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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不是那件!”她抿着嘴,瞪着他控诉道。
轻讶神色一闪而过,他道:“稍早运气至你体内,气血行走之际若是寒气入侵,恐怕你身子会受不住。”
“那你也不能不能”她望向他,羞恼得说不出口。府里有丫鬟啊!虽说时候已晚,还是可以叫醒宝儿或珠儿。
他眸底流淌过一抹柔波,道:“是我的侍卫帮忙更衣。”
侍卫?她满眼困惑不解。
“琉素。”他轻呼。门扉打开,一名青衣女子走进门。年约双十,一张瓜子脸,五官清秀白净,然脸上神情却过于冰冷。
季珞语轻吁口气,提吊不安的心总算落定。她向琉素轻声道:“谢谢。”
琉素眸底一闪,没有任何反应;冷遥夜一个眼色,她点头退下。
这个冷遥夜真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冷遥夜吗?脑中渐渐忆及昏迷前的事,她蓦地抬眼一瞪,他正是江湖传闻中那神秘的神月教教主!
“你是神月教主?”她惊呼道。
他轻颔首,淡淡一应。
“所以说什么寻亲一事是骗我喽?”板着俏颜问道。
他没答。
“其实你是为了神月教圣物而来的吧?”她再问。
他仍是没回答。
“好吧,你不答就当你默认了。”他不答也无所谓,她自能推断。
瞧她自问自答,他唇瓣一勾,眸色转暖。
“神月教从来就没有什么圣物。”他回道。
“没有圣物?那木匣里又是何物?你又为何到中土来?”她忙不迭地问,虽一脸病容,那双水眸却是灵动有神。
冷遥夜微怔。看来鬼门关走一遭并未减去她对江湖的兴趣,他微微一哂。
“怎么?命差点没了,你对江湖还是那么有兴趣?还认为江湖有情有义?”
“你救了我不是吗?”此刻她活着,不就印证了她心中所想望的那个江湖仍存在?
“其他人都死了。”他点出现实残酷的一面。
她眸底有着哀伤之色。虽不怎么欣赏那些人,却不表示她就能冷漠地看待生命的消逝。
“窃取神月教的东西,死不足惜。”见她流露出哀戚神色,他口吻益发冷漠寒厉。
“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命。”
“这就是江湖随时有人会要了你的性命。”冷讽意味十足。
“那为什么救我?”她扬眉反问。
“问得好。我又为何多事呢?”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那表情就好像讥笑着自己为何多事的救了她。
“你”她鼓着腮帮子。
“你昨夜怎会出现在那里?”他神色陡地一凝。
“昨夜返家途中适巧见到那位长鬓老人,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她老实答道。
“一个好奇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他沉吟着,像是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实性。
“谁知道会有毒呢。”她辩道。
他凝色驳道:“江湖危机本就不可测,难道人家要杀你之前还得先通知一声?”
“当教主的都这么爱说教吗?”她不悦地嘀咕。
“你一个大小姐,怎么会武?”不理会她的挖苦,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上回雨中见她奔走的身形,他心里即起疑窦,这次见她对白须老者出手,武功修为虽生涩,但尚能瞧出一些武学名堂。
她怔了怔,被他冷锐的眸光骇住。会知道神月教的传闻,缘于一个多月前师父无意中提及,眼下不知师父与神月教有何瓜葛她眼神一飘。
“我”她略停顿,怔怔问:“你真的是冷遥夜吗?”难道那个俊秀温雅的冷遥夜只是个假相?
他微愣,知道她话意,然瞧她机灵的眼神一闪而过,他冷道:“别顾左右而言他。”
这么凶?她没好气地撇撇嘴。
“小时候跟一位大叔学的。”师父叫她别说出去,她便含糊道。
“什么样的大叔?”他面有疑虑。
“当时年幼,那位大叔不肯告知他的身家姓名,我又能怎么地?”她索性推托。
冷遥夜冷冷看着她,虽未追问下去,那探究的眼神却是莫测高深。
被他寒意十足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无措地别开视线。突然想起一件事——
“季实他人呢?”她惊问。
“人在外面等着。他不知道我救了你,昨晚的事希望你可以保密,别对任何人提及。”帮她疗毒后,季实赶回到季家,本欲冲进她屋内,却教琉素挡在外头。
“你救了我?”心中打个突,她挑眉质疑。
“你身上的毒已解,休息一两天体力自会恢复。”瞧她脸色仍苍白,然已无中毒迹象,想来体内的毒应是消解了。
“你不是说没有解药吗?”她问道。
“是没有。”
“那你让我喝了什么?”想起先前咽下的汤药,带点腥腻,她睁大眼惊问。
“我的血。”一双黑瞳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眸底掠过一抹复杂难解的情愫。
啥?那么大一碗!她霎时有股欲呕的冲动
“你要敢吐出来,我就再让你饮下一碗。”冷厉的目光扫射过来,惊得季珞语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见她惊愕的神情,冷遥夜在心底轻笑,脸上神色却是冷淡无波。
“你的血耶,哪能动不动就喝,你把你的血当成什么”略楞了楞,她讶然张着小嘴,许久才说出话来。
“你的血能解毒?”
他说过无解药的,所以那些人全死了,相信那个白须老者定也难逃一死,而她还能活着是因为饮了他的血她一向机灵,思索一番就推想出此结论。
冷遥夜难掩讶异地挑眉,缄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的血为什么能解毒?”不回答?就当他默认了。
他眼底似乎闪过一抹苦痛?武功那么高,又是个教主,像个仙人般的他,会有什么难解的痛楚?
瞧他的神情似乎不想谈论此事,但她心里还有好多疑问,不问出口会闷出病来的。
“那木匣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抢?”她问道。
“你为何对这事那么有兴趣?”他质疑道。
她眼光闪烁,说:“好奇之心,人之常情嘛。”
“正常人不该冒着危险,只为了好奇。”冷遥夜狐疑地盯着她。
“是吗?那你说,为什么一群人全追着木匣呢?”她眼眸往旁移转,避开他的目光。
他收回探究的目光,淡淡说:“你该休息了。”
“我还有问题”睡意突然袭至,她打着呵欠,眨巴着困意浓浓的双眼,喃喃问:“乔怎么会?你们神月教?”
好困啦!她还有好多疑惑要问
适才他下了“酥眠散”接过她垂首沉睡的柔躯,冷遥夜让她平躺下来,帮她盖上被褥。
沉睡时的她,翦翦长睫掩去那对灵动的水眸,翠眉清雅细致;直挺秀气的鼻梁下安着一张樱红小嘴,此刻不再吱喳响起那份恬静的柔美有别于平时古灵精怪的她。
“江湖一点也不好玩。找个好人家,生个娃儿,过着你随性自在的大小姐日子,这辈子就别再涉足江湖纷争。”他柔声低语。
她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的世界有着她梦想的江湖恩怨;她的世界却有着他渴求的寻常平凡。也或许在她身上有他极欲想望的特质,他当初才会一反常态地住进季家。
凝望着沉睡中的她,他眉宇间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浓度。
天色微蒙,冷遥夜推开门扉,刚踏进屋内,一记娇呼旋即响起,一抹大红身影瞬间欺近,从身后抱住他。
“小夜,人家真是紧张死你了!”女子扯着娇媚柔嗓,凤目带笑,丽容未见丝毫担忧神色。
冷遥夜微蹙着眉,将女子的双手拉开,转身面对她。
眼前女子娇颜妩媚动人,虽带点年岁的成熟韵味,然眉目含柔带媚,这一流转,顾盼有情;绯唇微启,那一笑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勾走似,说不出有多么娇媚艳丽。
“说了别叫我小夜。”他轻斥,无视她的娇艳媚功。
女子捂着嘴轻笑,将螓首轻抵在他肩上,娇躯靠向他。
冷遥夜没有说什么,只轻轻挪开身躯,与女子保持一小段距离。
女子倒也不以为意,她知道,他一向不喜与人过于亲密接触。
“拿回神月教圣物了?”女子笑问。他这个教主亲自出马,哪能不顺利。
“圣物?”他颇不以为然地轻蔑一笑,冷冷问:“怎么会有这种讹谬的消息传出?”仅是淡然一瞥,那眼神竟锐利得令人不敢与之对望。
“谁知怎么谣传的。”女子一脸无辜地摇摇头,心头却打了个冷颤。小夜那眼神还真吓人呢。
她知道冷遥夜外表看似淡定温雅,骨子里却是精锐冷静。也正是这股特质,他在接下神月教主后,不出几年便镇住了教内各路纷歧的声音,成了众望所归的一教之主。
“昨夜到底怎样?”她一颗心悬着,不问出个结果无法心安。
“死了几个人”冷遥夜沉吟道。
死了人又怎地?江湖争夺,死伤难免,他们都不是初入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不明白这道理?女子不以为然地睨着。
“其中一个叫乔富贵。”他神色冷肃。
“那又怎样?”她不懂冷遥夜为何突然关注起一个陌生人。
“他姓乔。”他再次强调。
“我哪认得什么姓乔的”女子蓦地张大嘴,一脸惊愕地说:“那个乔什么的,不会刚好就是当年蒙骗我家朱姐的那个薄幸负心汉吧?”
朱姐是从小服侍女子的贴身丫鬟,三十几年来守身如玉,却在五年前认识个男子,男子花言巧语拐骗了朱姐的情感,末了还利用朱姐盗走女子的一笔钱财。
女子冷哼几声。当年若非朱姐死前苦苦乞求,她岂有轻饶那人的余地。要照她的脾性,绝对天涯海角也要寻出此人,不将此负心大烂人千刀万剐誓不言休,如今姓乔的死了,倒是老天有眼。
“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死了一了百了。”女子双手环胸,忿然道。
“姓乔的怎会知道你把东西藏在临阳城?”相较于女子的愤慨,他只淡淡一问。
女子神色丕变,瞧他这么问——
“你是说朱姐背叛了我?”
冷遥夜眸光一闪,虽未回答,却显然作如是猜想。
“不可能!朱姐不可能这么做。况且,这事儿她并不清楚。”朱姐与她情同姐妹,要说朱姐会背叛她在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当年你藏身临阳产子,难道她会不知此事?”他挑眉质疑。
女子眼神游移。难道当年朱姐当真被情爱冲昏头?但如今朱姐已不在人世,再追究又如何?
“当年只有哑婆婆跟着我,朱姐也不知我行踪。”哑婆婆是她的乳娘,要说哑婆婆会背叛她,倒不如一刀砍了她。女子凝颜,断然道:“这事儿别再说了!”
冷遥夜不再作声,垂下眼睑深思。
静默片刻,女子突然冒出一句毫无头绪的问话。
“对了那人有出现吗?”
“没有。”毋需多问,他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
闻言,她沉下脸,恨恨地自嘲:“他当年都能如此无情,我还盼他如今能转性不成?”
“他没出现倒罢,若现身,我会杀了他。”说这话时他神色淡然,女子听了却是心头一惊。
“要杀也是我来。我说过,他是我的,不许你碰。”女子一脸严肃认真。
冷遥夜那双幽深的眸冷冷凝视,仿佛在斟酌她话中有几分真意。
女子别开眼,随口问道:“东西呢?”
“烧了。”他面无表情。
烧了?
女子娇颜瞬间一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美艳的五官顿时扭曲,她横眉怒目地瞪着冷遥夜,双手叉腰,尖叫大喊:“烧了?!你竟然让它给烧了?”
“那东西有毒,烧了正好。”对女子突如其来的怒火,他丝毫不为所动。
“毒?见鬼了你会怕毒?”一个从小被喂毒、日夜与毒为伍的人会怕毒?女子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说起毒谁让你下了‘五彩霞烟’?”他神色陡地一沉,严厉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