点。你再回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喻超听出老族长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实际上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不信任,他长叹一声,说道:“好,我走。”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一定要搞清楚所谓吸血鬼的秘密,所以他离开了村子之后,一定会去报案。他坚信如果让司法介入后,必定能够搞清事情的真相。至少,应该可以排除什么吸血鬼作案之类。
4
离开吴家村来到拾回桥镇之后,喻超走进了拾回桥镇派出所,将吴家村所发生的情况告诉了所长郑大虎,由于喻超身上有一张公安部签发的特别许可证,许可他有权参于任何地方所发生的任何案件,郑大虎丝毫也不敢马虎,立刻将情况上报,最后一直汇报到省公安厅那里,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很快,省厅便专门派出特派员和一名资深法医,赶往拾回桥镇,和喻超汇合之后,组成专案组,又连忙直赶往吴家村。
专案组兵分两路,一路由特派员,郑大虎,还有镇里的干部一起去找老族长了解情况,一路是由喻超,罗医生去李家福家中去检查他们的病情。
李家大门紧闭,喻超边敲门边喊道:“开门啊,李叔叔。”
“谁呀?”里面传出了李家福的声音,这声音既紧张,好像又还有一点兴奋。这让喻超感到很奇怪。
“是我,李叔,我是小超。”喻超叫道:“我从市里带来了医生,来给你一家看病。”
“你滚开,你又回来十什么?”李家福的语气立刻变得毫不客气“我们病好了,不需要你管,你走吧,村里的人都不想再看见你。”
喻超正要再说话,忽然,屋内有人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尖叫声,那竟然是淑芳发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李叔,快开门。”喻超急切地拍门道。
里面的李家福简直是在咆哮了“不关你的事,你快滚。”与此同时,淑芳又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尖叫,那声音显得是如此恐怖。
喻超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猛地对门连踹几脚,硬生生地将门撞开了。然后和罗医生一起冲了进去。
只见淑芳倒在地上,不仅将身体蜷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口中还直吐白沫,她看见喻超他们进来,霍然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时,小华拿着一个杯子冲了过来,看样子是想给她水喝,但是淑芳一见到水,竟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罗医生见此情景,立刻蹲下身去,用手抚摸淑芳的额头,一碰之下他便叫起来:“天啊,这么烫,她在发高烧啊。”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就是你来了,她才会这样的,快滚。”李家福像是发疯了一样,竟然拿起了锹准备打他们。
“我们是来帮你的。”罗医生非常镇定“请相信我们。”
在罗医生冷静而又充满慈爱的目光的注视下,李家福不敢动手了。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但是,他的肩膀和手臂却又很奇怪地不停颤抖着。那绝非是出于对愤怒的克制,而像是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强迫他这样做一样。
似乎是在罗医生意料中的,他看了喻超一眼,对喻超点了点头,说道:“我基本上已经有底了。”然后又对李家福说:“大叔,我已经基本上知道你得了什么病,请你还有你的孩子们和我们一起到医院去确诊一下,并抓紧时间治疗。”
听了罗医生的话,李家福竟然又神经质地举起了锹向他们冲过来,嘴里还骂道:“胡说,我们都没病,没病。”他给喻超的感觉,似乎他对于送他们到医院去十分畏惧。但喻超已无暇细想了,因为李家福手中的铁锹已经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他和罗医生只好先暂时从院中逃了出来。
“罗医生,他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从院中跑出来之后,喻超问罗医生道。
“他的确是有病,但是他得的这种病倒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罗医生道“其实他是不敢去医院。他怕一去医院就露了馅。”
“什么,什么露馅?”喻超被他的话弄得稀里糊涂了。
“如是我没料错的话,那个小关的死应该与他有关,如果他的家人也患有同样的病的话,那么他的家人也与此有关。”
“你说的什么,我一点也不懂。”喻超迷惑地摇头“你该不会是说,李家福,可能还有他的家人,都是——吸血鬼吧。”
罗医生道:“他们当然不是吸血鬼,但是他们很可能是吸血的人。”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喻超本能地发出一声难以相信的呻吟。
天啊,老实巴交的李家福一家竟会是吸血的人。这——,喻超狠狠地摇摇头“你会不会弄错了。我还和他们睡过一晚上呢,他们也没有喝我的血。你说他们吸血,他们为什么要吸血呢?”
罗医生拍拍他的肩:“我并不是说他们很坏,他们吸血可能是因为病引起的,至于你跟他们睡了一晚上?那可能是他们刚刚才犯病病情还不重吧,不要多问了,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要找郑所长取得许可令,强制取得吴家松和李家福一家人的血样,然后将血样送到医院检验,如果检验结果和我猜想的一样,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破了。到那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虽然和罗医生接触的日子很短,但是喻超已经了解到罗医生是一个相当严谨的人,以他的这种工作作风,在化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肯定不会对喻超做出解释的,于是喻超赶紧和他一起去找郑所长,请郑所长签发许可证。
被挖过一回的吴家松的尸体又被挖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在他的身体里,竟然还有半凝固的血液!而昨日才刚刚下葬的小关,他尸体的血却是凝固的。
李家福一家,虽然极不情愿抽血,但是,这一次是多少年都没有进过村的公安人员督阵,他们也只有任由罗医生抽了。取得了五份血样之后,罗医生立刻赶往镇医院。对血样进行化验。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罗医生马上通知郑大虎“凶手正是李家福一家人,逮捕他们。”
可想而知,逮捕李家福一家人的时候,吴家村是如何轰动,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把警察团团围住,要他们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逮捕李家福一家人。而这个喻超急切想知道的问题自然由罗医生亲口给大家解释。
罗医生极其郑重道:“首先,我要从吴家松说起,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吴家松绝不是什么吸血鬼,他一扬手中的化验单,事实上,他是得了急性狂犬病而死的,因为他是休克,衰竭和窒息而死。所以血液会在尸体里存留较长时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在挖他的心脏的时候,为什么还能发现他的体内有鲜血存在。至于吴家松姿态的变动,可能是在你挖坟的时候震动了棺材里的尸体,导致产生了变化。”
“其实最先让我产生怀疑的是魏淑芳,因为我看到她出现了明显的恐水症。而且痉挛,焦躁,高烧。最终昏迷窒息,这都是狂犬病的症状,在得到化验结果后,我确定了吴家松是最早的发病者,魏淑芳可能是在他发病期间被他咬伤导致传染的。”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魏淑芳怎么会被松松咬伤的呢?”
众人的目光都移至魏淑芳的身上,满以为她会辩解,然而,她却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人们一阵愕然,随即悄悄地议论起来。
“淑芳。”李家福渐渐涨红了脸,叫嚷道:“你和松松——是不是——有奸情?是不是?”
众人皆是一惊,现场又安静下来,只有魏淑芳哭泣的声音和李家福粗重的喘息声。现在事情很明白了,原来魏淑芳和吴家松是情人,吴家松被狗咬了之后得了狂犬病,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在与魏淑芳幽会亲热之时可能是无意中将她咬伤,结果魏淑芳也得了狂犬病。
又有人问道:“既然松松只是得了狂犬病,不是什么吸血鬼,那小关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罗医生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有一种遗传病叫做急性间歇性卟啉症,如果受到一些因素的刺激,例如药物,饭食等,都可能激发出症状,患者会腹痛,恶心,呕吐,而且还会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出汗,和烦躁不安。从化验结果来看,李家福一家都有急性间歇性卟啉症,而且可能由于某种原因激发了他们隐藏的症状,因此得了怪病。”
喻超仰起头,回忆起吴家松下葬那夜发生的事情,他猛地想了起来:“对了,他们在吴家松下葬的那晚吃过速可眠,难道是因为他们吃过速可眠?”
他这一说,罗医生立刻叫道:“原来是这样,这就对了,速可眠的化学名称叫做司可巴比妥,是卟啉病患者绝对禁止服用的药物之一,卟啉症可引起癫痫病,使患者产生幻觉,医学研究表明,卟啉症的症状与传说中吸血鬼的一些特征是吻合的,吸血鬼总在黑夜中出没,吸食鲜血为生,因为卟啉是光敏色素,在阳光下会转化为毒素,所以患者会惧怕阳光,患者讨厌大蒜,是因为大蒜中的化学成分会恶化病情,由于大部分卟啉症都伴随着严重贫血,所以患者面色苍白,加上毒素的作用,嘴唇和牙龈被腐蚀,露出尖利的牙齿和血淋淋的牙龈,看起来就像是吸血鬼。”
喻超越听越惊心,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患有卟啉症呢?”
罗医生道:“那天我和你两个一起闯进他的房屋时,我发现他的肩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这让他确定了猜测,因为卟啉病症状都是因神经系统受影响而引起的,而且卟啉病具有相当的遗传性。所以我猜想他们一家人可能都有卟啉病。”
“所以,本案中的吸血鬼不是死人,杀害小关的凶手正是李家福一家四口,因为对于大多数卟啉症患者来说,输血和血红素能够有效缓解症状,他们四人中或许有人在发病期间无意尝到了自己或是亲人的血。发现吸食血液可以使自己感觉舒服一些,所以才会借吸血鬼的传说去杀人吸血,唯有吸食鲜血,他们四人的病痛才会消失。后来又装模作样地跟着村民去掘坟挖心,实际上都是在演戏。事实上通过我们对小关身上牙印的检验,也证实了他们家里的人正是凶手。”
喻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当日说要去报案李家福一家那么大的反应,还要赶他走,原来他们是害怕警察来了之后假冒不成吸血鬼。
尾声
离奇的吸血鬼杀人案终于被破解了,而吸血鬼的秘密也终于被揭穿,果然,世上并没有吸血鬼,所谓的吸血鬼只是卟啉症患者。
事后,警方和医院联合在吴家村展开了健康调查,发现村里许多人都存在着血缘关系,卟啉症差不多成为了半数村民的隐性病。在几个世纪里出现的多次吸血鬼杀人案,恐怕都是发病期的病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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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啉症的历史
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通常被认为是第一个认识到卟啉症的人,当时,他把这种疾病看作一种血液病或肺病。直到1871年,德国伟大的生物化学家菲利克斯霍珀塞勒才发现了卟啉色素同卟啉症之间的因果关系。1889年,b。j。斯托克维斯将一系列的临床症状统称为“卟啉症”从此这种怪病的名称得以确立。
卟啉症有众多表现形式,比较常见的一种是急性间歇型卟啉症(aip),英国的“疯子国王”乔治三世就是这种疾病的受害者之一。最严重的卟啉症是先天红血球生成卟啉症(cep),它的患者的悲惨命运被怀疑是吸血鬼故事的起源。尽管卟啉症通常是由于基因突变所导致,但饮酒过度和环境污染也会诱发这种疾病。最臭名昭著的事例发生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土耳其。大约有4000人在食用了喷洒过除真菌剂六氯苯的小麦后患上了一种类型的卟啉症,上百人因此丧生。在此之后不久,六氯苯除真菌剂就在全世界范围内被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