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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真的吗?
江芷涵有些心惊,看着“恩公”冷着一张脸替她煎药。
是的,她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继续叫他恩公或公子。
那天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仍是一贯的平淡,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他全身充斥着“惹我者死”的氛围,吓得她这个上辈子被搭档和上司叫“憨大胆”的人吭都不敢吭一声,非常识相的当起哑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之后没多久,他便离开了,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又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除了食物、衣物、药物之外,其中还有另外单独包成一大包的药材,她不知道是什么。
接下来这几天,他煎的药一次比一次苦,而他也不怕她知道,横竖小屋就这么一丁点大,后来索性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直接大把大把的将黄连丢进药壶里,还一次比一次多。
没错,后来她知道了,原来那一大包药材,正是黄连。
此刻闻着那似乎比之前还要苦上数倍的药味,她的脸也跟着苦了起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他平静无波的表面下,好像每当看见她惊恐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会稍稍好转一些?
她可以确定,这一点也不是“好极了”!
她想八成是她的姓出了问题,才让他反应这般大喔,不,其实除了那时咬牙切齿的说出“好极了”三个字之外,他可以说没有其他反应,脸上根本一样是毫无表情,除了那惯有的淡然之外,还是淡然。
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只不过,现在才问他是不是认识她,似乎很奇怪啊江芷涵恐惧的吞了口口水,瞪着端药走过来的他,非常不愿意喝那碗加了好几倍黄连的苦药,可她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喝。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明白不喝的话他消不了气,消不了气的话,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对上他的眼,她很无奈的露出一抹苦笑。
“恩公,可否打个商量?”她可怜兮兮的问。
“请说。”轩辕意一副好商量的口气问。
“如果我姓江让恩公不满意的话,那随恩公叫我阿猫阿狗张三李四王五许六都成,就是别把黄连像不用银子似的拼命往药里加。”反正他整她整的明目张胆,她也不介意把话挑明了说。
轩辕意淡淡的望着她。伤药其实几日前就不必喝了,她的伤势现在只需外敷即可,这几日她喝的都是调养身子的补药,只是他没说明而已。
“喝药吧。”他不答话,只是平静的舀了一匙药送到她唇边。
“看来没得商量了。”江芷涵很无奈,只得乖乖伸手。“我自己来。”
她接过药碗,一副慷慨赴义般的样子,仰头一口气喝下。
“嗯”但药实在太苦,超出了她忍耐的范围,咕噜一声她吞是吞下了,可一阵恶心感又令她反呕了出来,不仅吐出药汁,连同稍早前吃下的简单膳食也全部吐出来,而且还全数贡献在
坐在床沿的他的白袍上头。“呕嗯。”轩辕意仰头瞪着屋顶,无奈的叹息,任由她在他身上吐个痛快。
好吧,他知道这是报应。
只要对方无辜,而他故意使坏,就会在“近期内”得到报应,这是以前师叔就警告过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如今,他也算是了解这“近期内”是多久的时间了,答案是七日。
算了他也有不应该,若非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这样一吐,肠胃翻涌,扯动肌肉,岂不是加重了她的伤势?
知道再也吐不出东西,虚脱无力的江芷涵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虽然心里忍不住赞自己干的好,觉得他活该,不过她还是赶紧道歉。
一条白色手巾出现在她眼前。“把嘴擦擦吧,阿猫。”轩辕意说。
江芷涵眨眨眼,有些虚脱,胸腹的伤口也隐隐发痛着,可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
“恩公叫我‘阿猫’,意思就是说我不必再把黄连当膳后点心了?”
轩辕意忍不住轻笑,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嘛。
他笑了也!江芷涵有些惊艳的望着他,自己明明很惨,对他故意整她也是很不爽,可他这么一笑,几乎就让她忘了这些事。
“我可没准备那么多衣裳。”他没好气的说。反正那一大包黄连刚好都用完,亏她乖乖喝了七天苦药,也算是奇葩了。
一手捞着衣摆不让秽物落地,他转身走到柜旁,拿下包袱,走出小屋,清洗自己去了。
所以?她解脱了?
江芷涵眨眨眼,随即跟着漾开了笑。
切,早知道,她早点吐一吐不就没事了,干么拼命忍着,白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
抓起他的手巾细看,她发现这手帕的布料,还有角落那用同色丝线绣的一朵莲花都非常高级,颇有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用来擦她嘴边的酸液太可惜了。
考虑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尝试坐起身,觉得这种痛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所以又缓缓的站起来,走到放在炕边的凳子。凳子上头有个脸盆,她捞了些水抹抹嘴。
好冰!冷透的谁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抓着衣袖拭干唇边的水滴后,她这才拿起他的巾子折好,轻轻的覆于口鼻上,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他的味道。
这几日,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就会在他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清清咧咧、幽幽渺渺,像是高山冰雪的味道。
“我说小狈子,你在做什么?”
好整以暇的声音突然响起,江芷涵浑身一僵,瞬间回到现实。
她刚刚在干什么?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问,感觉似乎又有点什么。她不介意向自己承认对这男人有些好感,可她介意被他知道,更介意他不知有没有看见她刚刚的举动。
她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他应该没看见才对吧?
“擦擦嘴啊。”她稳住心绪,对自己镇定的语气很满意,虽然盆里渐渐静止的水面已倒映出一张尴尬无措又心虚的面容。
“是谁准你下床的?”他又问。
“这儿就你我二人,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我喽。”她故意不驯的说,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我觉得好很多了,走几步路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
“当然。”确定表情恢复正常后,她才慢慢的转过身,镇静自然的对他一笑,缓缓举步走回床上坐下。“瞧,没事儿。”
轩辕意走过来,倏地弯下身凑近她,在她瞠大眼、忍不住红着脸往后退时,快速抽走她捏在手里的白色手巾。
“喜欢它的味道吗?”他可以压低嗓音,戏谑的问。
“你你”江芷涵涨红脸,又窘又气。他都看见了,还故意取笑她。
轩辕意见她气胀了脸,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直起身子踱步离开。
逗她的感觉真的挺有趣的,会让人不知不觉间上瘾,忍不住一而再的逗弄她。
一看见他那难得的笑容,不知为何,江芷涵心里的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心中宛如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喉咙来。
妖孽
她抬手揪着衣襟,不经意也握住了挂在胸前的金锁片,那扎进掌心的些微刺痛提醒了她现实的存在,像盆冷水兜头淋下。
尽管记忆已模糊,她却有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有婚约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履行这个婚约,但在解除婚约前,她是不可能开始另一段关系的,这是她的原则。
在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劈腿的人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而且以她目前的处境,也不适合考虑感情的事。
况且,这一切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过几日,江芷涵的伤势已经好了七成左右。
这天轩辕意坐在窗边的凳上,手里已然拿着书册,不过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
她又握住那块金锁片了这几日来,她这个动作越来越频繁,表情也好像在提醒自己什么似的,让他有些好奇她心里在想什么。
“常看你握着那块金锁片,它对你意义非凡,是吗?”他故意问。
江芷涵回过神来,低头望着金锁片。这东西对原身来说,是订亲的信物,对她来说,则很有可能是她穿越的媒介,确实是意义非凡。
“嗯,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她下意识的说,旋即对自己意图隐瞒婚约的行为感到不齿。
“原来如此。”轩辕意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难道她爹没有告诉她这块金锁片代表的意义吗?
江芷涵抬眼望向他,突然有个冲动,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爹说,这块金锁片是喔的订亲信物。”
在原身的记忆力,从小就听爹对她说,她的未婚夫婿是怎么自己找上门求亲,又说那个人长的俊秀极了,年仅十岁性情便已沉稳内敛,家世背景好,又拜在高人门下,还说十五年后她年满十八,便会迎娶她进门。
或许是因为听过很多次,也或许这身体的原主人本身有所期待,反正她对这件事就是记忆深刻,以至于也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记忆片段,想当做忘了或没这回事都做不到。
江芷涵在心里撇嘴,现在距离她十八岁的生辰仅剩七个多月了,依她看来,这十五年来对方毫无音讯,她爹一定是被骗了,就算不是骗,肯定也只是孩童一时兴起的戏言,转过头瞧见什么更有趣的,就把这件婚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原来她知道啊。轩辕意心忖。
“听你的意思是,你没见过你的未婚夫婿喽?”他明知故问。
“是没见过,不过很快就能见面了。”江芷涵耸耸肩道。
看吧,人家听到她有婚约依然一脸无动于衷,果然只是她一厢情愿。更可笑的是,她到底期望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对他心动了,可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心动吧?不过这又如何?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顺手救下的路人,毕竟他甚至连姓啥名谁都不愿意告诉她
哼!这样最好,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他怎样。
“喔?”轩辕意有些讶异的看着她。“怎么说?”
“我打算到京城找他。”其实除了金锁片之外,她还有一个锦囊,爹说锦囊是未婚夫的师叔给的,言明在她遇难之时才能打开。
在她的大脑记忆中,那天原身在走投无路时迫不得已打开了锦囊,里头只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四个字“寻轩辕意”因此她了解在她穿越来之前,这身体的主人是打算上京城去投靠未婚夫的。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受过现代教育的她基本上也是个无神论者,可是在自己灵魂穿越附身之后,她再也不敢这么认为了。
而且像卜算、易经、八卦这种老祖宗的智慧她完全不懂,因此对于未婚夫的师叔竟然能算到十几年后她会遇到这一劫数的本事,她是佩服极了,所以虽然很不甘愿,但眼下她也只能到京城投靠这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了。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此去京城,也要顺便解决掉这件婚约。
轩辕意挑眉。原来她打算到京城找他。
虽然有些诧异,但只要稍一思考,便能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一击她的处境。
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是,她到底对“她的未婚夫”知道多少?当初师叔对她家人有告知详细吗?
“你可知他姓啥名谁?家住何处?”
“只知姓轩辕,单名意,今年应该年二十五了,腊月初八生,京城人士。”江芷涵实话实说,或许原身知道更多,但谁教她残留的记忆大多是模糊的,她能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轩辕意垂下眼,不意外师叔给的果然是他的真名。
“京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加上人口稠密,你不知他家住在何处,如何找人?”
“‘轩辕’应该不是什么大姓吧?”她不确定的说。这里的人、事、物虽形似中国古代,却不在她所知道的历史轨迹中,所以她不清楚这儿到底有些什么风俗习惯,也不知其社会现状。“到了京城之后打听打听,总会知道谁家姓轩辕,再上门问问便成。”
“你想得太简单了。”轩辕意淡淡的说。若真如此,那么她绝对找不到“轩辕意”除非凑巧有同名同姓又与他同年同月生的男子。
轩辕确实不是大姓,而是国姓,现今皇室便是姓轩辕。索然皇室没有霸道的要姓轩辕的百姓改性,但此姓的人确实不多,一般人听到这个形式,又在京城,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皇室。
只是,她却一点也没
有往皇室猜得样子,表现得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轩辕”这个姓氏在龙腾王朝代表着神秘意思。
事实上,别说平民百姓,就连高官贵胄识得他的人也不多,因为他无须上朝,平日也深居简出,所以能识得他的人除了皇上和近身侍从外,可说是屈指可数。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江芷涵也知道事情不会如她想象的顺利,但她又能如何?如果没有那件麻烦事,她或许就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根本不会想要投靠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他不来迎娶最好,来的话她也会当做不认识,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根本不可能认得出当初说亲时只有两、三岁的她。
只是话又说回来,若原身没有遭遇那件麻烦事以至于香消玉殡,她也不可能在这里了吧?所以啊,这就好像鸡生蛋、蛋生鸡似的,是个无限循环且无解的问题,唉!
轩辕意心中,同样千回百转。他知道她上京城“依亲”是因为走投无路,本想提议直接在这儿帮她解决问题,她就不用上京城了,可这话若说出来,感觉就是不对,好像在阻止她去找未婚夫婿一样。
如果她就是要到京城,他倒不如将她安置在身边,一边帮她解决她的麻烦,就当做是他要解除这桩婚约所给她的补偿吧。
“这样好了,我也是京城人士,正要返回京城,你就和我同行,到京城时,我再派人打探打探,应该比你挨家挨户上门询问来得好。”他相信追杀她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如果他不管她,那她一定没办法活着抵达京城。
江芷涵讶异的望着他,他要带她一起去京城,还要帮她找人?
“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还真是个好人啊。她很清楚,若没有人帮助,她要找到人太难了。
他既然是京城人士,感觉身份似乎也不低,门路应该不少,找起人来肯定会比她简单多了,照理她该欢天喜地立刻答应,可灵魂在现代身为警官的她,还是忍不住犹豫。
“恩公,你别忘了外头可是还有人在追杀我,躲在这里他们找不着是一回事,但一出去就不同了,这点你可要考虑清楚。”
轩辕意傲然一笑“这么点小事,有值得费时间考虑的必要吗?”
赫,好狂妄的语调,真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以为性子清淡的他,竟然也会有这一面,让她意外之余都忍不住心痒痒了
这男人还真是她欣赏的类型,放手好可惜啊!江芷涵不禁在心里呐喊。
轩辕意当然猜不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但他看出来她脸上犹豫纠结的表情,以为她在为连累他的问题而迟疑,于是他径自下了结论“就这么决定吧,等尹咳,等江姑娘伤势痊愈之后,我们就出发。”
“恩公”
“江姑娘不要再称我恩公了。”轩辕意故意挑了个一定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同行之事对他来说已成定局,她无须再举棋不定。
“那我该如何称呼恩公?”江芷涵屏息以待。他终于愿意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了?
“莲真。”轩辕意说。“莲花的莲,真假的真。”
“莲真。”江芷涵咀嚼着他的名,顺便再心里感叹一下——果然人如其名啊!
当然,这“人”指的是他的外貌。
他并没有编造假名,莲真,是师父为他取的字。
自从他入师父门下,师父为他取字之后“轩辕意”这个姓名他便甚少使用了。
他这次奉师命南下办事,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回京的半途,救了自己幼时被师叔拐骗,因而定下亲事的“未婚妻”
事情至此,他不由得响起师父以前曾感叹的说过的一句话——命运总是用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来展现其不可违之威能。
端月三十。
天方露白,原本在椅上打坐的轩辕意便睁开眼下了椅。这些日子他都是这样过夜的,只需闭目打坐,对他便已足够。
偏头望一眼床上依然睡着的人儿之后,他无声的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下了数日的雪如他所预测,在昨夜就停了,雪下的不大,积雪不浅,应该还不至于难以行走,而且今日想必会是个有暖日的好天气,正是适合启程的日子。
他看看天色,之前约定的时辰将至,言丹应该快到了。
才刚回到桌前坐下,外头便传来马蹄声与车轮滚滚的声响,惊扰了床上原本睡着的人。
江芷涵猛地睁开眼睛,那声音是马车?
她警觉的坐起身,看见安坐在桌旁的轩辕意,有些纳闷,难道他没有听见吗?
“莲真公子,有人来了。”她低声说,下床走到窗边,小心的向外探望,果然看见一辆马车从林子里的小道出现,然后就停在那儿,驾车的男子左右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那男子她觉得有些眼熟,所以确实是她见过的人,是那些想杀她的人之一?还是
轩辕意微挑眉,对于她一连串的动作有些讶异,看来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这实在好生古怪!
“江姑娘不必紧张,那是我的侍从。”他说。
啊,对,她想起来了,当初她冲出去差点撞上的马车,车夫就是他。
“你的伤势已痊愈九成,上路没问题了,所以我决定今日便启程。”轩辕意解释。
江芷涵错愕的转身望向他。
他说什么?今天要起程?
可是那天她有答应要和他同行了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先用早膳,之后准备一下,东西我都整理好了,床尾那个包袱是给你的,里头帮你准备了两套衣裳和一件保暖的披风,你只要打理好自己就行了,桌上那碗药刚煎好,还很烫,等你准备好之后再喝。”轩辕意交代完,起身走出屋外。
江芷涵回过神,更新望向窗外,看见他弯身从雪地挖出一颗石子,然后马车上他的侍从像是此刻才看见他,立即跳下车朝他奔来。
她看见侍从对他恭敬的行李,而后他随手丢开手中石子,与侍从走到马车旁,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的侍从还由怀里掏出一张东西交给他
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江芷涵轻轻一叹,想到他说要她打理好自己,因此他离开屋子,想必是要给她隐私。
思及此,她立即回到炕边打开包袱,拿出一套衣服。发现是男装后,她满意的点头,躲到矮柜后方快速换好衣服,顺便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然后拿着夜壶到屋外,走到屋后处理掉。
进屋前,她看见那对主仆依然在马车旁谈话,这时莲真正好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江芷涵一怔,想到自己受伤还拿着夜壶,赶紧转身进屋,将夜壶放回原处。
净了手、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后,她环视屋内一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便在桌旁坐下,一边用早膳,一边等待屋外那对主仆进来。
不知道从这儿到京城,需要多久的时间?她想。
屋外,轩辕意望着手上言丹刚刚拿给他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非常震惊。
那是一张画像,一张官府发布的悬赏通缉画像,而画像上的人就是屋里那位姑娘,他的未婚妻。
画像下方,写着她的姓名、年龄以及罪名——杀人!
犯妇杀害了两条人命,手段凶残,罪证确凿,罪无可恕。见事迹败露,逃逸无踪,本县特颁此令悬赏通缉。
犯妇狠毒顽强,狡猾残忍,未免增加伤亡,死活不论皆可领赏。
悬赏金:纹银一千两。
看着罪行描述,轩辕意脸色越发深沉,眉头紧蹙。
她杀人逃逸?就凭她?
但让他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姓名。
她姓“尹”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闺名竟然叫做“春风”!
春风该死的“春风”!
直到此刻,他总算理解师叔信里那一句谜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除了是他的“未婚妻”之外,名字还叫“春风”
原来师叔是哪个意思吗?他几乎可以想象师叔仰天畅笑,得意说话的模样——
莲真啊,师叔说的“春风得意”就是这个意思,你总算了解了。
虽然他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但心里很清楚,自己所有的冷静已全数消失殆尽。
“春风得意”是吗?
他倒要看看她这“春风”如何“得”到他轩辕“意”!
“公子?”言丹见自家公子神色变幻莫测,担忧的轻唤。
轩辕意回过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好了。
“公子,您说这事该怎么解决?”言丹担忧的问。
“你听到些什么?”轩辕意问。
“死者是一男一女,男的姓萧,叫萧廷瑞,是尹姑娘青梅竹马的邻居,女的姓施,施翠筠,萧施两府不久前才定下亲事,据说是两情相悦。有邻居听见案发前几日,也就是萧施两府定下亲事的那天,尹姑娘到萧家和萧公子大吵一架另外,陈尸处是在萧家后院,后院一墙之隔便是尹家,捕快沿着血迹越过矮墙,在尹姑娘闺房床底下找到凶刀,因此传闻尹姑娘因爱生恨,所以痛下杀手。
“言丹,依你看,事情的真实性有多高?”
“公子,这可是官府正是发布的悬赏告示,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确凿,假不了的。”天晓得这几天他有多担心公子的安危。
“可是我的看法不一样。”轩辕意将画像折起,听闻声响,抬眼望向小屋,看见她站在门外望着他们,一对上他的实现,便红着脸转身匆匆进屋去了。
唇角微微一勾,他相信她不是凶手。
“公子以为如何?”言丹好奇的问。
“就我看来,单就‘死活不论’这一点,杀人灭口的味道颇重。”他沉吟。
“可是官府”
“官府并不等于就是好的、对的一方,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清楚这点吗?”轩辕意神情淡漠的说。
“是。”言丹恭顺的低头领教。
“既然人就在屋里,不如咱们就进去问问吧。”
“公子!”他十分错愕。“她不可能会承认的,倒是她发现事迹败露,为了自保,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言丹,她没有武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甚至还有伤在身,就算她起了杀心,又能有什么作为呢?”轩辕意淡淡一笑道,他若要制服她,根本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需要。“走吧,把马车——”话一顿,他实现望向侍从身后那片密林。“言丹,你被跟踪了。”
“什么?”言丹一惊,猛地回过神,仔细凝听了一会儿,才终于隐隐听见细微声响,估测对方再过一刻左右便会到达此处。“公子,小的去引开他们。”他立即说。
“不用了。”轩辕意制止了他,随即飞身而起,身形辗转间已折下十数枝树枝,返身掠回原地的同时,手中树枝就疾射而出插在雪地上。
紧接着他用手上仅剩的一支树枝,在雪地上画下符咒。“起!”他低喝一声。
很快的,明明无风,雪花却旋飞而起,先是弭平了雪地上的马车痕迹,而后又绕着雪地上的树枝飞旋。
“去!”他又低喝一声,将手中树枝射出,直没入雪中,须臾,插在雪地上的树枝竟也沉入雪中消失了。
“公子布了阵?”言丹低问,眼底尽是崇拜。
“嗯,那些人走不到这里,只会在林子里打转。”轩辕意抬手轻拂掉袖上的雪花。“看来我们还不能回京。”
“公子打算留在华原城处理这件案子?”
“不,不是华原城,也不是我。”他说“到隔壁的信阳府,那儿自然会有该处理的人去处理。”
言丹愣了愣,好一会才恍然大悟。
“公子是指唐大人吗?”走这条路线的,应该就是唐大人没错了。算算时间,若不是遇到什么重大的案件拖延了行程,唐大人是差不多该到了。
“没错,既然他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大人,有冤当然就是找他申了。”轩辕意微笑。“从这儿到信阳府需要一日夜,等会你带着尹姑娘先走,我留下断后。”
“公子,让言丹留下断后——”
“你会解阵吗?”
言丹一愣,霎时语塞。
“这个地方时前人心善建屋,供给入山猎户休憩的地方,我可不能把阵式放着就走。”见忠心的侍从似还有些担忧,轩辕意淡淡一笑安抚道:“你无须担心,就凭那些人,还动不了我一根毫毛,依令行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