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青春诗歌铭志 转思想乱象纷扰

文丰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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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献青春诗歌铭志   转思想乱象纷扰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沉睡了数千年

    一朝醒来 看见的

    是那黝黑的脸和雪白的牙

    无需感叹 煤矿工人以黑为美

    离开了几百米深的矿井

    告别了仍在沉睡的兄弟姐妹

    沐浴 瘦身 擦干黑亮的肌肤

    一路欢歌 来到了脱胎换骨的殿堂

    若为栋梁 就得经受住磨练

    干燥 热解 熔融 黏结 固化 收缩

    隔绝空气中的高温洗礼

    促成了那质的飞跃

    煎熬了一整天

    一声长吼 看见的

    是那满脸的欣慰和淋漓的汗水

    无需感慨 炼焦工人以苦为乐

    离开了上千度的焦炉

    告别了仍在磨练的兄弟姐妹

    沐浴 瘦身 擦干银灰色的肌肤

    一路豪情 奔向那实现价值的战场

    既为栋梁就需为理想奉献

    燃烧 碳熔 还原 支撑

    高炉内的短兵肉搏

    了却了那神圣的心愿

    凌峰看着《牡焦文化》上自己的作品,心中阵阵酸楚。

    在过去的一年里,凌峰从储配站转战炼焦车间,又从炉顶潜入地下室,始终自觉不自觉地以父辈为榜样,一心扑在工作上,但年底各项荣誉名单上却看不到自己的名字。凌峰问自己,汗水流得少?还是付出没有别人多?得到的答案只能是为炼焦车间贡献不足。

    曾几何时,共产党员是个多么神圣的字眼,父辈们艰苦奋斗心中始终有一盏明灯,要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是一名共产党员的毕生信仰与追求。耳濡目染,凌峰从小就对共产党心生敬仰,梦想着自己能向父亲那样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但现实却冷酷无情,入党积极分子只因调离原车间就不算数了吗?秀民开导凌峰,一顿酒就解决的事又何必太在意。可是凌峰过不了这个槛儿,从小心中所景仰、追求的东西就这么放弃了吗?最后还是父亲的开导让凌峰茅塞顿开,坦然面对。父亲说“心中有党,又何必在意是不是党员呢?”

    凌峰可以看淡名利,但他毕竟求学多年,有自己的思想。凌峰自从进入调火班,炼焦车间熟知调火工作的人员都对他刮目相看。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焦化知识的积累,凌峰却越来越迷茫,主要体现在身边的方方面面。

    实际工作中:原本体现技术含量的温度调控已成心中愿景,回炉煤气中萘和焦油超标,保持燃烧系统通畅成了主要工作;反映真实炉温情况的各类帐表不能出现瑕疵,个别低于或高于标准的温度,大笔落处恢复正常;维护焦炉炉体的铁件测量和调节工作,人为延长周期和操作不到位乃家常便饭。

    思想态度上:炉顶、烟道、地下室均为高温作业区域,那么减少逗留必是首选,偷懒耍滑渐成风气;定时巡检与测温的交换机室工作人员,夜间无人监管之下,少干活多休息已成共识;调火作业区域众多,干前诉苦、干后邀功,已深得会干不如会说之精髓。

    学习生活里:知识与经验的积累靠长时间的学习和实践,哪会轻易授与他人;进步、发展需广积人脉、重点突破,拉帮结伙、媚上谋位已然冒头;易燃易爆易中毒的场所,麻痹任性、火星四溅。

    再观车间,众多费损耗减污染的设备被弃用,出焦时灰尘弥漫,加煤时烈焰飞腾,更有那荒煤气滚滚似脱笼猛兽。再看那边熄焦塔处,一朵白色蘑菇云直冲天际,化作大片流云肆意缥缈,流云下褐色的细雨似泪似血。

    工厂内各廊道穿行,煤廊焦廊满目煤灰,皮带运转粉尘遮目。氨苯塔罐,异味刺鼻。风机水泵,嘈杂震耳。

    厂外山野游走,工厂各处废气,娉娉袅袅。私密暗渠,汩汩潺潺。工厂外笔直沟渠内的运返江水混浊不堪,是过滤系统失效还是人为故意?曾经似风景的青石大坝已经被外卸的粉煤灰掩盖,是为巩固大坝也是在等待一展舞姿的季节。

    凌峰静静地看着,默默地体会着,苦苦地思索着。青春、汗水、奉献最终就是为了糟蹋这处山水吗?是为了牺牲小我顾全大我吗?可城市里煤气用户并不多啊!朦胧美景也没有因工厂的投产而减少啊!

    焦化厂已投产半年,工人的报酬依然很低,拖欠工资现象也未断绝。当初的热门企业如今无人问津,有能力、有出路的纷纷调离,九七年春节后达到高峰。春节后的一天,动力车间工人来交换机室维修暖气,嘉毅也在其中。兄弟相见,自是多聊几句,嘉毅告知凌峰,储配站的老六和老疙瘩已调离焦化厂。得知消息后,凌峰特意询问了秀民,得到回答是秀颖已远走北京。

    每年春节过后不久,煤气公司所辖焦化厂和管道处领导必然有较大的变动,九七年也是如此。春节刚过,各车间领导又是大变动。炼焦车间主任调任厂技术科科长,走时把鸿皓也带走了,鸿皓的位置由调火班长继任,秀民当了调火班长。

    领导变动过后,各车间人员也跟着调整,储配站首当其冲,裁下十人,其中瑞莹被分到炼焦车间管理倒班宿舍。

    在这个人员变动,人心浮动的开年之初,凌峰内心动摇了。

    “我该做些什么呢?离开焦化厂?说说容易,又该去哪呢?没有门路寸步难行。”凌峰心中的苦闷化作一封封信鸽飞向远方,远方的晨露积极回信为凌峰出谋划策。晨露劝凌峰走出家门,趁着年轻去南方发展,凌峰因家中原因不能成行;晨露又劝凌峰找个项目干个体,可凌峰只跟着父母卖过冰棍,不会也不敢个体经营;晨露最终劝凌峰考公务员,凌峰一盘算,这还真是一条出路,或许可以改变目前的诸多烦恼。

    凌峰九三年电大毕业,虽是后补学籍,但当年就拿到了毕业证书,只须先参加一个每年都举行的转干考试,获得干部指标就可以报考公务员了。于是,凌峰咨询、报名、买教材,而后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准备参加秋季的转干考试。

    牡丹江市的冬季很漫长,冰雪消融后是满目的灰色,即便是那四季常青的松树,墨绿色的针叶上积满了灰尘也显得灰蒙蒙的。只有到了五月,漫山的新绿才会改变这个城市的色彩,而这时也正是春风强劲的时候。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粉煤灰如往日般肆无忌惮飘荡着,“轰隆”一声巨响,炼焦车间那三十余米高的熄焦塔顶部方形塔体齐根倒下,砸断了焦廊一段廊道,所幸没有伤到人。站在闻讯赶来的人群中,看着熄焦塔窑洞通道顶端那如面条般垂下的钢筋,凌峰的心里百感交集,焦化厂投产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啊!青春、汗水怎敌得过驻虫们的贪婪……

    熄焦塔的拦腰一跌,更加坚定了凌峰离开焦化厂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