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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我是头驴,我感谢他指明了我的身世。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是什么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一概的不知道。王爷是条山耗子,个大,据说活了几百年,是这里的王。这是一个兽的王国。王国在一座高耸陡峭的山上。
我的周围有一大群狗,就我一头驴,所以我孤单。狗们搞种族歧视。他们仗着数量多,经常围攻我。这种围攻并非是撕咬,而是嘲讽。他们笑我身上没毛,没有尾巴,并且是直立行走。这些都不是诽谤,而是事实。我于是很自卑。难怪王爷叫我“驴”这一定是个很下贱的称呼,不如“狗”听起来高贵。其实令我自卑的事还有很多:我不会象狗那样嗷嗷的叫;我和狗的饮食习惯也不同。每当我排便便的时候,狗们就围着我,没等我起身,它们定是一哄而上,争而食之。而我对那玩艺竟然不感兴趣,尽管是我自身的产物。强烈的自卑感令我无地自容,我暗中发誓一定要变得和狗一模一样,这是我当时的理想。我的后背上有个背包,这是狗们所没有的。我不知道这背包的来历和功用。背着它很累,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它解下来。我不敢去请示王爷。既然王爷没有命令我解下来,我就得背着。在王爷面前,我是不敢多嘴的。
我和狗们也有共同点。我们的使命相同。我们都是王爷的奴隶,为王爷效力。
我初来乍到,不明世事。一天夜里,月明星稀。突然之间我按捺不住的要交配,可是没有对象。难以忍受的我只好去找条母狗。我爬向狗的宿区(这时我已经学会了我向往已久的狗的那种高雅的行走姿势了)。到了狗的宿区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条公狗和一条母狗正在各自手淫。事罢,我毕恭毕敬的爬过去,谨慎的问:“这比哪种真正意义上的交配更快乐吗?”两条狗听了疑惑:“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交配?”我说:“这是本能,连我都知道的,你们比我高贵,怎能不懂呢?就是¥#*—%。”公狗听了不屑的笑了:“你说的是那种行为啊?你真是法盲,那可是仅次于叛逃的罪行啊。”母狗附和道:“怪不得叫你驴,你真是无耻,连最起码的道德都不懂。那是多么侮辱狗格的事啊。现在都有辅助生殖技术了。我们狗们从来不做的,连想一想,都会受到良心上的自我惩罚的。”我为自己的无知而脸红,狗真是比我文明多了。为了做头有道德修养、又有法律意识的驴,我坚强的断了交配的念头,决定进行手淫。我一边做一边问:“那王爷也也这样吗?”公狗说:“王爷从不这样,因为他没有了性欲。他没有了性欲是因为他老了。如今这道德和法律就是从王爷没了性欲的那一天逐渐形成的。”由于我给狗一个显示其博学的机会,所以我离开时,这俩狗很客气的送了我四步。
我不能让狗们瞧不起我这头驴。我起早贪黑,拼命劳作。我要让狗们看一看:别看我没尾巴,毛少,可我干的比你们多!我一头驴干三条狗的活,王爷看在眼里,隆重地授予我“好驴”荣誉称号,还亲自上台为我颁奖。当时我激动不已,泪流满面,不住的鞠躬:“感谢王爷,感谢王爷。我的成绩,都是在王爷的英明领导和狗们的大力协助下取得的。我的荣誉属于全体王国!”狗们因此嫉妒我,我因狗们的嫉妒而感到了自身社会地位的提高。有条杂毛狗很有些驴脾气,他暗中与我较劲,要搞倒我。他一边积极恳干,一边和那些狗友们窃取我辛勤耕耘的果实。最气我的是,杂毛狗见了王爷就摇尾巴,王爷看了高兴,可我没有尾巴,急得不知摇什么好。后来,很自然的,我被取消了“好驴”这一荣誉称号;而那杂毛狗却脖子上挂一个王爷亲自颁发的“好狗”的牌子四处招摇。狗们又开始嘲笑我了。我沮丧了,消沉了,颓废了,从此我成了一头追求平平淡淡的驴,不再渴望轰轰烈烈,也不自我奋斗了。我开始讨厌狗尾巴,但又总是在梦中梦见自己长了一条狗尾巴,且摇得很优美,丝毫不比杂毛狗差。
这据说是个法治社会。王爷集立法、司法、执法大权于一身。有条老疯狗消极怠工、没事时还总爱叫两声,王爷不悦,给他判了“火刑”老疯狗眼睛清澈透明,闪着智慧的光。临刑前,他问我:“你知道什么是人吗?”我笑了,问:“人是个什么东西?”老疯狗被扔上了火刑台。烈火熊熊,他就要融化其中。我听见他在对我喊:“你,就是人!”
夜深了。在遥远的天际传来了隐隐的呼唤。不,不是在天际,它象是来自我已失去的记忆。狗们都睡了,我难以成眠,总是有着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冲动。在这冲动中,我慢慢的意识自我我是驴,我不是驴;我不是驴,我是驴人?我要成为我自己我要找到我自己我要交配——啊!多么罪恶的念头!
就在我萌生交配这一罪恶念头的时候,进来了王爷的夫人。她是一条年轻的母山耗子。尖尖的嘴巴,常常的胡须,一双小眼睛溜溜的圆。听说她很讲卫生,每天都用酸草叶刷牙。王爷夫人娇喘吁吁,径直扑向了我一阵快感袭遍了我的全身母山耗子吱吱乱叫我心中对她产生了一种感受。哦!这种感受叫作爱情当母山耗子满足又疲惫的倒在我的旁侧时,我们几乎同时发现王爷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王爷夫人被流放到了荒凉的山猫辖区;我因交配罪和侮辱王爷罪数罪并罚被处以抛刑。
那天,王爷核准了他自己对我下达的执行抛刑决定书。
午时三刻,王爷亲自下达了抛刑执行命令:
“狗们!将这头驴从悬崖抛下去!”
狗们一齐弯腰:
“遵命,王爷!”
我被狗们抬着,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你们这些恶狗,我临死还得你们抬着,连王爷都没这个福份!”看着那条杂毛狗也在其中,累得要死,我快意盎然。
到了悬崖边,狗们喊着号子:
“一、二——”
我挣扎着:
“不!不!我不要死!”
“——三!”
我耳畔生风,速度递增。
突然,我觉得速度慢了下来,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后背,阻止我下落。原来是我那个背包变出了一个巨大的伞。我悠悠下落,穿过白云,望见了大地。刹那间,狂风大作
我从昏迷中清醒。环顾四周。屋子里很多人,最近前的,是我的妻子。
“赵连长终于醒过来了。”是刘师长在说话。
妻子抱住了我,哭。
大家问:“你失踪了三个月,有什么经历?”
我听了疑惑:
“什么三个月?像是在昨天,我们训练飞机出故障跳伞降落伞打不开接下来就是现在了。”
大家开始疑惑了。
我真的忘记了,我那段作驴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