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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是光荣的,借用十月天歇的话说,就当是运动了,生命在于运动。
木匠师傅带来了我十分熟悉的锯子、墨斗、卷尺、斧子等工具,与我小时候所见一模一样,我想着不就是修个牛圈吗?用得了专门的匠人吗?后来的过程和结果证实了我幼稚的疑问,还就得需要专业人士,梁柱檩椽是一应俱全,与我想象随便找两根木头搭在上面盖住避风挡雨的结构完全不一样,我没好意思说给父亲,怕笑话,外行就是外行,要有自知之明,跟着干活是出不了差错的。
木匠是我们村里人,忙完自家的活就来我们家打工,想到打工我觉得主人总有着那么一股浩气、霸气和牛气,可在我们的小山村没有,也许是在用老式工具的缘故,我们依然保留着对艺人师傅的尊敬和谦让,他依然是这次劳动的指挥者、组织者、实施者,他是我们同族的村里人,论辈份,四十好几的人了,他把我爸称呼爷爷,还不得叫我叔叔,可我自小就叫惯了,称呼他为哥哥,没有丝毫当叔叔的优越感,哪怕从心头瞬间掠过的一丝坏念头里,也没有。
想起我装修房子的时候,也找了一位木工而不是木匠师傅,后来知道也跟我老乡,与我年龄相仿,嘴巴对主人甜甜的,后来听说是老乡,我仅有的那么一股霸气也没有了,又勾起我对匠人的那份尊崇,那时候他住在我交给他收拾的新房里(其实是别人腾出来的旧房,但对我来说是新房,新旧只是个相对的形容词,并没有绝对的标准),地上铺一块木板,随时劳动、随时吃饭,没有严格的作息时间,吵得当时还没有成为我的邻居的人们尽量不在自家呆,为此,有朋友告诉我,该在楼门口贴张告示,说某某号住户正在装修房间,为此给邻居带来诸多不便,恳请原谅,我们将以神速结束装修云云,表达了我这个新邻居的善意、诚意、决意,也堵了某些人的嘴,我不得而知邻居怎么说,也许理解,但谁也听不惯刺耳的装修声,有几次上楼监工,在楼道碰到邻居们,使了劲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大家都那么客气,也十分的谦虚,说没事没事,谁家还不得装修吗?将心比心,也坦然了许多。我给老乡木工还是约法三章,不准在晚上十点后工作、限期以神速完工,他也倒知道神速,恨不得当时就完工呢,好再去挣别的钱,可毕竟凡人一个,哪能是神速,就那人速还给我满意的表面工程制造了很多匠心独具,不断有胡乱拼凑的东西被我后来发现,对他的赞扬和好印象被时间逐渐磨灭成了臭骂。
也许是那老乡木工用了电锯等新式武器吧,总之,没有旧工具做得那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思路被打断,木匠哥说有一位同行给别人家修房,什么都做得好好的,就是在给瓦房盖泥的时候,给泥里掺了一条长长的麻线,线的一头与抹到了椽子上面的细木条里,另一头露在了房顶偏上位置的泥表层,再上面自然与别处一样用瓦片盖了,每逢下雨,主人家的房顶上总会下起滴打滴打的漏雨,那主人就着漏雨的地方抹了多少次泥,都没有阻止漏雨,也始终没有找到漏雨的源头,可怜的主人家哪里知道,是匠人告的鬼,漏雨正是来自那根露在偏上一点的线绳头,也许是主人有什么不周得罪了匠人,也许是那位匠人艺高但人不厚道。
我帮师傅拉锯,锯末不断从两头喷出,空气里弥漫着木屑的味道,一会便累得满头大汗,木匠哥在笑,说锯子用不着往下压,自然拉出去就可以,经过一番指点,果然不一样,效率有所提高,人还不那么费劲,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道。
父亲在一旁用石块扎了地基,整齐的墙面用形状各异的石头砌了地基,拼凑得象一件艺术作品。我一会帮着和泥,一会帮着搬石头,一会又帮着用墨斗在长长的木头上摔线,一会又帮着拉锯子,汗水流过脸颊,用脏脏的袖子擦了,日子在忙碌着过了两天。
有几个哥哥来帮忙,上了梁和檩子,我行走在梁头,抬头又看见了远处高耸的雪山,那么白,雪白雪白,真是好看。
就多看一会春末夏初的雪山吧,太好看了,那天正好立夏,农历立夏的雪山格外好看。
好看就又看了一会。后天我就看不上了,要回单位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