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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半晌,他将她拉到身前,一把扯下她两件外套的拉链,双手将之剥开,再拉下她里面那件v领衫短袖,映入眼的是白皙luo肩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是五个被什么戳进皮肉的小洞,还不断渗出黑血。
钟靖看着她伤口,敛眸凝思片刻后,单掌覆在她伤肩上。
当他掌心贴上时,她感觉一股凉气注入,甚凉,本来还痛着的伤口奇异地不再有灼热的痛意。她低眸看他的动作,知晓他是在帮她治伤。
可瞧他神色有些异样,她有些担心他看出了什么,遂开口试图转移他心思。“师父,原来你是这种人。”
“嗯?”钟靖低应了声,眼眸只专注她的伤口。
“居然就直接脱了我衣服。你好歹也找个隐密的地方做这种鄄啊,你那年代不都保守的吗?这样脱我衣服,你得娶我的。”
他顿了半晌,方明白她言下之意,面皮腾地发热,收掌,徐徐吐良后才别开眼;再回眸看她时,脸上红泽已褪。“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
“就是害臊才讲这种话呀。”
“胡说八道!你还知道羞?”他像在骂,却也不是骂,倒有几分不自觉的纵容意昧。明知她在转移他心思,他却也有几分享受她这淘气话语下的愉快气氛。
“我哪不知羞了?我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是么?”他低着眸,为她整理衣物,却不意瞧见她锁骨上的小红痣,他愣了愣。
“当然是呀,我很害羞的。”她笑颜灿灿,拉回他心思。
也许是凑巧长了一样的痣吧拉上她外套,长指轻轻将拉链拉上。他唇角微微弯起,淡声道:“上回找我一块沐浴的是谁?”
闻言,她脸蛋微热,说:“我说的是洗澡,不是沐浴。”
他轻笑一声。“你就赖皮。”
他低垂长睫,上挑的眼线显露,微媚,尤其此刻笑声轻浅却低沉好听,更是挑动人心。她瞧着他,发着傻。
“怎么?”抬眸见她傻怔怔,钟靖淡声问。这姑娘,说她傻,她倒也知晓要将话题绕远。心中若是坦荡,何必做这种事?必然有问题。
“没、没有啦。”她低下脸,掩住了红通通的脸颊,却掩不住怦然的心跳。她捂住左胸,那里早停止了它的律动,她却如此深刻感受到心跳,难道她真对这个大将军
虽说那日在饭馆他发了狠地掐住她脖子,可除去那次,他待她是好的,几次救她不说,还给她钱花、买衣服给她,刚刚又帮她治伤,她在阳世时也没谁会这样对她
“既无事,你便休息吧。”略顿,又道:“你这伤口已无碍,不必担心。倒是这衣上沾了不少血,我等等去帮你买套新衣,往后自己行事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在发生事情时正好让我遇上你在听我说话么?”瞧她始终低着脸,也不知想些什么。
“师父!”巫香兰抬起脸,目光如水,双腮红滟,桃花般的美。
“嗯。”她眉目柔软,眸光潋滟,神情几分娇、几分羞,这姿态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似有若无地回避她这直勾勾的凝注,他别开眸,道:“怎么?”
“你、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她眼底隐有期待。
钟靖顿了顿,眼色微黯。“没有。”
“以前呢?生前总有喜欢过谁的吧?”巫香兰注视着他的表情,说:“我听伯公说,你以前有妻子的。”
他面色一僵,沉肃着脸孔不说话,好半晌时间,才听他语声压抑地说:“我有妻子,是我亲自斩灭了她的魂至今,我心里只有她一人。”
对于这答案,她震愕不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原只是想要告诉他,她好像有点喜欢他,所以才想知道他心里可有心上人,岂料他却给她这个答案。
他妻子的魂,真是被他灭了?是不是像他砍那些死魂一样地用他那把辟邪剑砍了他妻子?那么他妻子魂散了?半晌,她讷讷开口:“那她她现在呢?”
钟靖面目犹如覆了层冷霜,他眉间颤动,几度抿嘴后,才淡掀薄唇:“她魂飞魄散。”
“为什么?你都说你心里只有她一人,怎么会、会这样对她”她无法明白他怎么可以让他妻子魂飞魄散后,才说他心里只有他妻子一人?
“那是因为”钟靖转过面庞看她,眸底渗着深郁,他道:“魔入她心。”话出口,才晓得痛,伤口被刨了开似的,抽着疼,那久违的痛楚细细密密地包围着他,他感觉心脏仿若还活跳跳的,正绞着痛;他痛得五官狰狞,面孔扭曲。待那痛楚稍缓,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说了什么,那是他压抑百年的,极不愿再提、再想的苦,竟就这样对她开了口。他对自己发恼,恼羞成怒,便是宽袖一抖,身形淡出她视线。
魔入她心。他意思是,他妻子入魔?所以他这算是大义灭亲吗?
巫香兰盯着他身形消失的方向,以为他已离开,却又听他粗嘎声音似远似近的。“香兰,你喊我一声师父,我心中早认你为徒,你若胆敢做出违反我伏魔将军职责之事,我定亲手惩治你。”
亲手惩治她吗?巫香兰一手捂住稍早前被他治愈的伤处,心尖发凉。
“奇怪,昨天不是有信众留了水果和一些面包蛋糕吗?怎么不见了?还是我记错?”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巫香兰翻了个身,眼眸缴睁,觑见那在翻找着东西的微胖身影时,她惊醒过来。
庙公来了?所以天亮了很久,而且时间己经不早了吧?她看向挂钟,果不其然,都早上八点半了,她居然睡这么晚!死魂睡眠不长,要是真累了,也都是稍作休息就可以恢复精神的;她印象中,成为死魂后,她睡眠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小时,而她昨夜似是一点多睡下
她揉揉眼,坐起身来,有什么因她起身动作而掉落在地上。她眼一低,是几件女性衣物。她疑惑拾起,蓦地想起昨夜师父说会帮她买新衣想他后来不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她还以为他生气了呢,结果她看着衣服,心里发甜,傻傻地笑了几声,抱起衣服打算去换“唉,真的是很奇怪,怎么这两天好像一直都有供品不见?”庙公抓抓头,翻着柜子和抽屉。“明明就记得有好几包面线的,居然只剩下一包不大可能是老鼠偷吃的呀,哪有那么会吃的老鼠”
有啊,大老鼠就是她,她把东西偷渡出去的看庙公找不到供品,好烦恼的样子,巫香兰一阵心虚,抱着衣物快速从庙公身旁走过,带起了气流。
“唷,怎么突然一阵风?”身后庙公喃喃道,她听了笑出声。
“心情不错的样子,作了好梦呀?”正要转入办公室里边、平时庙公休息用的小棒间,打算换下身上衣物时,先听闻了福德神的声音,她转出办公室,就见福德神坐在天公炉后,悠闲地晒太阳。
“啊,伯公早啊。”她笑咪咪的。
埃德眯眼瞧着她抱紧衣物的劝作,道:“买新衣裳喔?也对,这姑娘家就是爱美,打扮一下很好。”
“不是我买的啦,是师父买给我的。”
“师父你说钟将军呀?”
巫香兰点点头,抿唇笑的姿态有几分娇俏和羞涩。“一定是他买给我的,他昨夜有说会帮我买新衣。”
“难怪我瞧你这么宝贝,原来是他买的。”
“嗯他买的。”她低眸看着衣服,笑容甜得都要渗出蜜了。
“唉,不是我要说你啊香兰,这个好歹你死后第一个法术是我教你的,再怎么样,也该是喊我师父,怎么是喊他呢?”
“他比较神气嘛,法力高强,还救我好几次。”
埃德起身,拐杖一敲地,不以为然地说:“你又知道我法力不比他强了?再说我还有大花,他只有一只黑不隆咚的乌锥马哩。这样吧,我把大花借你玩,你喊我一声师父来听听。”福德搓着胡,弯着白眉看她。
“不要,我不想玩大花。”开什么玩笑!苞一只大老虎玩?可话才说完,就见那虎将军姿态佣懒地从庙里走了出来。
它眯着眼,伸展四肢后,直朝她方向来。“你要跟我玩?”
她第一次见虎将军以老虎模样与她说话,呆了几秒才摇头。“没有”
“那你”大老虎在她面前站定,虎眸眯了眯后,低头嗅着她。
她缩了缩脚,低眸看着那颗老虎头。“那个虎、虎将军,我这脚不好闻,您别每见我一次就来闻一次”
大老虎不理她,又往抛小腿蹭,鼻子嗅啊嗅的,她一惊,跳离几步,却撞上了什么,手臂被握住,她回首,见着来人时,亮了眼。“师父!”
钟靖松开握住她臂膀的手,道:“又跟虎将军闹上了?”
“才不是!是它跟我闹,它老爱在我脚边闻着,有什么好闻的呢。”想起了什么,她抱起衣服,眼眸亮晶晶的。“师父,这些是你买给我的?”
“夜里过来时,你睡了,不好扰醒你,就搁在一旁。”钟靖表情淡淡的,可看她的眼神却有探究,只是她沉浸于这种又甜又喜的心情,没发觉他的目光。
“谢谢。那我我去换上了?”她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他轻点下颚。“去吧。”
待她转入办公室后,福德便道:“香兰这姑娘喜欢着将军。”
钟靖眸微微一烁,并不说话。他自然知道那姑娘的心思,昨夜她同他说话时,那眉、那眼,柔得像要滴出水;她又问他心底可有心上人,这般明显的表示,他再冷情也不至于无感。
“她喜欢将军,但将军这样做,可好?”福德又问。
昨夜回来时,钟将军就坐在他这小庙外头,见了他便说他对香兰施了法,她会睡到天明;又说香兰举止古怪,身带妖气,要他这个福德小神缠住她,莫再让她离开庙里,所以他才一大早就坐在这里顾着香兰,等着钟将军到来啊。
“没什么不好。”他淡答,又问:“这几日,她白日都去了哪里,你知么?”
埃德摇头。“我忙,她比我还忙。”
“她身上沾有妖气。”一旁伏在石阶上的大花,它懒洋洋地眯了眯眸,又说:“她之前没妖气,今日却有,的确很古怪。”
“原来你在闻妖气呀,还以为你真对香兰的脚有兴趣。”福德摸摸老虎头。“乖,晚点赏你鸡蛋。”
大老虎喷几口气,不以为然。“能换几条鱼吗?阳间现在流行禽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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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流感?那与老虎何干?摇摇头,支开玩心重的大老虎,福德灰白眉毛挤在一起,一脸烦恼。“将军,您说香兰身上的妖气和她白日的去处有关?”
钟靖敛眼,低道:“应当是。昨夜里,她翻了你的善恶簿。”
埃德讶问:“她想看谁呀?”
“兴许和她身上那妖气有关。”
“可她去哪沾的妖气?妖界和咱们阴界一向并水不犯河水,没道理有什么妖缠上她。”
阴界十殿阎罗管的是死了的人,妖界的妖王管的是精怪,花妖、树妖、草妖、山妖等,两界称不上友好,但也无过节,以各过各的生活,不打扰对方为原则。她怎么就去惹了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