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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御史台的食堂内——
中午用膳时间,食堂内的气氛一如往常的冷,杜月香见众人的午膳都用得差不多之后,起身开口说道:“各位同僚,有件事,我想是非得说说不可。”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不得不猜想她是不是又想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就像上一回的说笑话一样?
一旁的聂席郎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有阻止,静观其变,而李德三也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看她打算如何处理“那件事”
“就在前几天,我和聂中丞在御史台出了点事,聂中丞还因此受伤,那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想要暗算咱们。”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明显增加了不少,前几日他们的确见到聂席郎额头缠了一圈白布条,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淡淡说不小心受了点伤,其他人就没再多问下去,而那白布条只出现在聂席郎头上一日,之后就拆下来了。
原来是被暗算,还是在御史台出的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而伤害咱们的那个家伙,现在就在食堂里。”
“什么?在食堂里”
“真的吗?到底是谁”
杜月香的这番话果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我奉劝那个人即刻起身自首,或许我会对他手下留情,但如果他硬是不承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杜月香严肃认真的说着。
老吴已经将所有事全盘托出,他是受人指使来制造意外的,而指使他的人,就是御史台的其中一人。
搞了半天不是外人要对她不利,而是自家人在耍阴招,她非常不齿,非得狠狠教训那人一顿不可!
大家议论纷纷,不敢相信,没人承认自己就是杜月香所说的那个人,那是当然的,怎么可能有人会蠢得自己自首,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没人承认?不要紧,再过一会儿,那个人就算不想承认,也会自己站起来,所以你们现在最好在自己的椅子上牢牢坐着,别有任何动作,免得被人误会你就是凶手。”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想承认又自己站起来?大家不懂杜月香到底是在耍什么招,纷纷左右观望,看是否真有那么蠢的人。
不知不觉,一刻钟过去了,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又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抱怨不知杜月香又在胡闹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又会以一场闹剧作为结束时,某位陈姓侍御史突然抱着肚子站起身,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喔陈侍御,你可终于自露马脚了。”杜月香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哪有承认自己是凶手,我只不过”咕噜咕噜咕噜,陈侍御的肚子发出一阵翻绞声,他脸色大变,赶紧抱着疼痛的肚子往食堂外冲,就怕来不及。
大家瞧着杜月香,又瞧向陈侍御,搞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侍御急急冲出食堂,却在大门前突然脚一滑,一**坐倒在地,摔得四脚朝天。“啊——哎呀!”
地上有油!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暗算他!
咕噜咕噜咕噜噜陈侍御铁青着一张脸,拚命从地上爬起,这次已经不是抱着肚子,而是转而压住自己的**,以火烧眉毛的速度赶紧往茅厕奔去。
“到底怎么了”
大家纷纷来到食堂门口,不停的探头采脑,不知陈侍御是为了什么事跑得这么急。
直到陈侍御终于走出茅厕,只见他一脸惨白,整个人虚脱的跪在茅厕前喘气,十分狼狈。
杜月香来到陈侍御面前,居高临下的警告他。“陈侍御,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地里耍阴招整人。”
陈侍御脸色惨白且泛着薄汗,气虚无力地说:“你你”“你收买厨吏老吴想整我的事,我都知道了。”
根据老吴的自白,原来是陈侍御和诱好赌欠钱的老吴制造意外整杜月香,目的就是要逼她离开御史台。
前阵子她踩到油滑倒,就是老吴整治她的开端,三天前丢瓦片的事是第二次,甚至还拖累了聂席郎受伤。
杜月香派李德三去调查,证明者吴真的欠了赌场不少银两,前些日子才突然还清欠债,因此判定他说的是真话。
她要老吴在陈侍御的午膳内放泻药,让陈侍御也尝尝被整的滋味,好消她心中的怨气。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让你想逼我走?”她板着脸质问陈侍御。
既然事迹已经败露,陈侍御也豁了出去,他愤恨的咆哮道:“问问你自己吧!你凭什么当御史台台主?我不服气,御史台内大有人才,怎么也轮不到你坐上这个位置!”
他是御史台内资历最深、年纪最大的侍御史,本以为前任御史大夫被罢黜之后,由聂席郎升任御史大夫,他就有机会升官,成为御史中丞,没想到杜月香的出现完全破坏了这一切!
“难道你就有资格坐上台主之位?”杜月香哼笑一声。“聂中丞之所以能坐上御史中丞之位的原因,你在御史台这么久了,会不明白吗?”
陈侍御的脸色由白转红,那是羞愧的红,因为他懂杜月香在暗示些什么。
聂席郎年纪轻轻就登上御史中丞之位,靠的不是资历,而是能力,无能之人就算在御史台待十年、二十年也升不了官,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踩在自己头顶上。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实力坐这个位置?”陈侍御不甘心的反问。
“我承认,现在的我尚且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你会不平,我可以理解,也正因为如此,针对这一次的事件,我只小小教训你一番,不打算将你送到牢里,但要是还有下一次,你不但官位不保,后半辈子也等着在牢里度过吧。”
“另外”杜月香突然转过头,瞧向看热闹的其他僚属。“我知道对我不服之人多得是,你们要是有种的话就当面冲着我来,别在背后耍什么阴险招数,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杜月香堂而皇之的表明接受战帖,气度之大,反倒让不少男人觉得尴尬,心思狭隘比女人都不如。
然而更有一些人,看杜月香的眼神变了,从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变成有些惊讶、有些敬佩,没想到她区区一个姑娘家,居然有勇气接受挑战,遇到危险非但没有躲起来,而是想办法将始作俑者揪出来。
聂席郎在人群当中明显感觉到其中的气氛转变,心里暗暗赞赏杜月香的处事方法。
她赓现出身为上位者该有的气度与勇气,让大家对她有所改观。
“对了,这是御史台自家人的小纷争,大家看过就算了,别随便嚼舌根,出了御史台大门,就要团结一致,别让其他人看咱们的笑话,懂吗?”
大家彼此对望,之后才低声回答。“懂”
“很高兴咱们头一次有共识,多谢大家的配合。”事情终于顺利解决,杜月香也松了口气,漾起灿烂一笑,有种海阔天空的舒服感。
瞧瞧她,才顺利解决一个内讧问题而已,尾巴就得意地翘起来了,刚才的威严气势也跟着破功。
真是孩子气虽说如此,但聂席郎还是轻扬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对她也有所改观了。
或许她的出现不是一件坏事,能为御史台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陈姓侍御史的事平息后,御史台一如往常的运作,杜月香就威风了那一下下,之后再度陷入水深火热当中,被严格的聂席郎继续鞭策。
她就不懂,是有那么急吗?他像是在赶进度一样的拚命鞭策她,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不要说她是女人了,她相信就算是男人也会吃不消。
好不容易又熬到休假的日子到来,杜月香乐得喘口气。
而聂席郎也待在自己府内悠闲看书、品茗,准备轻松度过一日。
“主子。”
此时一名下人来到后花园,在凉亭里找到聂席郎的身影,赶紧上前报讯。“杜台主来了,说要见主子。”
“杜台主?”聂席郎纳闷的放下书册。“她来有什么事?”
“小的也不知,杜台主目前正在前厅等待。”
聂席郎只好离开凉亭,前往前厅一探究竟。
当他一踏入前厅,就见一个头戴白色纱帐帽、身穿浅湖绿裙装的女子站在里头左瞧右看,似是非常好奇,手上还提着一个沉重的墨绿色布包。
“杜台主?”
杜月香转身,将白纱往上一掀,脸蛋露出灿笑。“不好意思,来打扰了。”
聂席郎的心不期然一跳,有些讶异,只因杜月香今日的装扮与平时不一样。
她身着女子装扮,浑身洋溢着柔美气息,与身穿官服时的英气形象截然不同,让他挺不习惯的。
没来由的,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一直瞧着我却不说话?”杜月香困惑地瞧着自己。“怎么,看我穿回女装,很不习惯?”
她今日因为是女装出门,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乖乖戴上纱怅帽,要不然她其实不太喜欢戴帽,觉得很麻烦,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是有些不习惯。”聂席郎赶紧稳下浮动的思绪,冷静下来。“不知杜台主前来有何要事?”
“其实不是什么要事,我只是想邀你出门野餐。另外,现在咱们不是在御史台,不是上司与下属,就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你别喊我杜台主,就直接唤我的名字吧。”杜月香笑笑的说道。
“野餐?什么意思?”他不解的轻蹙眉头。
“就是到野外露天用餐的意思。”杜月香兴奋的解释。“我和纯纯约了今日在芙蓉湖畔野餐,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跟我一起去。”
“纯纯?”
“就是宰相夏纯纯呀,我与她私下是好友。”
也怪不得聂席郎一时意会不过来,平时在朝中,大家都是以宰相大人敬称,不会直呼夏纯纯本名的。
芙蓉湖是宣京城百姓闲暇时的踏青胜地之一,就在城东近郊,湖光山色非常美丽,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夏纯纯说会带她的相公华白瑜一同前来,杜月香不想孤家寡人赴约,孤伶伶的看着夏纯纯与她相公在自己面前大放甜蜜闪光,她肯定会被闪瞎了眼。
在这里她可找不到遮闪光的墨镜呀,所以她决定替自己找个伴,一有这个念头,脑中就闪出聂席郎的面容,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来找他了。
聂席郎尴尬愣住。“你知不知道,只有一种女人敢无所mrdd地与男子一同出游?”
“是唷?是哪种女人?”她还真没注意。
“青楼女子。”
金盛王朝对女子的规范特别严格,清白的姑娘家不会随意在外头抛头露面,更不可能大大方方的与男子一同出游。
这下子换杜月香一愣,忿忿不平的说:“谁说女人就不能做官?谁说女人就不能抛头露面?谁说女人就不能出游?我就是要做给你们瞧,好改变你们这些迂腐男人的臭脑袋!”
她决定了,她以后要多多找夏纯纯一同出游,可以的话再多拉几个女人一同响应,只要她们身体力行,再加上女皇的支持,就算一刚开始会遭到不少白限、议论、批判,那也不要紧,就是要有人率先改变,才有机会影响众人,改变的风气也才有可能慢慢的扩散出去。
她的思想果然异于一般女子,聂席郎本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感受更是深刻,不得不替她担心,因为这样的保守风气由来已久,想要改变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杜月香所提的布包似乎出现奇怪骚动,像是有活的东西在里头挣扎?
杜月香见他注意到自己的布包,即刻漾起笑意。“你猜里头是什么?”
“猜不出来。”
他直接放弃,谁知道脑袋不晓得都装些什么的她又会有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既然聂席郎直接放弃,杜月香也不继续刁难,直接将布包调转个方向,揭晓答案。“当当!”
“”是狗!居然又是狗!布包的侧面开了个小圆洞,刚好让狗儿露出一颗头,探头探脑的,那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这可是妹妹出门专用的提袋唷,它一看到我把这个提袋拿出来,就知道我要带它出门,会很兴奋的自动冲过来。”杜月香得意的说道。
“”聂席郎继续无言以对,继帮狗儿穿衣后,她现在又有新创举,将狗儿装在布包里到处走,她到底把狗儿当成什么了?该不会哪一日她就直接把狗儿当娃儿给背在背上了?
原来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就是现在这种荒谬的感觉。
“好啦,废话不多说,你快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门,我与纯纯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杜月香直接无视他那无言以对的表情,反正他是不会懂她爱狗爱到当孩子养的心态的。
聂席郎收回心神,已经不想理会她爱狗成痴的怪异行径,轻蹙眉头。“你就不担心被人误会,以为是青楼女子?”
“如果因为怕被误会就不踏出第一步,那么这个时代的女人就只能永远被禁锢在家宅内,没有改变的机会。”杜月香非常坚持,绝不退缩。“话说回来,你到底要不要走?”
聂席郎没有回答,因为他性子冷淡,与同僚只在公事上有来往,私下没有交情,所以鲜少有人邀他出游,再加上她是姑娘家,一时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是你怕被别人误会成狎妓出游的寻芳客?”杜月香眉一皱、嘴一噘,对他有些失望。“那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见她转头要走,聂席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等等!”
杜月香停下脚步,转过身,等着他回答。
他又挣扎了一会儿,才没好气的说:“我是怕你会惹上麻烦才陪你走这一趟,下不为例。”
杜月香嘴角微勾,已经看穿他的伎俩了,明明是关心,却刻意说着勉为其难的话,这男人真的很别扭呀。
不过越了解他,她就觉得他这样的别扭真是可爱,会让人忍不住想戏弄他的。
决定出门后,聂席郎不再迟疑,要仆从赶紧备马,杜月香坐在自己的马车内,聂席郎就骑马跟在马车旁,一同往城东近郊的芙蓉湖前进。
他们来到湖边,只见湖边的大榕树下已经先停了一辆马车,有几个仆人在树荫下铺开一张暗红色的大毯子,摆上好几个黑底金漆纹的漂亮食盒。
同样一身裙装及头戴纱帐帽的夏纯纯在一旁指挥仆人做事,而她身边还有一名身穿玉色锦缎的斯文男子,正是夏纯纯的相公华白瑜。
在马车上的杜月香掀开前帘,开心的朝夏纯纯挥手。“纯纯,我来了!”
“月香,快一点,你迟到了。”夏纯纯将白纱帐往上掀开,脸蛋半露,笑得非常灿烂。
两方相见,互打招呼,华白瑜身为前宰相,自然认识聂席郎,也就不必多作介绍,而聂席郎为什么会跟着杜月香出现,不关华白瑜的事,他也没有兴趣多问,倒是夏纯纯有些讶异,杜月香是事先说过可能会带个伴一起来野餐,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会是聂席郎。
八卦的雷达天线顿时从头顶上冒出,不知道杜月香与聂席郎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问,只好暂时忍下,等之后再找机会好好的问一问。
大家在寒暄几句后,杜月香就和夏绳纯率先坐在毯子上,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来——
“我本来想做三明治的,可是这里没有吐司,我只好想办法用馒头充当吐司片了。”夏纯纯俏皮的吐了吐舌。
“我也差不多,本来想做寿司,却没有海苔,干脆拿春卷皮来卷寿司。”
“哈哈有创意,咦?你带狗来?”
“对呀,这是我家妹妹。”杜月香得意的马上将爱狗从布包内捞出来。
“哇好可爱的狗,衣服也好可爱,妹妹你好。”夏纯纯握了握妹妹毛茸茸的小爪。
“”站在毯子边的两个男人顿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和她们像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两方,完全融入不了那怪异的氛围里。
她们的对谈毫无障碍,完全懂得彼此在说什么,而聂席郎及华白瑜则是脑中疑问不断,什么三明治、吐司、寿司等等的,他们是有听没有懂。
聂席郎不得不相信,果然是“物以类聚”难怪她们合得来,因为同样都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女人。
华白瑜对自己妻子的行径已经无奈到习以为常了,他拍拍聂席郎的肩膀,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在。“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聂席郎除了苦笑之外,还是只能苦笑。
“你们还呆站在一旁做什么?快过来野餐呀。”杜月香向他们催促着。
杜月香与夏纯纯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放在毯子中央,两方人就分坐食盒两边,马车旁还有好几名侍卫站岗保护他们的安全。
今日天气晴朗,湖畔游人如织,夏纯纯很快就和自己的相公亲亲密密,大放闪光,早就忘了今天是和杜月香一起出来野餐,完全变成和自家相公的两人约会。
对于她这不受礼教拘束的举动,华白瑜早已习惯了,并不觉得不自在。
瞧着对面的夫妻甜甜蜜蜜,都快流出满地糖水了,杜月香与聂席郎尴尬的互瞧一眼,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不想理会那对闪光夫妻。
“你别光顾着看,可以吃东西呀。”杜月香亲自拿起一块用春卷皮包起的寿司,递到聂席郎面前。“这是我家乡的玩意儿,吃吃看,足我亲手做的,相信我,吃了绝对不会拉肚子。”
她明灿的大眼闪着晶亮亮的光芒,正等着他品尝她的手艺,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敌她那强烈散发出的期待气场,伸手接过寿司,勉为其难的吞下。
“怎样?味道如何?”
“有些奇怪,但还可以忍受。”他实话实说。
“唉,想从你口中听到好听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杜月香并不气馁,又拿了一碗生菜色拉。“这叫生菜色拉,你要不要试试看?”
聂席郎瞧了碗内的各式生蔬一眼,眉一皱,脱口而出。“你家乡很穷吗?”
“怎么说?”她纳闷地问。
“穷到连柴火都没得烧,才会学牛直接吃生草。”
“噗哈哈哈哈”杜月香没忍住,直接抱着狗儿大笑。
这让她想到,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确有人不爱吃生菜色拉,总是一脸嫌弃的说——又不是牛在吃草。
“哪里好笑了?”聂席郎的眉蹙得更紧了,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杜月香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笑到眼角都流泪了。“好嘛,不逼你学牛吃草,要不然吃水果吧。”
见杜月香又要动手帮他服务,聂席郎先一步开口。“我可以自己来。”
“那好呀,你千万不要客气。”
杜月香转而拿起一块蛋皮,一小块一小块的捏给怀中的妹妹吃,开心的笑着,瞧得出来心情很好。
聂席郎静静瞧着她,初次见到她女子装扮时的浮动心绪又悄然出现,说不出的陌生情潮困扰着他。
此时此刻,他无法将她当上司看待,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低头认真喂狗儿的柔美神情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想了许久,突然开口问:“为何是我?”
“嗯?”杜月香纳闷地抬起头。“什么为什么?”
“你为何会邀我一起来这里?”
他知道自己古板、沉闷、不讨喜,所以她会邀他出游,他除了讶异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因为我喜欢你呀。”她非常直接,毫不扭捏的回答。
她这惊人回答害得聂席郎愣住,尴尬的低声轻斥。“你别胡闹。”
喜欢?怎会有姑娘如此不害臊,直接将喜欢挂在嘴边讲?他都替她汗颜了!
“我是说真的,不过你不必紧张,喜欢有分很多种,有家人间的喜欢、朋友间的喜欢、情人间的喜欢,你又怎知我说的是哪一种喜欢?”杜月香露出了贼兮兮的笑。
果然呀果然,他在害羞了,瞧瞧他耳根红得跟什么一样!
聂席郎猛然醒悟她是故意用暧昧不明的话在捉弄他,没好气的皱眉。“你怎能”
“那么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呢?”她故意抢着反问。
“我怎么知道?”
他即刻将脸偏过一边,不想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
心湖荡漾,无法克制,他应该马上冷静下来,别被她暧昧的话左右心绪,却发现那情潮的涟漪一旦泛起,就难以再恢复平静无波了。
“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想,不必现在就回答。”
真是个纯情的家伙呀!杜月香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
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刀子嘴、豆腐心,表里不一的男人了。
不过喜欢归喜欢,遇到能够捉弄他的机会,她还是不客气的下手了,看他越困扰,她就越开心,那种成就感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爽”呀!
呵呵在御史台内,是他欺负她,在御史台外,就换她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