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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如秀抱着龙静回到金府,立刻差人找来大夫。
他一身血红,引来金府上下的注意,金家人全都聚在桃花源里。
“这位夫人是因为外力冲击所以险些小产,这段时日务必小心,让她在床上安胎,再服十来帖的安胎药应该就无碍了。”大夫诊断完如是说。
金如秀听完松了口气。
“不过夫人近日内是否有闻到靡香,或是接触到红花之类的物品?”大夫再问。
金如秀不禁皱起眉。“没有。”
扇香的香味极浓,他不可能没闻到,而且他相信龙静也会注意,至于红花,红花的味道较淡,要是和其他东西混杂在一块,倒有可能被掩盖过去,难道说,药材行的伙计拿错了药材给他?
这些天他拿了好几款磨成粉的药材过去,伙计在放置时弄混了也不是不可能。
送走了大夫屋子陷入沉默。
“小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一会儿于观贞才沉声问。
“我”望着还昏迷的龙静,他眉头紧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过一递。
于观贞头痛地捧着额头。“你”“他们不该伤到龙静!”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杀人!”
“那些败类留着做什么,况且,他们是以杀人为生,我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么窦大少呢?”
“我没要他的命,我只是砍去他的双脚,等着把他押到大牢里。”
于观贞叹口气,知道儿子说的都有理,可是“小秀,你可知道为何从小娘就管你特别严?”
金如秀垂眼不语。
“因为你行事容易冲动,就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样,我怕你犯下大错,伯你犯下无法弥补的错。”于观贞轻抚着他的脸,以指揩去他脸上残留的血渍。“记住娘今天说的话定要记住,不管再恼再怒都要三思再行。”
“娘,我知道了,我会记住。”
“二少,龙二夫人来了。”并成站在门外通报。
“请她进来。”金如秀吩咐着。
“待会好好跟你岳母解释清楚,我先跟你爹还有你大哥商讨郊外那些事要怎么处理。”于观贞说完,由着金秀外将她扶起。
“是。”
待众人离去,金如秀趁奎更衣梳洗,之后落叶和巧瓶便在并成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他的寝房。
巧瓶一见到金如秀,便瑟缩在落叶的身后。
金如秀简单地叙述过事情始末之后,便差巧瓶和并成先去熬药,让落叶留在房里陪伴龙静。
他想,龙静要是醒来,瞧见母亲一定会比较安心。
想一想,他决定走一趟药材行,除了再替龙静准备几帖安胎药,更是为了问清楚,到底是谁将红花给加进他让龙静做灯油的药材里。
来到药材行,这一回伙计学聪明了听到脚步声,马上露出和气的笑,然一对上金如秀恶鬼般的表情,伙计结实地打了个寒颤,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本少爷这几日要的药材是谁经手的?”他沉声问。
“是小的。”伙计吓得快要尿裤子,要不是双手按在桌面上,恐怕他早腿软当场彬下。
“你为何在我要的药材里加入红花?”金如秀一把扯起他的衣襟。
“没、没,小的没有!”
“确定没有?”
“小的发誓,绝对没有,况且红花卖的机会很少,所以每年的进货也不多,大多是花楼要的,那是防止花娘有孕的”伙计赶忙解释,像是想到什么“啊,不过几日前有个眼生的男人来买过,约莫五钱的量。”
“他长什么样子?”金如秀垂眼付度。
男人,什么样的男人会用到红花?
“他长得眉清目秀”
金如秀凛目瞪着人。
“他他他”伙计怎么也想不出那人还有什么特征,此时,他瞥见有个人进了店门,赶忙唤着“庄爷!二少,庄爷识得那个人,那天庄爷还跟他聊了几句。”
金如秀回头,来者是大风茶肆的老板庄爷。
“怎么,我一进门就找我,有什么事?”庄爷长得虎背熊腰,乍看之下根本不像个茶肆老板,若说是个山上樵夫还比较像些。
“庄爷,前些天你来这儿时有个男人买了红花,你还跟他攀谈了儿句,那个男人你可清楚对方来历?”伙计赶忙问着。
庄爷微皱起眉,稍想了下。“你说的是入烽城的池正泰吧。”
“池正泰?”金如秀闭上眼思索,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认识他是因为他在入烽城的王家药行工作,他为人还挺滑溜的,很能聊,后来再去入烽城时,他已经离开药行,听他说是两年前就来到崆峒城依亲。”
金如秀愈听愈是一头雾水,认为就算追踪这个人也没什么用。
他根本就不识得对方,对方又怎可能伤害龙静。
“钦,如秀,你怎么在这里?”
金如秀回头,瞧见卫天喜。“没事,我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追查不出红花的来源,他只想回府先伴着龙静。
“等等,我正好要找你。”
“找我?”
“你前些日子不是在问乌喙买卖的事吗?我爹前阵子去了入烽城,在一家药材行打听出,有个人买了将近一斤的乌缘,几乎是把店里的乌喙全都买下。”卫天喜直盯着他。
“我爹刚刚回来,便要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我本来抓完药才要去你府上的。”
“他知不知道买货的人是谁?”
“我爹说,那个人叫池正泰,毕竟乌喙买卖是要落名的。”
金如秀心头一颤。这事也未免太过巧合,怎会都是同一个人?“庄爷,你能否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子?”
“这要怎么说呢,他的长相普通,也没什么特色,身高中等,握,对了他的眼下这个地方有颗红痣。”庄爷指着眼下极接近下眼脸之处。
金如秀心底一颤,脑袋里浮现一个人——“糟了!”
“什么事糟了?”卫天喜不解地问。
“天喜,你跟我走!”金如秀抓着她就往外跑。
完了,他刚刚出门时阿清在哪里那家伙到底是跑去哪了?!
桃花源,寝房内,落叶坐在床畔,轻抚着龙静苍白的脸,突地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不禁回头望去,瞧见是阿清正在关门。
落叶错愕地起身,上前想要将门打开,却发现门板像是从外头被什么东西绑住,她怎么也拉不动。
不解之余,她瞧见门缝不断有烟雾渗入。
她疑惑地蹲下身,吸了口气,便觉得喉头灼热,心知有异,连忙起身,用力地拍着门,张口喊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接着余光瞥见就连窗户缝隙也不断地渗入烟雾,她左看右看,赶紧拉开衣橱,将里头的衣物都给扯出来,拿去塞住任何缝隙,然而才塞好一窗一门,她便因为已经吸入太多烟雾而无力的跌坐在地。
她抬眼看着躺在床上的龙静,死命地在地上爬行着,她无法唤醒她,只能想办法爬上床,试图摇晃她。
但,龙静只是低吟了几声,没睁开眼,落叶只好拿起被子将她整个包覆,再用身体紧紧地将她护住。
她回头看着满室的烟雾,泪水无助地滑落,张口不断地轻唤:静儿,我的女儿
就在她快要昏厥之际,她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默,是谁把门给链上链子的?”巧瓶觉得奇怪。“默,这些小炉子怎么还一直冒着烟?”
“巧瓶,退后。”察觉不对劲的并成沉声说。下一刻,他已经瑞开门板,瞧见里头景象,他忙大声喊着“巧瓶,去找人过来!”
“是!”巧瓶将手上的药随便搁着,撩起裙摆狂奔着去讨救兵。
金如秀站在寝房门前,面无表情,没人读得透他此刻的心思。
“二少,别靠太近,就怕那残烟还有毒。”并成沉声警告。
“乌嚎”他哑声轻喃。“天喜那里诊断得如何?”
“卫姑娘说,龙二夫人的身上本来就有残毒,如今是毒上加毒,状况不妙,但已经派人去找卫大夫过来了。”
金如秀黑眸冷鹜得教人打从心底颤抖。
“龙静呢?”
“卫姑娘说,幸好龙二夫人护着她,她才没吸入太多毒气,只是人现在还昏迷着。”并成叹了口气。
金如秀轻轻地点点头会儿突地掀唇哼笑了声。
“二少?”
“高招啊,连我都敢讹。”金如秀回过身,吐出的语调邪诡可怕。“并成,你可知道讹我的下场是什么?”
并成不解地看着他,根本搞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二少动了杀机。
“他死定了。”金如秀语气森冷。
“二少,夫人说了,万事要三思而后行。”并成难得正经地劝道,甚至打算只要他有任何奇怪动作,他会不计代价地挡下他。
“我想好了。”金如秀黑眸流动的光痕危险而凶残。
“二少不如先去看看龙姑娘。”
“天喜在我很放心,况且待会卫伯父就到了,我不是大夫,待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趁现在清理门户。”
阿清的身上有龙静亲手做的香囊,寻常人也许距离一远就闻不到,但他可不。
金如秀嗅着气味,缓步往外走,下了长廊,信步朝主屋的方向去。
并成不敢离他太远,跟在两步之后,只见他来到兽圈边的凉亭。
他不解何谓清理门户,难道二少怀疑金府里头有内奸?
阿清正蹲在凉亭旁摘花,金如秀缓步走近,勾笑喊着“阿清。”
阿清抬眼,傻气的笑挂在脸上。
“你在摘花?”
“嗯。”他用力地点着头,那模样看起来确实像极了天真的孩童。
“很好。”金如秀笑眯眼,靠近圈子的栅栏,朝里头发出兽吠声。
几只豹子随即飞奔而至,庞大的身躯拉长,前脚趴在栅栏上头,不断地呼应着“昆仑,过来。”他抚着昆仑的头。
昆仑后脚一蹬,优雅地跃出栅栏外。
金如秀抚着它的头,亲了亲它的颊。“今天大伙都在忙,肯定没人给你喂食,所以,去吧!”
他一弹指,昆仑随即扑向阿清。
阿清吓得目瞪口呆,无法反应,人已经被巨大的豹子给扑倒在地,张开的大口往他肩上一咬,教他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二少!”并成急步走来。
金如秀扫开并成,如鬼魅般在阿清身旁走着,笑问:“阿清,疼吗?”
阿清痛眯眼,不解地看向他。
“叫阿清你不回应,那么,也许我应该叫你”他顿了顿,收去笑容的俊脸在逆光之下异常慑人。“池正泰。”
阿清眼眸一缩,心口一窒。
“昆仑,饿了吧,千万别客气,这个人就当是我赏给你的,带回窝里,和你的家人一起品尝,味道我是不敢保证,但姑且填填肚子吧。”话落,他转身欲走,昆仑咬紧了阿清,状似要将他叼起。
“金二少,饶命啊!”他终于发出求救声。
金如秀略回头,冷厉的表情仿佛看着一具尸体般淡漠。
“我为什么要饶你?”
“我”
“你怎么有脸求我?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毒手时,你就该猜到你会有今天的下场,不是吗?”说来他也真是糊涂了,竟然压根没防备他,将他留在府里,让他自由来去,却没想到竟是留下了祸。
“你已经都知道了”池正泰颤栗不止,视线飘移,不断找着脱身之法。
“不,我知道的不够完整,但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是怎么搭上龙家大房的,只要你敢伤害龙静,我就会让你承受加倍的痛,我不会那么简单地要你的命,而要你尝到被撕裂被吞噬的痛楚。”
池正泰看着他半晌,咽了咽口水“你要是杀了我,就没人能在府尹里指证龙家大房所为了,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保证我会在府尹大人面前吐实,绝对会还龙静一个公道。”
入烽城的王家药材行是龙家大房夫人的娘家,三年前她回娘家省亲时,他刚好瞧见她从仓库里拿了一些半夏。药草里头,有许多种都是药毒并存,可以医人亦可杀人,所以他提醒了几句,从两人对话中,他发现了她的意图,于是两人达成协议,她给他钱,他给了她建议种更具毒性的药材。
两年前,大房夫人更出了高价要他来到崆峒城,伪装成傻子进行毒杀,目的就只为了得到龙家所有的产业。
大房夫人给的价钱实在高得迷人,让他无法不沉沦。
可没想到再完美的计划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你包未免太看轻本少爷了,本少爷要一个人死,还需要这般大费周章。”他哼笑着。
“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背负杀人罪!”他惶恐不安地虚张声势。
金如秀笑眯了黑眸。“我不想脏了我的手,所以你是不小心踏进圈子,被我的豹子吃掉,切与我无关。”
池正泰恐惧到了极限,不再央求,反正注定都是死,他也要他不快活。
“金如秀,你以为龙静喜欢你,可我告诉你,龙静当初要买的并不是你的种!她要的是你大哥金如玉的种,我亲耳听见的!”
金如秀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那又如何?”他早就猜到了,龙静先前的反应就让他察觉有异,但无所谓,只要她要他,他一概既往不究。
“你她根本不爱你,她要的是你大哥,你不过是阴错阳差”
“尽管要嘴皮子吧,你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他敛笑的脸森冷无比。
“你”眉头爆开无法言喻的痛楚,池正泰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由得虚弱地嘶哑喊着“不救命”
金如秀一个弹指,昆仑立刻咬起他跃回兽圈里。
不一会,里头传来池正泰的哀嚎声,最终恢复平静。
并成直睇着他冷酷的面容,这还是他头一次捉摸不到二少的思绪,那神情教人冷进骨子里不由自主地颤抖。
来到桃花源的寝房,卫天喜和卫子礼父女仍在里头。
“伯父,她的状况如何?”金如秀哑声问。
“她嘛没什么大碍,只要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不过”卫子礼沉吟着。“她母亲的状况可就不乐观了。”
“伯父妙手回春,岂有救不了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就等吧,我已经施了银针阻止毒烟入心,但到底能不能清醒,我也没把握。”卫子礼苦笑着,看着状似沉睡的龙静。“她的话,三天之内一定会清醒,但她母亲要是半个月内都醒不来的话你就准备吧。”
金如秀沉默不语。
“难为你了。”卫子礼拍了拍他的盾。“我去跟你爹娘聊儿句。”
“多谢伯父,天喜,辛苦你了。”
卫天喜为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而叹口气,拍了拍他,跟着父亲的脚步一起离开。
卫家父女一走,坐在床畔的巧瓶就紧张地抓住龙静的手,生怕金如秀一个动作,她和龙静就会没命。
金如秀冷冷地看着她,再看向满脸憔悴的龙静,不禁想,等她醒来,他到底要怎么跟她说这个恶耗?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龙家大房搞出来的,他绝对要龙家大房付出代价!
“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会遇到这些事全都是你害的。”见金如秀靠近,巧瓶起身勇敢地站在床前,粉拳紧握着,仿佛只要他有点动作,她就会豁出性命阻挡,保护小姐。
金如秀抬起冷沉的脸看向她。
他害的?
“如果不是你杀了那些人,把小姐带走,我又怎么会回府要二夫人过来,那是你的仇家,跟我家二夫人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害的!”巧瓶哽咽怒喊着。
金如秀无言,垂敛长睫,不由得自问—是他害的?
因为他行事不问后果,只逞一时之快,所以这是老天在惩罚他?
可就算要罚也是罚他,与她何干?
“我拜托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小姐了好不好?”
他收回目光,静静离开,走上了桃花源的主屋顶楼上。
不久前,他在这里尝到了难书的快乐,因为龙静接受了他。
而此刻,从这里望下去,远处一片黑暗如他的心黑暗无光。
站在亭台上吹了一夜凉风,他仍找不到可以照亮自己心的亮光,望不见可以引导他方向的灯火。
光亮离他好远,他只看得见黑暗。
眼前的,内心的无止境的黑暗。
一早,金如秀来到龙府。
龙嫣疑惧之际,听他表明来意更加不解。
“想跟我合作?”
咋)l个听说他在城东郊外遇到一票贼人,打斗之后,那些人几乎是全灭,而龙静因此动了胎气,正在静养中,她娘则赶去照顾她后来,就打探不到任何事,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如何。
他却在这当头要和她合作,她很难不起疑。
“龙大千金不是说了,如果有好的买卖随时可以找你谈?”他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是一夜未眠。
“这当然是好,不过,龙静现在不是正在静养,她不在,我”
“这是我和龙大千金之间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突地敛笑。
龙嫣微扬起眉。“发生什么事了?”
“不提也宠,横竖等她身子恢复,我会要她回龙府。”
这下子,龙嫣可有兴趣了。“怎么了,难道说你们之间”
“没有成亲这件事。”
她漂亮的水眸微转了下,猜测八成是之前池正泰对她回报的事,金如秀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呢。”她感叹道。
“不提那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南北货,尤其是稻米和粮草。”
“金家本身就是做南北货买卖起家,怎么会突地提起这”“不知道龙大千金晓不晓得我几个月前并吞了两家南北货行,如今这两家的买卖全都归我所有,这本来就是我吃得下的量,但这两天听说,西方即将有战事,如此一来,军粮用度将会大增,所以我想要提前吃下崆峒南方一半以上的量,可因为前阵子的动作倒让我的资金有些吃紧。”
“金家可是崆峒首富,怎可能少了这笔资金。”
“说来也不怕你笑,前阵子为了跟龙家拚油货市场,我也花费了不少钱,恰巧我娘提早回崆峒,这事被发现,所以能运用的资金就被限制了一部分这事你可千万别再往外说,省得灭了我的威风。”说着,他无奈地笑着。
龙嫣轻点点头,忖度他说的话,思前想后确实是没错切倒也合理,不过——
“龙府现有的资金也并不充裕,不过就是几百两罢了,这样也能跟二少合作?”
“这样啊”他面有难色地轻敲桌面。“确实是少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再找我朋友凑一凑,就算没有现银,先跟他们调个权状押在钱庄里调钱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立刻起身,似乎没打算再进一步地游说她。
“权状也能抵押?”她急问。
她以往也会跟在父亲身边,尽管没有实际经商经验,但也知道这门生意确实是做得来,如今再听他说,权状可从抵押要是放过,就太可惜了。
“当然可以,依权状物的价值至少可以拿到七成现款。”他笑说着。“这笔钱我是非赚到不可,非得在我娘面前争回面子,要不她真以为我只会败家而已。”
龙嫣仔细忖度金如秀这个人,尽管他行事作风相当果断又恶霸,但就她所知,他还不曾亏损过,就连他打击龙家油行一事,要不是金夫人提早回崆峒城,龙家油行必定会败在他手下,由他全盘操控整个峻洞的油货市场,走的是险步,但却是必胜的险棋。
“那么我龙家在城西郊外还有一大片的田地、榨油厂和这幢主屋,是否都能够抵押?”
“当然可以。”他勾弯唇。鱼儿上钩了。
“不过,就当是我先向你借的,到时候我加两成利息还给你。”
“不,金二少太客气了,说什么借不借的,咱们是合伙做生意,不是吗?”龙嫣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金府向来和京城的高官重臣有来往,得到的消息肯定假不了,这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怎能缺席?
“那好吧。”
接着,他带着龙嫣到钱庄立下抵押借据,她交出三张权状之后,他还特地带着她到他和一些商场友人走动的茶肆,对她嘘寒问暖、万般呵护,教她在受宠若惊之际,也确实听闻到一些人正在讨论着西方战事,确定金如秀所言不假。
金如秀笑睇着她,说着各方见识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更让她放下戒心。
入夜,他回到府里,知道龙静已经清醒,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他想见她,可该用什么脸去见她。
最后只敢站在寝房外,听着里头巧瓶一声一句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小姐,都是金二少害的”
他不敢听她的回答,只能急步走开,逃得远远的。
他欺骗自己,只要知道她是安好的就好,可事实上,他想她,他想亲吻她、拥抱她,想跟她说对不起
可是,龙二夫人要是不醒,那句对不起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取回原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日,金如秀刚婉拒了龙嫣共进晚膳的邀约,要离开龙府时,长治已在龙府外头候着他。
金如秀冷冷看他一眼,径自要上马车时,手腕被扣得死紧。
“放手。”
“听说你和大小姐一起合作生意?”
“与你何干?”他瞧也不瞧他一眼。
“二小姐呢?她最近过得如何?为何我不能进入金府看她?”
“你只要管好你的事就好。”
“管好我的事,那好,我刚好可以问你,为何近来金家油行里也在贩卖熏香灯油?”长治无法不以为意,实在是金府近来动作频频,让他不得不防备。
之前得知二小姐遇劫受到惊吓,留在金府静养,二夫人也去照顾,但他前去探视,金府门房却不准他入内,再加上听人说,金如秀和大小姐近来走得极近,甚至合作生意,如今金府的油行还贩卖和龙家同样的商品这种种迹象透露太多不寻常的讯息。
“那是你家小姐答允的。”金如秀淡道,眼角余光瞥见站在厅柱旁的龙嫣。
“好,那么让我亲自问小姐。”
“她还在静养,不方便见客。”
“我不过是问小姐几句话,不会叨扰太久。”
“改日再说。”
明显的搪塞之词让长治恼怒地扯着他,金如秀也不甘示弱地反手扣紧他的腕。“给我放手,否则我不会客气。”
长治直睇着他,不解地问:“金二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金二少,尽管以往的金如秀霸道又可恶,但不会像眼前这般冰冷无情。
“龙静买子你是共谋,对吧。”
他相信,池正泰既然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会告诉龙嫣戏要演当然要演足全套,让龙嫣信到骨子里不可。
再者,不让长治去探视龙嫣,这戏才能演得逼真事已至此,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长治一怔。
“所以,你一定知道她一开始要的是谁,对不。”
“但但不管怎样,小姐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所以我会善待她,等她生下孩子之后,我跟她之间就毫无瓜葛了。”
长治不由得猛抽口气。“你你不要小姐了!和大小姐合作你根本是在报复小姐,你要让小姐一无所有。”
金如秀撇唇冷笑了声。“你说呢。”他微使劲,挣脱他的钳制。
“你”长治呆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马车离去。
他必须想办法见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