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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们兄弟俩的心结是解开了,张邑祺答应什么事都毫不保留地告诉张邑文,于是,所以,唐沐颐的出现和存在,当然也没有隐瞒地说了。
虽然唐沐颐很怀疑张邑文究竟能相信多少,不过幸好,他只是沉默地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骂他哥哥是疯子,也没有发脾气。
“所以,只要再等一个多星期,他就可以还魂?”
张邑文平静地问着,指着床铺上沉睡的人体,脸色变都没变。
如释重负的张邑祺连忙点头。
“嗯,只只剩九天。”他还以为邑文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反驳地全盘接受。
不用遮遮掩掩的感觉真好,也不用担心该怎么解释,实话实说果然最坦荡。
“我觉得你弟很奇怪。”唐沐颐望着在床边打量;自己肉身的张邑文,向张邑祺发表自己的观察“一般人都会觉得这种事情是笑话,但他居然完全相信,是少一根筋,还是怎样?”
连身为当事人的他都觉得很扯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平常地看待?
或者他只是在装傻,明天就会打电话把他的壁草哥哥送到医院做精神检查?
“也也许有人就是会相信吧。”最芥蒂的事情已经解决,没有烦恼的张邑祺,乐观也天真。
唐沐颐死皱着眉瞪视他:“难怪你们是兄弟。”
一个少根筋,一个缺脑袋,果然是亲生相爱的手电话铃声乍响,卧房里没有分机。
张邑祺微笑道:“我去接电话。”语毕,便走想隔壁书房。
房内就只剩下张邑文和唐沐颐。
见哥哥离开,张邑文挑挑眉,环顾了整个房间后,他的视线落在平躺于床铺上,即使没张开眼睛也极为俊美的男子。
瞧见张邑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躯体,唐沐颐又开始他总是理所当然地自我膨胀。
唉,他真是罪恶,张邑文还未成年,他不应该招惹这种可爱的孩子才对。可是就算他只有身体躺在那里,还是不小心地吸引人哪
他得好好思考,还了魂以后到底要不要“吃掉”
张邑文,虽然有点“犯罪”而且他也答应过丑小子了,不过嘛要是可以让他自己找上门来,那就没话说了吧?唐沐颐压根就没想过百战百胜的他会有被拒绝的可能,直接跳跃式思考计划要如何“拐”走这个美少年。
“灵魂出窍吗”看不到有其他人的张邑文低喃,漂亮的眼睛微微地眯起。
“真是有趣。”他倾身贴近床铺上的人体,扬抹诡异的笑。
呃他该不会是想偷吻他吧?虽然他很高兴美少年这么赏脸,但是他现在毫无意识,亲起来没有乐趣。
唐沐颐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张邑文抬手轻抚唐沐颐肉身的薄软发梢,平常无邪的面容却挂上狠毒的笑。
“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戏”他冷冽地对着床上的人低语,轻划在俊美轮廓旁的手指异常温柔“不管你是真出窍还是假出窍,只要敢伤害我哥——你就死定了!”他冰冷地撂下话,然后狠狠地捏了唐沐颐的面颊一把,留下热辣的红痕。
随即抬起头,瞪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你听清楚了吗?”绝对饱含威胁的意味。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这种脱离常理的神怪事件,但是以他对张邑祺的了解,自己的大哥是不可能会对自己说谎的,先不论张邑祺可能是被别人唬弄,即使他不相信这种荒唐事,但只要是张邑祺说的话,他就接受。不论真假。
“你这家伙”其实真的是不良少年吧?唐沐颐看着自己躯体上那一道“被摧残”的痕迹,脸色泛青。
原来优质美少年会在自己哥哥面前装乖,等没人在就本性毕露!
谁在耍把戏啊?他变成这样又不是自己喜欢
以为他无聊没事干?
他一点也不想跟丑壁草有牵扯好不好?不是害他血流如柱,就是让他逆气攻心,跟他相处二十几天,他觉得自己的寿命和智商都短少了一半;而且他又长得很伤眼,他被强迫留下已经够委屈,还要被怀疑有所企图,他这样子哪能有什么坏事可做?
加上丑壁草又蠢,虽然有时候是蠢得很好笑,就像之前说他是好人那次,他真是没看过这么白痴又不会分辨好坏的笨蛋。
除了蠢以外,他还很迟钝!在工作的时候,其他的事情都不记得,不是忘记在烧开水,就是忘记眼镜放在哪里;又容易丢三落四还有,丑小子不会说谎、也不会怀疑别人,被他耍了很多次却依然上当。
他很惊讶这种宇宙第一号大傻瓜是怎么长大成人的,没有被拐骗买去国外真是他的幸运等唐沐颐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微微地一愣,思绪里百转千回尽是张邑祺这三个星期来的一举一动,包括那张被他嗤之以鼻的平凡脸孔;他认为没特色,却总是很低柔的声音;他觉得极为白痴,但没有城府心机的憨傻笑容他们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都已经深深地、牢牢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忽地,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真要命!
他第一次发挥他细胞里稀少的善良了自己。
天杀的该死!却反而害到愈来愈火烫的手指像是直接挑撕开他最敏感的-根痛觉神经,传达到脑部的泉涌疼痛让他切齿瞠目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唐沐颐大叫一声!
顶多就是想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牵扯到丑小子,果然没好事!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身体不好的母亲和疼爱他的父亲为了让他不孤单,所以再一次地延伸两人的血脉,邑文就这样出现了。他喜爱这个弟弟,不论两人的样貌一点都不相似,也不论邻居亲戚总是会拿他们两个来比较,在父母给予相等的亲爱之下,他只知道自己拥有这个弟弟很幸福。
他骑脚踏车载着他去上学,有好吃好玩的东西一定多留一份,做错了事情给予他包容,邑文也总是很高兴地对他笑着。一直到母亲过世、父亲病逝,邑文的话少了、笑容也消失了,在这转变之中,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事。
最终的归咎,就是自己异于多数人的性向。
他从不希望邑文受到伤害,因为父母不在,他更加倍地保护他,用更多份的亲情来待他。
即使使邑文不接受他这个哥哥亦然。
他们拥有相同的血缘,他是他的手足他惟一的亲人啊!
“邑文!”
在附近小鲍园的凉亭里,张邑祺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张邑文为雨势实在很大.所以两个人几乎都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真的得了心脏病?
唐沐颐压不下心里那一份突生的怪异情感,像是有所依恋,又像是猛然醒悟,快得让他措手不及。他依恋什么?又醒悟了什么?
尽管他花心情场所向无敌,但这是第一次有了混乱的感觉。
对谁混乱?丑丑小子吗?
怎么可能?
唐沐颐真的开始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唐唐先生。”
缠绕他思维的嗓音打破未解的浑沌,接完电话的张邑祺出现在房门日,这次他不用忌讳自己的弟弟也在场,牵起一抹微笑看着唐沐颐。
很平凡无奇,却居然让他呼吸停了一瞬的笑容唐沐颐转首眯起了眸,他首次有股强烈的欲望想要好好地、认真地看清他口中的丑壁草。
“唐先生,你你哥哥他们要来看你了。”
陷落迷障的唐沐颐回过神,挑高了一双优美的眉毛。
“什么?”
从他移出医院至今整整二十五天,他成为无人能触碰、无人能视见的魂体到现在,这短短即将一个月的时间,没人来探视过他,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有,他像是被丢弃在孤独无援的南太平洋无名小岛上的一颗烫手山芋,哀愁得无以复加。
而这些知情却懒得移动尊驾怞空来“慰问”他的人士,就是他亲爱的兄弟!
如今,在事情快落幕的现在,这是多么伟大的手足爱啊!他们居然难得地聚集,真是令人掬一把感动泪!
一直很少有人前来光顾的小鲍寓,今天真可谓是“贵客”云集。
“四哥,你过得不错吧?”一进门就笑得让人觉得很欠打的唐颉楠依旧带着一副墨镜,他对着空气叫唤,认为这样讲话很新鲜。
“托你的福。”唐沐颐客气地让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张邑祺瞧瞧他,又瞧瞧屋子里的几个人,然后照实传达。
“你还是一样难伺候哪”唐颉楠真是怀念这种你来我往的“友爱”对话。
“别说我没提醒你,老爸已经下了‘追杀令’,只要你一出现,一定会被逮回家大卸八块,我看你还是别还魂的好。”反正也很快就归西了,哇哈哈哈!
他笑得好愉悦,要是可以看到唐沐颐的脸色,他大概会开心得嘴都歪了。
唐休颐怞动唇角冷笑,实在很想扯掉他那张等着看好戏的脸皮。不要紧,美男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先生。”旁边的唐襄憬低吟出声“沐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温文儒雅的气质依旧,不同他不拘小节的弟弟,他不忘礼貌地跟主人打招呼。“呃,没有。”张邑祺轻笑回道。唐襄憬所散发出的清灵,让他就算不是熟识,也可以很放松地与之谈话。
“真的吗?”唐颉楠不相信地怪叫。不可能吧,四哥那种“搞怪”的人耶!更何况还要被迫整天面对最讨厌的“平凡”长相,四哥怎么可能没有怨言?怎么可能没有造反?
他走向张邑祺,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拉近他,侧首对他保证道:.“其实我四哥麻烦得要死对不对?只是因为他在旁边威胁你不准说,所以你才不敢跟我们吐苦水对不对?你老实说不要紧,我们这么多人,他不敢作怪的。”
张邑祺被他揽着,有一点不习惯,不过因为唐颉楠的态度很豪爽,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介意。
“真的不麻烦。”他微微笑着,视线不自觉地睇向唐沐颐的方向。
唐沐颐死盯着唐颉楠放在张邑祺肩上的那一只手,接收到张邑祺传来的目光后,他皱着眉转开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生气。
张邑祺看到他故意别开了脸,愣了一下,随后他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开始会自动地寻找唐沐颐在的位置,而且也不再回避他那双魅惑摄人的美丽眼睛。
刚才唐沐颐脸上的薄怒并没有让他看漏,张邑祺想起他总是说他长得不好看所以他才那样地避开吧。
怎么回事?张邑祺下意识地抚住胸口,一向都对自己的长相无所谓的他,突然感觉黑框眼镜压得他好沉重。
唐颉楠完全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他只是更贴近张邑祺,朝着他耳语:“真的没有?你不用客气,说出来没关系。”他笃定四哥不可能这么乖。
热气吹得张邑祺有些麻痒,他蓦地想起那天唐沐颐的身体也是靠得这么近,他还记得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一下子,他连脖子都红了。
“真真的没有。”他垂首低语。
唐颉楠怔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张邑祺好好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跟外表看到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颉楠。”唐襄憬走近他们,不着痕迹地拿下他还挂在人家身上的手“你帮我看看杓翎好了没有?”他莫测高深地勾起嘴角,眼角的余光放在那一团明显升温的气氛。
“不用了。”先进房去检查唐沐颐躯体的唐杓翎走了出来,他拿下身上的听诊器“老四的情况很好,生理机能正常,肌肉萎缩的情况也很轻微。真是多亏了张先生不嫌麻烦地替他按摩。他朝着张邑祺微笑道。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不过看来是多余了。
张邑祺没被人这样当面称赞过,他脸上发热。
是小小事。”
他轻轻地笑开来,面颊上的酒窝看来好自然。
在场的人皆是一顿!他们都觉得,张邑祺似乎和第一次乍见他的时候,那种印象有一些落差
唐沐颐站在旁边,有一种本来是属于他的宝藏却被人抢先发掘的气忿。他抿紧了唇,不了解自己真是愈来愈怪异。
“你”唐颉楠皱着眉,拼命打量他。奇怪,明明就没有什么改变啊,为什么看起来就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唐襄憬扬起优美的唇型低喃:“相由心生。心美者,相亦美。”
真是个诚恳心善的好青年,果然似乎是有点浪费了。
“二哥,你刚说什么?”唐颉楠只看到他启了唇。
“我说,沐颐的运气真好。”唐襄憬笑眯了清雅的灵眸“能遇到这么善良的贵人,是他的福气。”希望他能好好珍惜上天的厚爱。
“我我你太过奖了。”过于不好意思,张邑祺口吃就更严重。
“喂,够了吧!”唐沐颐不甘被漠视“丑小子,别以为他们夸你几句就可以飞上天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张邑祺的笑僵了一下,不过随即很快地恢复。
唐沐颐没有漏掉那一闪而过的黯然,他更加烦躁。
“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张邑祺有些困惑他不高兴的原因,不过还是帮他传达了意见。
“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回去的时间到了。”
襄憬轻缓地笑道。
回去的时间到了?唐沐颐亮了眼睛。
这表示他可以摸得到东西,别人也可以看得见他,不再会有恶心的感觉,他说的话也不再需要谁帮他转述他移动目光看向张邑祺。
这也表示,他自由了,可以离开这里。
但为什么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高兴?
要是在三星期前,他会开心得大吼,但是现在的他。
“恭喜你。”张邑祺朝着他腼腆而笑。虽然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心里有一点难受,但唐先生总算可以如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真是太好了。
只剩几天,他们这段奇异的同居生活就可以结束,这件令人还是不敢相信的际遇就宣告落幕,只剩几天“只要生辰日一过,就可以在子时进行招魂。到时,还请张先生务必前来。”
唐襄憬淡笑,摸着手中的玉戒。
“我我也要去?”张邑祺张大了眼。
“是的。”唐襄憬道:“招魂费时费力,所以烦请张先生到场替沐颐持气。不知你是否答应?”他明知道只会有一个答案。
“好。”帮人帮到底,这也是书里面教的。张邑祺完全没有考虑。唐沐颐睇着唐襄憬。“二哥,丑小子真的不会有问题?他这种营养不良的样子,招魂所需要的力量他能承受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问题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招魂失败,绝对不是在担心壁草。
不是。
张邑祺微感疑惑,因为唐沐颐之前都是对着他讲话,再叫他转言,可是现在他不跟他讲话了,而是直接地问向对方。
他在生气?为什么?
尽管不解他不平常的举动,张邑祺依然尽责地帮他表达意思。
“这方面没问题。”他当然拿捏过分寸。唐襄憬轻抬眼帘“不过张先生近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请小心。”虽不及伤害生命,但多注意总是好的。
血光之灾?
唐沐颐望向仍是面露微笑的张邑祺,他不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可是二哥的预言既然这么准,那不是表示意外一定会发生?丑小子就只顾着傻笑,不会开口问问该如何避劫吗?
没有办法直接言语,又不知怎地觉得十分别扭的唐沐颐,只能看着张邑祺毫不在意地回答唐襄憬。
“我会的,谢谢。”张邑祺对于自己可能来临的灾厄没有半点激越反应,他只认为人的一生当中总会受一点伤的,切菜切到手也算见血,用不着太在意。白痴!为什么不开口问?要是变成像他这样,或是比他更糟,该怎么办?他又这么笨,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
唐沐颐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东西。“沐颐”居襄憬准确地用眼神锁定他站立止的位置。“你就再忍耐几天。”
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
还魂的日子就在眼前,但唐沐颐现在心里所在意的,却全都是那一句——血光之灾。
每天,他会帮唐先生的身体按摩至少三十分钟,这是唐医生交代的。
他都在睡前开始进行,这几个星期做下来,变得好像洗澡吃饭一样,也彷佛是一种习惯,有种不可或缺的感觉。
一开始,他都是一个人独自完成,到后来,渐渐地,唐先生总是站在一旁,指挥这、指挥那,哪里按得多、哪里又按得少,到最后,唐先生变成不停地在旁边说话,内容他都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一向只能专心于一件事上,不过,很像在聊天就是了。
有时候他会突然觉得,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中,虽然他们的交谈老是连接不上,但是,还是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尤其是当他们讨论的方向完全南辕北辙时,他回想起来总是啼笑皆非。
他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度过,可是他错了。
不太大的卧室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衣物摩擦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不同于以往每个晚上热闹的静谧,让张邑祺手上的动作显得不自在。
他就坐在床缘,按摩沉睡肉身的上臂,不仅要搓柔肌肉的部分,关节的地方也要给予适当的弯动。
他没有办法专心,因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一道视线宛若甩脱不开的棉网,层层地将他围困住,每当他想抬头寻找目光的来源,那灼热的眼神又马上收了回去。
他知道,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意识的存在,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安静?为什么他不说话?
他庆幸自己没戴眼镜,因为他不想看到那可能是在生气的俊美脸孔。
他无法、也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思,所以只能在心里推想各种可能,但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唐沐颐站在门边,从头到尾就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丑小子老是在洗完澡后来帮他的躯壳按摩,这时他会拿下他的招牌大黑框,只专注于床上那个昏迷的身体,其他的事情都迷迷糊糊,跟他讲话也都不会听。
他的头发从来都不吹干,只用毛巾随便擦两下,所以偶尔,他的发梢都会滴下水珠,然后掉在床铺上或他的身体上,被他骂了好多次还是不改;但有更多的时候,那些晶莹的液珠会掉落在丑壁草长长的睫毛上,然后经由眨眼这种细微的动作降落,沿着脸颊滑落直挺的颈间,沾湿衣襟就像现在这样。
之前每一次,他都没有仔细地看,但是现在,他甚至看眯了眼。
不知为何,他觉得好性感。
就像露水一样,轻盈地滴落草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觉得,丑小子似乎
不再那么丑了?
他甚至总想伸手摸他、想触碰他,不以魂体之姿,而是真正的接触。
他自己知道,有变化的不是壁草,而是他。
他的心态变了。
几乎没有半点声响的空间,让张邑祺实在有些尴尬,他思量许久,只好自己先讲话。
“你你很高兴吧,很快就可以恢复原本生活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记得唐先生根本就不愿意待在这里。一阵难堪的寂静,就在张邑祺以为唐沐颐不会有回答的时候,他出了声。
“是很高兴。”唐沐颐走近床边他的话,跟他的心思完全相反“想到不用再看你”
像是要反驳内心深处那不愿承认的念头,他就是这么说了。
张邑祺没有介意,因为平常唐沐颐老是会挖苦他。
他微笑道:“我可能会怀念这这一段日子吧。”
好神奇的经历。宛若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吗?”唐沐颐瞅着他。他不认为自己会想要回忆这将近一个月来的惨痛生活。
不是整日看电视,就是无聊到想大叫,被人碰到就呕吐,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自己动手,不能自己地被东拉西跑但也不是没有好事。
像上次去的那个公园就很令人舒服;跟丑小子闲扯淡也颇有乐趣,不过前提是别被他气死;他还生平第一次坐了捷运,虽然以后都不会再去坐;另外,他总算知道discovery是只有“吃羚羊”而已。
其实他们应该相处得算不错望着张邑祺侧首露出的肩颈,唐沐颐的眸色变深。
“喂。”他沉醉的嗓音低低地响起。
“什什么?”总是有点结巴的张邑祺,疑惑地抬眼,才发现唐沐颐根本已经站到他身边来了。没有原因的,他脸上突地一红。
看起来好可爱。唐沐颐心中只浮现了这个感觉。
纵然丑壁草的外表跟“可爱”一点都搭不上关系,但这是他所能找到最贴近的形容。
他想否认,却也懒得否认。
“你说你会想念这段日子”唐沐颐才微倾身,马上就闻到他刚沐浴完的清新香味,这让他心神无预警地一荡“也包括会想念我吗?”他的声音听来好沙哑。扯到这里来做什么?问得好,他自己也不知道。
张邑祺愣住。“你你不舒服吗?”怎么有点怪怪的
“大概是被你传染愚蠢吧。”不然怎么会净想些有的没的?
愚蠢会传染?猜想他是在说笑,但是他的表情却又一点都没有说笑的样子张邑祺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优美轮廓,只在上面瞧见略带雾气的美眸,魅惑地让人彻底着迷。
他的呼吸快了一拍。
垂下眼,张邑祺连喘息都在颤抖
“你我按摩按完了。”他直觉地就想逃离那明显的无形包围。但唐沐颐不让开,他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走过去。
“你还没回答我。”如红酒般浓郁的磁嗓萦绕在他耳边,彷佛一道魔咒。
“什什么?”他心脏乱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跟他说话。
“你会想念吗包括我?”好低好沉的声音,空谷幽兰,悦耳天籁。
“我”从来也不会撒谎的张邑祺,想镇定,少了镜片的遮掩“当当然会”正确地来他甚至希望能交上他这个朋友,不过像他这种不起眼的人大概很难吧。
事情结束以后,人家可能根本不会记得他。
“当然会?”唐沐颐轻笑。这么诚实不拐弯的答案似乎让他很满意。
“你你要是也想念这里,欢迎你来。”张邑祺脱口说出自己的盼望,他的勇气让自己热了脸颊。“不过,邑文常常不在就是了。”他提醒他,免得来了会失望。
唐沐颐倏地锁紧眉。“关你弟什么事?”那个不良少年哼。
“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吗?想问又问不出口,张邑祺索性转移话题:“你怎么了?”真的好奇怪。
“我才想问呢”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唐沐颐愈来愈倾近他,脸也靠得愈来愈近,就在几乎要吻在一起的时候,张邑祺下意识地就跟着往后倒;他进,他就退,到最后张邑祺差不多都躺在床上了。
“你你在干什么?”魂体应该是没有温度和气息的,但是张邑祺却一直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他的缠绕住,他吹息出来的热气,让他思绪一片空白。
这么近的距离,逼迫着他无法躲藏。他不喜欢这种心慌的感受,太暧昧、太令人容易遐想,他无法理解唐沐颐为何要这样。
“我想做一件事”唐沐颐轻吟,如大提琴般的乐声催眠他的神志。明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发了神经,但他却完全不想阻止。
他真的饥不择食了吗?平常他看也不会看的丑壁草,如今却令他想要
只开了床头灯的昏暗室内,晕泽的光芒催化了空气中的无名情怀,太过于无法控制的脱轨气氛,交织而成了难以言喻的动人绮思,一缕缕、一寸寸,瓦解了理智的思考。
很自然地,他遗忘自己是魂体的事实
就要吻上张邑祺诱人似轻敌的嘴唇。
他想这样做,不论理由为何。
“哈——哈啾!”微微侧首
一个不懂杀风景为何物的大喷嚏成功地爆破唐沐颐罗曼蒂克的魔障迷咒,直接袭击他的脸部,轰炸他的感官,给予他最完整的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唐沐颐像花冈岩完全僵硬住。
“对对不起!”始作俑者张邑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瞠大的眸里有着满盈的抱歉。他本来,是想问唐先生靠那么近要做什么,结果没想到才一张嘴,就这么
打出来了。张邑祺好汗颜。
唐沐颐极为缓慢地站直身,闭了闭眼,额上喷出的青筋血管似乎隐约可以看见红色的血液在窜流。
深呼吸人生多么美好。
“我告诉你多少遍叫你要吹干头发”紧咬着牙关所泄露出的颤语,隐藏着无限的忍耐。
“我我忘了。”被濡湿的薄衫传来凉意,张邑祺鼻子又痒了。
唐沐颐必须用尽全力死握着拳,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失手掐毙他。
他,如此优雅俊美的唐沐颐,生平头
亲吻对方“未遂”而被回赠一个喷嚏。
真是莫大的耻辱
可恶!
想要
丑小子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肯吻他是他的荣幸好不好,没有感动落泪、铭记在心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懂得珍惜,枉费他像核电厂一样猛放电制造情调,全教他一个人给毁了!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想吻丑壁草!
他不要再担心他可能因为太笨而招来的祸灾;也不管谁会跟他亲密地勾肩搭背,他的对象应该是眉清目秀美少年;他要脱离邪魔歪道回归正途,事情结束就跟丑小子一刀两断!
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