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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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羞可爱的小动作看在野风眼里,再次让他情生意动,兴起了想将她一口吞下的冲动。

    “姊姊,你是不是生病了?”悦桐好担心。

    “没有,我可能是中暑了。”悦晨不想弟弟担心,忙放下手,随便找了个理由。

    “中暑?”野风嘲弄地挑了挑眉,她脸红的原因,他们俩可是心知肚明。

    “对,就是中暑。”他那嘲弄的口吻,激怒了悦晨,她恼羞成怒地跳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若他还有什么异议,她就就劈头痛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女人可是不好惹的。

    “可是姊姊,太阳早就被云挡住了。”

    像是要呼应野风的嘲弄与悦桐的不解,一阵凉风适巧吹拂而来,拂动三人衣角,向在场三人说明,今天一点都不热。

    “”余悦晨倏地僵住,脸色尴尬地红白交接,痛骂自己粗心大意,蠢到无以复加,沮丧地想挖个洞躲进去。

    “没有太阳,你姊姊怎么会中暑呢?”野风故作不解地摊开双掌,继续取笑她。

    “是啊,姊姊,你怎么会中暑?”

    “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点赶路,免得王贯财率人追上来。”哼!他这个爱装傻的臭男人!悦晨恼怒地撇过脸,拒绝回答,顾左右而言他。

    “喔。”悦桐傻愣愣地搔了搔头。

    “等一下。”野风唤住悦晨急欲离开的步伐。

    “又怎么了?”悦晨没好气地转头瞪他。

    “我们要扮演一家人,你是我的儿子,我的脸已经七老八十了,你却还这么年轻,骗得了谁?过来。”野风朝她勾勾手指,拿出假脸皮,准备帮她易容。

    “当你老来生子不就好了。”她拒绝移动,悄悄在心里再偷骂他一次,臭男人!

    “不管我是不是老来生子,你一副姑娘的模样骗不了人。”她不来,野风干脆自动上前挡住她,不让她逃避。

    “姑娘就姑娘,可没人说姑娘不许当乞丐。”悦晨警戒地往后退一步,不愿让他的指尖碰触到自己的脸,以防又不小心发生教人脸红心跳的事。

    “唉!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不过就是戴上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你偏不愿意。”遗憾地叹了口气,野风上前一步,硬是要与她亲近。

    “你才固执,父子和父女又没有多大差别。”她防贼似的再退后一步。

    “差别可大了,王贯财知道咱们是两男一女,三人同行,你若不肯易容成男人,岂不是大剌剌告诉所有人我们就是王贯财要找的人?”反正他这个人天生厚脸皮,而且本来就是个贼,完全不在乎她会怎么在背地里骂他。

    “可是我们已经扮成乞丐了。”她犹做垂死挣扎,不愿轻易屈服。

    “你这涉世未深的姑娘不了解,这样做根本就不够。”野风摇摇头要她认命,别再挣扎了。

    “既然要戴上人皮面具,你怎么不在我把沙土往脸上抹前告诉我?”突然间想起这点,她板着脸质问他。

    “你的动作太快了,我来不及哪!”野风无奈双手一摊,她真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你是故意的吧?”悦晨发现他的嘴角隐隐带着笑意,深深怀疑他根本就是想看她做蠢事。

    “我怎么会?你这样怀疑我,实在教我痛心不已。”野风一脸大受伤害,心头想的则是,真被她说中了,看她娇憨的往自个儿脸上抹沙土,他哪舍得阻止,破坏自己的小小乐趣。

    “姊姊,阿光哥哥不是坏人。”悦桐跳出来帮他说话。

    “算了,要戴就戴吧!”悦晨想了下,他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既然要掩人耳目,就要做到毫无破绽,别再在乎他的指尖是否会抚上她的脸,反正只要她把持住,不被那双过于灿烂晶亮的眼眸所蛊惑即可。

    “好。”他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拿起人皮面具往她脸上戴。

    他们俩站得极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嗅闻到她发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近到当他的指尖抚触到她光滑如丝的蜜色肌肤时,忍不住多作停留,近到让他想要不顾余悦桐在一旁,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恣意夺取她的甜美。

    “好了吗?”当他那带有厚茧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时,悦晨的心湖立即激起阵阵水花,抖颤着唇轻问。

    偏偏她愈是拚命告诉自己该保持冷静,就愈是深刻感受到他带着热力的指尖与灼热的呼吸,完全无法不在意他。

    悦晨在心里申吟哀号,痛斥自己怎可大受他的一举一动所影响,莫忘他可是偷了四神镜的恶贼,就算他出手救了她和悦桐、就算她再怎样对他另眼相看,也不该为他芳心悸动,唉!她究竟该怎么做,才有办法控制自己蠢蠢欲动的芳心?

    “好了。”野风低哑着声回道,她那不断扇动的浓密长睫如同飞翔的羽翼,一下接一下敲击他的心。

    戴上人皮面具的悦晨当场变成脸色暗沈、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完全让人看不出她是个年轻姑娘。

    “哇,姊姊,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悦桐对野风易容的技术赞叹不已。

    “是吗?”悦晨无法看见自己现下的模样,好奇不已。

    “阿光哥哥,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戴上人皮面具?”悦桐急切地跳啊跳。

    “你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戴上人皮面具。”野风将悦桐的头发弄得更乱一些。

    “我也好想和姊姊一样戴人皮面具。”悦桐好不失望。

    “等你扮成小姑娘时,我再帮你戴上人皮面具。”明知悦桐讨厌扮成小姑娘,野风故意提起,就是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悦晨身上。

    “小姑娘动不动就哭,我才不要当小姑娘。”悦桐一脸厌恶,嘟着嘴抱怨。

    “等你长大,就不会觉得小姑娘老是惹人厌了。”像他,不就正为身后可爱勾人心弦的姑娘心动不已。

    “我才不会。”悦桐可不这么认为。

    野风听悦桐这么说,双手环胸,朗声大笑。

    “你的真名究竟叫什么?”收敛荡漾心神的悦晨扬声问道,阿光是他的假名,既然他们要一块儿上京,悦桐总不能一直叫他阿光哥哥吧。

    “对呀,阿光哥哥,你究竟叫什么名字?”悦桐天真地看着他问。

    笑容登时凝结在嘴畔,野风本就无意和余氏姊弟纠缠下去,更没有陪他们上京拿回四神镜的意愿,他一心只想拿到解药,所以根本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他姓啥名谁,随便掰个假名呼哢过去就行了,只是当他面对教他怦然心动的悦晨与天真无邪的悦桐时却犹豫了,这种情况未曾出现过,教他心生不安,想要远远逃开。

    “你不说话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吗?”他的沉默,让悦晨不得不这么想。

    “阿光哥哥,你为什么不肯说?难道你讨厌我和姊姊?”悦桐好难过、好难过。

    “我怎么会讨厌你们呢?”干笑了两声,问题就出在于他太喜欢他们俩了,才会使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悦晨偏着头看他。

    悦桐模仿姊姊的动作,等着他说出真名。

    说与不说不断地在野风心头拉锯、挣扎,说了,就表示他与余氏姊弟的牵系更加亲近;不说,则会让他们俩感到失望。

    他到底是要拉开与余氏姊弟的距离,或是朝他们俩跨出一大步?

    悦晨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心想他果然在他们之间筑了一道墙,不容许她和弟弟太过靠近,甚至很可能随时与他们分道扬镳,只是碍于中了暗香的毒,不得不勉强自己与他们同行。

    所以看清事实的她,就不该被他所迷惑,一心一意想着四神镜就好。

    “翟野风。”他深吸了口气,不顾理智的阻止,冲动地说出真名。

    “什么?”原以为他不会说的悦晨愣住了。

    “我说我叫翟野风。”翟野风坚定地重复一遍,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诧异的女人。

    “翟野风,你的名字有个风字,你和旁人口中的一阵风是”悦晨始终怀疑他就是一阵风,当面寻求答案。

    “一阵风就是我,我就是一阵风。”既然已说出真名,就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他就是一阵风。

    果然被她猜中了!他正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一阵风!无怪乎他对如何易容掩人耳目如此得心应手。

    已经豁出去的野风嘴角噙着笑,对上她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眼瞳,在她眸底,他看见了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未来会如何,他并不晓得,仅知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后悔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一旁的悦桐得知他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阵风后,乐不可支,对他更崇拜了。

    暖风吹呀吹,撩拨溶溶情丝,盈盈缭绕心间。

    他怎么会这么蠢?!简直是比猪还要蠢!

    野风双臂枕在后脑勺,躺在破庙中,透过残破的屋瓦,望着灿烂星空,不停地在心头痛斥自己的蠢笨。

    明明他有的是机会从那女人身上偷回解药,但他却愚蠢地沉浸在她甜美的笑容与醉人的香气中,全然忘了求之若渴的解药就近在眼前。

    可是怀抱她的感觉美好得让他全身飘飘然,彷佛徜徉在云端,再者她柔嫩的肌肤宛如上等丝绸,让他爱不释手、迷恋不已,哪会记得顺手从她身上摸出解药?

    总归一句,就是她不好,她不该如此吸引他,导致他乱了方寸、魂不守舍,老是想着她。

    接下来该怎么做?

    野风的视线刻意撇开案上结满蜘蛛丝与满布灰尘的佛像,瞥向角落已酣然入睡的一大一小,思考是否要趁现在偷取解药。

    “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动手行窃理所当然,是她自己要睡得这么熟,怨得了谁?”他喃喃自语,翻坐起身,蹑手蹑脚靠近将弟弟护在怀中的悦晨。

    坚定的手臂越过娇憨沉睡的小女人,探向她的胸口,突然间,睡梦中的她发出一声呓语,使得已经要展开行动的他蓦地僵住,整个人愣在那。

    “翟野风”悦晨语气娇软地说着梦话。

    一声轻软呼唤,教他睁大了眼,再也移不开目光,伸出的手臂黯然缩回,心,剧烈跃动,彷佛刚跑完一座山头般激荡不已。

    “别这么唤我。”他往后跌坐在地上,抱头低喃。

    “谢谢你,翟野风”睡梦中的悦晨听不见他的反对,继续和梦里的他说话。

    闻言,他心头再一震,不敢置信地抬首瞪着她。

    “你居然在向我道谢?难道你没发现我不安好心吗?”为何她不睁大眼看清楚,他压根儿就不是个好人,他在骗她啊!

    彷佛是在反对他的话,她格格娇笑,睡得更沈了。

    懊死!她为何要如此信任他?他可是个贼啊!

    野风恼怒地瞪着眼前熟睡的女人,握紧双拳,下颚紧绷,一时间陷入天人交战。

    “祢是再也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特意将良知派到我面前吗?”一直回避案上佛祖坐像的他,终于看向佛祖充满慈悲的眼眸。

    倘若悦晨真是佛祖派来的良知,那他不得不承认佛祖极其睿智,派出了令他难以抗拒、推离的她。

    他从小便深刻体认,想要活下去,就得抛弃所有羞耻心与良知,如此才有办法为自己挣得一口饭吃,这么多年以来,他可说是过得如鱼得水,从来没有感到良心不安,可是老天爷偏偏让他遇到这个小女人——

    两年前他就觉得这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让人打从心里感到舒服,他喜欢和她聊些言不及义的风花雪月,喜欢看她总是挂在唇角的甜美笑容,不过当年他把持得住,没有忘了到余家村的任务,顺利偷走四神镜。

    两年后再次相遇,他竟着了魔似地贪恋她的美好,甚至有愈来愈喜欢她的趋势,而且她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她有多美好,而他有多糟糕,他很担心这份喜爱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我到底该怎么做?”他好生苦恼地扒乱头发,充满混乱、挣扎的眼眸再次回到她身上。

    动情的指尖禁不住诱惑,轻轻抚向她已拿掉人皮面具的甜美俏颜。

    睡梦中的余悦晨像只猫儿,感受到颊边传来的爱怜,更加偎近,逸出满足的叹息。

    轻柔的叹息声如箭矢般凌厉地射进翟野风心头,让他喉头紧缩。

    “别相信我,如果你够聪明,千万别相信我。”

    沙哑的低喃,不自觉缓缓地逸出唇瓣,回荡在夜色中。

    即使内心抗拒挣扎,粗糙的大掌仍是贪恋地在她的颊上流连。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选择投降,不再苦苦挣扎。

    算了,听天由命吧!

    接下来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究竟他会选择更靠近她抑或是远远逃离,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