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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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友成功地从乌鸦蜕变成凤凰,双翅一展,一个跟头翻到世界500强。留下一帮杂碎借着酒劲私下里大声地议论着现在所服务的企业日后在行业内的伟大发展。声音再大,仍不免人心惶惶,如同锅里正慢慢被煮熟的螃蟹。这堆螃蟹中,有一只比较老的叫李想。

    李想对于新来的上司赵方很不待见。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刚刚大脑挨踢(it)过的农民。李想也曾想世故一把,将以前这个位置的故旧之情暂放一边,但这位总监的本事大到不会做战略规划、小到不会做execl。下属伤风病假他摔电话;员工离职他还在董事长面前落井下石给人小鞋穿。各方面综合来的信息能反映出赵刚具有宠物狗所独具的卑劣特性。李想气血上涌,李想自己心里很清楚,但凡一个人让他烦以后,他和这个人能和平共处下去的机率等于零。

    在李想抱着求同存异顾全大局的想法,细心准备了半周之后,由赵方和某杂志牵头的品牌营销会诊会议终于在周五的下午正式开始了。在董事长、总裁及公司内其他模块的头头脑脑和南北的品牌策划专家坐定之后,正在准备对企业的宣传片看个仔细,偏是本已调试好的投影仪、电脑,突然全部灭掉。李想头上直冒冷汗,另外一个同事张俊头冒冷汗,场面尴尬之极。在电源摆弄清楚之后,电脑总算慢慢悠悠的露出玉容,但投影仪却矜持得和死人一般,在张俊之后是李想,李想之后是张俊的几番对投影仪开关左摁右摁一遍之后,投影仪仍是没有反映。空气里有些热风。本来正想借着看片子的机会将南北各路大侠的冷气融合到一块,不成想因为会议室的电源问题,将本来就冷的氛围搞的更为僵化。

    老总们觉得尴尬,好歹也是个产值过亿的企业,美丽的面子就因为这万捌仟的仪器故障,在诸位南北专家们面前丢了。专家们也觉得尴尬,举目无亲,只得频繁的翻着企业的册子。赵方一定是晕了。李想在拿着手机满会场外打转的同时,脑子里替这个尴尬氛围里的双方思量想了个明白。嘿,中国人也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才能达到“肃静”的境界。

    网管来了,一番检查之后说“投影仪坏了。”随后在会议室外张口结舌的询问了李想半天,最后支吾出一句来,今天够丢人的了。遂将投影仪捧走。

    当四十几双眼睛被迫盯着一部笔记本荧屏时,这笔记本上的视频几乎为三秒一卡,快速的镜头切换加上声音的“抑扬顿挫”弄得大家心也乱,眼也晕。李想大乐,果然是祸不单行,老赵这次算是栽了。李想觉得这时的“瞩目”应该让一个人扛,转身闪了。

    李想回来的时候,邀请来的专家们已经相继开始发言,在听了几位的发言之后,李想心底不由得开始鄙视了。所谓的中国顶尖策划人,所谓的营销会诊会议也不过就是二人转的鼓点儿“锵、锵、锵”全是臭白唬。古今中外的引经据典,说来说去仍然是后知后觉,全玩马后炮。李想在暗暗地揣测今天来宾的意图,杂志是为企业和策划公司牵线,若是成功,他必然要收取费用,若是不成功,那么他们也能混一期杂志主题做做。这帮牛人则要么是将点子销售出去,再或者就是为了一顿野食儿。李想觉得自己的心思很毒。

    李想谨慎的走动着,将录音笔即时的放置在每个发言者的嘴前,尽管这些废人的发言已经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但这行为可以让他表现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专业素质。

    李想走到休息室,看见了那位刚才自吹自擂的凶猛的中关村某小公司的某老总,他正在将电脑里的资料拷贝给李想的另外一个同事,李想和他那肥肥得小脸上的缝眼对望三秒,大马金刀的点了颗烟,故意的将他漠视。

    刚才这位老总在圆桌会议上夸夸其谈,子弹一般的语速,毛还没有褪净的国语,搞的大家十句话至少有六句没有听懂,但尽管如此,李想还是听清了这位老总颇引以为自豪的一句话“我把我公司的员工当畜生用”其自负之情跃然脸上。一副小人嘴脸的样子,为了在这种场合展露头脚,不惜牺牲自己内心最隐私的秘密。在众人哗笑声中,李想暗暗做出决定,这季度的企业联谊会议,找个机会把这孙子绊了。

    李想将仍有半只的烟掐灭。匆匆起身,走入会议室。李想认为:在这种场合之下,永远要忙而有序的出现。

    会议依然以凌乱的对话进行着,一群玩概念的和一群作实体的,说话永远是南辕北辙。玩概念的觉得企业主有些笨,企业主觉得玩概念的不了解这个行业的实际情况。各自一直在为自己的前言进行辩解,各自都在试图找到一个与对方相通的契合点。

    有人坐下,有人起身,有人要闪。李想看准比较顺眼的一位发言人,将按照他们的事先的要求,已经准备好的号称意大利工艺礼品——一只瓶子,送到这位老总的手中。老总急忙的致谢,令李想不禁迷惑,这礼品对今天到来的老总很重要么?他为何没有李想所以为的不卑不亢的风度?李想又开始胡想。

    当李想的胃隐隐有些疼的时候,会议结束。大家都忙于交换着名片。李想在向其他同事交待完会场,安静的将dv、数码相机等设备装好,转身下楼。

    傍晚的马路车流如织,汽车的废气使得城里的温度明显的比天气预报所说的34度要高,李想觉得挺好。李想一直把炎热或寒冷的天气当作是磨砺意志的最佳方式。李想喜欢头皮发炸的感觉。

    李想和专家们说清了饭店的地址之后,和两个记者在写字楼下游荡着,等着赵方。李想琢磨着这两个记者,无冕?现在都成无面了。整天也就拿只笔在各个企业的老总面前卖字,不容易啊。李想正迷糊着,手机想了,李想看了下号码,就是二十米之外那座大厦九层的。李想接通了电话。“李想,你说赵方是不是sb。我让他在完稿的宣传册印刷单上签字。他问我询价的事情,我说我找了四个厂家。他问我最便宜那个,我说那个最便宜的质量不好。接着他就给行政打电话去了。”“我让他签字,他满办公室的晃悠,说没时间。我说你不签字,这册子就不能下厂,耽误了算谁的。结果,他说算我的,说我没有把厂家选好。我当时就指着他的鼻子大喊,耽误了就算你的,是你不签字”“星期一我就辞职”李想急急的和这位姐妹约好晚上继续通话,就把电话挂了。李想实在无心听这位东北姐妹儿把事情说的太明白!李想心里很清楚,上次封套那一万捌这孙子是赚舒服了,这次又起腻。李想立刻浮现出赵方的奸诈的样子。

    李想和两个记者打了个招呼,说去买盒烟。才挪几步,赵方的电话来了,李想回头一看,赵方的小赛欧正在两个记者的身前。

    “孔已己在哪里啊?”“后海”“怎么走?”“上二环绕德胜门走德内大街,那路上有座什么桥,一拐就到了。”李想说完后暗叹一口气,脑子转过一个词“农民”一阵恶心,李想把头转向车外。

    后海附近原来的王公大臣名人雅士之府邸如今该商业都商业了,没有商业的也是摄影头高高挂起,一派布衣卿相的架势。

    当年盛极一时的八大胡同已成过眼烟云,但那百年的风骚之气却不知何时悄悄流溢于水上。聪明者将往日的十平几十平面积的平民杂院改成酒吧,再大的则干脆改成饭店。孔已己就是其中的一家,平时拥挤的和大拍档似的,很受城里的大资小资们待见。

    穿过三五成群的候饭之人,李想领着赵方和记者进了事先定好的雅间。

    十三人的桌子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李想此时感觉这帮专家们的脸比较虔诚。李想无意于听任何人的饭前酒后拙劣地寒喧,轻轻走出了雅间。但从窗棂子里依然听见“孔己已的小蜜是谁来着?”“阿庆嫂吧”“是祥林嫂”“不对,是吴妈”李想暗骂一句“sb”结束了耳边的骚扰。

    李想站在后海的河沿上,三个男人轻快地划着船从李想的视野穿过。李想纳闷:如此良辰美景,三个男人在一起划船,也算是个色了。若是找个妞一起泛舟湖上,那滋味恐怕是相当的醉人,然后想当然的手到擒来正在李想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起来。李想看了一眼,转身向孔已己走去。

    在李想进入房间坐定赵方身边的刹那,李想发现专家们的谈兴已然进入高潮。sb、处女之狗狗火爆词汇不绝于耳。李想明白:但凡这市井俚语一出来,短暂的狗肉战略伙伴关系也必然达成。为首的一位秦老师,号称事件营销的专家,目前正在为南北两家保暖内衣作整合。胸臂皆赤的架势明显进入最佳状态,在其谈论问题的关键时,必然目光炯炯并用最后一口气冒出“我x他妈”博得在座专家们的一致首肯。赵方暧昧的笑着,极具主人的姿态。

    李想低着头,把全部的精力专注在食物上,全然不管专家们的海侃。偶尔李想抬起头来,对着某位正大谈特谈的专家以充满希冀的眼光注视几秒钟,然后继续饕餮。

    李想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走到服务小姐的身傍,让她再上十瓶啤酒。转身在赵方耳变轻轻的说道:“我实在不能陪您了,今天我的女友过生日。”赵方诧异之中带着愧疚,连声说为何不早走?今天的活动作的很好云云。李想又和赵方敷衍了几句,向专家们致谦先走,乱哄哄的人声中,李想只听见秦老师一句“出门别让车撞了”

    李想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有些落寞。李想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个社会上所谓的mba、emba等等精英人士的精英意识,原来“经营”得都不过是“一张嘴”

    李想的胃,又开始疼了。

    2004-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