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成亲

段二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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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崔俊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如秋水般的目光看着他,颤声道: “如果……如果你不回来,我便终身不嫁,现在,你回来了,我……我要嫁给你!” 她的直率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其实,一些平日文秀内向的女孩在真情降临的时候,会比一般人更为火热,更易超越理智!

    钟镇有些茫然,因为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当他 明白过来时,身子便一下子僵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他如同呆了一般任崔俊雅握着他的手,思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胡乱地飘着,恍恍惚惚的。

    在他看来,崔俊雅这样的话太突如其来、太不可思议、太无法接受了,但在崔俊雅看来,这却是她经历了无数的思虑后才说出来的! 她不会后悔为钟镇疗伤去毒,但当她处理好牧野 笛的伤口后,她一下清醒过来:她与钟镇之间已有了极深层次的肌肤之亲! 虽然这是为了疗毒,虽然钟镇对此一无所知,但这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来说,已是一种极为惊心动魄的经历!崔俊雅所做的一切,只有在夫妻之间才会如此的!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从一而终”等诸多思想早已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如此为钟镇疗毒不是人命关头迫不得已,她如何肯做? 事情急迫时不顾细想,待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将 自己推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每一个女孩心中都会设想有一个可让自己怦然心动 的人。钟镇的卓绝不凡之英姿加上他苏醒后的举止言 行,已足以让崔俊雅心跳不已,何况因为有了肌肤的接 触,便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 所以,如果可以任她选择的话,她愿将一颗芳心系于钟镇身上,这样一来,先前的尴尬也可扫除——与自己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又算什么呢?

    这当然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可她与钟镇素昧平生,又岂可草率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岂不是有了挟恩图报之嫌?再说钟镇又会不会由此而鄙视自己?偏偏恼人的是钟镇又恭谦有礼且颇具侠义之心,否则她倒可以略为轻松地将这件事从心头放下。

    不知为何,左思右想.她竟下了决心: “从此不再嫁人!”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下这么大的决心。但钟镇却回来了。他一回来,便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心思,这使得她心中升起了一个有些一厢情愿的想法: “也许,他也对我有了好感,如果能与我结成良缘,那岂不是最完美的结 果?”莫名的哀伤转为惊喜与期吩,这给她注入了巨大的勇气!

    于是她有了平日她想也不敢想的言行举动。有时候为追求幸福,女人比男人更为勇敢!

    她没有想到这对钟镇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冲击!

    空灵子及钟镇等人本是道玄之门,为了追杀空灵子的六个逆徒,钟镇奉师命披发还俗,但在钟镇心中却没有娶妻生子这样的概念。如今崔俊雅提出此事,如何不让他大吃一惊?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看了崔俊雅一眼。他看到的是一双绝对赤诚且充满幽幽情意的美丽眸子。 这让他明白对方此举根本没有任何*之成份!只是,他无法理解在半日之前,他与她还形同陌路,如此短的相处怎会有真情萌生? 他不知道,情感与时间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朝夕相处,未必就一定有真爱,而心动,却常常是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

    钟镇道: “你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唐突之言? 我只是一个没有根的江湖人,再说……咳……再说我们本是毫不相识,你切莫再道出这样的话。”崔俊雅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明白一切并不可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她知道如果把她的想法、把她的进退两难处境说出来,也许钟镇会改变主意的,但她又岂会说出来?

    于是,她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叹一声,幽幽地道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可笑?”

    钟镇忙道: “在下决无此意。”他转过话题:“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现在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崔俊雅再一个人呆在山顶上了,她今天的举止如此反常,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没想到这一次,崔俊雅却立即答应了,她站起身来,这倒让钟镇有些意外。崔俊雅很平静地道: “路不太好走,你能牵着我。”她在心中道: “既然你拒绝了我,那么我便与你携手走上一段路,日后我因为你的缘故而终身不嫁,也不至于太委屈了。”

    钟镇自然不明白她如此微妙的心理,但他也不可能再拒绝她这合理的要求。 他牵着崔俊雅的手,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因为有方才的事情,他们之间便出现了缄默无言的局面。

    山路很长!钟镇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的温热。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因为沉默,所以这种感觉就格外地清晰。到后来,他感到自己握在手中的已不是一只温软的 手,而是一份温柔,一份女性独有的温柔,一种让男人不由自主会心生怜爱呵护之心的温柔。

    一直心无旁骛的钟镇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变快了,总觉得有点闷,脸也一阵一阵地热。

    甚至,他觉得有些口干古燥。崔俊雅心情更是复杂得很,女孩的心,便如一汪清 水,平时很平静,可一旦水面起了涟涟,那便很难再恢复平静。她的心扉已为钟镇敞开一次,又如何能再轻易关闭?

    钟镇的手刚劲有力,她的手被他握着,心中便升起一种安全感和依赖感。即使再刚强的女人,在她所心仪的男人面前,都有柔情似水的一面。男人喜欢呵护女人,女人喜欢被呵护的感觉——这 本就是相互依存的。

    崔俊雅多么希望钟镇牵着她的手共行的不仅仅是这 一段路,而且还有漫漫的人生。她能感觉得到钟镇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离开她后又重新返回山颠了。

    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同时又很有责任感——这本就是 极为难得的。她觉得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开始出汗了,湿漉漉的。 他能感觉到吗?

    崔俊雅的家果然就在山脚下,看得出这是大户人家, 一个大院内房舍有数十间,这大院是依山而建,对面过去五六里之外便是一个颇大的集镇,楚家也算是闹中取静了。在集镇与崔俊雅家之间,有一条可供二辆马车行驶的宽阔道路。

    钟镇把崔俊雅送到家门前,便想离去,却听得崔俊雅道: “你就这么离去,待会儿我爹娘问起,我该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如此夜深之时才回来?你该不会眼看着我要遭受父母的责骂而置之不顾吧?”钟镇一想:对方说得也有理,她救了我,我岂能 再连果她? 于是便陪她进了院内。

    一进院内,便听得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声: “小姐回 来了!”

    然后便见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如飞似的向正堂跑去。

    嘈杂喧闹之声立起,各个房内都有人向这边跑来,大呼小叫的,把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孑然一身的钟镇看得目瞪口呆。

    他心想:“被如此多的人牵挂着,该是一种何等的幸福?”这时,他的手与崔俊雅的手松开了。

    一盏大灯笼高高挑起,十几个人簇拥着一对年约五旬的夫妇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崔俊雅一见那妇人,便叫了一声“娘”,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了老妇人的怀中。老妇人一边数落着女儿一边抹泪。

    另外的那位五旬男子自然是崔俊雅的父亲了,他自然也是很高兴,但却克制着,口中责备道:“小清,你怎么出去了也不同家人打个招呼?这么迟才回来,成何体统?”

    当他的目光落至钟镇的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再看他手中提着的用树枝编成的小篮,便更是满腹疑虑了。

    他道:“这位是——”

    钟镇正待说话,却被崔俊雅抢了先:“孩儿在山上采兰花,不小心扭了脚,自然无法下山了,幸好他经过时帮了我一把,不但替我治好了脚伤,还送我回来。” 楚老爷子道:

    “原来如此。这位先生便是我们楚家的恩人了,你们刚从山上下来,想必先生未曾用过晚饭,请在寒舍用些粗莱淡饭,也好让我们略表谢意。”

    钟镇没有料到事情在崔俊雅口中会倒过来,反而变成了他救治崔俊雅,想要分辨,却见崔俊雅向他递了个眼色,他不明意思,却又不好违背崔俊雅之意,只好推辞道:“天色已晚,不便打扰……”

    他这样的推辞只能是适得其反:天色已晚,楚家自然更不能让他空着肚子连夜赶路了。

    当下楚老爷子、楚老夫人及其他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一阵挽留,钟镇难却盛情,只好答应了下来。

    大户人家终是大户人家,一吩咐下去,没多久,一席丰盛的酒宴便摆好了,楚老爷子极力邀请钟镇上坐,钟镇对这些礼节客套的话儿一向不善应付,纵是出了一身汗,仍是推却不了。

    要坐上座,自然不能提着那只小篮子,于是便想找个地方放置小篮。立即有一个仆人上前接过代劳,楚老爷子无意中扫了一眼,认出尽是些治蝎蛇之毒的草药,不由有些惊讶地道:

    “这药是给谁用的?”

    钟镇随口应道:“我自己。”

    楚老爷子一怔,道“先生中了蝎蛇之毒吗?”

    钟镇“啊”了一声,心想这下只能说实话了,当下便点头道:“正是。”

    楚老爷子心想这种毒物只有我们这一带才有,故也只有我们方知解毒之法,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口音听来显然不是本地人,如何知道毒性解法?

    而且他手中的篮子与自己女儿平时常编的小花篮颇为相像,这其中会不会还有蹊跷?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不愿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于是,他试探着道:“去蝎蛇之毒的药中最重要的一味便是扁担草,先生的篮中却少了这一味,想必其药性不是很好吧?”

    钟镇一楞,看了看坐在一侧的崔俊雅,她显得很是不安,偷偷的向他瞥了瞥。

    钟镇心想:“她定是怕我说出真相,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瞒着她父母,但我还是先替她遮着吧。” 于是,他故作镇定地道:“扁担草不太好找……咳 —…我便先用了其他草药,只要无大碍就行。”

    楚老爷子心中却是一阵咯蹬,因为扁担草根本不是解毒之药,对方显然是撒了谎,而自己女儿瞥眼的动作他又看在眼里了,这让他很是紧张,担心自己女儿会不会背着家人做了败坏门风之事?

    想了想,他对崔俊雅道:“小清,去将爹的牙签取来。”

    这样的事本是可以吩咐下人做的,不过崔俊雅倒没在意,答应一声便离席而去。

    楚老爷子留心一看:坏了,这丫头脚上一点也不见跛,纵是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一对年轻人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心里有事,他的声音便不由高了点:“回来!”

    崔俊雅有些惊讶有些委屈地转过身来——她爹还从来没有如此重的对她说过话呢!

    楚老爷子又觉得自己过火了,于是道:“我记性不好,其实那根牙签已被我弄折了。”

    ——他一向用的是一根专用的银牙签。

    楚老爷子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他竭力劝酒,在酒桌上钟镇这样的年轻人如何应付得了楚老爷子这老酒客的纠缠,不知不觉就喝晕头了。

    后来,他就稀里糊涂地答应在这儿留宿一夜。

    待到钟镇睡下之后,楚老爷子便与楚老夫人一道对女儿进行旁敲侧击了。

    崔俊雅本就觉得心里委屈得紧,被父母这么一问,话便藏不住了,边抽泣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二个老人顿时听得呆住了。

    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知道她平日看起来娇娇弱弱,其实性格极倔,又好强,她认准的东西,别人休想让她改变主意:

    可他们又如何能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不嫁?

    商议了一整夜,第二天钟镇一起床,便被楚家仆人请去见楚老夫妇了。

    楚老爷子一开始便把话往明里挑了:要钟镇娶了他的女儿,并将理由一一罗列。

    钟镇这才知道崔俊雅为了揪圃己做了一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或许可以说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这时,他才有些理解她为何突然提出要嫁给他,显然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因为她几乎别无选择了,而自己却把对方惟一一条可以行走的路一口封死。他隐隐觉得应该拒绝对方,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楚家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崔俊雅又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自己已经奉师父之命还俗了。

    何况手牵着手走过的那段路,已使从来体验过什么叫怦然心跳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即使是出于报恩,崔俊雅救了他一命,他也不能让她为了自己而一辈子不嫁人!

    看着两位老人家期待的目光,他终于心情复杂地点下了头。

    婚后,应该说他是幸福的,以前过着飘泊艰辛日子的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家的感觉,无论是崔俊雅,还是楚家上上下下,对他都极好!

    但他在婚后一个月时,突然发现自己习练的“混沌无元”毫无进展!

    又过了数日,他才明白过来:他的童身一破,已不可能再习练“混沌无元”这样的武功心法了!

    这让他惊愕至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师父,他已是师父惟一的希望,如今他却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十数个不眠之夜后,他终于对崔俊雅说出了他的一个决定:日后有了孩子,在他四岁的时候便将他送到自己师父空灵子那儿,让他代替自己完成其师之愿。

    他知道师父的心愿并非为了一己之欲,而是为了整个武林,所以他只能近乎残酷地为自己的儿子设定一条可能极为艰难的路1 崔俊雅劝说了几次都没能说服他,最后只好同意了。 她当时还没有孩子,所以不能真正地体验到母子之间那种难以割舍的情,否则她一定不会答应的。

    如此一来,钟镇在没有出生之前,他的父亲便已为他选择了一条艰辛之路!而在这四五年间,钟镇仍是未曾放弃对师门叛逆五徒的寻找,可惜五年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而这时,已到了他的话言兑现之时!

    这一切,都是空灵子所不知道的。

    但空灵子了解自己的徒儿,他不需要听自己徒儿的解释便明白钟镇有不得已的苦衷,也知道自己无须责备他,他已是很愧疚了。

    空灵子道:“孩子是你的儿子吗?”

    钟镇点头道:“徒儿要让他随师父您学习‘混沌无元’。”

    空灵子目光一闪,沉声道:“你怎能做出如此选择?”言语间颇有责备之意。

    钟镇恭声道:“师父您为了武林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徒儿深受师父教诲,怎能不尽力效仿?只是徒儿不孝,辜负了师父厚望,只好让我的下一代为师父您了却心愿。若他能在师父您的教诲之下为武林正义做出点事,也是他的造化了。”

    空灵子轻叹一声:“我们又怎能代替他选择他所需要走的路?”

    钟镇道:“弟子的性命都是师父您拣回来的,又何复言其他?”

    空灵子沉默了一阵,忽道:“这孩子怎么不哭不闹?”

    钟镇道:“弟子用了拂兰手……”

    “混帐!他如此年幼,你怎能在他身上施那种手法?”空灵子气得银眉倒竖!

    钟镇赶紧起身道:“弟子这便去解开!”言罢,赶紧跑入草庐,对着床上的钟镇一挥手。

    便见钟镇的睫毛颤了颤,小嘴蠕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上去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高大些,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周围陌生的环境,这使他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站在床前的钟镇,立即忘记了紧张,一骨碌爬了起来,叫一声“ 爹”,便往钟镇身上扑来。 钟镇赶紧将他抱住。

    钟镇附在他父亲的身边问道:“爹,这是在哪儿呀?”

    钟镇道:“这是在你师祖这儿。”

    “师祖是什么?”钟镇一脸不解。

    钟镇道:“师祖就是爹爹的师父。”

    他担心自己的儿子会童言无忌地说出他有一个叫 “空灵子”的师祖,从而使自己师父多了一份危险所以钟镇一直未告诉如人精般的儿子自己还有一个师父。

    钟镇老气横秋似的“哦”了一声。

    钟镇便将他带出来见自己的师父。

    空灵子看着眼前这个机灵的四岁小儿,不由想到了钟镇儿时的情景,于是颇有些感慨,他慈声问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钟镇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在他的印象中,只有画上的老寿星才会如此须发皆白,难道自己的师祖便是老寿星?听得空灵子问及自己,他忙道:“我的名字很长,老爷爷你记得住吗?”

    空灵子乐了,点头道:“记得住。”

    钟镇一字一字地道:“我叫牧——野——静一风!”每说一个字,他就把小脑袋用力点一下。

    空灵子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小孩子,同时他也感觉到钟镇在孩子的名字上下了一番心思。钟镇俯身对钟镇道:“以后体跟着师祖爷爷好不好?”

    钟镇道:“好!”然后又补充道:“但爹爹也须跟着师祖爷爷,娘亦要跟着师祖爷爷,还有外公、外婆!”

    他这是要让空灵子与他们一家人一起过日子呢!

    钟镇正待再说什么,却听得空灵子道:“笛儿,你这么急躁却是为何?你先带着他在这儿住上几天再说不迟:”

    钟镇听自己师父如此说,只好暇器罢。

    钟镇在不应山上一共住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带着钟镇熟悉了周围的一切一这对他自己来说,是熟悉的,也是久违的,他曾在这儿住了十年之久!这间草庐是他亲手搭建的,东侧还有一个简陋但实用的练武场,也是他花了近三个月才开辟出来的。

    那时,在这悬于半空的平台上,只有他与师父空灵子,这样的劳作反倒是他喜欢的,因为做这样的事可以暂时地忘记练习武功,忘记师门之仇,而一心一意地沉浸在劳作所特有的快乐中。

    如今,草庐已有些败落了,钟镇便花了半天时间将它修整一新,然后又将练武场上的杂草除去了。

    这片平台并不宽,只有七八大,但很长,从草庐向两端延伸估计都有三十几丈,而且呈一种微微外凸的弧度。所以,站在草庐这边,是看不到东侧的练武场以及西边的飞瀑的。

    西侧的飞瀑似乎是从天而落的,因为站在飞瀑坠落的潭边,看不到飞溅的尽头,到了十几大约高处,飞瀑便隐于一片烟雾之中,这烟雾即是飞瀑自身跌岩而下生成的,同时也有本就在山上缭绕的云雾。

    谭边尽是一些如干戈一般直刺苍天的奇特之树,每一棵都如生铁铸就一般,呈一种亮亮的暗黑色,让人不由会觉得即使用利刃去砍它,也是如砍中铁块一般“叮当”作响。

    而事实上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树被钟镇命名为干戈树,这是因形而取的名字。其实,它的最独特之处并不在于它的外形,而在于它的内含。

    在干戈树中,含有一种油汁,当将刚刚伐下来的干戈树置于火上,油汁便会渗出,这种油汁极易燃烧,其效果决不逊于松脂,这为当年的空灵子与钟镇解决了用火这一大难题。

    最让小钟镇感兴趣的是草庐背后也是悬崖绝壁,但这儿的绝壁却不如前侧向下的绝壁那么“绝”,因为在草庐背后的石壁上,蔓延着粗粗细细、绵绵密密相互缠绕着的藤蔓,并从地面上一直向上延伸,看样子似乎它们已是延伸到了天崖的最高处!

    这种藤蔓没有多少叶子,却坚韧至极,先前钟镇上崖时就是被这样的藤蔓吊上来的,它所能支撑的重量,远不止一个人。

    更让钟镇感到新鲜有趣的是师祖爷爷的食物来源竟是在崖上!

    钟镇父子俩到这片被钟镇命名为“齐云台”的平台的第二天,钟镇便对钟镇道:“想不想吃豹子肉?”

    钟镇不信任地看着他父亲,道:“你骗人!”

    想了想,又道:“想吃。”

    事实上他感兴趣的只是豹子这样凶猛的动物本身,而不是它的肉。

    钟镇便道:“好,你在这儿稻婆。”言罢便转身去草庐中取出一件毛酒酒之物来,仔细一看,却是一件山羊皮!而且相当的完整!

    钟镇找来杂草枯枝,便往里面塞,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山羊”便出现在钟镇的面前。

    钟镇看得直乐!

    钟镇一把倒提起“山羊”,对他儿子道:“别站在崖边。”

    话音刚落,双足一点,已飞身而上,掠至三四丈高后一把抓住壁崖的藤蔓,如灵猿般直攀而上!

    过了一阵子,钟镇听到崖上传来了“咩咩”的叫声!

    他先是很惊讶:假的山羊怎么会叫呢?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是他父亲学的山羊叫!

    又等了一阵,只听得山崖上传来钟镇的喊声:

    “风儿,不要站在崖边!”

    声音显得很遥远。

    然后便听得离钟镇不远处“扑通”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会不会是豹子?

    如此一想,小钟镇便紧张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看,哪是什么豹子?原来是一只山羊!

    当然,这一只是真正的山羊,从山崖上掉下来之后,早已气绝,鲜血酒了一地。

    衣抉掠空之声响起,钟镇已如一只雄鹰般飘然掠钟镇抓住他爹的衣角,边摇边道:

    “豹子呢?爹爹又骗我了。”

    钟镇搔搔头,哈哈一笑:“好几年没来,这儿的豹子都不认识爹爹了,倒是这只山羊,看到爹爹便想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一脚踩空,落了下来。”

    钟镇“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却听得身后响起了空灵子的声音:“这几年我驯服了大呆,便把这种事情交给它了,可惜它没有你聪明,所以我常常是半饿着肚子的。”

    钟镇知道师父的武功修为使他可以摒弃五谷诸食,仅靠吸纳山川天地间的灵气即可,所以也未在意。钟镇小脑瓜在想:“爹爹学山羊叫,目的是把豹子骗来,没想到豹子没骗来,却弄来了一只真正的山羊!”

    他心想:“要是我上去了,骗来的一定是只真正的豹子!”

    钟镇终需离开不应山了。

    他没有对钟镇说更多的话,他只是说:“风儿,爹爹回去后,你留在这儿跟师祖爷爷学武功。”

    钟镇道:“我为什么要学武功?”

    这看似稚气的问题却是极不易回答的,也许,许多成名高手仍是无法真正明白自己身负武学究竟是为了什么。

    钟镇缓缓地道:“因为这是天意,你是为武学而生的。”

    钟镇不明白,他心想自己以前要是不跟父亲学 “呼气”就好了。 其实钟镇教他的是内功心法中的基本功,钟镇自己的武功修为不及师父,如果自己事先教了钟镇武功招式,反倒有了画蛇添足之嫌,所以只教了钟镇一些吸气吐纳之法,让他有一点底子。

    分手的时候,钟镇大哭大闹,连空灵子见了也于心不忍,便劝钟镇将他带回去,过几年待他懂事了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