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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我释然一笑，心里并没有多少嫉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单单是看着这个小楼里的布置，我忽然有些惋惜没有能早一点认识这样的女人。
一个已经过世快六年的女人竟然还能叫两个男人这么久久的不能忘怀，她有多好，我想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之后，我随着陈砚上了三楼。
三楼不似二楼那边充满了起居的痕迹，仅有的三个房间里，一个挂满了漂亮的戏服。一件件，绯色罗袍，皎白水袖。即便尘封多年仍旧有着当年的光彩。
此时此刻，看着这一排排的戏服，我真想从陈砚的口中去了解关于这个女人的点点滴滴，但是我开不了这个口。我怕我一问，就此破坏了她在陈砚心中的美好。
不知为何，从陈砚带我来这个地方后，我才意识到对于这个已逝的女人，我没有半点能赢她的底气。
“知念在这个地方住了大概十年吧，当年为了她，邹老将整个院子都留给了她，不过她独独要了这个楼。”陈砚淡淡说着，走到紧闭的窗前一把将窗户给推开了。
窗户打开的瞬间整个空气里被灰尘给充斥了，我忍不住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灰尘味太大，叫人直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这样的情况才稍稍转好一点。
只是窗户一打开就能听到袅袅动听的戏声。
唱的正是那一段（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小旦的声音娇媚，但听得出功力尚浅。
陈砚拖来一张椅子顾不上椅子面上布满了灰尘便坐了下来，透过打开的窗户恰好能看到外面的景致。
我好奇上前一步，这才注意到原来从这扇窗户往外看去，对上的正好是前院的戏台子。
这戏台子是搭在院子里的，一个透雕的大罩顶吊在上方，朱红色的锦缎台帐上绣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龙凤，龙凤中央是个硕大的金丝绣成“囍”字，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平生生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陈砚眯着眼睛细细听着，修长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打着节拍。而我全身心的注意力却在戏台正前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的视线好像并未停留在那个正在戏台上唱着的小旦，而是在看着四周，一来二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时，戏演完了。小旦娉娉婷婷地挽着水袖在台上了做了个揖，抖落着小身段，低压着清凉的嗓子甜甜的说了几句谢谢捧场的话便下台了。
小旦一走，坐在台下看戏的自然都散了。三三两两离开了戏座儿，独独剩下一个沈晋霆还坐在那边。
夜风袭袭，戏台空了，余音却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着。我望着沈晋霆落寞的背影，经不住问了一句，“陈厅，你跟沈晋霆谁爱知念比较深。”
陈砚慢慢睁开眼睛来，目光一瞬黯然，“我对她谈不上爱，只剩下愧疚。”
“那他呢？”我又问。
陈砚唇边划过一丝苦涩的笑容，“不知道……”之后推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沈晋霆会担心你的吧。”
我晃了晃脑袋，“或许不担心吧。”从陈砚带着莫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沈晋霆的眼中似乎就容不下我了，就连我走他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担忧来。
想来我这样的身份有时候并不适合跟男人多争取些什么，因为本来就不配，就连爱情都变成了奢侈，何来其他。
之后，我随着陈砚离开了这栋小楼，走出小楼范围的时候，我问陈砚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陈砚说，没什么。就像当初他愿意带着我去知念的墓前一样，只是一闪即过的念头，压根没有多想别的。
但在我看来，或许是我跟知念相似吧。
陈砚跟我一前一后回到了回廊那边，等我走到那边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晋霆从前院过来。他见到我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滞，手夹在手中的烟蓦地一抖，烟灰烫了手指。
一瞬间的沉默就此在我跟他之间涤荡开来，我默然不语地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许复杂的神色，再无其他。
心知这个时候他不会多说什么，我折身沿着楼梯往上走，经过拐角处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了几个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还未做出反应，身子就此被人圈进了怀中。
他的身上满是香烟的味道呛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同时我想将他的手从我的身上掰开，试了几次，枉然。
“岑筱……”他恹恹地叫着我的名字，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背，指腹有些滚烫。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手背上有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为此，我有些心疼。
“先回房间吧。”我淡淡道，他这才肯松开我。
回到房间后，我在柜子里翻出了药箱来，替他涂了点药膏，便起身往卫生间里走。
沈晋霆的声音蓦地从外面传来，“你还在生气？”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是跟他吵架似乎没有必要。我没有回答，蹲在浴缸边放着热水，滚烫的热水快速地灌满了浴缸。顿时水面中倒映出了我的模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与知念相似，大约我跟沈晋霆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了。现在想来，他对我的承诺也是建立在对知念的念念不忘的基础上吧。
而我对沈晋霆还敢、还能继续爱下去吗？
想着他醉酒的时候叫着知念的名字，想着今天他看着莫愁时的表情跟神态，想着就算我匆匆逃出门去他都不管不顾。原来所谓的爱情与承诺就是如此的简单容易。
我望着浴缸里的水，有这么一刹那觉得恨！恨自己长成了别人的模样，让自己成了一个替代品。
想到这里，我竟然不受控制地一头栽进了浴缸中。滚烫的热水就此“鞭笞”着我的脸。
疼，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