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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张辽退兵三十里,徐州局势渐趋平和。
在陈宫的劝说下,吕布最终放弃了找刘闯的麻烦,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养伤。
可是,他两次败于刘闯的事情,终究是无法隐瞒。
虽则陈宫对外宣称,吕布之所以败给刘闯,是因为刘闯乃中陵侯刘陶之子,故而不忍加害。这消息传出之后,还是引起不小的震动。首先,麋竺听闻刘闯的身世后,竟半晌说不出话。
他当天就跑去向陈宫求证,而陈宫则把刘闯送来的那份族谱拓本给他观看,麋竺目瞪口呆。
不仅是麋竺懵了,便是远在广陵的陈珪,也保持了沉默。
一时间,因刘闯再次杀入徐州,而人心惶惶的徐州世族,全都闭上了嘴巴,没有人再跳出来,要求追杀刘闯。
而刘闯,也趁着这三天的时间,不断调兵遣将。
他从郯县强征两千民夫,随大军离开郯县,在既丘与已经买通昌豨的麋芳汇合一处。
此次麋芳从朐县,带走了一千僮客,还有大批辎重粮草。
同时,麋芳又派人前往下邳,告之麋竺:“大兄,我已决意投奔刘公子。
小妹与刘公子青梅竹马,早已情根深种。她迟早要嫁入刘家的门,我不想她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连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当年阿爹临终时,要你我照顾好小妹。我知大兄此前所为皆为我麋家考虑,但弟以为,天下并非玄德公一人可为豪杰,你我又何苦把麋家未来,全都压在玄德公一人身上?我随刘公子前往青州,也是一个选择。还请大兄谅解。”
接到麋芳书信之后,麋竺在下邳家中,久不言语。
“夫君,子方如此决定,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麋竺夫人看罢书信,忍不住道:“他这一下,可是把麋家半个家底拿走,你这做兄长的为何不去阻止?”
这位麋竺夫人,本姓孙。是东海郡人,也就是麋缳所说,麋竺后娶的夫人。
她话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对于麋芳的选择,孙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可问题是,麋芳一下子拿走了麋家一半的家底,让她无法接受。
老太公死后,麋竺兄弟一直没有分家,也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意思。
可现在,麋芳还是选择了和麋竺分道扬镳。这一下子,足以令麋家元气大伤……
麋竺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子方拿走的。也是他应得的,说起来,是我亏欠他太多。”
按道理说,麋家家财逾亿。麋竺麋芳如果当时分家,麋芳至少能分得三千万钱。
可是麋芳一直没有这么要求。而是鼎力支持麋竺。
麋竺拿出数千万钱,还有一千多僮客资助刘备,说起来麋家已经没有他太多资产。而此次麋芳只拿走了一千万钱,已经算极为厚道。至于那些僮客和辎重,麋竺更没有办法责备麋芳。
兄弟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这让麋竺黯然神伤。
见孙夫人还想要再说,麋竺眼睛一瞪,厉声道:“此男儿家的事情,你一妇道人家,哪来这许多话?
这些年,你资助家家人也有数百万钱,子方可曾有过不满。
他今取走的只是他应得的家产,说实话,我还觉得亏欠他许多……这件事情,你休要啰唆。”
说完,麋竺就把孙夫人赶出书房。
他在书房里枯坐一晚,第二天一早,派家臣送一封书信与麋芳。
“贤弟既然已做出选择,兄亦不会阻拦。
且看十年后,你我兄弟究竟是谁对谁错……小妹在你身边,烦你多多照拂。刘闯其人,我虽知之不多,但从其行事可以看出,其人野心甚大。贤弟当谨言慎行,若他日不愿再为刘闯效力,可带小妹还家,我亦会开怀不已。总之,从今以后,你我各为其主,请贤弟多珍重。”
这两封书信一来一回,也注定了麋竺兄弟,从此分道扬镳。
至于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且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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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元年十月,一场小雪袭来,染白大地。
刘闯身穿一件黑色皮袍,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在屋中收拾的吕蓝,忍不住开口道:“刁蛮丫头,别磨蹭了……快点吧,我送你去沂水河畔,张辽恐怕已等候多时,然后你也就自由了。”
“死胖子,催什么催,没看本姑娘在收拾东西?”
说起来,吕蓝本来也没什么行礼。
不过在郯县三天,她整日和麋缳、甘夫人等人混在一起,也渐渐熟识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吕蓝不忍离去。
回到下邳,虽然爹娘都很疼爱她,却终究不如呆在这里自在。内心里,还是很讨厌刘闯,因为这个死胖子粗鲁蛮横,还打伤了吴先生,听说让阿爹连番吃瘪,吕蓝对他又怎能有好脸色?
可是,当她真的要走的时候,又有些不舍。
把麋缳她们送给她的礼物收拾好,她磨磨蹭蹭走出卧房。
“死胖子,你以后可不许欺负麋姐姐和甘姐姐,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杀去北海找你麻烦。”
刘闯哭笑不得,看着这个有些刁蛮的小丫头,半晌后轻轻点头。
“还有,你和麋姐姐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到时候来祝贺啊……唉,你这人粗鲁,凶狠,还特别笨,真不知道麋姐姐究竟看上你什么。”
吕蓝好像一个小大人似地,喋喋不休。
听得刘闯脸都快要垮下来了。苦笑摇头……
“好了,咱们走吧。”
他领着吕蓝,从郯县县衙后门出来,周仓早已经牵马等候多时。
“死胖子,你为什么非要去青州?”
“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留在徐州……实在不成,我和阿爹说,把东海郡让给你,你也不必再千里迢迢的赶路。”
说到这里。吕蓝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其实,她的想法,刘闯大体上能明白。
别看吕蓝在下邳得万千宠爱,可实际上,能够和她一起玩耍的人。没有几个。
她自幼随吕布颠簸流离,根本不可能结识朋友。吕布也好,张辽也罢,包括严夫人、貂蝉、哪怕是年纪和她相差不太多的曹夫人,都算是她的长辈,也就让她感到非常的孤独……
在郯县几日,虽然是提心吊胆。可不管是刘闯还是麋缳,却可以和她平辈论交。
听了吕蓝的话,刘闯忍不住笑了。
“刁蛮丫头,我若真留在东海。恐怕令尊会日夜难寐吧。
好啦,休再说这些傻话,免得被人笑话。而且,我虽不才。也不想寄人篱下……走吧,我送你去沂水。”
吕蓝虽然任性。也知道刘闯所言不假。
她叹了口气,踩着上马石跨坐小赤兔背上,刘闯那边,也翻身上马。
大部队,已经撤离郯县。
如今郯县只剩下太史慈所属的骑兵,还有刘闯手下那一百零八个飞熊卫。
吕蓝在刘闯的带领下,从郯县西门行出,直奔沂水河畔。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驻足沂水渡口,一艘渡船早已等候多时,船头甲板上,吴普站在那里,仍吊着胳膊,看吕蓝到来之后,他便从船上跳下来,紧走几步来到刘闯的马前停步。
“刘公子,张将军已在对岸等候多时。”
在刘闯和张辽商议妥当之后,为表示诚意,刘闯先把吴普送回去报信。
刘闯端坐马上,手搭凉棚,举目向河对岸眺望,就见对岸一队骑军,正列阵于沂水西岸渡口。
一员大将,牵马立于渡口。
见刘闯眺望过来,那人在对岸朝刘闯拱手,算是和刘闯打招呼。
他,就是张辽吗?
刘闯这次,算是近距离观察张辽。
见此人身高当在185公分靠上,体格并非那种魁梧雄壮,乍一看,甚至还有些瘦削。
刘闯跳下马,也朝着对岸一拱手。
旋即,他走过去拉住赤兔马的缰绳,“丫头,下马吧。”
吕蓝点点头,这次并没有再与刘闯斗嘴,而是顺从的从马上下来。
“丫头,疆场之上,并非你想象那般简单。
以后可不要再逞强任性,回到下邳,代我向温侯问好,就说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往下邳拜访。”
“真的?”
“呃……”
这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可是被吕蓝这么一问,刘闯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骗子!”
吕蓝立刻拉下脸,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还教训我……以后记得,千万不要乱说话。做不到的事情,就别乱说……哼,死胖子,骗子,你一路要多多保重。”
说完,吕蓝不等刘闯开口,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马缰绳,牵着马便跳上渡船。
她背对着刘闯,所以刘闯也无法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说实话,吕蓝并不讨厌刘闯。
虽然最开始,两人处于敌对状态,甚至刘闯还打伤了吕布和吴普,让吕蓝对他多少有些敌意。可随着这几日在郯县的生活,从麋缳口中,她听说了很多关于刘闯过去的事情。其实,这个死胖子并不是那么可恶。虽然他打起架来看上去很凶恶,但实际上,他还是一个好人。
这年月,可没有什么‘好人卡’。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女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而刘闯呢?
也不似其他人那样整天板着脸,有的时候还会当着麋缳的面,开个玩笑。说个笑话,逗吕蓝一笑。
也许,在离别之前她还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当离别在即的时候,吕蓝心中竟生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似乎有些不舍。
只是,她不会在刘闯面前表现出来,甚至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噔噔噔走上渡船。
“丫头,记得以后别再任性了。”
刘闯突然笑着喊了一嗓子。却见吕蓝身子微微一颤,猛然回过头,冲他做出一个鬼脸。
“啰唆胖子!”
而后,她便不再回头。
一旁吴普不禁微微一笑,他一欠身。轻声道:“刘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若见到令师,请代我问好。”
刘闯向吴普一拱手,然后又朝着对岸张辽一拱手,转身翻身上马,拨转马头,便催马离去。
飞熊卫紧随刘闯身后飞驰而行。蹄声渐行渐远。
“吴叔叔,那个骗子走了?”
当渡船驶动,吕蓝跑回甲板。
她举目向刘闯离去的背影看去,眼中带着依依不舍。
“蓝小姐。其实刘公子……”
“别和我提他,骗子,骗子,大骗子!”
吕蓝气呼呼走进船舱。却留下吴普站在甲板上,无奈的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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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郯县城外。刘闯和太史慈汇合一处,便直奔既丘而去。
麋芳已带着人前往既丘,并买通了既丘守将昌豨,确保刘闯等人可以顺利进入琅琊郡……
其实,刘闯在这里,又犯了一个错误。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臧霸是吕布的亲信,否则又如何被列入八健将的序列?甚至在刚重生那段时间,刘闯都以为臧霸祖籍是在关中或者是在河北。这一点,也是受了后世一块名叫《曹操传》的游戏影响。因为在曹操传当中,臧霸登场很早,以至于刘闯便一直都在误会。
实际上,臧霸并非吕布亲信。
他原本是泰山郡费县人,其父臧戒,为华县狱掾,也就是一个类似于典狱长的小官。
后臧戒因不肯听从泰山太守的指派,不肯因私欲而杀人,便得罪了泰山太守,把臧戒押解太守府。时臧霸十八岁,闻讯后带着数十个从客,在半路截劫,救出臧戒,后逃亡于东海。
黄巾之乱时,臧霸从陶谦,数破贼众,因而被封为骑都尉。随后,他又在徐州收揽招拢溃兵,并且与泰山贼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聚合军众,屯守与开阳,在徐州自成一系。
陶谦死后,臧霸并未归顺刘备。
而在吕布赶走刘备后,臧霸虽表面臣服,但实际上并不听调遣,属于听调不听宣的主儿。
所以,刘闯根本不必担心臧霸会出兵拦截他。
事实上,只要刘闯不去触动臧霸的利益,他就可以安然通行。
当然,有麋芳买通昌豨,更能够确保刘闯一行人安全通过。
在既丘城外,刘闯见到了麋芳。
麋芳显得有些惶恐,忙不迭上前拜见,“此前不知公子竟为中陵侯之子,多有得罪,还请责罚。”
刘闯又怎会责罚?
且不说麋芳主动来投,还带来大批金银粮草,以及一千僮客。
单就说他是麋缳的哥哥,刘闯就不可能真的和麋芳翻脸。
“二兄,我这样称呼你,可否?”
麋芳闻听大喜,但脸上依旧是惶恐不已,连连摆手,“麋芳不过商贾出身,怎敢当公子如此称呼?”
“诶,二兄这话何来?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前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兄勿怪。”
一家人?
麋芳更是开怀,虽然竭力在掩饰,但眼角还是不自觉,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极具城府之人。
至少比之麋竺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而言,麋芳显得稚嫩许多。
和他寒暄一阵之后,众人便走进营帐落座。
“孟彦,为何不见大野?”
大野,是管亥表字。
刘勇此前随麋芳前往朐县收拾行囊,所以一直不清楚管亥的动向。
不仅是管亥,还有裴元绍也不见了踪影,刘勇心中有些奇怪。
刘闯道:“从彭城撤退时,亥叔突然提出,要前往泰山郡走一遭。
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一直不肯说,只说一定要去。我本打算给他配备些兵马,但亥叔却拒绝了。他只带走元绍以及当初盐水滩的十三个老兄弟。说过些时候,会去北海郡来找我。”
“大野去了泰山郡?”
刘勇也露出疑惑之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端倪。
不过,管亥是个老江湖了。
刘勇倒也不是特别担心……那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既然要去泰山郡,想来一定有他要去的原因。
既然如此,刘勇也没有再去询问。
看着大帐里众人,刘闯心中,突然有一股豪气。
这,可是他的班底。
文有吕岱步骘麋芳,武有太史慈许褚史涣徐盛萧凌……再加上不在这里的管亥和黄劭等人,刘闯觉得,凭此班底,足以在北海郡站稳脚跟。不过,想要在北海郡站稳,也并非一桩易事。
西有泰山郡吕虔,北有青州田楷。
刘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公,而今我们千里迂回,历经诸多变故,终于要可以有一栖身之地。不过,由此北上,并非一路顺畅。臧霸虽然让出一条通路,但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而今公美不在,这辎重营,便交给子方二兄打理。
咱们在既丘休整一日,而后开拔启程。
大家把兵力人员也都清点一下,做一个统一安排,免得到北海时,又要一番整治。
诸公,我们不是流寇。
我刘闯,也非那种逆贼……所以,咱们这一路上务必要整顿军纪,入北海郡时,更要做到秋毫不犯,才可以稳定民心。我听人说,北海郡那边今年粮食歉收,所以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二兄,我知你门路甚多,所以有一件事,希望二兄你来负责。”
麋芳闻听,连忙道:“请公子吩咐。”
“我需要粮草,大批粮草……不知二兄可能筹集?”
“这个……”
麋芳不由得一怔,眉头紧蹙一起。
而今已进入隆冬时节,各地粮草都会出现匮乏,想要筹集,并非一桩易事。
但麋芳却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自家事情自家清楚,论勇武,他甚至无法和刘闯的亲随相比;论行军打仗,太史慈等人都是行家里手。论辩才,他比不上步骘,论内政,他也无法和吕岱相提并论。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要有一技之长。而麋芳所擅长者,便是商事……商贾,在这个时代地位并不高。
可是从刘闯那番话里,麋芳却听出别样意味
刘闯,并不反感商贾……
这,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公子只管放心,此事便交给我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