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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命中的无数次相遇与无数次别离,组成了人生中最幸福与最痛苦的乐章。我们有理由相信,正是这相遇这别离这幸福这痛苦,才有了这世界的五彩缤纷,才有了这人生的绚丽多姿。
三十二、最后道别
三年的同窗,明天即将各奔东西。当今晚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一起在学校的那个新建的豪华餐厅聚餐时,我们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叫离别的滋味。
同学们一起放歌一起撒野一起疯狂,再没有人为曾经有过的摩擦而耿耿于怀,再没有人为曾经所受的不公而愤愤不平,再没有人因为谨慎而小心翼翼。面对别离的那一刻,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什么荣耀都不再在乎,什么顾虑都能抛弃,唯有友谊是最为珍贵的。
是的,友谊,三年来的友谊。
那是人生中一份不可多得的经历与财富。
我们豪饮,我们哭泣,我们拥抱,我们不分男女,我们不分师生,我们不分彼此,我们要让这份友情永远停留,我们要让这时间永远停止,我们要更真切而真实地体验这种友情的可贵。
我们唱起了毕业歌,我们在这歌声的余韵中放声大哭。这哭声是真切的,那是一种来自人类内心最真诚的情感释放。这哭声是动人的,因为它不需要遮遮掩掩,是来自于生命最真实的呈现。这哭声也是最感人的,它让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得到了一种最直观化的表现。这里面没有了虚伪,没有了欺骗,没有了说三道四,没有了勾心斗角,有得只是一分实实在在的牵挂与不舍。当然,这哭声也让我们真切而真实在体验到了一种无奈。
生命中另一层面的无奈。
那就是世上没有永远不散的宴席。
生命与生命的遭遇是偶然的,然而生命与生命的别离是必然的。不管我们的情谊是如何的深厚,不管我们是如何不愿看到这别离的场面,但是这种时刻迟早要到来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相聚,只有永远的别离。
我们也不得不在这哭声中去接受生活的另一条规律,那就是情感终将会随时空的改变而慢慢淡化直至最终隐去。这是我们不愿意接受的,没有人愿意接受。然而事实上却是如此。你不接受也不行。当我们年老的时候,再来回想大学时期曾经同窗的学友时,我们很难再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张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真的,的确是这样的。
面对这哭声,我们每个人都是真实的,我们每个人都是留恋的。
真实的瞬间,三年的时光。
然而我们在体验这种生命的无奈之时,我们也体味到了一种痛苦。
一种无法言谈的痛苦。
正因为我们痛苦,我们才会这么地放声大哭;也正因为我们痛苦,我们才会这么发疯的喝酒。
面对眼前的一切,这零乱不堪的场面。
还有那个我最熟悉的也是最要好的同学b。
我的这种痛楚也是同样地真切而真实。
叫我难以承受。
在这声声不同的哭声中,有一种让我揪心的细小而万分悲凉的哭泣传入了我的耳中。那是b的哭泣声。
它是那么苍凉而又让人心惊。也许说哭声是不确切的,它更应该是一种悲鸣。
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悲鸣。
这种悲鸣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的。
任何言语都不行。
面对这种悲鸣,我心痛极了。
我真想走过去安慰她,那怕这种安慰毫无意义。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却找不到任何一句像样的话来,面对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
在这种悲鸣中,我体验到了悲鸣所生发出来的力量。生命是苦难的,生活是痛苦的。面对生命中的每一天,面对生活中每一件事,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们在经受着岁月的侵蚀之外,我们还不得不承受来自人类自身的摧残。
面对她的这种悲鸣,我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地接受着。并为此而承受这种悲鸣带来的痛苦。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好的办法来改变眼前的一切。
我真得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她发疯地和同学和老师敬酒,然后发疯地一个劲地喝酒,然后再发疯地与男生们拥抱,然后就是永远让自己醉掉,永远让自己忘掉自己的存在。
我能理解她的一切。
我同样也能理解她的苦痛。
我更为她的苦痛而痛苦。
但我还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个成功者,而她却是个失败者。
明天我还将留在这个城市,至少还可以留下一年,也许永远;而她将起程,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故乡,那个穷困落后的小县城。
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成为一个office小姐,而她却不得不将成为了一个中学教师。
也许有一天,我有可能真的成为生的新娘,而她却永远无法与他的同乡共筑爱巢了。当那个家伙得到了她之后,却完全抛弃了她。
我真的为她痛苦。
但有什么办法呢?
生活本来就这么残酷。我们只能接受这一切。
晚上我们疯得很晚,几乎没有睡觉。
男生与女生一样。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普照大地之时,真正的别离开始了。
同学们陆续起床,踏上回家的路途。
b乘得是上午9点的火车,我帮她一起收拾完毕之后,送她到了车站。
当火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时,我们哭了。
泪水分别模糊了我们的双眼。
这三年来,我们相互关心,彼此鼓励,共同度过了生活中的许多难关,并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然而此时此刻,我们即将分别,也许这次分别是我们生命中永远的分别。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要在茫茫人海中再一次相遇的机会几乎是零。所以我俩真的哭了。
我们拥抱着痛哭着。
女人用眼泪来表达彼此这份即将离别的友情是最恰当不过的。
我叮嘱b,常给我写信。
b叮嘱我,一个人的时候要爱惜自己。
我对她说,你真的不想留在这个城市了。
b回答说,让我把这儿的一切忘了吧。
我又说,你不该回去,你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
b微笑说,我给自己机会了,可机会不给我。
我还想劝说,你能找到工作的,我会帮你的。
不了,蝶,你好好努力,好好珍惜吧!我还是回去吧。再说家里也需要我。也许故乡的那一块土地才真正适合我。b真诚地说。
我最后说,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b一边说一边又一次与我拥抱。
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了。也许也是我们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次拥抱了。
我们挥手告别。
火车的轰鸣声又一次响起,把b带走了。
永远地带走了。
接纳她的是川西那块贫瘠然而却是无比宽阔的土地。
而我呢?
我的未来在哪里。
我有点茫茫然。
虽然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个成功者。然而这种可耻的成功,在b这种悲壮的失败面前是那么地可怜。面对今后的生活,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承受得住。
但我知道,也正如b对我说得,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
我一个人很失意地走在回校的路上。我不想乘车了,我只想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缓缓地走在街道上。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我的头脑中有许多杂乱的东西,但要真的好好思考其中的某一样,却无法做到了。
我的思维处于一种紊乱与空洞交替的状态。
我不知道今后生活中没有b的日子会怎么样。
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然而事实上我已经永远失去了。
未来的路很长很长,但愿我能走好。
我想我一定能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