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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于道上,车内仅有江芷涵一人。
她忐忑不安,不时掀开车后门上的帘子,望着融了雪的道路。都己经午时了,依然不见那个说“随后就到”的人。
她不懂他为何不一起离开,小屋那儿还有什么要处理的吗?
“言丹。”她移到前方,透过小窗唤着驾车的男人。
“姑娘有事?”他冷着声问。
江芷涵知道言丹对她有敌意,他表现得很明显,不需要敏锐的观察力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对于他人情绪向来观察入微的她。
但她不怪他,也不会介意,她知道言丹是护主心切。
“我们真的不用等莲真公子吗?”马车可说是一路狂奔,只有之前稍做停顿,让马儿喝个水。
他们用了简单的午膳后,言丹替她煎了药,她原以为言丹会在那里等莲真公子前来会合,没想到一待她喝完药,他们便又立即起程。
“公子这么交代,我自然听从公子的吩咐,姑娘就安心等着吧!”言丹说。
他也很不情愿,可是公子必须留下来解阵,解了阵,就等于暴露了行踪,所以公子还要断后,摆脱掉那些人之后,才会赶来跟他们会合。
“莲真公子为什么要留在那儿?”
“姑娘是真的不知还是装傻?’,言丹没好气的问。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装傻?我有必要装傻吗?”
“有麻烦的人是你,不是吗?”
江芷涵一愣。言丹这话是什么意思?莲真公子留在那儿,和她的麻烦有关?
“难道那些人找来了?莲真公子他在断后?”她惊愕地问。
“没错,那些人找上门!公子命我带着姑娘先走,他则留下来断后。”言丹也不隐瞒,反正公子没有交代不可说。
“言丹,我们回去,我们立刻回去。”江芷涵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些人穷凶恶极,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她不会感谢他的。
“不行,公子交代要马不停蹄,离华原城越远越好。’,
“言丹,那是我的麻烦,我不能让他为我承担。”她拍打车厢木板,焦急的喊着。
“你以为我就愿意吗?如果我能做主,你根本不会在这里!”他不耐的低吼“你闭嘴,不要吵了。雪融了,路况很糟,让我专心赶车行不行?”
江芷涵沉默了。怎么办?言丹不会违背他家公子的命令,她该怎么赶回去?
“就算你赶回去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扯公子的后腿,成为公子的累赞,到时公子还得分心保护你。
不要说你不需要公子保护,难道那些人拿刀砍你,公子会袖手旁观吗?你就行行好,别再替我家公子找麻烦了。
她闻言一窒,是啊,上辈子身为警官,她虽然练过柔道,也接受过各种体能和射击训练,枪法不错,但是现在她并没有枪可用。而见识过这些人高来高去的武功后,柔道用来给那些武林高手搔痒用,搞不好他们都嫌力道不够。
言丹说的没错,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什么都做不到,就算赶回去也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平添莲真公子的麻烦罢了。
驾车的言丹抿着唇,不甘愿地吐了口气又道:“姑娘,我家公子武功高强,那些人伤不了我家公子一根寒毛的。”
江芷涵一怔。“真的吗?’,对,她想起来了,初遇那时,他的确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让她动弹不得,因为这些日子他都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样子,她都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当然,我家公子可是文武双全,只是不爱显露而己。”言丹非常骄傲的说。
“那就好。”稍稍松了气,她相信言丹,因为言丹这么护主,若不是真的,他绝不可能听命离开,让主子孤军奋战的。
“姑娘,我尽量让马车平稳些,你得躺下休息,顾好自己的身体。”想到出发前公子的交代,他赶紧道。
“谢谢你,言丹。”江芷涵依言侧躺下来,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她知道言丹的言下之意——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再给他家公子找麻烦了。
是啊,她体莲真公子带来好多麻烦,他现在还冒着生命危险留在那儿,只为了让她顺利逃离。如果他有个万一不,他会赶来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原本她不认为自己会想睡觉,可奇怪了,怎么意识好像越来越混沌?
她想睁开眼睛,但却力不从心,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一如过往,她刚入睡马上陷入一片血红的梦魔,她惊恐的抱住自己,很清楚她又在作梦了
不,这不是梦,而是这身体的原主人“尹春风”生前最后一天的记忆。而她现在就在这个身体里,看着一切发生,体会着当时尹春风的所有情绪这个时候,她就是尹春风。
她不是第一次梦见那天的情景,所以一切对她来说己经非常熟悉,下一秒钟会出现什么她都知道。
瞪着眼前虚掩的门,她命令自己不要推开它、不要踏进去,但是她的双手双脚却不受控制,仍如那日一样将门推开,跨进门槛。
啪嗒一声,她的脚踏上湿泞的地。
不要看!不要低头!她在心里吼着,可是视线却慢慢的往下移,她很清楚尹春风那天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想:奇怪,既没下雨也没下雪,怎么地会湿泞泞的?
然后,她便看到被染成暗红的泥地,以及卧倒在血泊中、睁大着双眼己经气绝的好友萧廷瑞。
“春风,快逃!”
惊慌的大喊传来,她惶恐的抬眼,看见好友的未婚妻一身是血,正被一个男人给抓着,而男人另一手,握着一把还滴着血的匕首。
“翠筠姐”她恐惧得发抖,看不出翠筠姐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沾染上去的,腿软地迈不出步伐。可她不能逃,她必须救翠筠姐。
尹春风,你这个笨蛋!江芷涵在心里怒吼着。这个尹春风有着她最讨厌的圣母情结,自以为是的善良!她到底凭了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救人?
尹春风想张口呼救,可是男人的动作更快,下一瞬间已经到她面前,对着她高举起匕首,那男人的面容,深深地烙进她的眼底
“不——”
她听见翠筠姐的声音,接着便被翠筠姐抱住,虽然看不到翠筠姐的背后,但她知道一那原本要刺进她身体的匕首,此刻己插在翠筠姐的背心。
“翠筠姐——”她狂乱的喊。
“快逃!”施翠筠痛苦的说,猛地将她推出门,自己转身抱住那个男人,拖住他的脚步。“快走!”
“翠筠姐”她泪流满面,全身打颤,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踉跄的逃离。
你这个圣母小白!如果一开始就逃,施翠筠也许不会死!江芷涵在心里吼着。
“尹姑娘。”
一声低唤,穿破她朦胧的意识,将她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尹姑娘,醒醒。”
那声音再次响起,近在耳畔。
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有些力不从心,不知自己的眼皮为何这般沉重,努力了好久,才终于微微的睁开眼。
眼前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视线慢慢。清楚之后,意识也跟着苏醒过来,感觉自己靠着某种温暖的东西,身子也被包裹着,舒服极了。
“尹姑娘,你醒了吗?”
声音又响起了,仿佛就在她耳后,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那呼吸一吐一纳的吹拂。这嗓音她也很熟悉,像是莲真公子?
她猛地回过头,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让她呼吸一窒。
“你”她从他怀中转过身来而对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她举起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在察觉他是真是的人的瞬间,眼眶立刻泛上一股热气。“你没事?你赶上了?”
轩辕意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担忧关心的眼神,心头一动,竟莫名柔软了起来。
“是,我没事,我赶上了。”他轻声地说,向来淡漠疏离的黑眸不自觉蒙上一丝温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呢喃着,发觉自己的泪就要出眶,连忙低下头去,轻轻抵着他的胸膛。“你这样算什么?不声不响地把别人的麻烦揽上身,你当自己是神仙吗?你不知道不知道我会很愧疚、很担心吗?
轩辕意嘴角上扬。原来她不仅坚强也倔强,嘴更是硬,然而这样的她,他怎么感觉很可爱呢?
“我知道。”他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脑。
“你又知道了?你什么都说你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已经开始改变了。他在心里说。
江芷涵猛地抬头瞪他。知道知道,他什么都说知道,她才不相信!
“我真的知道。”轩辕意微微一笑,曲起食指揩去挂在她脸上的一滴泪珠。
他是什么意思?她心跳快速跃动。他这举动又代表什么?
即使己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和期待,但他还是抑下心头的心动,因为现在还不是明说的时候。
“尹姑娘方才作恶梦了?”他转移话题问。
江芷涵想到那个红色的梦魔,心头愤恨又起,脸色变得更难看,完全没有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嗯”她低应一声垂下眼,接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窝在他的怀里,而且刚开始好像还是他从后面环抱着她“喔,我怎么会”
她有些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个觉会睡到别人的怀里,手忙脚乱的想离开。
“别急,慢慢来。”轩辕意扶了她一把。“因为天寒,尹姑娘伤势又尚未痊愈,我发现尹姑娘一直颤抖,才以自身内力为你驱寒,请不要见怪。”
原来是这样。
江芷涵摇头道“请别这么说,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这些日子还劳烦你多方照顾,是我该谢谢你。”人家古人都这么坦荡了,她这个现代灵魂如果再扭捏,就未免太逊了。
“那咱们就都不要客气了。”轩辕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就她这糊涂样,他那刻意喊她好几声的“尹姑娘”了,她还没发觉,要说她有多狡猾、多残忍,还真是侮辱了这两个词。“殷姑娘若已经清醒,就到外头用晚膳吧。”
她愣了愣,此刻才发现马车是静止的。
“言丹在车外生了火,晚膳也差不多准备好了,我们下车用膳吧。”他先跳下马车,再转身扶她下车。
江芷涵环顾四周,除了火堆的光源外,大地皆笼罩在一片莹白柔美的月光中。
她听见溪流的声音不远,所以他们应是在溪畔扎营。马儿就系在马车旁,正低头啃着草,而言丹正在火堆旁,转动架在火堆上的烤肉。
“好奇怪,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她难以置信的低哺,走过去坐了下来。
言丹闻言瞥她一眼,但很快就敛下眼,专注地顾着烤肉。
“我想可能是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你才会比你自己以为的还疲累。”轩辕意而容平淡地说,跟着坐下。事实上,是他在药里加了安神镇静的药材,以防万一她想往回走。
是这样吗?
她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不过算了,这并不重要。
“莲真公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这事其实当时她就打算告诉他,只是后来睡醒之后竟然就忘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两人也己经同行,麻烦又紧追在后,此时不说要待何时?
“尹姑娘不先用完膳再说吗?”轩辕意问。
“我没胃口。”江芷涵摇头。
“尹姑娘,我家公子累了一天,傍晚才赶上来,尹姑娘有什么事,不能晚点等我家公子用完膳、事体息之后再说吗?”言丹轻声的开口。
“言丹。”轩辕意低斥一声。
他闭上嘴,垂下头继续翻转烤肉。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江芷涵羞愧极了。麻烦是她的,可她却安稳睡觉,由他替她去挡,现在又只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考虑到他,她真是糟糕。
“尹姑娘不必介怀,既然你没胃口,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谈一谈。”轩辕意说。
江芷涵一愣。“莲真公子请说。”
“尹姑娘大概听言丹说了,有几个人找到木屋那儿,是吧?”他一赶上他们,言丹便老实的向他报告下。
“是。”她点头。“很抱歉,给公子带来这么多麻烦。”
“尹姑娘无须介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轩辕意从袖袋里,拿出那张悬赏告示递给她。“那些人掉了这个。”
“这是”江芷涵接过,不解的望着他。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狐疑的打开那张折了好几折的纸,一瞧清楚内容,马上睁大眼。
“怎么会”她震惊、错愕又愤怒,完全无法置信。“怎么会是这样?这太离谱了,我”突然,她猛地抬眼望向他。
他看了告示,这就是他要找她谈一谈的事?那他信了吗?
等等,••他刚刚是叫她“尹姑娘”吧?而且好像不只一次江芷涵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点,内心心七上八下。
他的表情一派从容,她实在看不出来他怎么想的,可这是官府的悬赏告示,一般人不可能不当一回事吧。
“这不是真的,他们并不是她不是我杀的,真的,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她急切的解释,因激动而语无伦次。
“我知道。”’轩辕意轻声的说。
江芷涵一愣。他“又”知道了?
等一下,他是说他相信她?
“你相信我?”她诧异的问。
“这很意外吗?”轩辕意拿回悬赏告示,揉成一团捏在掌中,一会儿张开拳头只剩一阵粉尘随风飘散。
哇!江芷涵在心里惊叹。莲真公子果然像言丹说的武功高强。
轩辕意收回手拍了拍,拍去残留的粉尘,然后才慢慢的望着她。
看她红唇微启、一脸钦佩赞叹的样子,他眼底闪过一抹莞尔,他承认,他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武功,但却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让她安心。
他不想再看见她因为担心他而流泪的模样了。
“所以我称你尹姑娘,没叫错,是吧?”他面容依旧平静的说。
江芷涵有些尴尬的挠挠耳后,点点头。“抱歉,我只是”不喜欢“春风”这个名字。
“无所谓,我能理解,这种情况下隐姓埋名是必须的,再说,尹姑娘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隐瞒身份实属正常。”
她听了不禁脸色纠结。虽然她隐姓埋名的理山和他说的不一样,但他既然说是必须、是正常,那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语气
啊?
轩辕意似乎他感觉到自己的口吻有点像怨妇,不自在的撇开脸后,再度转移话题。
“这些日子,我发现尹姑娘似乎深受梦魔困扰,方才睡梦中喃喃喊着‘翠筠姐’三个字”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她做恶梦,只是之前不想多问。“其中一名死者施翠筠,就是你在梦里喊的‘翠筠姐’,是吧?”
“是。’,江芷涵曲起腿,用双手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一上,回想着案发当时的一幕幕。
上辈子做警官,她什么命案尸体没看过?比萧施两人死状凄惨的尸体多得很。
梦境中那种深深的恐惧是属于尹春风的,而在梦里她会感同身受,跟着尹春风的情绪起伏,不过清醒时,她就能理智的回想每一个细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打算和我一谈的事,是吗?”
“没错,只是说来话长,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江芷涵轻叹。
“无妨,我们有根多时间,就从头慢慢的说吧。”轩辕意建议道。
于是,她在脑中组织好画面,慢慢地道出一切。
此时的她,与其说是个惊恐的目击者,倒不如说是个条理清楚的旁观者更为恰当,直到说到了施翠绮为救尹春风而以身挡刀,她才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两行珠泪。
人在危急时刻的行为最能代表深层的本性,而施翠绮在尹春风的记忆里,是个清雅冷淡的女子,没想到竞然会为护她而牺牲自己
一方折叠整齐的自色巾帕递到眼前,她微微一怔,仰起头望向他,一会儿才接过,轻声的道了声谢。
“所以,你是亲眼目睹了那桩血案。”轩辕意听完了她的叙述,缓缓的开口“为何没有立即报官?”
“因为那个人追着我,打算杀我灭口,我只能找一个地方暂时先躲起来。”
“那后来呢?”
“我躲了很久,至少有两个时辰,直到确定那个人已经不在附近,才敢离开藏身的地方。本来打算去报官,可我才到街上,就发现有人盯上我,我被他们慢慢逼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从他们的言谈中,得知他们是奉命来灭口的。”那时的尹春风就是在这种边躲边逃的情况下,打开了那个随身的锦囊,却在后来逃命时弄丢了。
“后来我被砍了一刀,拼死逃出城,然后便让你给救了。”
说到这里,江芷涵不禁双手紧扣。那一刀当场就让尹春风香消玉殡了,才导致后来她的穿越附身。
轩辕意点头。理解了前因后果后,华原城县令有问题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我不懂,为什么我会变成凶手,成了官府悬赏捉拿的对象?”江芷涵皱眉。
古代的官府办事是这种流程吗?没有审问就定罪,不仅宣布通缉还死活不论,这算什么啊?
“因为凶刀是在你床下找到的,又有证人证实案发前几日你和萧公子大吵了一架,而你的逃逸,就成了你有罪最有力的证据。”
“凶刀为什么会在我床底下?”她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摆明是栽赃嫁祸,不过,这又延伸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还用问吗?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那就是栽赃嫁祸了。”言丹说。
“嗯。”江芷涵点头沉吟,不自觉露出上辈子分析案情时的神气。“现在问题是,凶手杀害萧廷瑞和施翠筠的动机是什么?他是如何知道目击者的身份、住处,甚至是睡在哪间房?”
言丹古怪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瞥了一眼他家公子,最后还是闭上,低头继续烤肉。
轩辕意则若有所思,望着她的眼神也有一丝讶异。
“这的确值得深思。”他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分析案情“尹姑娘,你受伤那日,身上是做男装打扮,而且很自然,所以初时我才误以为你是个少年。”他突然说。
江芷涵有丝困惑,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你的打扮,是后来为了逃命躲藏才变装的,还是”
“不,其实我平常偶尔就会做男装打扮,那天正好穿着男装。”她摇头,知道尹春风因为一直跟着父母在市井营生,经常是做男装打扮。
‘所以案发当时,你就是那样打扮的?”
“对,之后逃离就躲起来了,根本没有可能换衣裳。”
“尹姑娘,你可有看见凶手的样貌?”
江芷涵点头,想起对方那冰冷带点嗜血的疯狂眼神,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带着血的味道,喷在她脸上。
“你可认识?”
“不认识。”她摇头。“我从小就跟着爹娘在城里摆摊卖字画,虽然不敢说认得城里的每个人,但至少能混个眼熟,可那人很眼生,我猜是个外地人,或是刚到城里不久,有不错的家世。前面是属于尹春风的记忆,后面的就是她的推理了。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刚到城里不久的外地人,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喜丹基本上一点也不相信她的推断。“你看看,这悬赏告示上可是你女装的模样,既是外地人,怎么会对你这么了解?光看一眼你的少年就知道你是个姑娘,连姓啥名谁、家住哪、睡哪间房都知道,先是把凶刀藏在你床下,又将你的长相报给官府。”
轩辕意沉吟了。这的确不单纯。
“关于家世这个推论,可有依据?”他问。
“对方衣着华丽,而且短时间就能召集那么多人来追杀我,这些钱都不是普通人家花得起的啊。”要是在现代,得是有钱又有权的人才能做到,她想在这个古代应该也是差不多。
“或许凶手在城里有亲人或朋友,透过亲友帮忙才会这么清楚你的事。”轩辕意推论。而且真凶的朋友或亲人还得有权有势,这样才说得通。
江芷涵蹙眉,表情凝重。“问题是官府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就定了我的罪?还发出死活不论的悬赏告示,这不是存心逼死人吗?”
轩辕意微微眯起眼。或许官府就是存心的,而这也衍生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是县令大人想尽速结案,好显示自己卓越的办案能力?还是本就昏庸无能,无法明察秋、勿枉勿纵?抑或者另有隐情?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又道:“如果要你指认,你还认得出来吗?”
“当然认得出来。若有笔墨纸砚,我还能画出来。”
“你会丹青?”
“会,我爹从小便教导我,直到他去世。”不止尹春风,她也是从小学画的。
“与你爹相比,功力如何?”轩辕意蓦地想起当年她爹为她画的,那幅栩栩如生的袖珍图画像。
“爹说我青出于蓝。”江芷涵老实道。记忆中,尹家爹爹是真的有这么说过,况且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
不过莲真公子知道尹家爹爹丹青功力如何吗?
“那好。”轩辕意点头。“到府城的时候,找家客栈住宿,你来绘出凶手的画像。”
“府城?”江芷涵疑惑。不是京城吗?
“信阳府。”
搜寻了下大脑的记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信阳府的地理位置。
“可我们不是往北朝京城去的吗?”信阳府在西边,若要到京城,绕道信阳府是多走了一大圈啊!
“一开始是往北没错,不过明日一早,要开始往西,先到府城。”
“莲真公子有事要办?”
“是。”轩辕意缓缓地露出一抹浅笑。“我们要拦轿申冤。”
“饭桶!”沉沉怒吼翻天响起,华丽厅堂里,郭嘉忠愤怒的抓起凳子朝跪在堂一下的男子丢去。
砰的一声,凳子结结实实打中堂下男子的肩膀,可男子却连眼都没眨一下,还是一动也不动。
“连个女人也抓不到,你还有脸回来禀报?应该直接抹脖子算了!”郭嘉忠生气的说,暴躁的来回走着,有时气极,便抬脚踢翻最近的凳子。
该死!那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报——”堂外,一名侍卫匆匆来至。
“进来!”郭嘉忠招手,侍卫立即快步走进。“有什么消息?”
“回大人话,有人看见那辆马车里的人确实是尹春风没错。”侍卫报告。
“查到那个,男人的身份了吗?”他问。
根据属下的回报,那男子虽然只带着一名随身侍从,不过气势非凡,想必不是普通人,而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前儿日才听闻皇上在年初时,派遣了钦差查访民间,虽然消息无法证实真假,但“宁可信其有,以保万年安”向来是他处事原则,这段时间就是安分守己些,该做的事勤快些做,不该做的事也暂时别做就成了。
偏偏偏偏那个畜生在这时候给他出了这么个大批漏,如果不快点补救,不要说那个畜生,连他的乌纱帽都会被摘掉!
“尚未查到。不过根据属下探查,那马车是从南方来,往北而去。”
从南方来?那么就不是京城派来的人,也许只是路过此地罢了。
郭嘉忠放下心来,暂且不再管那男人的来历。
“往北逃,她是想逃去哪里?”
“大人。”跪着的男子启唇道:“尹春风有个未婚夫婿,据说是京城人士,有没有可能她是往京城去了?”
“往京城?”郭嘉忠皱眉。“知道她未婚夫婿的身份吗?”
“不知。”
可恶!不能让她逃到京城去,那里是天子脚下,他人的地盘,到时候恐怕会节外生枝。
“再多带一些人手,快马加鞭追上去。”郭嘉忠立即吩咐侍卫“那个女人手段残忍的杀害了两个人,如今罪证确凿,决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如果遇到抵抗,或有旁人阻挠”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他沉声下令“皆视为共犯,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