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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如藕荷般清雅美丽的女子。
喜欢在下雨的日子里,着一袭藕荷长裙,打铺满青石板的小巷中撑伞而过。清影翩跹如梦,宛若戴望舒笔下的丁香一样的姑娘。
藕荷,是一种浅紫而微红的颜色。结满了惆怅的清馥,散发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融进了许许多多难以向人诉说的透明心事,精致得犹如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衣。
并不是什么颜色都能冒充藕荷的。真正的藕荷是如此难得,深一点浅一点都不行。
在满大街艳橙翠绿银灰湛蓝如雨后盛开的莲花般志得意满时,她只固执地身披一袭清丽脱俗的藕荷长裙,轻盈来去。背影幽远,若隐若现,像空气中游动着的一缕香魂。流露出一种难以言传的气质,又带着几分孤芳自赏的落寞。
但她独有的高洁、动人、纤柔又玲珑的韵致,成就了这个冰清玉洁的藕荷女子。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原则的不容将就的人,对待衣物和心情是如此,对待爱情也同样。
她最喜欢做的事是一个人寂静地坐在一尘不染的橱窗内,隐藏在安静幽雅的一隅,不受打扰地啜饮咖啡。角落里那些开满了玫瑰花紫丁香的地方,还有那些镶嵌着大块大块玻璃镜子的幻影深处,都令她无限痴迷。
她看着那些在酒店的大堂内来来往往飘然而过的女子,时髦而感性,浑身上下浮动着一种无以言说的迷人的香气。让人感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清风和如阳光般的优雅美丽。
午后的时光寂寂流淌,空气中飘散着花瓣的清香。她闲然坐着,目光悠远。眯起眼,看着阳光穿过稀稀疏疏的梧桐树叶,射下如繁星一样密集的光点。
她不可回避地注意到他的存在,是因为那辆停泊在不远处的深蓝色本田。透过洁净的橱窗,樱花开得如云如雾,风一吹满树花瓣便如雨水一样地飘落下来。
那个高大帅气的身影几乎每个午后都会在那里驻留。一个人坐在车内,似乎在等人,但等到最后并未见有什么人来赴约。黄昏,暮色渐浓时他开车驶离樱花树下。很多天来都是如此。
那是一个气质高雅,品位不俗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良好的教养。有些人就是这样,旁人只要看到他的一个背影,就能清晰闻见他背后所拥有的整个境界。
这个喜欢穿灰色的博柏利衬衣,戴大块伯爵手表的男人,定有着不俗的显赫家世,才因此秉承了诸多优良品质,铸就了他无形当中透射出来的那种令人无以抗拒的魅力。
第一次迎合他的目光,她不禁有些意乱心慌。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在注视着自己时,眼底的一泓流动的干净眼神。那一瞬间,她不知要回馈给他一个怎样的表情。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流露出的尴尬,继续着自己漫无目的的忧郁等待。仿佛一种无言的约定,他坐在樱花树下的车内,她则在橱窗后的角落里旋转流动的咖啡心事,一边用貌似漫不经心又满含深情的目光打量着他。
樱花飘落在他的车窗上,一片片,像许多行残缺的雨滴。他的表情冷漠感性,轮廓刚毅鲜明。这个形象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也给以后的日子播撒下了一地的相思种子。
她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吟唱那份无以倾诉的悱恻的情怀,恍惚若梦的心事便轻轻铺展开来。低首看身上的藕荷长裙,这样的红和这样的紫,清纯中透出一种不容妥协的美丽。
她想起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男孩,在纯真的少年时代。
第一次见到他正是丁香花开得如火如荼的五月里,他炽热的眼神把她柔软的心烧得甜蜜而疼痛。但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男孩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孩。早知是一场无望的单恋,却不时要牵起疼痛的伤口。鼓起勇气向他表白,遭遇他冷冷的拒绝。
那是一个细雨缤纷的五月,她清楚地记得,盛开在雨中的丁香花瓣,朵朵都是她紫色的愁结。
只是从今以后,那种浅紫的藕荷色成为她的最爱。年少时代甜蜜而疼痛的记忆。在每一个丁香花盛开的五月里,在每一个细雨缠绵的季节。
也许是曾经的浪漫掺入了心酸,也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也许只是因为没有了他。心中所有的琐事和回忆便随着这飘零的雨点慢慢沉淀。
她不曾想过会与他相对。五月里的一个寻常的下雨天午后,那辆深蓝色的车破例没有停泊在花瓣凋零的樱花树下。她握着一杯咖啡百无聊赖地望着橱窗之外的雨景。
忽然,他从雨中跑进她的视线,隔着一扇干净的橱窗,她看得非常清楚。他没有打伞,乌黑浓密的头发上还淌着雨滴。
他转过身,与她面对面,干净流动的眼神里有一种暖洋洋的东西似乎要把人融化了。他毫不避讳橱窗内她的一双无处躲闪的目光,对着她梳理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微笑。
一颗心在不安地激烈地跳动,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她设想着下一刻将会发生些什么,也许他会走进来向她问候:“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你了。”然后坐在她的面前。接下来,也许故事就会如电影中演绎得那么完美吧。
但是过了很久,他依旧站在橱窗之外,在静静的黄昏雨中伫立成一幅水色的剪影。暮色低垂,雨声渐止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女子撑伞穿透雨雾走过来,轻轻地拥抱他,然后两个人打伞重新走进风雨中,渐渐远去。
她的表情尴尬地僵持在那里,思维停顿。
暮色降临,都市的霓虹荡漾在雨后的水面上,带着一分放荡的娇媚。她离开了橱窗内可以望见外景的角落。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看刚才他站立过的地方,灯光下一道逆光反射过来,她什么也看不见——橱窗外是一面镜子玻璃,路人根本无法看见里面的一切。
原来这一场爱恋从没有踏进过橱窗的门,都市的寂寥边上,他的足从不曾为她而停留。而所有的故事都不过是她隔着一扇厚厚的橱窗做了一个不近情理的梦。现在,这一切的一切像静穆的微风飘过黄昏里,消失在雨雾中。
她叹息着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许的孤单与落寞。忽然想起一句话:
有的时候我们站在河边,看着水中的自己顾影自怜,却以为正在爱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