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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孩子们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 显然是之前吃到钟亦正职工作这个大瓜还没缓过神, 现在逮着正主了就想多打听两句。
铁粉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眼下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戳中了不少人八卦的心窝子:“《逻辑美学》还会拍第二部吗?”
钟亦倒也没对孩子们吝啬,给出的答复很肯定:“会。”
说完钟亦就明察秋毫地冲孩子们问了:“你们自己上网查出来的?”
“是、是啊……”说着,大家互相对视了几眼。
“骗人。”钟亦唇角一翘就戳穿道, “肯定是你们张老师提醒的吧,而且还刚提醒没多久。”
孩子们持续心虚挠头:“嗐……”
“本来你们偶像丁导的动向, 我都准备好要透给你们了,结果你们一直也没个动静。”钟亦揶揄道,“要早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就来问我了,你们这都不知道自己争气可怎么办,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张老师急死。”
这帮熊孩子当着张行止的面就呲起了牙,马屁拍的理直气壮:“没事,老张人美心善,不会挂我们科的。”
一个两个心大的很, 转头就再次关心起了《美学 2》的状况。
“感觉要拍续传就得拍很多大场面, 真的拍得出来吗?对摄像老师要求很高吧?”
“能拍。”钟亦说着便睨了自己眼前的人一眼,道,“找摄像花的时间确实是最久的,但已经差不多了。”
孩子们顿时更来劲了,连忙追问:“真的假的?老师叫什么?这么厉害我们肯定听过!”
钟亦有点乐了,就连怼在他跟前四平八稳的张行止都忍不住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钟亦先是和他对视了一阵, 随后挑眉道:“你们是摄影,那边是摄像,隔着呢,你们哪知道。”
但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求着钟亦先说说看,大家越求,钟亦越想笑,一句“你们求我没用,得求你们张老师”几乎就抿在含笑的唇边,最终还是在张行止主动示弱的盯视下咽了回去,道:“是国外找的极限摄影老师哦,你们肯定没听过。”
“极限摄影”四个字一出来,孩子们就是一阵亢奋,口哨吹的飞起:“酷啊!!!”
“真不是我等咸鱼可以染指的四个字了。”
“下辈子吧,这辈子估计真是奋斗不出来了。”
“别的不说,首先我的肥肉就不允许。”
“每次看他们拍的跑酷视频,都秀的我头皮发麻。”
“一般给我个手持肯定能把机子抗稳,但要在那些地方估计什么玩意都不顶用,是真的神仙心理素质。”
听着耳边响起的一片彩虹屁,钟亦面上的笑意直达眼底,也不知道这帮孩子要是知道跟他们朝夕相处的闷葫芦专业老师,就是他们吹上头的神仙会是什么反应。
张行止正觉不妙就听有人问了:“钟老师你说一下名字呗,让我们瞻仰瞻仰!”
感受出抱在自己身上的两条胳膊瞬间紧绷,钟亦当场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名字吗……”
张行止这下真的不演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钟亦脸上。
迎上张行止的目光,钟亦眉梢一挑便对他露出了一个蔫坏的笑,几乎没把“叫你惹我”四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张嘴就来:“他跟你们张老师一般高哦,187的大男人,名字叫的还挺可爱。”
“叫什么!”
钟亦唇边弧度加大:“叫can……”
张行止就紧紧地盯在他上扬的薄唇上,只要发现一个对,随时准备抱着人跑路。
眼下他一个大步都要迈出去了,就听钟亦忽然改了口:“算了,等到时候杀青了跟丁润年一起领过来给你们见见好了,前提是大家都得及格,不能挂科。”
这下孩子们应的就更欢了,先前还觉得这门课难过,现在奖励越积越多,众人根本不想那么多了,拼命就完事儿了。
钟亦一通话说完,他明显感觉张行止那满身硬邦邦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一想到自己知道这个名字也算是抓住他的小把柄、有了硬通货,钟亦心情就格外好。
自然而然的,两人间僵硬的氛围也缓和了下来,再加上他们还合谋在孩子们面前演了一场戏。
要不是钟亦感觉张行止抱自己,确实跟抱纸片一样轻松,他肯定早就演不下去了。
要换往常,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班上早有人喊累,可今天不一样,但凡有人累了,就会仰头看看从他们老张怀里伸出来的那只脚——钟老师还等着上山看医生呢,肯定越快越好,怎么能累。
为了增强这一信念感,后来去山顶的一路上,钟亦卷起裤脚的脚踝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的参观,大家每朝他红肿起来的腕骨看一眼,就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完了还不忘向他们老张投去一两点敬佩的目光。
他们光爬都觉得受不了了,兜里揣个手机还恨不得自己拽着自己的衣领问当时为什么挑了个这么重的手机套,结果他们老张呢,边爬山手里还能边抱着个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他们讲课,那个声音气定神闲的,跟平时站桩在教室里几乎没有区别,崽种听了都落泪。
王寺恒难受道:“真的,活该我不配拥有钟老师。”
“真的,我看你就是班长当久了,欠罢免。”房路已经拖着李江走了贼长一段了,这会儿说起话已经气喘不止,“有种你就声音再大点,让老张好好看看、操|你妈的李江你能不能自己使点劲啊,他给自己找了个多觊觎他媳妇的班长。”
脖子上框了一串女生小包的李江仿佛死鱼,虚弱道:“我在使劲啊……使劲给你们录老张讲课……19摄影没有我的录音可怎么办……”
房路怒了:“那他妈是你手机使劲,跟你有什么卵关系!”
左道山的山顶已经被人工修缮的比较完整,除了旅游局划定的最佳观景露台,还有好几个建起来的凉亭和眺望塔,除了景区管理人员和兜售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小贩还没到位,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直接开张接客了。
爬完所有楼梯,张行止随手朝不远处观景台一指便将一帮学生扔下了,说要带钟亦去看医生。
被拖了一路的李江一屁股就在凉亭里坐下了,看着他们老张抱着钟老师远去的挺拔背影没明白:“这荒山野岭的,那个方向有路吗,人都没一个,哪来的医生啊?”
房路和王寺恒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两双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朝他砸了两个字——天真。
李江蒙了:“怎么了……那钟老师的脚不是着急找医生看吗?肿那么厉害……”
王寺恒是感性推理派:“我都说了,要钟老师真有什么事,老张早疯了,谁路上还有心情给你讲课。”
房路是理性推理派:“钟老师体重轻,脚崴一下一般不会出大问题,而且脚不动就不疼的话,说明不是骨裂或者骨折,只是看着吓人。”
李江有点不信:“那老张先前还发那么大的火?第一次见他说狠话,把人骂哭了都。”
王寺恒也不争,只看着他们班挤在观景台朝外看奇山怪石的同学咧嘴笑了下:“那你还问个锤,老张就是带钟老师找医生去了呗。”
房路就不一样了,他是个鸡贼的,但讲话也讲求证据,掏出手机便道:“要怪就怪老张忘了他给的宝藏app定位有多精准,让我来品品这个医生是在哪个诗情画意的角落蹲着等他们。”
王寺恒一愣,当场就是一声“操”,差点没乐死。
对啊,老张能拿这个app盯他们,那他们也能拿这个app反窥回去啊。
钟亦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抱着自己穿林走山,揶揄道:“这医生住的地方真是有点不好找哦candy?”
张行止正想说话就被钟亦最后那声唤咽回去了,无奈道:“换一个吧,叫‘阿也’都行。”
“名字取来不就是拿来叫的吗。”钟亦一点不理睬他的服软,“这么可爱的名字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间歇性嘴笨的张行止顿时闭麦了,昨天晚上惹人不高兴理还亏着,就闷着脑袋带人往自己计划好的地方去。
钟亦从第一天进云县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难怪老太太喜欢住在这里,空气质量确实没的说,眼睛随便打外一看就是绿,舒服。
反正自从这人从水泥路上下来,钟亦就再没见他走过什么正道了。
刚开始的小路还算平缓,越到后面越艰难,其实钟亦私心里都不觉得这叫路,但张行止的速度丝毫不减,又是绕石头,又是跳土坡的,后面连着好几个又长又陡的下坡看的钟亦下意识就收紧自己锢在他脖颈上的胳膊,张行止抱着自己一个大活人却走的又快又稳,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总结下来就是哪里不好走走哪里,钟亦不会承认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叫出声。
他体重就是再轻也比那些摄像器材重,但张行止抱着他的胳膊很稳,减震除颤的性能没的说,钟亦感觉自己这会儿要是把眼睛闭上,估计只会以为张行止是单纯在走某个稍微坎坷了一点的下坡路。
他现在也算是切身感受了一把他们candy的专业素养了,一路风驰电掣是真的猛。以为自己只是坐了趟原始过山车上的钟亦,又哪能想到接下来还有跳楼机这种项目呢。
看着眼前陡然从长坡变成断壁的路,钟亦整个人都傻了,这一眼望下去少说得有六七米,底下还都是一堆碎石,连个方便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还是一个小土坡,再才是一小段平整的泥地,周边树荫葱郁,枝叶全都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一点看不清更前面的路。
钟亦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嗓音艰涩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跳……”
“看来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张行止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钟亦,脚下一个轻盈的踮起前推就下去了,连上跃俯冲都不需要,就连刚刚那个停顿都是留给钟亦的。
看似短短几米的距离,钟亦依旧被失重感折磨的胸口直发闷,恨不得把一秒的时间过成一整天,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落地时,张行止脚底砸到土坡上的声音很小,几个错步便借着俯冲的力道顺着陡坡向下,然后在那截平路上嘎然而止,钟亦感觉那些叶子几乎就贴在他脸上,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痒。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出张行止说话时胸腔的震颤:“你猜我们爬的这座山海拔多少。”
钟亦脑子都是木的,明显还没缓过神:“多少……”
“1356米。”话音间,除了张行止微微起伏的胸膛,其他一点看不出刚刚做过什么激烈运动,道,“去掉休息时间,我们爬了四个半小时。”
他们九点从大巴车上修整好下来,中午吃饭原地休息了一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钟亦没明白张行止突然之间说这个是要做什么,嘴里呐呐应着,和张行止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眸对视时,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吸进去。
张行止:“你猜我们现在海拔多少。”
钟亦下意识便动了动喉结,哑然道:“……多少。”
张行止:“1113米。”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钟亦一双凤眸也鲜少地瞪圆了。
张行止就看着他,继续用自己平缓的嗓音陈述事实:“加上在水泥路上走的时间,我们下来用了十分钟不到。”
钟亦:“!”
直面这样精准的数据对比,钟亦彻底震撼了,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男人。
然后听到他对自己说:“把树叶撩开。”
“树叶……吗?”说话的同时,钟亦手上下意识就照办了。
但等他扭头顺着自己撩开的枝叶向外看,才第一眼,讲话从不带脏的钟老师就破天荒的骂了一嗓子“操”,要不是张行止抱他抱的够紧,他一点不怀疑自己能从张行止怀里吓得蹦出去。
看清身下空无一物的万丈悬崖,就是钟亦那颗向来强大的心脏也直接停跳了,搂在张行止脖子上的胳膊差点没把人勒死,在他怀里立时僵成了秤砣。
要早知道一片枝杈之隔外面就是断崖,钟亦刚刚说什么都不可能在这里跟张行止讨论那么久的什么鬼海拔。
钟亦当时就崩溃了,脑袋紧紧地埋到张行止后颈处,不带脏已经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了:“张行止我操|你妈,快把老子放下来!”
同一时间,远在海拔相隔两百多米、左道山山顶的房路,也正对着爬到他脑袋上企图摘果子的李江吼:“李江我操|你妈,快从老子身上下来!”
结果李江不仅没下来,还黏在他肩膀上道:“你都害我快挂科了,借我垫一下怎么了,不过路啊,你真的没听到钟老师的声音吗?”
“老子都要被你压耳鸣了,还听得到个毛啊!”房路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个孙子骑他脑袋上。
李江昂着脑袋接信号接收的很认真:“但我真的觉得我听到了,钟老师先是骂了一声‘操’,然后又骂了一声‘操|你妈’。”
房路:“…………”
房路扶着树人都要废了:“操|你清醒一点!这都是老子骂你的!李江我操|你妈,听见了吗,快给你爹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