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幕

北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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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酒店的隔音并不好, 尤其走廊,即使入夜后也人来人往, 冷不丁就会撞上鬼开门。

    沈千盏担心被人撞见季清和半夜敲她房门,也怕隔墙有耳,会再替她的风流韵史添上两笔。是以, 得知门外是季清和, 随手披了件外套, 前去开门。

    沈千盏衣衫不算齐整, 起先只露了一道门缝,往外查看。

    见门外季清和孤身站在廊下, 知门口就他一人, 胆子大了些,又开了半道。

    他顶上有盏壁灯,悬于房顶,他的身影半明半暗,一半笼在光下,一半掩在暗中,神色莫测。

    没等她开口,季清和的目光下落, 停留在她睡裙下尽露的修长双腿上。

    沈千盏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话未起头,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看你门下有光,就猜你还没睡着。”

    他这一眼收得快,眼神也未带任何情绪, 只眉心微蹙,虽短短一瞬,也被沈千盏尽收眼底。

    越是这样,她越是坦然。

    他凌晨半夜来敲门,还不准她穿着睡衣来开门了?

    她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视线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线香上,微微一顿:“这是什么?”

    “鎏金塔。”

    季清和将手里拿着的线香与线香托递给她:“猜你今晚会睡不好。”

    他手中捏着的塔香座精致小巧,外观是九层鎏金塔,塔的顶部有个直径适当的圆孔,用作插香。塔身雕龙画凤,塑了金粉,看着就价值不菲。

    沈千盏在圈中常与资方大佬打交道,其中不乏有玩香玩玉玩古玩珍品的。接触多了,也练就了一双识货的眼睛。

    季清和手里的这尊鎏金塔,瞧着不起眼,但就凭它一身低调沉敛的鎏金着色,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塔香座。

    她张嘴欲言。

    远远听见走廊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嘻笑吵闹声,怕万一此刻有人推门而出,撞见这幕。往后退开两步,示意他进屋说话。

    等季清和进屋,她关上门,先接过他捏在指腹之间的鎏金塔:“塔香座?镶金的?”

    季清和见她一副想上嘴鉴定材质的模样,眉间掠过一抹淡笑,将手中装有线香的木盒也递过去:“纯金做的。”想了想,他又补充:“我在西安有个藏室,这趟过去正好带你去看看。鎏金塔是季麟挑的,我本意想寻个方便携带的线香托,他见这个小巧便挑了这个。”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

    沈千盏反复消化了两遍才明白他想告诉她什么。

    一,他有钱,西安有个藏室。

    二,鎏金塔不算什么,也就是个线香托。

    三,塔香座是季麟挑的,他不知情。

    要是换了别人在她面前这么说,沈千盏铁定认为对方是在暗戳戳炫富。但换作季清和就不一样了,这厮是明晃晃的炫富,都不用挑时间的。

    “太金贵了。”沈千盏欣赏完,将鎏金塔香座递回去:“我一想到线香燃尽后会烫着它,我就于心不忍。”

    季清和垂眸,看了她一眼,说:“跟你能安枕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接过鎏金塔香座,迈步入内,寻了烟灰缸。

    烟灰缸内是还未处理的烟灰,他回头,瞥了沈千盏一眼。

    他眼尾微耷,本是随意一扫,沈千盏偏偏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审问和谴责之意,轻咳了声,解释:“晚上开会,邵愁歇跟苏暂一人一根,抽了半个多小时。”

    沈千盏早习惯了周围的男人聚众抽烟,见他眉心隐蹙,似闻不惯烟味,这才迟钝地嗅到了些烟灰灰烬的遗留味道:“我房间里还有一个烟灰缸。”

    季清和见她要回房间,低头看了眼她赤着的双脚,握了握她的手,拦她:“去把拖鞋穿上,我去拿。”

    话落,他起身,步入卧室。

    沈千盏见状,小碎步着跟上去。见他找到放在窗台上的烟灰缸,将鎏金塔香座置于缸中,倚着墙,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打了声趣:“季总对我的房间是真熟悉。”

    季清和不接她的茬,从木盒里抽了根线香,用打火机燎出烟,插入香座内。

    “我不止熟悉你的房间,”他并未看向沈千盏,四下环顾,寻了个空气流通的透风地将烟灰缸置放:“我还熟悉你。”

    安放妥当后,季清和将打火机搁在一旁,提醒她:“一炷香大约半小时,香味不浓,安神驱蚊。你要是觉得闷呛,就熄了线香,开窗通风。”

    沈千盏倚着墙没动。

    她夜半虚惊而醒,身体乏力,像被谁抽了骨一般,浑身懒洋洋的,不大有劲。只有思维活泛着,从季清和的前言想到后语,语调软绵绵地问他:“担心我下午喝了咖啡今晚会失眠?”

    不等他回答,沈千盏自顾帮他肯定了答案,跳着又问:“线香和塔香座什么时候准备的?”

    线香的烟渐渐凝成一缕,飘散进空气里。

    季清和确认这香味不至呛鼻,留下木盒,往回走至她面前。

    她眉目慵懒,额侧发丝凌乱,耳垂微红,下颌至侧脸隐约可见压枕的痕迹,他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我吵醒你了?”

    问完,又否认:“不应该。”

    “傅徯回房前你房间还暗着。”

    沈千盏听他说话不像往常那样总说一句留三句的遮掩,眼尖地看见他脖颈处微微泛红,意念一动,凑到他唇边闻了闻。

    不出她所料,他身上残余着酒味,那酒香掩盖了他身上原本的冷香,微微浓郁。

    她微有些诧异:“你喝酒了?”

    “喝了点。”他神志清明,的确没喝多。

    猜测得到确认,沈千盏更震惊了:“你喝酒了?”

    同一句话,语境不同。

    季清和见她双目圆睁,惊讶万分,不知怎的,觉得她这个样子比之刚才慵懒妩媚的模样更招他心痒,低低笑起来:“很奇怪?”

    奇怪啊!

    应酬场上也没见他破过例,今晚反倒毫无预兆地起了喝酒的雅兴,这难道还不够奇怪?

    “傅老师天资愚钝气到你了,害你借酒浇愁?”

    “还是傅老师天资聪颖一不小心出师了,你兴奋过度?”

    这些理由实在太过扯淡,连沈千盏自己都说服不了,她踮起脚,双手捧住季清和的脸,仔细地看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除了满目幽黑深邃外,她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大惊小怪。”季清和托了她一把,顺势低头,鼻尖与她相抵:“我考傅徯,看他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腕表恢复如初。”

    “这个学生不太好带,不仅不服,还和我约了赌注。”

    他低头,似想亲她。

    沈千盏知道傅徯每晚收工后都会去季清和房里找他开小灶,抱佛脚。

    演员愿意下功夫是好事,沈千盏知道此事,也乐见其成。

    只是不想傅徯和季清和这两个年过三十,怎么看怎么沉熟稳重的两个成年男人,私下授课还玩打赌这一套。

    她弯了弯唇:“赌什么了?”

    “他要赌我最心爱的人。”季清和微顿,指腹摩挲着她的耳鬓,低声道:“我一想,我最心爱的是你,赌不起。”

    他亲下来,浅尝即止,又意犹未尽。

    “我便换了个赌注,若他能在规定时间完成,我就做一件我最讨厌的事。”

    “就喝酒了?”沈千盏问。

    季清和不语,只是又吻下来,吮着她的唇,流连忘返。

    沈千盏心中一悸,本就绵软的身体越发的酥软。

    她仰头,去迎他,唇齿纠缠间,她发音含糊,有些口齿不清:“喝完又觉得不甘,借机来告诉我,好让我心软?”

    季清和没听清,松了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鼻尖,示意她重说一边。

    “我问你是不是喝完觉得不甘心,借机来告诉我,好让我心软?”

    他闷笑了一声,回:“你先问的。”

    他今晚实在爱笑,那笑声低沉,实在悦耳。沈千盏听得心猿意马,手臂环住他,指尖在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你别不承认。”

    明明就是满肚子的黑水,天天算计她。

    “你说是就是,我不辩。”他偏头,嘴唇落至她的耳垂,又一路移至她的耳后。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味,不是任何香水,也不分前调后调,就是单属于她的香味,沁入心脾,比他所知的所有香水都要令人神魂颠倒。

    沈千盏被他的鼻息搔得直躲,捶了他两下,见他还不知见好就收,反客为主,踮着脚就要去吹耳边风。

    身高优势下,沈千盏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反而被季清和锁在怀里,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沈千盏恼得不行,压着声呵止了数遍。

    等他一路顺着锁骨往下亲至胸前,轻抓了一下他的头发,叫他名字:“季清和。”

    他嗯了声,声音低哑,像是从嗓子深处发出来的:“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有数!

    沈千盏咬唇轻哼了声,也不知是愉悦还是忍耐。

    季清和记着她还在生理期,并未太逾距。抱着她平息了片刻,目光落在她踩在地毯上的赤足,哑声问:“我今晚能不能留在这?”

    沈千盏摇头。

    下一刻,他托起她的臀部,将她双腿分开,盘在他的腰部两侧,几步抱进浴室内。

    沈千盏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刚到嘴边,生生压了回去:“你干什么?”

    季清和不答。

    他步子迈得又沉又稳,一路将沈千盏抱至盥洗台的台面上才放下。随即,他拧开水,调好水温,湿漉的手指托着她的脚心,小心地浸入蓄满水的洗手台里。

    沈千盏一只手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肩上,她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替她揉搓脚心,专注得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事实上,沈千盏于季清和而言,的确是一件无价且难寻的珍品。

    她的脚随了她的身量,修长纤细。

    脚趾圆润,指甲也生得精致,脚踝至脚背这部分的皮肤皙白,像上好的羊脂玉,白里透着光,触手温润。

    他洗得认真,直到察觉她的视线从未旁落,这才抬眼,从镜中望向她。

    而这一刻的沈千盏,生出了一个近乎挑衅的念头。

    她抬起浸在水中的脚,将湿漉的,还顺着脚跟不断往下滴着水的脚心踩上了他的袖口。

    温热的水被衣料吸收的同时,她抬眼,一眼不漏地打量他的神情。

    季清和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曲指轻刮她的鼻尖,由着她将自己的衬衫当做擦脚的布料。

    沈千盏提醒他:“踩湿了,”

    他俯身,去亲她的眉心,那笑意低低沉沉的,半分不见怪:“谁弄湿了谁负责。”

    “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