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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知天命的岁月,易于怀旧。怀念小时放牛的日子,没有太多的烦愁杂绪,只有关心牛还在不在,衣缝里虱子是不是挤完,回去能不能有饭吃,晚上能不能早点睡在热炕上,不熬夜剥苞谷、推碾子
下雨了,这天变得漫长,气温不再燥热,精神没有倦意,也不感到饥饿。一条狗在对面阳台上望雨,它也在望我,眼语交流,多了一些会意,抿嘴一笑。城市蜷缩在雨幕后,人们像抱紧炭火一样抱着一团生计,穿梭在雨雾里。我的思绪随着一声汽笛跑远了,有点不着边际,便起身来到书桌前,捻亮一盏灯,两只手敲打着电盘,和着窗外的雨,沉吟一截往事的开头
我终于脱去农皮,跳出了农门,成了上班领工资的蚁族,但我的本性还是农民,根还在农村。从1995那年起,我参加了税收工作,染指税收如同阳光与雨露,根茎与泥土,花儿与绿叶有了贴肤之情,就像岩缝里生长的一棵松,无所祈求的扎根在一农村税务所,一个在偏远的小镇。每天陪着太阳行走在“山回路转不见君”的山水之中。花开留香,叶落有情,这其间的辛酸、委屈、快乐慢慢转化为一种记忆,一种味道,一种沉淀。
我认识的第一位所长,姓胡,眉浓眼大,黑黝黝的脸膛,风趣幽默,爱用作贱自己的方式取乐大家。记得一个冷冬早饭后,我和老所长坐着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客车,去50公里外的金矿征收税款。车到站后,我们下车又需步行5公里多才能到达山上采矿工队驻地。路面坑坑洼洼,矿车时不时的经过,扬起弥天的灰尘,我们背着身子捂着鼻子等那车尘扬过,再继续向上前行,等到达采矿工队驻地已经是下午2点多钟了。
一路上,呼呼的寒风蹂躏着我的头发,抽打着我的脸庞。公路两旁的山坡上积雪皑皑。远处白色的山峦如一条巨龙绵延起伏,由近渐远,忽隐忽现。在矿洞口,我们见到了工头。工头是一位40岁左右的汉子,个子不高,身体很硬朗,脸色黑里透红,说话嗡里嗡气的,属大嗓门那类,人很热情。他把我们让进工棚,棚里生着疙瘩柴火,暖烘烘的。我们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端着热茶,向工头道明来意,他朗快的答应了。然后又说,你们先算一下账,看税款是多少钱。我在老所长的辅导下计算出营业税款1。8万多元。工头就安排出纳下山去提款,又安排伙房给我们做饭。我和老所长推让再三,工头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天又这么冷,不吃饭那能行呀,再说你俩出门又没带锅,吃顿饭算个啥,再说我们山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就一人一碗油泼面。我和老所长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响了,就不再客气。吃了饭,我们给他10元饭钱,他变了脸,跟吵架似的,说我们是在禳治他,在打他的脸,说税款又没少你的,吃碗面算个啥。他很实诚,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推让。饭也吃了,身子不冷了,税款也收到了,心里更是热乎的。但我们错过了返回的客车。我和所长只好往回走,走着走着天就黑了。冷风在嗖嗖的吹,我们缩着脖子,借着清冷的月光走在“一山未尽一山迎”的盘山公路上。山里野生动物多,我们时不时听到半山腰上猫头鹰阴森森的叫声,远山上偶尔传来一两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嚎。我们手里拄着木棍,老所长一边给我讲笑话,一边给我壮胆。就这样,我怀里揣着税款,跟着老所长一拐一撅,走走歇歇,直到凌晨3点多钟回到了所上。
这样的经历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有过同样经历的地税干部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路跋涉,改革变迁。从2006年起,税收征管业务系统全面推行,从此也彻底告别了手工操作的历史,跋山涉水的日子慢慢的淡出了视野,成为一种阅历和沉淀。我们日常要做的功课是及时掌握纳税人的基本信息,利用纳税人提供的涉税资料进行纳税评估,适时向纳税人进行电话催告、短信提醒或预约服务等。纳税人的申报纳税手段也发生了质的飞跃,他们或在办税服务厅办理涉税业务,或网上进行纳税申报、开具发票,或采用银行刷卡或电子转账等方式缴纳税款,方便快捷。
税月在风雨、鸟语、花香中成为过往、成为日记。如今营业税改征增值税,恰如“飒飒东风细雨来”一时间传播大江南北。我参加地税工作22年了,我的老所长教会我第一个税种知识是营业税,我征收的第一笔税款是营业税。在与营业税朝夕相处中,相互间有了温度、有了感觉、有了友谊、有了情感,她成了我身体里一粒分子,一个细胞,一支脉流。营改增了,我既欣喜又感慨,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佛从我的身上割掉了什么,心里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但我知道,这是国家一项深入民心,富国惠民的好政策,是大势,是方向,是符合国之实情,民之所望。因此,无论心里有多么不舍,我们依然会坚守信仰,依然会在梦想启锚的地方,怀想这段美好时光,用装满阳光的心去丈量一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