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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梦先是一惊,接着立即明白过来,定是叶铭用那张人皮面具扮作了“死狱魔”,才使另一个“死狱魔”上当的,看情形,大概方才叶铭已偷袭得手了,却不知那个“死狱魔”伤得如何。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真正的“死狱魔”见到叶铭时,为何并不意外?也许,“死狱魔”并不止一个人吧,惟有如此,才能解释的清,但“死狱魔”既然可以是两个,便也可以是三个,四个……乃至不计其数!
果然,叶铭的声音传出来了:“你已中了我的‘黑心毒’,不出一支香的工夫,你便要全身变得如焦炭一般,你的心也变得如焦炭一般,最后,‘啪’的一声,你的身体便如爆粟子那样爆裂开了。”
“死狱魔”咬牙道:“我会在这一柱香烧完之前,要了你的命!”
“命”字一出,他的细锥已横扫如狂浪,直向叶铭的颈部扫来。
叶铭霍然一个翻身,“吴刀”斜指苍天,疾然斜抡,“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叶铭已不由自主地向后连人带剑退了两步!
叶铭一声长啸,“吴刀”幻动如风如虹,再次向“死狱魔”拦腰斩去!
“死狱魔”细锥挥挥霍霍,似惊涛骇浪,直卷而来,锥尖所指,尽是人身要害,发出了尖锐如鬼泣般的呼啸声!
叶铭的剑身在“死狱魔”的锥上一搭一送,人便借势弹起,身在空中,“吴刀”便泛着森森蓝色的幽光,如一抹业已凝固的印痕,又如流灿变异的那么一束幻影,它宛似停顿的,却又似快不可言的掣掠着!
“吴刀”所攻向的地方,乃是“死狱魔”的左臂,叶梦已看出方才“死狱魔”被叶铭偷袭而伤之处,正是左臂!
“死狱魔”一声冷笑:“倒会占便宜!”
言语中,他的细锥已形成一个滚桶似的圆弧,而这个圆弧,便那么急速翻腾,卷压向叶铭。
叶铭半步不避,冷声道:“中了我的‘黑心毒’,竟还妄动真气!”口中说着,手下却不敢闲下,右臂疾挥之下,又是一片闪映跳动的夺目剑茫!
“死狱魔”身子侧转如陀螺,细锥便旋身而横扫!叶铭刚避了一步,他又已暴喝如雷,锥身暴出,一抹寒茫犹中凝结未散,他又已挥出另一道疾风,猝射叶铭的小腹!
叶梦不由大急,因为她知道叶铭的腹部刚刚伤过,闪避之速定是不如平时了,如此一来,岂不危险?
果然,叶铭在“死狱魔”此招之下,吃了点亏,当细锥闪射向他的腹部时,他并未闪避,因为他知道腹部受伤之后,已不可能像平时那样自如了,与其闪避得不到位,倒还不如不闪,当下,他疾然挫腕收肘,“吴刀”便斜斜向下倒撩如电,同时,他已双足一顿,向后倒翻!
岂知“死狱魔”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毒,所以每一招皆是全力一搏,方才他以锥尖点扎叶铭的小腹时,已将全身内力贯入右臂,叶铭剑身一撩一拔,不但未拔开,反而被一股大力一弹,几乎脱手!
细锥仍是疾然而进,其速之快犹如惊雷!
无奈,叶铭只好收腹缩腰。
小腹这么一收,旧伤立刻迸开,一阵巨痛立即从他的下腹部传来,他不由痛哼一声,真力一涣散,身形一滞,向后飘掠之速便慢了下来!
细锥已袭到叶铭的胸前半尺远处!
叶铭知道自己即使能挥剑格挡,也是枉然了,因为他现在的真力被伤口之痛所牵,最多只能发挥七成,而以七成功力,根本无法格挡开“死狱魔”的全力一击!
万分危险之中,只听得叶梦清叱一声:“打你的门牙!”又有暗器破空之声向“死狱魔”劈面而来。
“死狱魔”本就对叶梦的暗器忌惮三分,听叶梦喊了一声“打你的门牙!”他立即想到自己那颗门牙被莫明其妙地卸下来的情景,当下便顾不得伤叶铭,急忙撤招回封,细锥疾卷起一道劲风!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袭向“死狱魔”之物已被“死狱魔”的细锥扫中,飞射出数十丈远!
见暗器如此轻易地便被扫飞了,倒把“死狱魔”弄得大吃一惊,他本来还在防备着这暗器的凌厉玄奥的杀招呢。
叶铭的伤口重新迸裂之后,他的衣衫已是被血浸透了,随着鲜血不断地渗出,他感觉到自己的真力在一丝一缕地慢慢减少,这种感觉很不妙。
本来,他以下了毒来吓唬“死狱魔”,无奈“死狱魔”急于进攻,以求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把叶铭击败,再抢得解药。如今,却反过来了,是叶铭要抢在真力尚未散去太多时,与“死狱魔”决一死战,否则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血就会流得越多,他就越危险。
但“死狱魔”武功略高于他,而他又受了伤,即使是全力一搏,他又如何能取胜?幸运的是“死狱魔”暂时还未发觉叶铭已受了伤,因为他的兵器根本未击中叶铭的身体。
同时,“死狱魔”已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中毒,如此一来,求战心理反而不如开始那么强烈了。
叶梦却已猜出叶铭情况不妙了,她不由暗暗地思忖道:“方才叶铭要是在偷袭时,能一剑便要了这个恶鬼的命就好了。”
叶铭一咬牙,他下定决心,要以自己为代价,让叶梦趁机而进!
当下他强忍下腹之痛,一提真力,如闪电射向“死狱魔”迎扑面上,同时叫了一声:“快,并肩子上!”
叶梦也知形势危急,当下一言不发,立即向“死狱魔”身后狂袭而去,剑气同时罩向“死狱魔”身后几处大穴!
“死狱魔”冷冷一笑,身子如鬼魅过空般一闪,已避开身后的叶梦,同时厉喝一声,身子似乎要向前扑身而倒一般疾然倾下,在身子将及地的那一瞬间,他的细锥已如闪电般的向地上用力一点,细锥立即弯成一张弓一般,然后弹出,“死狱魔”的身躯便借这一弹之力,贴地而飞,细锥在前,点闪如满天繁星,疾然袭向叶铭的下盘!
这一手极为阴毒!因为他已看出叶铭似乎已是腹部受了伤,虽然一时不知他是何时受的伤,但无论如何,这对“死狱魔”来说,是一件好事,像他这样的高手,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于是,他便选择了攻叶铭的下盘,因为如此一来,叶铭因为腹部受伤,自然不便弯下腰来防守下盘,这样,叶铭岂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叶铭立即看出“死狱魔”所打的算盘,不由暗骂了一句:“好阴毒的狗杂种!”当下便清啸一声,陡然拔地而起!
“死狱魔”单掌一撑地,立即也随之而起,仍是攻向叶铭的下盘,如同不散之阴魂一般!
叶铭飘升至数丈高时,真力已尽,开始下落!而“死狱魔”却仍在上升,两人越挨越近!
叶铭强提身体残余的真气,歇尽全力地拧腰提身,当他的身子翻了个身,变成头下脚上时,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此时,“死狱魔”的细锥已近在眼前了。
“吴刀”一招“拨云见日”之后立即跟着一招“暗无天日”,细锥总算被拨开少许了,叶铭的身子已越过锥尖,头部已与“死狱魔”向上举起的手腕一般齐了。
这么一来,锥子这种兵器的缺点便暴露无遗,因为锥子锋利之处,惟有锥尖,若是换了别的兵器,“死狱魔”仍可以平削而出,劈向叶铭,而锥子却做不到了,它只能扎!
“无面上”上升之势也已止住了,而此时之势便是“死狱魔”头上脚下,叶铭脚上头下,两个人分别正对着对方的下盘!
“吴刀”与细锥同时挥出!
只听得“叮”的一声响之后,“吴刀”竟脱手而飞,如一道惊虹般疾然插了下来,几乎连刃带柄一齐没入土中!
叶梦被眼前那把没入土的“吴刀”惊呆了,她几乎不敢抬起头来看看!
上面一声惨呼,显然是有人受伤了,然后又有几滴鲜血飞洒在叶梦的脸上!
最后,才见两个人影从上面落下来!
叶铭的左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张脸已痛苦得扭曲了,他本就是戴着一张可怕的人皮面具,如此一来,更显得狰狞异常!
而他的右手,竟握着“死狱魔”的锥子!只不过是倒握的,锥柄朝外,锥尖朝内。
而“死狱魔”也是一脸扭曲,他的右手却是捂着自己的左肋!
他们二人面部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一身黄衫,叶铭手中握了柄锥子,叶梦还真的分不清谁是叶铭,谁是真正的“死狱魔”呢。
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都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终于,叶梦已看到“死狱魔”的左肋有一根箭尾,只留在外面二寸长!
莫非,叶铭的那支箭再次奇袭得手?
“死狱魔”终于动了,他的右手抓住自己左肋部的那根箭尾,用力一拉,立即一道血箭从他的左肋飞射而出,他的手中已抓着一支尺余长的箭!
他便紧握着这支血淋淋的箭,向叶铭这边疾跑而来!
叶铭一动不动!
三丈、二丈、一丈……
“死狱魔”离宫或越来越近!叶铭甚至已听到了“死狱魔”的咬牙切齿之声!
但他竟还是一动不动!
叶梦一声惊叫,全身绷成一条直线,向叶铭这边疾射而来!
“死狱魔”手中的那支箭已高高扬起,向叶铭的头上直插而下!
叶铭终于动了,但也只不过是向后退出一步而已。
便在此时,“死狱魔”的喉间突然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闷响,然后,他的身躯便向前倒下了。
他手中的箭从叶铭的耳边擦过,随着他的身躯倒下,深深地插入了地中。
叶梦这才飞身赶至,从时间上说,她到得太迟了,但从目的上来说,她来得并不迟,因为“死狱魔”死了,而叶铭还活着。
叶铭已拼尽了他的全身功力!而腹下的伤口又让他失去了不少鲜血,所以,当他要弯下腰去拔那柄已深深插入地下的“吴刀”时,竟然力不从心,一下子竟拔不出来!
叶梦忙上前道:“我来帮你吧,你先去一边把自己的伤包扎好!”
当叶梦正要弯腰拔剑时,倏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一个金属般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叶梦与叶铭都吃了一惊,抬头循声望去时,却见那儿已齐齐地站着四个人!
只听得其中一个人冷冷地道:“今夜,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家酒店了!”
叶梦与叶铭都吃了一惊,一看,发觉他们是冲叶铭来的,因为他们四人已慢慢地向叶铭围拢过来了。
因为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脸,所以叶铭也不知对方的来头,只觉得这四人异乎寻常的高,竟比寻常人高出半个头!
待他们走得近了,叶铭才知道并不是他们比常人高,而是因为他们四个人都挽着一个高高的髻子!
叶铭一见那四人所挽的髻子,便认出这四人是死狱中人,他与死狱派素无过节,当下便疑惑地道:“诸位朋友莫非竟是冲我来的?”
那四个人已在不知不觉中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站好,每一个人都侧身而立,他们那柄没有剑鞘的剑也已从腰间拔出,东首那人的剑斜斜指着地面;西首那人的剑直指苍天,若欲举火燎天;南首的人却将剑环抱于胸,剑身略斜;北首那人的剑却是反手而握,平持于肩同高,剑尖向后,剑诀在前!
四人似乎已结成了一个剑阵!
叶铭有些明白过来了,忙道:“大概是你们将我也当作‘死狱魔’了吧,其实我根本不是‘死狱魔’,他才是真正的‘死狱魔’!”
说到这儿,他便一指躺在地上的“死狱魔”。
话未说完,便见叶梦愤怒已极地叱喝一声,向北首那人疾然攻出,长剑如流星赶月般飞快穿掠而出,如闪电般点刺向北首死狱人!
其他三个死狱人未动,也许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动,在他们眼中的最大敌人是“死狱魔”。
剑光闪幻如光雨,这光雨是锋利的,尖锐的,对手知道利害,不敢接实,身形尚未落实之时,他已疾提真力,强自将身子向后掠出,同时双足飞速踢出!
“哧”的一声,死狱人的一只裤管被削去了一片,破布正舞在空中,如一只夜飞的蝙蝠。
显然,单打独斗,他不是叶梦的对手。
立刻有东首的死狱人加入战圈,他口中喝道:“皇甫姑娘还执迷不悟要助纣为虐么?”
他的剑锋反挑,人却霍然偏旋,在一轮波动的环芒飞流之中,他的身形穿掠如翩飞之鸿雁,同时,原先的死狱人也已开始反扑,叶梦顿觉压力大增,应付得颇为吃力。
叫喊声中,他的锥子伸缩如电,幻作一溜寒茫,猛地替叶梦逼退了一人。
这一次,他用的兵器是“死狱魔”的细锥,因为方才他的“吴刀”插入地面后,未及拔出,死狱派的人已赶到,如此局势,一时未给他以拔剑的余暇,情急之下,他便以细锥为剑,用的仍是“吴刀法”的招式。
只听得东首的那个死狱人暴喝一声:“痴颠剑阵!”
立时,只见院子中人影翻飞穿梭,却并没有人向叶梦及叶铭出招,一阵衣衫猎猎之声不绝于耳,待叶梦与叶铭背向而立时,死狱四人已站好方位!
立刻,一种无形的压力在院子中汹涌鼓荡起来,让人的呼吸也显得有些不顺畅了。
院子附近一只夜鸟倏然掠飞,穿过无边的夜空,酒店里本已亮起了几盏灯,大概有人正从门缝窗缝中窥视外面的情形,现在竟齐齐地灭了。
叶铭沉声道:“原来是死狱痴颠四剑,我道为何如此猖獗,原来是有恃而来的。”
一位痴颠剑客道:“你又何必装疯卖傻?”
另一个人道:“别与他啰嗦了,先把这小子卸成八块!敢对我们狱主人无礼之人都得死!”
却听得叶铭道:“慢着,慢着,你们的狱主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痴颠剑客怒吼道:“就凭你,怎能动我们狱主人一根毫毛?”
叶铭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我发誓,从此‘死狱魔’不再与死狱狱主人墨山水作对!”言罢,他便拦着叶梦向前走,似乎前边压根儿没有痴颠剑客在挡着。
两道寒芒同时迸射如虹,卷向他们二人,叶铭与叶梦立即又被逼回原处。
叶铭大叫道:“怎么如此不讲理?我已说过‘死狱魔’不再与墨山水为难了,你们怎么还与我为难?啊!怎么‘死殿’中的人也来了?”
他完全不知“死殿”是什么门派,只是听“死狱魔”说起过,似乎他对“死殿”的人颇为忌惮,所以他才如此说,目的是为分开痴颠四剑的注意力。
情况竟与他想象的一样,痴颠四剑竟齐齐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四处扫视!
叶铭不由很是奇怪,不知“死殿”究竟是什么来头,自己从未听说过,而“死狱魔”与死狱派对“死殿”竟都如此敏感,倒是颇为古怪了。
但现在他已顾不得去考虑这个问题了!见痴颠四剑一分神,立刻低喝一声:“我们一齐向北边冲!”
站在北边的那人正是方才被叶梦削去裤管之人,叶铭选择他这个方位为突围方向,自然是希望他在输给叶梦一招之后,心中会多多少少有一点畏惧之感。
两人立刻如两团飞旋之急风,同时向北边的痴颠剑者卷飚而去。
两个人配合得很好,叶铭身在空中,便在身形翻滚旋回之中,以细锥当剑,在不及眨眼的瞬间,狂点出二十四道光芒,如风卷电掣般暴射向北首的死狱痴颠剑客!
而叶梦则将剑身作最大幅度的盘旋,剑身幻炫出的翩舞纵横的剑影,似骤雨奔凝,水势急旋!她并没有攻向北首的痴颠剑客,而是劈向虚无的空中,因为她的责任是防止其他三位痴颠剑客的出手。
叶铭知道一旦这个痴颠剑阵运转起来,以自己已受了伤且兵器不称手时的身手,加上一个叶梦,仍是毫无胜算的,甚至,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所以,他已将自己的全身功力凝于这突袭之一招上,只有把这个人逼退,冲出痴颠剑势的包围,他们才有生存的机会!
北首的那个痴颠剑客似乎被他们二人这样的突袭吓得惊慌失措,竟然不求自保,如豁出去一般,他的剑以极快之速向叶铭的下腹自下而上急撩!
叶铭大喜,因为他已看出这人招式,并不难破,他可以在闪过这自下而上的急撩之后,以锥为剑,用一招“旭日飘飘”扎向他的肩肋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人闪避“旭日飘飘”之际,从他的剑阵方位突围而出!
但情况却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妙,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将撩向他下腹的那一招以细锥格开!
便在他右腕急抡,准备将北首痴颠剑客的剑格开时,突然感到两道劲风从他身后两侧狂扫而来,竟成夹击之势!
叶梦呢?叶梦不是在他身后防守的吗?为何让这两个人这么轻易地直取他的身后?
此时,叶梦的形势也很不妙!她本是在叶铭身后掩护着,突然左右两侧的痴颠剑客似乎不要命般向叶梦疾扑而上,他们胸前破绽百出!
叶梦先是一喜,但当南边的那人也狂旋而上时,她突然发觉左右两个痴颠剑客的破绽不见,或者说,左右两侧的痴颠剑客的破绽在南边的痴颠剑客出击之后,已被掩护得严严实实!
左右两人的剑势即大增!
叶梦发觉她惟一可以选择的路便是向南边这位痴颠剑客冲杀过来,因为看起来他已因为只顾为左右两人掩护,自己却已经失去了屏障。
既然这是惟一可选之路,她便只好一试了。
很快,她便知道这种选择并不正确,因为南边的人一见她冲杀过来,竟立即撤招,剑身绕身而走,一味只求自保!
同时,左右两人已同时各自向她的身后踢出十一脚!劲风如浪般汹涌!
她已顾不上伤敌,身子在间不容发之中腾走掠跃!她已经将自己的最大极限都发挥出来了,最后仍是吃了一脚,她的右肋一阵巨痛,似乎五脏六腑已经被这么一脚踢得搅作一团了,立即有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前额冒出。
根本不容她喘息,南边的那个人已反攻而来,长剑破空如裂帛,剑风纵横鼓荡!
叶梦只好咬牙再战,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痴颠剑客将她与叶铭分开了。
痴颠剑客逼回叶梦之后,立即反手一剑,向叶铭身后急袭而至,他们四人一向多是以剑阵迎敌,所以对方位,距离拿捏得极准,这么看似不经意的反手一剑,却已逼得叶铭不得不回身自保!
如果叶铭一回身自保,那么正面的那一招自下而上急撩他下腹的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叶铭应变极为老练,他竟不退反进!
拧腰、下挡、升空、弹踢!
叶铭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北首的痴颠剑客长剑走空,只挑破了叶铭大腿处的一块皮,他的肩上却被叶铭踢了一脚,立即有骨头暴裂之声响起!
幸好,被踢中的是左肩!但这一脚也够他受的了,他的左臂立即垂了下来,而他的脸却已被裂骨之痛弄得扭曲作一团了。
西首的剑也被叶铭避过了。
但,东方的痴颠剑客的剑却已从叶铭的右肋狠狠扫过,一道血光飞扬开来!
他的剑本是点扎叶铭后背的,按常理叶铭应该回身自保,那么北首的痴颠剑客便可以毫无阻挡地扎入叶铭的胸膛。
但叶铭的应变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惊之下,立即急一抡腕,剑身变扎为扫,将叶铭的右肋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不由暗暗佩服叶铭的冷静,可以说叶铭是以右肋的伤口换来一条命!
叶铭已算是攻破痴颠剑阵了,但他一见痴颠剑客已向叶梦直围而上,不由怒吼一声,又返身而回,细锥急挥如扎。
立即又有两个痴颠剑客从两侧掩杀过来。
叶铭再次陷入痴颠剑阵中,这一次,他的情形更为不妙了,他腹下的伤加上肋部的伤让他觉得自己的腰部似乎有千万柄利刃在狠狠地刺,腰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颤动,他已痛得满头大汗。
他不由在心中恨恨地骂道:“真他娘的狠,尽往我腰上招呼,莫非想把老子生生切断不成?”
他知道现在无论如何解释,对方都已是认定他是“死狱魔”了,不可能会放过他的,但叶梦不同,死狱痴颠四剑向叶梦出手,只不过是因为以为叶梦已与叶铭走在一条道上了!
明白了叶铭的良苦用心后,她暗暗对自己道:“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不负叶铭的一片心意!而且要与他一道活下去!”
她本就是一个极为灵慧的女孩,心念一转,她便转身向叶铭,以极为怨毒之语气道:“我要你血债血偿!”
她手中之剑划空而出,倏然穿射翻飞如蝶,向叶铭急攻而上!
叶铭的心情在叶梦出击的一瞬间,变得一片冰凉!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的引起叶梦的愤怒与仇恨,正是他所需要的,惟有如此,才有可能骗住痴颠四剑,叶梦才不会死,但是,他想到自己是为了挽救叶梦,才撒了这么一个谎,一个可能使自己送命的谎,换来的却是叶梦与自己反目成仇,并对自己兵刃相加,这仍让他不由有一种深深的悲哀与遗憾。
他一咬牙,对自己道:“一定要将这曲戏演好!”
他的细锥也划空而出了,在细锥划出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念头:“与其死在痴颠四剑的手中,倒还不如死在叶梦的剑下!”
无论对于谁来说,这种选择都是一种悲伤的选择!
他的细锥划空而出时,故意留了一个破绽。
他不能留太多的破绽,否则,也许会被痴颠四剑看出来了,但他又不能不露破绽,因为论真的武学,叶梦不是他的对手。
也就是说,不故意露出破绽,叶梦便杀不了他。
这该是一次多么诡异的搏杀!一个是一心要让对手杀了自己,而另一个却根本不愿伤及对手!可偏偏这两个人又不得不一战!
叶铭为自己感到悲哀,他不是为自己的死悲哀,而为自己的无能悲哀,他恨自己为什么武功如此不济,以至于用这样一种有些可笑可悲的方式来救一个女孩。
其实,叶铭的武功在江湖的年青一代中,已是极为卓越了,甚至,在整个武林中,他也算是一个高手,只是他运势不佳,竟一连遇上二个“死狱魔”之后,身受创伤,又遇上极为诡异霸道的痴颠剑阵,才如此狼狈的。
痴颠剑客本就是死狱派的四个武功最高的弟子,他们四人组成剑阵之后,其威力更是平添无数,叶铭为剑阵所困,也是极为正常之事。
就在叶铭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地迎向叶梦之剑时,他突然发觉叶梦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一时他也不明就里。
“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之后,叶梦再次向叶铭急袭而至!
叶梦没有攻击叶铭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这让叶铭有些惊讶,虽然为了瞒过痴颠四剑,他的破绽露得不是太明显,但仍是看得出来的。
痴颠四剑也有些惊诧,他们先是对叶铭露出那么一个有些明显的破绽有些吃惊,因为叶铭的武功他们已领教过,若是单打独斗,他们根本敌不过叶铭,那么他怎么会在应付一个武功并非深不可测的叶梦时,有些发挥失常呢?
痴颠剑客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双眼睛极为老辣,已看出一些蹊跷,但一时也未曾弄明白真正原因,当叶梦并未攻向叶铭的破绽时,他们更是看出有些不对劲了,四人互递了一个眼色,便向叶铭两人围了上去。
而叶梦第二次向叶铭出招时,她已偷偷地向叶铭递了个眼色,叶铭何等人物,一下子便恍然大悟了,他便以一招“拨云见日”挡开叶梦之剑后,向后退了一步。
叶梦欺身再进,剑光如虹,光彩四溢,但真正的杀招却没有多少。
叶铭似乎伤得太重,武功大打折扣,左挡右支,被叶梦逼得节节后退。
叶铭已越来越接近酒店院子的大门了。
倏地,一个人影一晃,赫然已有一个痴颠剑客挡在大门前,同时,又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向叶梦背后袭来,眼看叶梦已笈笈可危!
叶铭大惊失色,惊呼道:“小心!”
这么一喊,便把一切都暴露无遗了。
叶梦听到叶铭这么一呼喊,立即察觉身后有异响,忙反手急抡,同时身子弹飞而起,射向叶铭而去。
两人再次并肩而立!
叶梦心知,接下来必有一场生死之战,而且自己与叶铭取胜的机会很小,何况叶铭的兵器不称手?她所立之处,离叶铭插入地下的“吴刀”甚近,便趁机用力一拔而出,交给叶铭,痴颠剑客一愣,心道:“死狱魔弄什么玄虚?”
叶梦轻轻地道:“你怎会出此下策?若是我真的误解你,那你岂不是要蒙天大的不白之冤?”
叶铭接过“吴刀”,弃了细锥,微微一笑,道:“怎会是下策?这叫舍卒保车,古兵法之说里便有此一说。”
叶梦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你竟如此不珍惜自己么?”那眼神中,已是情意绵绵了。
叶铭看得心神一荡,不由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些受不了。”
痴颠剑客暴喝一声:“死到临头,还如此情意绵绵,也真是多情到家了,你们便到地府去做同命鸳鸯吧。”
立时,一片剑光四起,在夜色中相映,剑气纵横交错,从不同的方位向叶铭与叶梦急攻而上,四柄寒剑如同四股龙旋风,在酒店的院子里翻滚、闪炫!
叶铭大凛!“吴刀”颤挥中,它在瞬息之间,作了三十次吞吐!
同时,叶梦顿觉压力大增,手中之剑已将自己的生平武学,作全力之击!
但痴颠剑阵一发动,似乎任何时间,攻向叶梦与叶铭有四个人!而且进退有序,相蓄相容,叶铭与叶梦渐渐地已极难支撑。
叶铭每挥一剑,他的肋部、腹部都是一阵钻心的痛,这让他每出击一次,都是咬牙切齿而为,右肋之伤因为尚未包扎,仍是有鲜血不停地流出,他的整个腰部已是血淋淋的一片了。
一个痴颠剑客狂击一剑,剑气划空如破帛,他暴喝一声:“认栽吧!”
一股傲气从叶铭心中疾然升腾,他冷哼一声:“未必!”迅疾前踏一步。
那一步堪堪踏出,人却立即又疾闪如电,身躯倏忽失去了踪影,他的“吴刀”抡起一蓬青焰似的剑光,笼罩在他先前所站立的位置,而他的人却已侧飞九尺,手腕翻振,两朵蓝汪汪的莲花形光弧,已猝然闪映于他自己方才所立之处!
果然,他所料得没错,那人一剑击出之后立即也上踏一步,身形恰恰在叶铭方才所立之处。
眼看叶铭的一击已可凑效,但在这节骨眼上,却立即有二剑从两侧疾至,一剑急撩叶铭的前胸,同时双足飞踢,疾扫叶铭的髋骨。
另一剑却是替他人解围的,他使了个“沾”字诀,一送一带,叶铭的剑不但力道大减,而且略略偏了方向。
但见被叶铭攻击之人已吸腹凹胸,便只是借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的整个人已凌空倒翻,在翻滚的过程中,蓝汪汪的剑影炫泛着阴酷的光彩,在夜空下,漫天交织,呼啸泻落!
“吴刀”吐射着摇曳的光芒,又似扭曲的毒蛇纵横,流虹闪掣,如此准确又如此快速地挥动!
金铁交响之声仿佛骤雨来至,密集成串!
火花迸溅,铿锵之声宛如金钟急鸣!
如此疯狂一击,竟没有凑效,相反,叶铭的髋骨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脚!那一阵子的巨痛让他怀疑自己的髋骨是不是裂了,一运劲,还好,没有碎。
剑光再起!
叶铭的真力已开始虚浮,他的两处伤口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彻骨之痛中完成,而此时,他也觉察出叶梦的气息已越来越粗重了。
倏地,叶梦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痛哼之声,声音不大,似是极为压抑着的,这反倒更让叶铭神智大乱,不知叶梦伤得如何。
他的左拳力握,脸早已是极为愤怒,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分神去看,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若有任何分神,都将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