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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珩因为手伤的缘故, 一连几日里都是在自己的蒲凝院由丫鬟们喂她吃饭的。
直到这一日,她的右手终于可以动了, 方才如往常一样, 前往萃韵堂同大家一起用膳。
邵安抓着她的小爪子左看右看了一番:“浔阳,你这手到底怎么受的伤,养了三天才算好了。”
邵珩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瞪他一眼:“一看就是幸灾乐祸的, 别跟我说话。”
“娘说你是睡觉时磕在床头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怎么,梦见跟谁打架呢, 这么用力?那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跟你啊!”邵珩说着一个拳头挥在邵安脸前, 眼看着就要打下去了,邵安赶紧拦住她,笑着求饶。
长公主瞪了邵安一眼:“莫要欺负你妹妹。”
邵安笑了笑:“几日不见她出来, 开个玩笑嘛。”
邵珩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这几天不出来,也没见你去瞧过啊, 口是心非, 没心没肺!哪有做哥哥的样子?还不如三哥和湛大哥呢。”
邵安赶紧给自己申冤:“这事可不能怪我, 你哥哥我三天没在府里, 今儿个才刚回来。”
邵珩这几日因为手伤的缘故几乎没出过蒲凝院,如今听说邵安出去了,不免觉得诧异:“你去哪儿了?”他二哥虽然爱玩爱闹, 但是洁身自好, 应该不会留恋于污秽之地吧?
邵安道:“还不是给安王治病的事, 你三哥让我去元邙山寻一种珍贵的药材,所以才一去这么久。”
邵珩顿时了然,他二哥虽然肚子里墨水不多,武艺确实极好的。既然是稀有药材,三哥定然不放心让别人去,会找二哥再正常不过。
只是,说到安王的病邵珩难免想到那日在长乐宫时安王的那些话,这安王原本挺好的一个人,如今被人坑害成这样也是可怜。
“三哥,安王的……腿,能好吗?”她原本是想问那方面的问题,又觉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问这个不好,旋即改变了问题。
邵宋俊逸的眉梢略微拧了拧,缓缓道:“机会还是有的,不过也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长公主看她一张嘴一直说个不停,夹了菜在她碗里:“快吃饭吧。”
邵珩应了声,端了碗默默往自己嘴里扒饭。
早膳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她爹邵丞相突然说:“秋闱将至,安哥儿、宋哥儿、还有湛哥儿,我给你们三个报了名,今年的秋闱你们统统都得去参加,哪个也不许给我不去。”
提及此事,佟嬷嬷脸色变了变,勉强笑着道:“老爷,这种事让两位公子去便是了,阿湛不过是个奴生子,考功名做什么?”
邵丞相没想到佟嬷嬷会这么说,明显露出一丝不悦:“湛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在念书上面他比邵安、邵宋他们两个有出息,既然是人才,便不能轻易被埋没,这个时候谈出身做什么?古往今来,中了进士的难道都是那豪门子弟不成?”
邵丞相在家里还算和气,如今难得发威,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可佟湛不能走科举这事佟嬷嬷是铁了心的,也便撞着胆子道:“老爷说的在理,可奴婢觉得阿湛能力有限,这次秋闱纵使能考个举人,可将来会试以他的资质仍是要被筛选下来的,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好。”
“妇人之见!”邵丞相冷冷瞥她一眼,“秋闱之事乃是本官问过佟湛之后才做的决定,这种事他阂该自己做主。”
佟嬷嬷被邵丞相这一记目光吓得哆嗦了一下,默默垂着头不敢多言,心里却是觉得有苦说不出。
长公主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神色,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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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竹堂
佟湛双拳紧握,笔直地跪在地板上,面前是手执木杖一脸气愤的佟嬷嬷。
“你个不肖子,竟然把为娘的话当耳旁风,在老爷面前提什么科举之事,你简直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佟湛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前程乃是大事,孩儿自己会做主,不牢母亲操心。”
佟嬷嬷气的握紧了木杖,咬牙挥了上去:“反了反了,你不劳我操心,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
佟湛徒然苦笑,幽深的眼眸直直望向自己的母亲,里面有血丝遍布:“娘是不该生我出来,可笑我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年,到如今竟不知自己生身父亲是谁。娘,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生我出来,我倒宁愿永远都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你!”佟嬷嬷气的身子轻颤,对上儿子的目光时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寒。她的儿子素来孝顺,却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这么跟他说话。
她做错了吗?她费尽心思的保他活下来,他如今却在怨她?怪她?
“好,既然话已至此,你想做什么随你,但只要你敢去考科举,从今往后你我便再不是母子,我也只当,没有生养过你这个儿子!”
佟湛一脸痛苦地看着她:“娘,我真的是你儿子吗?我想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有什么错吗,为什么您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你一直告诉我不许考科举,可这么多年了,你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肯给我,娘,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佟嬷嬷翕唇不语,眼中渐渐聚满了泪花。默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你走吧,你怎么想我这个娘都好,但凡你不听我的话,你我之间便再无母子情分!”
佟湛捏了捏拳头,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娘又为何咄咄相逼?
他对着佟嬷嬷庄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默默站起身,开门就要出去。不料却撞上了门口站着的长公主,他对着长公主拱了拱手,径自离开了。
长公主扭头望着佟湛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的佟嬷嬷,提起裙摆进了房中。
佟嬷嬷正兀自伤心着,却没想到长公主突然进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面上颇有些慌乱:“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长公主看她一眼,径自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见她端起茶壶要去外面沏茶便阻拦道:“不必了,我今日来是有话要问你的,你且过来坐下。”
佟嬷嬷用力捏着茶壶的手撑默了一会儿,又缓缓放在长案上,走上前来轻轻唤了一声:“长公主。”
长公主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坐下。”
佟嬷嬷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奴婢不敢。”
“你我主仆多年,早已有了姐妹之谊,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坐吧。”长公主轻描淡写地说。
佟嬷嬷踌躇了须臾,对着长公主施了一礼,缓缓在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来。
长公主端庄地坐在那里,面色平和地看着对面一直低垂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佟嬷嬷:“我记得,在我出嫁那晚你曾满额是血的回到落樱阁,说自己怀了侍卫的孩子。当时我看你心事重重并未多问,后来追问过你几次,你都有些支支吾吾。如今时隔多年,我且再问你一次,”长公主说着,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阿湛究竟是不是先帝的孩子?”
佟嬷嬷脸色刷白,牙齿紧咬着下唇,已明显感觉到口中传来丝丝腥咸,确仍不肯开口。
长公主自顾自地说道:“其实,那晚你失魂落魄的回落樱阁,我心中便起了疑。你素来在我身边侍奉,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若你当真和哪个侍卫有情,依着你的脾性不该瞒着不说,更不会与人私定终身,还怀下孩子。
既然刻意隐瞒,那么事情就绝非你说的那般简单。
自我入宫起,你便一直在我身边侍奉,你我主仆了那么多年,你对先帝的那点子心思当真以为我瞧不出来?先帝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疼你才不愿让你与他有什么牵扯,原本是想待我出嫁以后仔细为你张罗一门好的亲事,却没想到大婚前夕你却突然告诉我你怀了身孕。
这几年我一直对阿湛的身世有所怀疑,也正因如此,自从你们母子入了丞相府,我为你们母子另辟院落,给阿湛主子一样的待遇,让他自幼和我的两个儿子一起长大。我所顾虑的,不过是怕这丞相府苛待了一朝皇子,将来招惹非议。”
佟嬷嬷听得一脸震惊,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间传来刺骨之痛,她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只一脸羞愧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跟了二十多年的主子:“公主,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错。可阿湛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见她瞒了这么多年,此时才肯说实话,神色淡淡地望着她:“说说吧,你和先帝……究竟怎么回事?”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