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夜子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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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卦喽,算卦!”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吆喝,她循声而望, 却见左侧一处阴凉的胡同里正坐着一位不惑之年的老者,鬓发花白, 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 望着她时脸上挂着慈善的笑:“姑娘,可要算上一卦?”

    邵珩犹豫了一下, 刚要抬步过去,却被朱雀身后拉住了:“郡主, 算卦这样的事怕是信不得, 说不定是个满嘴胡说的神棍呢?”

    邵珩笑了笑:“左右闲来无事,便听他胡言乱语一番又有何妨?”或许以前她对这种事不怎么信服, 可如今, 心态必然是不同以往了。

    她上前唤了声先生, 在那老者的对面坐了下来:“敢问先生可否替我算上一卦?”说着将一锭元宝递了过去。

    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又将那锭元宝推了回来:“今日姑娘是在下的第一个客人, 所以此单不收银两, 姑娘若想算什么尽管说来。”

    邵珩略微诧异了一瞬,见他如此反倒又信服几分:“我想算算……前世今生。”

    老者盯着邵珩的面相沉思片刻,眉头紧锁着, 随即摇了摇头:“姑娘的前世倒是颇为复杂, 而今生,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大病让你重获新生,今后必然贵不可言啊。”

    “重获新生……”邵珩喃喃着那四个字,心跳不由漏了半拍。她神色变了变,转而对着朱雀和红鹦道:“你们在前面路口等我。”

    “可是……”红鹦有些不太放心,可又见邵珩那不容置喙的语气,最后只得随朱雀往远处走了几步。

    “先生觉得,如果一个人的前世和今生不是同一个人,这可能吗?”邵珩问的有些忐忑。

    那老者笑望着邵珩,不答反问:“若不是同一个人,又如何算得了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呢?”

    邵珩被问的有些懵了,却又觉得此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如此说来,她上一世是乔第,这一世又出现一个乔第究竟该做何解释呢?

    她正兀自想着,那老者却突然神色变了变,认真地看向邵珩:“姑娘可是邵丞相府的浔阳郡主邵珩?”

    邵珩虽有惊诧,却仍点头应道:“正是,先生如何晓得?”

    那老者闻此眸中却有一份喜色:“如此便是了,我家师父命我今日前来要等的一位有缘人便是郡主。”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圆形铜镜递过去,“这镜中收录了姑娘的前尘往事,或许能帮助姑娘记起些什么。”

    邵珩狐疑着拿镜子去看,看到最后却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记忆……怎么跟她脑海中的记忆不太一样?

    她骤然抬头,刚想要问个究竟,对面却早已空无一人,而自己手中的镜子也不知踪影。

    “朱雀姐姐,红鹦姐姐!”她急的对着一旁站着的朱雀和红鹦唤道。

    “郡主怎么了,奴婢在这儿呢。”朱雀纳闷儿地上前扶着她的肩膀。

    “方才那位先生呢,他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消失了?我还有话要问他呢!”邵珩急急问道。

    “先生?”朱雀困惑地望望周围,不由笑了,“这青天白日的,郡主怎么做梦了?”

    邵珩闻此一惊,回过神来再去环顾四周,原来自己竟是在马车上睡着了。

    “我睡了许久吗?皇宫怎么还没到?”她有些晃神地问着。

    红鹦笑她:“刚眯了一会儿,郡主这梦倒是做的快。”

    邵珩默默地闭了眼睛,没有说话,满脑子都方才从那面镜子里看到的画面。虽然方才只是一场梦,可镜子中的画面太过真实,比她脑海中的那些记忆还要真实。

    在那面镜子里,她看到自己上一世原本就是邵丞相府里的浔阳郡主,十四岁那年夏天她因病去世,长公主痛心疾首之下请了得道高僧为她超度。

    后来,她的灵魂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入了乔第体内,和真正的乔第共用了那具身体。后来真正的乔第死了,她的灵魂才又回到三年前,重新到了自己最初的身体里,再次做了邵珩。

    这个关系……有点饶,总结起来不过两句话:

    她是浔阳郡主,从始至终她都是浔阳郡主邵珩!她不是乔第,她只是上一世在乔第的身体里借居过而已。而如今乔国公府里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乔第。

    她拥有乔第的记忆,只是因为在乔第的身体里待的太久,所以才和她的记忆融为了一体,导致了错乱。而这也是她为何重活一世又看到另一个乔第的原因。

    想着这些,她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莫非梦里看到的这些才是真相?

    她想的太过出神,以至于马车停了下来都不知道。直到朱雀唤了她三次,她方才回过神来。

    “郡主在想什么,已经到通瑞门了。”

    宫里有个规矩,但凡是宫外的人,无论是公主还是王侯,到了通瑞门都要下了马车自己走。邵珩闻此,便也只得暂时将心中的困惑压在心底,由丫鬟们扶着下了车。

    望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却见粉壁金瓦,碧玉宫墙,玉石为阶,琉璃作瓦,奢华而气派,肃穆而威严。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她只觉得分外熟悉,就好像经常来这地方一般。一时间,让她对那个梦境越发起了怀疑,莫非,她当真就是原来的邵珩?

    此时高大的通瑞门门口正有几名侍卫手持兵器来回巡逻,一个个面容冷峻,待看到邵珩时又齐刷刷的过来对她下跪行礼:“见过浔阳郡主!”

    邵珩正晃神着,突然听到威严肃穆的声音吓得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金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嬷嬷了,看到邵珩的表情关怀地询问:“郡主怎么了?这皇宫郡主不是惯常来的吗,怎么病了这几个月反倒怕了?”

    邵珩神色略微一滞,旋即对着金嬷嬷笑道:“皇宫乃是皇家居所,浔阳许久不来,一时被这威严肃穆之气震慑到也是有的。”

    她说完,这才望向还跪着的侍卫们,语气平淡如常:“大家免礼。”

    金嬷嬷瞧着眼前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眸中闪过一丝赞赏。数月不见,郡主倒是乖巧了不少。

    过了通瑞门,邵珩随着金嬷嬷向着长乐宫走时觉得还是很有熟悉感的,比如她记忆里觉得哪里会有一片湖,哪里会有一处假山,每每到了那处,便果真是应了她的猜想。

    正走着,迎面过来一位身材健硕、体格高大的俊秀男子,那男人五官俊俏,面色冷峻,一身鸦青色的锦衣华服,如墨发丝用一支黑玉簪隆起在头顶,只远远瞧上一眼,邵珩便吓得心头微跳,脚下好似踩了棉花一般险些站不稳当。

    暴云霆,怎么在这里碰上了他?

    岑栩回神,敛去眸中那抹复杂,对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说的不巧,那被子昨夜开始孙儿已经盖在身上了,皇祖母知道,但凡孙儿盖过的被子是不喜欢旁人再碰的,所以皇祖母的请求只怕孙儿无法答应了。既然浔阳郡主喜欢,不如让司织局的人再赶制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来,皇祖母以为如何?”

    这话虽是同太皇太后说的,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从邵珩身上移开半分,睿智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由内到外看个透彻。

    邵珩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又觉得自己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是办法,终于长舒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陛下说的极是,浔阳不敢用陛下之物。臣女只是听闻那被子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心生好奇罢了。”

    见浔阳如此听话,太皇太后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既然浔阳都这么说了,那今日这事便当哀家没提过。浔阳若是当真喜欢,下次若有了更好的,哀家便给你留着。”

    太皇太后对自己当真是好的没话说,邵珩听了也难免感动,对着太皇太后感恩地笑了笑:“谢谢太皇太后。”

    用罢了早膳,岑栩便要起身回御书房,太皇太后见了难免斥责道:“浔阳难得被哀家接进宫里,陛下也别只顾着政事,在一起说说话并无什么不妥。”

    邵珩被岑栩方才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想同他说什么话,此时巴不得他赶快离开,于是很是体贴大方地道:“自然是政事要紧,浔阳留在这里陪伴太皇太后正好,哪能劳烦陛下相陪呢,若传将出去,反倒显得浔阳不懂事了。何况这般暑热天气,陛下这会儿回去刚好,若再晚些太阳到了头顶,怕是要中暑呢。”

    这话听得太皇太后开怀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哀家就知道,我们的浔阳最是乖巧不过了,事事都为旁人考虑。”她说着转而看向面无表情的岑栩,“既如此,你便先回吧,政务要紧,哀家留浔阳在身边说说话。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