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伍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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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姜红身材好,玲珑有致,长相俏,娇艳媚人,她条件优秀,工作职业更特殊,是红娘、媒人婆,还是家族企业呢!

    她母亲是媒人婆,外婆和阿姨也全是媒人婆,待她接手公司之后,更是把家族企业发扬光大,甚至走向科技化。呵,电脑不是只会选土豆而已,也可以帮忙配对喔!

    因为如此,她还登上商业周刊当期封面,有专访呢!

    是说,台湾第一个如此风光的红娘非她莫属,这是何等荣耀啊!

    “欸,真好”“期待幸福”的看板高高挂在办公室玻璃大门的旁边,这是位在敦化南路林荫大道上新启用的办公大楼,价格不菲,但也代表她带领的红娘团队同样成就不婓,才能把总公司设在这么贵松松的地段上!

    呜,真的太好了

    她抬起手抹去眼角的眼泪,万分感动。

    “又哭啦?”

    范姜红看着身旁的大阿姨,泪眼汪汪,媚眼更显得楚楚可怜。“大阿姨不感动吗?这可是我们的新看板,我光看就觉得好幸福。”

    大阿姨刚从客人的喜宴回来,她年过六十,白皙圆润又富态的模样,是许多客人指定的媒人婆,遇上建国百年的结婚潮,她每天有接不完的case,哪有空感动流眼泪?

    呼,好热,大阿姨拿着小扇子搧呀搧,秋老虎当头,比夏天还要热啊!

    “那总不能天天对着看板流泪感动吧?怎么说你也是咱们期待幸福的ceo,哪能让你天天这样情绪化?这太不像话了。”

    范姜红一脸委屈。“我们才搬来第三天,我还想继续感动个一星期啊,原来大阿姨的心是冷的,感觉不到我的热情和激动吗?”

    大阿姨叹口气。“我整个头脑都在想要怎么把你嫁掉,热情和激动全用在你身上,恕难陪你感同深受。”

    范姜红中了一记回马枪,赶紧转个话题。“对了,大阿姨,今天中午那场喜宴顺利吧?人家可是包了两万的大红包给你喔!”

    大阿姨叹口气,想也知道外甥女在想什么。唉,她家小红身材好,长相俏,怎么会没打动半个男人的心呢?

    “小红,你快三十了。”

    范姜红耸肩。“对,三十拉警报是吗?”老话题了。

    大阿姨皱眉。“咱们是做这行的,结果你自己反而嫁不出去,要是再过几年你还是滞销,那我想,眼前这张期待幸福的看板就可以拿下来了!”

    但范姜红一脸轻松。“大阿姨,我并没有排斥交友或结婚喔,是它们排斥我好不好?月老庙我拜得比任何人都要勤,缘分没到我也没办法。”

    她双手一摊,不负责任地把事情往神明身上推,自个儿就没事。

    大阿姨看着身材火辣、容貌过分娇艳的外甥女,也对啦,现在男人都偏爱温柔婉约的,像小红这种太过艳丽的,对他们来说有些距离

    唉,这可怎么好?小红的婚姻大事可是所有长辈的烦恼呀!

    “小红,大阿姨出钱让你去整个型好了,你啊,就是眉眼带桃花,瞳孔泛水气,明明没有混到半点洋血,却一身洋味,正经一点的男人看了多少会顾忌,不正经的长辈也不会同意。我看整个型,让五官平淡一些些,把往上勾的眼尾缝短一点,也许姻缘就来了。”

    呿,乾脆说她是小三、狐狸精算了,虽然很多人都误认她是哪个大企业家包养的小老婆。

    范姜红一整个无力。“大阿姨,我们一定要在大门口讨论这个话题吗?”

    大阿姨很不满。“你以为我有冷气不进去吹,在门口和你抬杠心情会比较快乐吗?”

    “大阿姨”范姜红好想挥泪,她想吵赢大阿姨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好不好——

    然后,她们都听到男人低沈的笑声。

    范姜红脸色一沈,压根儿不想面对在身后暗笑的男人,哼。

    大阿姨倒是立刻摆上讨好的笑脸。“唉呀,梅律师,今儿个真是巧遇啊,平常这个时候您都工作繁忙,很辛苦呢!”

    梅仲绍律师,在大阿姨心里cp值是破表,想人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俊逸非常,什么好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绝对当之无愧,而且不只如此,他还是位颇有名气的律师,家世也没话说,这么好的目标,可惜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和梅律师配成对。

    小红吗?

    别开玩笑了,小红太骄傲了,也被宠坏了,跟儒雅的梅律师不搭。

    “大阿姨,好久不见。”

    梅仲绍挂着笑,彷佛与世无争的贵公子,金边眼镜遮住了他犀利的黑眸,让人忽略了他的侵略性。

    “是啊,听说梅律师到日本出差一个月?唉哟,真是太忙了。对了,梅律师吃不吃咖哩肉饼呀?我刚刚去参加喜宴,主人家知道我爱这个味,特别选这个当订婚大饼,来,送一盒给梅律师嚐看看~~”

    强势的大阿姨一看到梅仲绍,整个人化成一滩水——应该说很多女人看到他都会化成水吧!这男人真是公害,很容易惹来桃花和麻烦。

    那为什么她没有化成一滩水呢?好歹她也是女人不是吗?

    这可是有原因。

    “我记得小红也喜欢咖哩肉饼。”

    呿,小红是他可以叫的吗?他们聊天就好,干么扯上她?

    好不容易找到落跑机会的范姜红讪讪地收回脚步。

    “我在减肥,学长你吃就好。”她淡淡说。

    对,梅仲绍还是她学长!她是国中部,他是高中部,但的确是学长学妹的关系没错。

    当然这不是她跟他有仇的原因。

    梅仲绍打量着她脸上的不友善,薄唇漾着笑,但她身上衬托纤腰的合身衬衫,和展露修长美腿、完**形的合身长裤,让他黑色的眸心不悦地黯下。

    他思忖了下。“你如果胖一点就好。”

    这是梅仲绍的真心话,对于自己想要的女人,她不经意的风情常让他气恼不已。

    这么充满占有慾的话在范姜红耳里听来代表着挑衅。

    她蹬着七寸高跟鞋,还是足足矮人家一截,虽然如此,但气势可要拿出来。“女人很讨厌胖这个字,难道你这么单纯不晓得?”

    梅仲绍勾起笑。“我是不在乎胖瘦。”

    最好是!男人都是视觉系动物,怎么可能不在乎?

    范姜红正想着该怎么反驳,眼睛不小心又瞄到梅仲绍公司的看板,这一瞄,火气又升上来了。

    这就是她跟他有仇的原因之一。

    想想她一个以幸福为名的婚姻介绍所,公司对面居然是专办离婚诉讼的律师事务所,教她情何以堪啊!

    以前在旧地址时,两人也是比邻而居,好不容易熬到公司有赚钱,可以搬到新颖漂亮的办公大楼时,没想到梅仲绍居然也跟着搬家,而且还搬到“期待幸福”的对门,一头期待幸福,另一头专办离婚,要她如何不怨愤?这男人存心找碴就对了!

    为这件事,她曾找上门理论——

    “学长一定要搬到我公司对面吗?我们营业内容完全对立,学长不会觉得不妥当吗?”

    “我喜欢老邻居。何况有结婚才有离婚,不是吗?”

    老天啊,那是什么答案?

    喜欢老邻居?

    他x的喜欢老邻居!

    有结婚才有离婚?

    他x的有结婚才有离婚!

    她真的好受不了他!

    但,这也只是两人有仇的原因之一而已。

    “你在生气?”梅仲绍含笑,饶富兴味看着她。他很清楚学妹的想法,她向来不懂得掩饰情绪,快乐就是快乐,生气就是生气,单纯又可爱。

    范姜红收回视线。“哼,关你什么事!”

    然后她转身走人,惹得大阿姨直呼她没规矩。

    “唉呀,这孩子不知道又在耍什么牛脾气,梅律师你别介意,小红实在是被我们宠坏了。”

    梅仲绍微笑。“没关系。”

    大阿姨望着眼前气宇非凡的男人,职业病忍不住又起来了。“话说秋枫落后冬欲来,梅律师有没有想过在年前娶个老婆好过年呢?”

    他表情坦然。“的确有想过。”

    大阿姨一听喜出望外,完全想不到他竟赞同她的建议,唉呀,她还想说梅律师会不会是个不婚主义的工作狂呢!

    “真是太好了,那梅律师有没有什么想法?大阿姨可以帮你好好留意留意,都是自己人,别跟大阿姨客气喔~~”

    梅仲绍噙着笑。“我有喜欢的人了。”

    大阿姨一惊,差点说不出话。“你有喜欢的对象?!”

    视线越过大阿姨,梅仲绍凝望着那抹消失在视线范围的娉婷身影。

    “是有。”

    大阿姨无法置信,唉,这么优秀的人选居然被捷足先登了。“我们两家来往这么频繁,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他们不只公司在隔壁,连住处也在同一个社区,但谁都不知道这是梅仲绍的刻意安排,还以为只是巧合。

    “我放在心里很多年了。”

    这下大阿姨的遗憾立刻变成感动了。“好浪漫啊梅律师没想过要表白吗?你条件这么好,不会有女孩拒绝你的,如果你需要找人帮你提亲,大阿姨绝对可以帮忙,都是自己人,不要和大阿姨客气喔!”

    梅仲绍扬起嘴角。“这是一定要的。”他想娶的对象是范姜红,大阿姨当然可以帮忙。

    “那就一言为定了,梅律师。”

    “好。”

    有了他的承诺,大阿姨开心离开。

    这时,梅仲绍的合夥人孙大山晃了过来。

    他在一旁看戏,看了好一会儿。

    “看来我的老同学忍不住了。”

    梅仲绍淡笑,转身返回事务所。

    “也是啦,人家小红莓往东你就往东,往西你就往西,一知道你的小红莓办公室要迁来这里,你想尽办法,哪怕是被仲介刻意抬价都要和你的小红莓当邻居,心意还真够坚定。”

    孙大山跟在一旁,把握机会好好调侃老同学。毕竟拘谨理性的老梅可不是随时可以开玩笑的!

    “在我看来,就算是习惯掌控一切的你,也怕小红莓会被她家好事的长辈们打包送给别人吧?”

    梅仲绍没说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爱看好戏的孙大山紧跟在后。

    “怎么,没说话就代表我的猜测全是事实喽?”

    梅仲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他和小红的合照。

    岁月流逝,相片已不复当日的鲜艳明亮,这是他高中毕业典礼时拍下的,她代表女篮队来向毕业的学长献花致意。当时的她绷着脸,僵硬扯着嘴角,一头短发俏丽飞扬。他礼貌性地搭着她的肩膀,却知道身边的女孩就是自己要一生追随守护的人。

    孙大山看进眼里,无法认同地摇头。“你真是个痴情种,只是我实在不懂,你那么喜欢她,怎么可以忍那么久不行动?”

    梅仲绍沈默了好一会儿。

    他也想早点把她定下来,但是他也有自己该做的事,他想当律师,高中毕业后,他考上理想大学,持续朝自己的梦想前进,况且他还年轻,什么都没有,又怎么给她承诺?他做不到,所以不会贸然追求她。

    之后接着是当兵,退伍后,他考取律师执照到执业的这些年,他有思慕,却不能追求,只能透过同学了解她的状况,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朝梦想前进,他开心之余,对她也多了敬佩之情。

    所以他搬家、搬公司,让自己融入她的生活,能够天天看到她,看着她和自己一样努力打拚和成长,等待也成了一种无穷的喜悦。

    直到现在,两人的事业都有了成果——

    梅仲绍低哑地开口。“我在等她圆了自己的梦。”

    “你是说扩大她事业的经营规模?”

    “没错,同时间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理想。”

    “所以现在呢?一个是大律师,一个是红牌红娘,你打算怎么做?”

    梅仲绍轻抚着相片中的她,泄漏他难得的温柔。“事业圆满了,所以也该是实现爱情的时候了。”

    对于范姜红,他不再是安静守护的那一方。

    这晚,范姜红的梦境回到许多年前——

    周香香很生气地到篮球场找人算帐。

    “范姜红!”

    她很生气地冲进比赛,也不管场上是不是还在进行友谊赛。

    主场队长的范姜红立刻示意暂停比赛。她气炸了,东兴国中是去年的全国第一名耶,今天的比赛她们好不容易才把比数拉近,眼看着气势就要起来,没想到周香香居然这时冲进来闹事!

    她破口大骂。“周香香,你搞什么鬼?!你没看到现在正在比赛吗?你冲进球场做什么?!”

    周香香哭得眼睛像核桃一样肿,伤心控诉。“范姜红,你太过分了!你到底和梅学长说了什么?他不理我了!以前他还会笑笑地和我说话,现在都不会了都是你和梅学长说了什么范姜红,我把你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周香香说着说着,掩面蹲在地上痛哭。

    在场的同学无不傻眼,范姜红火气更是整个大爆发。她的一场好球全让笨蛋周香香给毁了!

    “气死人了!我哪有和梅学长说什么?!厚,周香香你拜托一点好不好?我能帮的忙都帮了,你要我拿情书给他,我也送过去了,你要我陪你去高中部偷看他,我哪一次没陪你去?我还不够义气吗?你居然误会我和梅学长说了什么?!随便啦,你要哭就去旁边哭,我们还在比赛啦!”

    当然,最后这场比赛大输不说,事后的耳语也很难听,说范姜红抢了周香香的男朋友,说她偷换了周香香给梅学长的情书一堆恶意的流言传得无法无天,天天更新,把她说成像不要脸抢人家老公的狐狸精一样。

    要不是碍于她是女篮队长,还有她身旁死忠的亲卫队,高中部的学姊早就撂校外友人揍她了。国中部的竟敢觊觎高中部的白马王子?当她们这些学姊是死人吗?!

    这些事终于让原本以为事过境迁的范姜红忍无可忍,她拖着周香香直接冲到正在自习的高三教室——后面当然还跟着许多看好戏的同学。

    “梅学长!”

    前座的孙大山回过头看着好友,窃笑低声说:“你的小红莓果然来了。”

    梅仲绍放下笔,平静地面对愤怒的她。“有事吗?学妹。”

    他等着她写情书却迟迟等不到,但他很清楚,只要有些动作,她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例如不理周香香。

    但年轻的他还不懂,就算耍些小伎俩可以达到目的,也不一定会开心。如果在乎的人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伤心,如果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绝对不会采取那种任性的做法

    范姜红将周香香往前推。“就是她,梅学长,那天我交给你的情书就是她写的,她说很想跟你做朋友,不是我,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是重色轻友的狐狸精”

    她语气中强忍的哽咽,让梅仲绍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他站起身,大步来到她面前。

    他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意气风发,她的伤心让他无比难受。

    “你哭了?”

    她后退一大步,倔强地用手臂擦掉眼泪。

    “谁哭了?我才不会哭!我讨厌你,都是你,你让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吵架,你让我输掉我最重视的一场比赛,我讨厌你!”

    直到吼出来的这一刻,委屈的眼泪也忍不住滑落,范姜红才明白,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潇洒,她其实很在意别人那样误解、批评她。

    她转身跑离。

    那天之后,她开始躲着他,直到毕业典礼时,在教练的强迫下,她负责献花给学长。她始终绷着脸,像一座等待喷发的火山。

    然后,他搭着她的肩膀拍了张合照。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但她低着头没说话,拍完照便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在两人之间,她总是第一个转身离开的人。

    滴滴滴滴滴滴滴

    范姜红伸手按掉闹钟,结束这场杂梦,她呆呆瞪着房间天花板,太阳穴隐隐抽痛。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难怪头痛,都几年了,她居然梦到国中时最讨厌的事?

    周香香,梅仲绍。

    周香香喜欢梅学长。

    传言说她抢了梅学长,还说一向理智的学长受不了她的引诱,所以抛弃周香香。

    学长喜欢她?

    怎可能?散播谣言的人全瞎了眼,呿。

    但也拜这谣言不断增加、变化所赐,她国中最后一年和高中三年过得超乎想像地“精彩”精彩到就算是现在,只要有男人追求她,她就忍不住假设对方是不是外貌协会会员?爱的是不是她的性格?真是糟糕透了,所以梦到过去的事,的确让人讨厌,哼。

    不过,那也是她第一次被骂狐狸精,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训练,长大后对于某些人无聊的猜疑,她也无所谓了,唉,长得妖娇也是种罪。

    范姜红俐落下床,走进浴室盥洗,用冷水多泼几次脸,舒缓太阳穴的抽痛,也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后她再以最快的速度换衣化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美丽又时髦,衬衫窄裙这样简单的搭配却衬托出她的好身材。所谓女人三十拉警报,当然更要好好妆扮才能永保妖娇之名,哈。

    打理好一切,范姜红来到餐厅,范姜妈妈刚将做好的早餐由厨房端出来,瞧见女儿的黑眼圈,随口一问。“烟燻妆?”

    范姜红长发一拨。“美吗?”

    范姜妈妈妙答。“我生的当然美。”

    “感谢娘亲生下我。”

    不过范姜妈妈当然看出女儿的心情。“没睡好?”

    “嗯。”“怎么说?”

    “呼,我梦到国中时候”范姜红失神拨弄盘子里的蛋饼。“以前和同学吵架的事又在梦境里演了一遍,好无聊。”

    范姜妈妈拍拍女儿的手。“那又如何?有时回味小时候的事也挺快乐的,我想作这种儿时回忆的梦都作不到。”

    老妈总有不同的见解。也对,已经过去的事,不用浪费时间多想,范姜红点点头,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跟着释怀。“说的也是。”

    老妈已经算是半退休的红娘,和外婆一样属于顾问性质,目前在公司做事的是她和大阿姨、小阿姨,小阿姨拥有会计师资格,所以负责公司财务。

    吃完早餐,她出门上班。前两天车子送保养,她只能乖乖搭捷运再换公车,捷运时间固定,公车班次也多,否则以她缺乏耐性的毛躁个性,早就手一扬招计程车上班了。

    但她没想到,一踏出门就遇上梦里的男人半路拦截——

    范姜红瞪着黑得发亮的bmw740。她很清楚车主是谁,这世界上除了梅仲绍敢拦下她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电动车窗降下,他戴着墨镜,帅气得离谱。这男人果真是单身公害。

    “早。”

    “嗯。”她的回答很平淡。

    “上车。”

    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不了,我搭捷运。”

    “没必要吧?反正顺路。”

    “不顺耶,学长,我要先去客人那里。”

    “我可以送你去。”

    “不方便。”

    他勾起唇。“怎么?怕你的客人会爱上我?指定要跟我相亲?”

    “你——”

    他x的,这就是两人有仇的第二个原因!

    她说过梅仲绍这男人是单身公害,在“期待幸福”入会的女客人,如果不小心见到在对面工作的他,个个活像是被雷打到,立刻煞到他,心头小鹿变成脱缰野马,这些女会员的要求都一样,客气的会希望自己未来对象的模样要像他,过分一点的认为自己的条件足够,要她为他们搭起幸福的桥梁!

    什么跟什么嘛,就因为梅仲绍随便露个脸,再随便笑一下,就可以让“期待幸福”的女会员心花朵朵乱乱开,这要她之后怎么做事?怎么推荐其他合适的对象?那些女会员看到极品之后,俗物根本上不了心啊!

    所以她能不怨愤吗?她可是事业为主、其他都不重要的工作狂啊!

    她冷笑。“学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有看中意的请通知我,学妹一定会尽心尽力促成美事。”

    都快三十五岁了,却没半个对象?呿,最好快点娶老婆,省得搅乱其他女人心里一池春水!

    范姜红说着热络的场面话,眼神却冰冷。这男人如果存心和她耗上,谁是赢家还不知道呢!

    但巷弄内不能停车,在这上班的尖锋时间,这样暂停已造成小小的阻塞。

    后头的车不耐烦地按了喇叭。

    “上车吧。”他说,扬唇。

    那笑容看在范姜红眼里却像是挑衅。

    一、她可以继续和他大眼瞪小眼,管其他车子怎么叭。

    二、搭便车就搭便车,省钱又舒适,何乐而不为?她只要把bmw当成捷运,把他当捷运司机不就好了?

    况且箭在弦上,她能不上车吗?

    范姜红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嘴角勾着笑,墨镜掩住了他的眼,她看不出他的想法。

    她从没想过在墨镜之后,是她不知道的宠爱。

    哼,谁怕谁!上车就上车!

    范姜红开了车门,拢一拢窄裙裙摆,一鼓作气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