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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承受不了阳光
漫天飞舞的雪花，晶莹剔透，纯洁无暇，她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可人，那样的圣洁。然而在寒冷的冬雪中，每个人心中都向往着阳光和春天，明媚的阳光是那个季节的盼望。阳光照来的时候，雪花慢慢承受不了阳光的温暖，悄悄融化，无声无息，化作涓涓细流，在大地心里流淌。当你在享受阳光的时候，是否会偶尔想到雪花呢？是否愿意听一个普通人的初恋故事？那其实只是作者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虽然有些东西可能已经模糊。
记忆中我五年级时，爸妈单位分新楼家里搬家，老式的楼房一层四家，在三楼的楼梯右手是我的家，左手就是她的家，两家成为邻居。那是我们都是十一、二岁的年龄，好像常在一起玩耍嬉戏。他哥哥弟弟都是我少年的好朋友，记得有一次我还追着他弟弟闹玩，小弟在笑着跑回屋的一霎那，被门框绊了一下，猛然摔倒，撞到碗橱的低角，两个大门牙磕落，哇哇大哭，满嘴流血，我慌的不知所措。妈妈去赔礼，阿姨说：没事没事，就要换的乳牙！她却一直说小弟不好，未责怪我一点。我清楚都是我的不好，心里对阿姨、小弟和她很是十分歉意的。她得名字叫“小芳”大概十年后李春波的小芳唱出名时，我常常想起她。
小学、初中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那时还没有分班，那时好像家里从来都不问我们的成绩，不象现在就是家长在上学。当时似乎没有好好学习的概念，我们彼此的哥哥学习都很差，钓虾、摸鱼、抓黄鳝是那时他们的乐事，现在的孩子怎享受过这样快乐的童年？奇怪的是我们学习都很出色，这也是彼此父母的骄傲。我常去她家玩，那本儒林外史就是在她家看完的，有时也在那里吃东西，但是基本上是与兄弟们玩，忽视了她的存在，童年的故事很多，却都是小孩子玩的家家，不值得细说。
高中两年已经分班了，这就都分到好班，也就常能在一个教室听课了，时不时的就听到她的发言和谈笑，这时候也就是十五、六岁，那时在班级，好像和女同学说话并不是太流行，而回家就不一样了，我们就常说话，有好事同学给我们俩起外号：“一栋楼”在一个班待熟了，感觉就了变化，慢慢觉得她也很吵很闹的，像许多聪明的女孩一样，有时烦烦的。这时候以前的许多好小说都陆续出版，我看了她借来的许多小说和散文，她爸是厂长，她有好条件。但是当时我还没有少年维特的感觉。
高二时家里又搬新单元房了，可不是一栋楼了，但是还是住前后楼。当时学习风气日浓，有一个年轻的老师，很傲强的，常来她家里辅导我们，因为住的近，就常聚到一起复习功课。她家她有一个单间，我就有幸到她的闺房里学习，回想起来是多么美好的事。其实那时是很随意，互相讨论什么问题会抛开杂念，我很奇怪，那时确实没有杂念，可能还是小孩。一天，阿姨拿来几个梨子给我们吃，我和她用小刀削皮，我们同时削好，我放进嘴里，她递给了老师。那一刻老师正背对着我，她对着我莞尔一笑，我脑袋嗡了一下就大了，说不出什么感觉，我自私的心里希望她也放进自己的嘴里。我是如此的不礼貌！少年的我第一次认真的注视着她了，她是如此的美丽可爱。
说实话，她是很优秀的，各科成绩都很好，但是学校是一个较差的学校，我们也都算矮子里的将军。我们晚上常到学校补课，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爸爸的自行车去晚补习，晚上下课快十点了，她很爽快的要帮我拿书包，我并没有骑车带她的打算，她却不容置疑，要搭我车回家，弄得我左右不是，唐突的很。她坐在后面，我闷着头骑车，没有话语，象一对陌生人或者兄妹。一个下坡我没小心也看不见，突然好想骑到修路的沙堆上，车子骤停后歪向右面猛倒下去，我迅速爬起，黑暗中双手急迫的摸索她想把她拉起来。我触到她的脸庞，那是多莫细嫩光滑的皮肤，我抓到她的手，可能由于害怕，冰冰凉凉。摔坏没有？而我感觉到我的脸上发烫，两手冒汗，亏得是晚上。她回过神来，嗤嗤的笑。我们一路走回家，轻述低语。以后每次搭我的车，她会用小手扶在我的腰上，我的心里荡漾着少年的快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初恋？我的思路已经模糊。
高中毕业那一年我考上一个外地的学校，新鲜的环境，我忘了我在那里，也忘了她在那里。有位老师就一直说我沉静有余热烈不足，我要改改，我仿佛要把我高中失去的快乐全部找回一样，在操场上尽情奔跑，在名胜中尽情游览，在狂放中尽情歌唱。直到一年后，我收到她从一所师专寄来的信，才想起她，才知道她到外地复读了一年，考上师专。信里没有说什么别的，却说我的考走，对她触动很大，她很发愤苦读了一年。哦，远方还有一个她，我时常也回味到她，她每来一封信我都认真的回，说说彼此的学习生活，有趣轶事。这样每到假日会常来走走，她越发漂亮了，我发现她的头发是黄黄的，十年后这是很流行的颜色，当时只是觉得很出众罢了。
快毕业的那一年的假期，学校的几个同学来我家玩，她也看见了，也过来，很是大方，很热情的倒水添茶，宛若主人。她和同学们笑谈中，有意无意说我们小时在一起过家家，同学们都很愉快的大笑。我很愚笨，没觉出什么。直到开学回校，那几个同学皆来逗笑：“女朋友不错吗？亲梅竹马，两小无猜，身高貌美！”我一脸茫然，以后每一封来信我都赶紧收起，生怕同学们看见。人是怪怪的，她越是对我热情，我越是没有激情，所谓雪花怎能承受阳光的温暖，其实后来的生活证明：被融化的感觉很惬意的。我几乎没有再回过一封信，她仍不厌其烦的一封一封的写，信一直留着，毕业后放在我以前的书桌里。后来我成家的时候，母亲把这些东西都烧了，估计母亲怕妻会偶然看见，心有疙瘩。
终于有一天，她写来最后一封信，很是客气的打听我上的那个学校有没有一个叫“梅茜”的老师，并说她已有一个男朋友了。我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但是我是自傲的，虽然我还是算为她打听了校长，我也是学生会的干部吗。什么？学校就没有一个姓梅的老师甚至学生！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暗示我抑或是敲打我？还是，我们好像即谈不到什么聚手，这就没有什么分手吧“梅茜”是媒牵还是没钱抑或是“媒牵没（有）前（途）”呢？
我发誓，如果她再写一封信向我解释这一切，哪怕是她的恶作剧，只要她再给我写一下说明一下，我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求爱，或者说接受她的求爱。但是没有，一直到我工作以后，认识我的妻，我没有接到她的一个字。已是青年的我终于再没有回信！听朋友说梦里也会伤心，不假，那一段时间常做梦，有个女孩常伴随我，也是黄头发瘦高个子，稀里糊涂，好像在什么石窟中玩，我上学的城市有一座全国出名的石窟。我拉着她爬上了窟顶，多么美丽的景象，还是因为有她衬托。转脸她就滑下去不见了，我在窟顶上面哭，石窟——是苦是哭？转身又看见她对着石人笑。恍恍惚惚，如坠云里。记得有朋友笑说恋爱定律：人总是跟最爱的人分手，而跟非最爱的人结婚。我不知对否？相恋不需要一个理由，分手也不需要，但双方都有一大堆。
读周作人，后来才知道有时候初恋原可是不经表白的青春骚动，觉得自己好像也是有过初恋经历的。明明自己心里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或者是挂念，却故意不说，甚至故意找碴子和她吵架，看着她红颜皓齿因瞋怒而别有韵味。我对失去的东西从不耿耿于怀，往事如风，生命真就象记忆的残留，除了真挚的东西值得记忆收藏，可以在夜深人静时回味，其他都可以消失的不流痕迹的。但是说到初恋，莫名的就冒出了她。
几年后的春节，我领着妻抱着孩子回家过节。妻带儿子去洗澡，我估模他们洗的差不多后，下楼去接她母子。远远的看到她和阿姨，她头发湿湿的，也刚从澡堂出来，阿姨逗着我的儿子，她看见我，却对着旁边的孩子，娇慎的轻拽着孩子的头发：“刚才在澡堂里你就这样拽我的头发，我也拽你！”我看她，她眼睛红红的，不知是揉进了香波还是揉进了心酸？
我无言以对，甚至要落荒而逃，妻子笑着和他们说话，我不知所以。我想：人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爱人，不理人家是否承受得了，我少年那颗孤傲的雪花似的心，确实承受不了那烁热阳光的温暖！
2004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