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28笔记

大风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大风歌文集最新章节!

    有个心理学概念,叫贵族政治综合症。简单地说是羊群与牧羊犬的关系。即:无论在什么社会形态中总是有这么一小撮人以为自己的智商最聪明,身体最强大,血统最高贵。他们总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奴役别人的,有些人天生就是被他们奴役的。这个道理天经地义得如同千年前某些人认为他们自己就是被女娲用手捏出来的人,而必须鄙视那些被女娲用鞭子甩出来的人一般。这在民主自由人士眼里,是可耻的行为,是资产阶级伪精英意识。我虽然不懂什么民主自由,但我觉得这行为,在我一贯悲天悯人、血红血红的小心肝上快速地跳动几下之后,我发现这概念及行为是非常可鄙的。大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我最近发现,我得了这个症状。这症状在我身上的具体表现为“鄙视”我总是身不由己地鄙视那些我的同类或那些根本就不是我同类的傻蛋们。我无法避免地把自己放到牧羊犬的位置上,我不由自主地开始鄙视那些懦弱无知的羊群。这问题导致我很苦恼,我到底是羊还是牧羊犬?我死命地怀疑,我的主人是谁?我在给哪个王八糕子卖命?

    羊群们很纯洁。纯洁和傻的区别不大。我甚至怀疑他们的本质就是傻。但我又不觉得他们真傻,若是真傻那么就意味着身上有些许美国阿甘同志的坚韧与执著,那么他们也就在我睁眼闭眼之间迎风长肉,各个肉肥毛长奶流不止,我也就少了许多麻烦事。但其实不然,他们还是纯洁,我忧郁地思考再三之后,将他们定位为:二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我们从各地集结到一个羊圈里,欣喜若狂地等待一些老羊老狗老前辈们请来的一个在我们这个行业非常牛b的人物来给我们讲述长肉长毛产奶的秘诀及销售方法。在各地的羊狗互相矜持审视的过程中,老师步入了羊圈。

    老师看见我们很感动,感慨地先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直说到“最近的天儿真热阿,简直就和桑拿一样你们不容易”云云。

    老师果然不愧头衔带个老字,老师异常了解地、迅速地将我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处于傻蛋时期产出的肉毛奶卖到哪里最值钱的诀窍,直截了当地抛了出来,羊群们反映积极热烈,眼冒红光。老师仔细地分析了当前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各个国营、私营收购肉毛奶等机构的特点,告诉我们要审时度势,善于利用与反利用,羊圈里除了风声就是刷刷的笔声。在简短的概述之后就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他本人的成长历程上。

    老师在2002年出了一本产毛秘籍,印刷十万册。2004年又出了一本产肉秘籍,销量六万册。老师非常煽情地简述了书中的一些情节。最后把所有的力气着重放在04年出的这本书在销售其间遇到的种种问题身上。非常感慨地道出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坎坷命运。

    在老师的固有观念里,出书是一件神圣的事情,那是纯粹的一次脑力活动。你甭管书里写的什么,再怎么说那也是知识的总结和记载吧,那是怎么地也是千古事啊。但其实不然,自从04出书之后,老师就不得已地放弃了他产肉毛奶的本职工作,被某些机构抓着在满地儿的书市里进行种种营销行为,最终成功地把书销售了出去。老师说得很辛酸,很无奈,但老师最终认同了这种策略。这时,我心里已经隐隐地开始鄙视了。

    下半堂课为提问时间。大多数羊围绕着时下有些母羊不卖肉不卖毛不卖奶,专门出卖自己的“羊器”四处展览自己的“羊蛋”“羊鞭”而争做大众以及传媒的宠物问题,以及围绕目前本土羊肉毛奶的增长与销售滋生出莫大的焦虑所衍生的种种问题,进行了鬼子进村似的提问,老师踉跄踉跄指东打西,一套醉八仙打下来,似乎问题完全解决。

    “白痴。”我心里暗暗地骂道。你们丫的就不能不提出这么弱智的问题来么?你们难道就不能拿别的什么羊开问?难道整个羊族的肉毛奶发展史你们就不关心么?你们哪怕拿哪个什么什么桑弘“羊”开问也可以阿。我的鄙视越发地严重起来。我明显地体察到我的智商、情商、逆商就是比这些二傻要高许多。为此,我提出了四个问题,写了一页羊皮纸。问题如下:

    1、按照常规逻辑,老师的人生观、世界观都已经定型,那么老师这般的与市场妥协或并轨,是否意味着老师的价值观被市场所同化,或者老师更认同市场经济所带来的效益?老师知道“约拿情结”么?

    2、老师是否认为有些母羊将自己的性别特意地公布出去,有助于她们能产生更大的利益?对于在“羊”的前面加上公或母等性别特指,老师认为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3、据说有头台湾裔羊在德国、台湾、我们本土的羊圈里都有影响,老师认为本土羊有谁可以达到那种境界?

    4、目前本土只有两种羊,一种是家养的羊,一种是杂交半野生的羊。老师认为他们能够支撑未来的本土羊世界的发展么?我个人的意见是:家养的羊产出的肉毛奶都是带有麻痹毒素,杂交野生羊根本就是精神裸奔的疯子。

    老师在左搪右塞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之后,我正式的证实了我的鄙视他们的理由,非常公允。

    我知道我鄙视人家不对,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大众的意识形态、道德伦理等等而强行压制自己的内在本性,我的思考并改变我的行为,这样更会造成我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这样只能证明“病态的社会产生病态的人格”再者我若是不鄙视他们,我是不是会变得非常伪善?哪怕这伪善是一种默认的公德。以至于万一他们因为我的虚伪而认定自己就是正确的,而坚持走自己的路,日后有一天一个雷劈下来,伤着他们怎么办?我非常担心本来纯洁的羊世界会因为我的那一时虚伪,而将庸俗当成主流,日后黑白不分,是非不辩。那我更是会内疚致死。这个世界很大的,千万别搞地域主义,坐井观天。

    我由衷地鄙视这些二傻们,为何不老实地在自个的圈里将所有的草多吃几遍?每一顿多反刍几次?吃饱了自然能产肉产毛产奶,即便卖不出去,也能捞得个坦然。干吗瘦得和蚂蚱似的就来这里逢迎唱和托关系走路子?还打着为全羊类服务的名义。

    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我是毫无知觉,毫无恶意地站在了牧羊犬的位置上。我变成了一只牧羊犬。甭管牧羊还是牧虎,反正我变成了一只狗是铁定的事了!那我的主人是谁呢?我反思,反思,深刻地反思。最终我隐约的感觉,我的主人的名字或许叫“羊”但我又莫名地感觉,或许不是。

    2004-8-13临屏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