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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到忘形的倪家兄弟此刻才意识到他们的话伤着宝贝妹妹了,连忙又是抱歉又是赞美,更不忘对着龙陨伦拼命打躬作揖。
"夫子,失礼了,舍妹很努力,真的。"
"舍妹真的不是有心鬼画符,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别嫌她。"
‘真的,夫子,她别的事都很行,就琴棋书画不成啊——"
虽然她是倪家人手上的烫手山芋,但更是他们每个人的心头肉,从言行举止就可以感受到他们对她的万分疼爱。
"我看她悟性不错,只要肯努力,也许能一日千里。"龙陨伦好心替倪夏曦打气,但自家人却不捧场,动作一致地频摇头。
"夫子还是别期望太高,免得失望太大,呱一当然,舍妹的压力也就不会太大了!"
此话是出于好意,但是龙陨伦一看到当事人头一低,双肩一垮,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不舍,比起这样失意的模样,他更想看到她笑得开怀、自信满满的,所以想也不想地便继续睁眼说瞎话。
"倪姑娘,你真的不差,这幅‘一池明湖,莲蓬处处’的画作,若能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就更添韵味了,来,你试试。"他拿了毛笔给她。
倪夏曦咬着下唇看他,见他双眸净是鼓舞,就鼓起勇气接手过他手上的毛笔,沾了墨汁后,瞪着图,笔在空白处要下不下
"想什么就写什么,没关系的。"龙陨伦温柔低,好沮丧。
"那就写实,放胆地写。"
她抬头怯怯地看着他坚定的黑眸。
好吧,是他说的,可以写实,那就。她暗吐口气,放胆下笔,边写边念——
"石头、蛇、馒头,钻、石头,抖落一团黑,竟沾满脸灰。"
"噗哧"
此话一出,倪家兄弟全抱住肚子拼命忍笑,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连龙陨伦都快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她根本是另一种天才——无法把她困在一个框框里的天才,竟然把众人错看的词拿来应用,也算一绝!
倪夏曦同样粉脸儿涨红,却又力持镇定地说:"笑出来啊,免得内伤。"反正她也习惯成自然了。
"璞"结果她的兄弟们还真的不给面子地哄堂大笑""哈哈哈-"
但是她的年轻夫子却深吸了口气才说——
"你写的诗灵活而有画面,是好诗,所以,事在人为,尤其你的天资聪颖,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看见他温柔的黑眸凝娣着她,倪夏曦竟然有一种晕船的感觉。
好奇妙,这种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通常都是自家人说的,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让她在瞬间像是有了力量似的。
其他人见两人突然四目对望,进人无声胜有声的境界,立即互使眼色,眉开眼笑、z手跟脚地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龙陨伦才从眼前娇羞的小脸上回过神来。
虽然困惑于自己刚刚怎么会看倪夏曦看到出神,除了这天真的姑娘外,脑子里再没有其他事,就连要尽快离开都忘了,但他很快镇定心绪,就见她仍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
"呃——总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明白吗?"
直到他开了口,倪夏曦才猛地惊醒,粉颊立即飞上两团嫣红,"是,明白。"
此刻,书房半开的窗户外,站在不远处的倪家夫妇眉开眼笑,觉得这一对是怎么看怎么般配,只是——
夫妻俩使个眼色,走到凉亭坐下。
"夫子看来就是个温雅沉稳的好孩子,但他深藏不露,是个练家子。"倪泰安是教武的,也行走江湖二三十年,一直到了这温暖的边城才落了脚,‘所以阅人无数,这几日,他细细观察龙陨伦下来,已有答案
郑红玉也看出来了,"可是他的人品实在是万中选一,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让女儿错过他。尤其是两人刚刚四目对看的画面,怎么看就是有谱啊!
倪泰安毕竟是男人,比较理性,"他的来头肯定不小,也许已有妻妾——"
一那又如何?富贵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夏曦除了那张称头的皮相,没一点贤妻良母的样子,我们能求什么?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一声。她像母鸡生蛋似的拼命生,就是图个女娃儿,结果实在有点悔不当初。
倪泰安再瞧了不远处的书房一眼,发觉龙陨伦对女儿的确有耐心,还在上课。
"你有什么方法?"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龙陨伦正朝着女儿微笑——好温柔的男人啊。
思索一会儿,她一击掌。"总得让他知道,夏曦也是很抢手的、咳咳"因为这话是昧着良心说的,所以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可瞧丈夫一副错愕的滑稽状,她又受不了地撇撇嘴角,‘"男人都一样嘛,愈抢手的女人愈有价值,自己独得才会更珍惜,所以,抛绣球招亲的消息还是得放出去,看看能不能推波助澜,到时再看夫子会不会向咱们开口要人。"
"真会擎么一天吗?"倪泰安想都不敢想!
京城。
一匹快马飞奔在熙来攘往的路上,蹄声快速厚实,可骑士仍然用力踢马腹,恨不得马能长翅膀似的。
"什么事那么急?"路上几名老百姓好奇地引颈张望。
半晌,马儿在金碧辉煌的"陵亲王府"前停下,骑士迅速翻身下马背,很快地三步井作两步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龙胜天、孟绣韵夫妇便急急从内厅步出,身后还跟了几名小厮及丫头。
"怎么回事?泉洛,出了什么事?"
两鬓斑白的龙胜天焦急地看着手下。
这一次,他的独生子执意在与朝英公主成亲前,用三个月时间到各处游历,体验不同民俗风情,因为他不放心,才私下派轻功一流的泉格跟在爱子身后,小心保护。
可是,怎么他竟独自回来了?而且还一身疲惫,满脸胡碴,衣服也皱巴巴,看来已奔波数日。
"泉格,亲王呢?你不是在他身后偷偷保护的?"孟绣韵的个性严谨,但一遇到独子的事就无法冷静,她急急走近泉格,看着他催问。
疲惫不堪的泉悟欲言又止,突然,一个挺拔的身影又快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泉格,你不是奉我叔父的命,隐伏在堂弟的身后保护他吗?"
龙俊秀激动地揪着泉洛的领子怒问,两人四目相对,泉洛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几难察觉的复杂光芒。
"放开他,让他好好说话啊!"
孟绣韵对这名三年前才来到府中人住的侄子也相当疼爱,虽然他的相貌太过刚硬,但父母双亡的他对他们两个长辈、对儿子,甚至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好。
"婶母,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龙俊秀连声话,抱歉,也向泉咯致歉,"我太心急了,请你快说。"
伪君子!泉倍咬紧牙关,好想朝他吼出这句话,但他知道,还不可以。
泉倍泪如雨下地双膝跪地,头垂低,哭嚷着,"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出了什么事?"龙胜天快急死了。
"亲王在行经一处山路时,可能是多日大雨,土石崩落,一个不小心,就连人带马车地跌落山崖属下一路找寻了半个月,什么也找不到,只找到亲王被冲烂的衣服,还有这块玉佩。"自责万分的泉悟从怀里掏出一只色泽光润的古玉。
闻言,龙胜天脸色惨白,身子因极度悲痛而晃了下。
"叔父!"龙俊秀连忙扶住他。
孟绣韵眸中含泪,颤抖着手,缓缓拿过他手上那块独子自幼佩带、从不离身的白玉佩,那是先皇御赐让他平安健康长大的,是块千年古玉但现在,她的儿呢?
她将玉佩紧紧压在胸口,心狠狠抽痛,瞬间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婶母!"
"绣韵!"
龙胜天跟龙俊秀同时上前抱住她瘫软的身子,龙俊秀随即对着下人吼,还不快去叫大夫
泉烙看着急急往外跑的小厮跟丫环,沉痛地望着焦虑的老相国跟昏过去的相国夫人,愧疚低头,也意外捕捉到龙俊秀眸中一闪而过的得逞之光。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能在心中一直向相国夫妇道歉,更希望亲王能赶快在缪家分堂养好伤,早日回来。
春去夏至,天空变得更加蔚蓝,天气暖洋洋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龙陨伦的腿伤已痊愈,总算可以出去探探消息,并请人回陵亲王府报平安。
休养期间,他反复回想当日受害的情形,明明是在官道上遇袭,最后却出现在南城近郊,若歹人只是为财,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地将他移位。
所以,他确信有人在帮他,但也真的有人想加害于他,至于原因,他势必得找出来。
思绪翻涌间,他走过武馆的小院落,再行至饭厅长廊,远远就可以听到倪家几个男人的大嗓门。
"这样算公开征婚吗?妹妹长得那么可爱,真得沦落到要抛绣球招亲?"
"什么沦落?我觉得太秀气根本不适合妹妹,还是比武招亲强!"
"还玩枪弄剑?外面的男人都知道夏曦的功夫够行了,火气一大,跟母夜叉也没两样,总得骗些外地来的吧?"
"哎呀,算了吧,自从她在三年前徒手把五个想轻薄她的男人像下水饺似的全摔进明湖后,就没男人敢靠近她了,现在谁还敢来找死——噢,谁用馒头丢我?"
倪老五手拿着被当成暗器的馒头,气呼呼地回过头要找人算账,但一对上端着一盘热呼呼馒头的娘亲大人,马上干笑一声,低头识相地啃馒头。
郑红玉冷眼扫过儿个儿子,不意竟也看见站在外面的龙陨伦,不禁暗暗呻吟。
真是的!不想让他听到的事,他倒听得一清二楚,这些儿子老是不懂得隐恶扬善!
"吃馒头可好?"她笑盈盈地走向他,将一盘馒头端到他面前。
龙陨伦笑着摇头,"不了,我的脚好多了,想出去走走。"他很礼貌地不及刀肠些让倪家人尴尬的话题。
她眼睛一亮,"好,我叫夏曦陪你去咦那丫头呢?"
"她说要去找好朋友,所以今天不上课。"
郑红玉闻言,只觉恨铁不成钢。真是的!提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男人就在眼前也不会把握,还往外跑,她生的什么女儿啊!"那丫头一点自觉都没有!一个姑娘家再这么随性下去,真的会没人要的,你说是不是,龙夫子?"
郑红玉这话透了点玄机,是刻意要试探女儿在他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儿重量。
龙陨伦脑中立即浮现倪夏曦率性的种种举动,不禁微笑道:"倪姑娘是块璞玉,该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蜕变的
郑红玉听了,眼睛亮灿灿的,捂着嘴儿,一脸乐不可支,"夫子真的这么想?"
"当然。"
这一答,倪家兄弟差点要振臂欢呼个几声,龙陨伦的确是独具慧眼,竟看得出来他家妹子是块璞玉啊里这么识货的人,怎么可以让他空手而回?
所以,在众人列队送他出门,还塞了点银两、不忘提醒他要回来后,郑红玉就和儿子们围坐一,边啃馒头边聊起来。
"娘啊,一不是我要唱衰自家妹子,有道是‘日久见人心"现在就担心时间一久,夫子也会看出妹子的缺点多于优点,到时他不欣赏妹子了怎么办?"倪老大很有忧患意识地问。
"对,她故作优雅能撑多久?尤其她的食量办?"侈抬二咽下口中馒头,也忧心起来。办?"倪老二咽下口中馒头,也忧心起来。
"软硬兼施,逼他娶妹子?"倪老三这话一出,马上被亲爱的娘敲了头一下。
"把他吓走吗?他是目前唯一能制得住夏曦这匹野马的男人,你们不要给我瞎扯胡闹,想点好方法,我也找你们的爹想点法子去。"她看中意的女婿可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