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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天岑栩见到自己时的眼神, 邵珩吓得有些不敢出声, 索性闭了眼睛继续睡觉,不理他。
见被子没有反应,岑栩眉头皱了皱:“朕知道你现在能听到朕说话,你若果真打算装傻,那后果你可得自己承担。”
被他威胁邵珩满心鄙夷,却耐不住有短柄在他手上,只好敷衍着道:“我是仙,白天当然是去天下向王母娘娘复命了。”
这声音的确和浔阳郡主的声音不同, 岑栩的眼眸又沉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见着王母娘娘了?”
“嗯,见着了。”邵珩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白天见得是太皇太后,把太皇太后比作王母并无什么不妥当的。
“你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小被子还能见到王母娘娘?”
“我怎么没本事了, 我还告诉你了温中发生时疫呢。”
岑栩想了想:“你当晚说过之后第二天朕也得到了消息, 由此可见你告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用。或许这只是巧合呢,你若想证明自己有本事, 这温中灾情只怕不够。”
邵珩心中暗思,这岑栩莫不是想引/诱自己继续说未来的事?她觉得自己打死都不能再说了, 若是说得多了, 保不准岑栩觉得自己更加邪门儿, 说不定为了稳定朝纲真的会一壶水泼死了她。
这么一想, 她只好咬牙说道:“没有了, 我只知这一件事。告诉你温中时疫一事便是我作为被子的使命,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从今以后我继续当我的被子,咱们俩谁也别招惹谁。”
岑栩闻着被子上那淡淡的花香,莫名的脑海中想到了今日在长乐宫见过的浔阳郡主,又莫名的想到了那个缠绕他多年的梦。她记得梦中的女子也偏爱琼花,每次入梦都能闻到那股清淡馨香的气味儿,总是很助于自己安眠。
蚕丝被、浔阳郡主、梦中的女子,她们三人身上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花香呢?是凑巧还是另有玄机?
下意识的,他扑倒在榻上,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被角,目光锁着那条一动不动的蚕丝被:“你是不是……在西北待过?”
邵珩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的确在西北待过,可那是上辈子穿越到乔第身上,又嫁给暴云霆之后才去的,她现在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压根儿没必要承认的。
岑栩见她如此反应眸中神色越发震惊,她果真去过西北,这总不至于还是巧合吧?
见他不说话,整张脸阴沉到可怕,邵珩下意识的出声唤他:“陛……陛下。”因为被压着,她的声音有些粗沉,带着一丝娇喘擦过他的耳畔。
岑栩脸色更沉了些,心里却早已惊涛骇浪。这声呼唤竟然同梦里那名女子在她身/下娇喘着唤他“将军”时格外相似,竟好似是同一个人一般。
“你,认识我吗?”岑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而无畏。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他真的不相信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邵珩呆愣片刻,只当岑栩是魔怔了:“认识啊,你不是当今天子,辛和帝岑栩吗?我自然认得。”
岑栩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见她的样子不似刻意掩饰,又渐渐有了些迟疑。他梦中的女子究竟会不会是她呢?如果是她,一条被子又如何幻化成人型?
可若不是她,她的声音又为何同他梦中的那名女子一般无二?
邵珩觉得今晚的岑栩有些奇怪,又见他一直趴在自己身上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只得再次出声提醒着:“陛下,你,你该起来了。”
岑栩倒是没再说什么,很快又变回那一张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起身将被子往里侧推了推,整个人躺在了榻上,转而拉下幔帐,又将那条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邵珩此时很想喊他把自己放下来,可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实在有些不敢招惹,只得默默忍着,左右她现在只是一条被子,被子就是给人盖的嘛——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岑栩双手攥着被角,不由想到了梦里女子那柔若无骨的香肩,想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娇软滑腻的身躯……
很快,他觉得自己身体起了反应,浑身燥热难耐,再加上此刻心情的烦躁,让他很想发泄内心的火气。
邵珩此时被他盖在身上,他身体的反应她自然感受得到,一时间吓得不轻,很怕他突然兽性大发把自己给扑到了。
然而,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岑栩突然从榻上坐起身,迅速掀开幔帐去了外面。
邵珩呆呆地望着那轻轻摇曳的幔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岑栩今晚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去过西北,又问她是不是认识他,莫非他在找什么人?
“西北……”邵珩摇了摇头,纵使她上一世去过西北,那也是同暴云霆一起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要找的人肯定不是她!
岑栩迟迟不曾回来,邵珩也懒得等他,再加上此时是深夜本就困倦,没多久便睡着了去。迷糊糊之中,她好像感觉岑栩回来了,而且把自己放在一边并没有盖,而是寻了另外一条夏凉被盖在了身上。
邵珩因为太困,懒得睁眼,知道他没有盖自己反倒睡得更香了,很快便不省人事。
而这边,岑栩冷浴之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却仍是难以入眠。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间入了梦。他又一次梦到了那时常梦到的场景,一间卧房,一张床榻,一个……他根本瞧不清容貌的女子,他们一如既往地做着同一件事……
那女子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带了丝求饶的意味:“将军,停……停下来……”
岑栩额头上汗珠点点,缓缓停了下来,听着这女子和那条被子如出一辙的声音他身形微顿,定睛认真地望着她,右手渐渐抚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唇瓣:“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条被子,是不是你?”
那女子却并未回答,只静静地躺在那里,娇喘微微,病弱游丝。
岑栩心中升起一丝怜惜,终是没有再逼问她,只顺势侧躺下来,将她扯进了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就那么闭目睡了去。
翌日醒来,岑栩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女人,而是那条早已经没了琼花气味儿的蚕丝被。
邵安望了望这书房不由抚上胸口:“每每来了此处,我便罪孽感深重,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知是我的幸运呢还是我的不幸。”
邵珩看他一眼不由失笑:“二哥是看到阿瑾这般好学,自惭形秽的吧?”
邵安睇她一眼:“你倒说我,你也没好哪儿去。咱们兄妹四个,你和我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邵珩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如今是邵珩,自幼不喜念书,自然是胸无点墨的。至于她上一世肚子里的那些学问,总得一点一点的拿出来才行。
邵瑾从书架前挑完了书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微微一愣,随即先唤了声“湛大哥”,接着才跟着唤了邵安和邵珩。
邵安冲着佟湛撇撇嘴:“你怎么到哪儿都是香饽饽。”
佟湛依旧温润如玉,根本不理会他。
邵珩道:“今儿难得天不热,我们三人想出去转转,阿瑾也一起吧?”
邵瑾抱着书在玫瑰椅上坐下来:“我不喜欢出门,阿姐你们自己去吧。”她总是规规矩矩的,邵珩当真很少见她笑过。
邵珩走上前:“总在家闷着多不好,书虽好,却不能单从纸上看万物,出去散散心,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邵瑾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邵珩,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姐姐这般劝她出去呢。从前都是不顾她的意愿强拉着她就走,如今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娘亲的这顿罚当真让阿姐改变了不少。
邵安也有些呆,这小丫头何时说话也学的文里文气了?当真是没趣!
只佟湛一直面色如常,可仔细了瞧便会发现,他那温润的眸子似乎变得朦胧了些。
难得劝动了邵瑾出门,邵珩觉得很有成就感,心情也很是愉悦。三人出了丞相府,一起坐上早就备好的宝盖马车,向着最热闹的铜雀街去了。
上一世,乔第嫁给暴云霆之后直接便去了边塞,此后直到临死也再没回过长安。如今隔着窗牖望着熟悉的街道,一时间心中酸涩,却又庆幸万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