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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苏叶回到家,薛老婆子已经做好饭,正在往汤罐儿里盛鸡蛋汤,凉一凉就去给小姑送饭。
莎莎看林苏叶回来,就兴冲冲地把她画的爸爸拿给妈妈看。
虽然还是有些歪瓜鞋拔子,但是能看出来是个人头,也有眼睛鼻子嘴巴,就很好笑。
林苏叶:“莎莎画得真好,跟奶奶去捡麦草了?”
莎莎点点头,“嗯嗯。”
她指着自己簸箕里那一小堆,那是自己捡的,一大堆是奶奶捡的。
莎莎:“包包。”
莎莎要吃大包子,肉的菜的都好吃,香喷喷。
林苏叶:“好,我们磨面粉吃大包子。”
正忙着麦收呢,谁也没空推磨,不过家里还有一些面粉,包包子是没问题的。
莎莎就让妈妈帮她给爸爸嘴边画个大包子。
林苏叶一边给莎莎画画,一边跟薛老婆子说:“娘,老三媳妇儿怀相挺好啊,听大嫂说一点都没害喜。”
薛老婆子:“她有福气呗,好吃懒做的怀个孩子也懒得动。”说完她也想起什么,对林苏叶道:“看着是有点奇怪,肚子不见大。”
她按照自己和儿媳妇们的经验女人怀孕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除了身上懒犯困、口味有改变、害喜这些,另外脸上也见变化,大儿媳是变丑,长了斑,二儿媳倒是变得更美,水嘟嘟天天跟擦粉一样能掐出水,这个三媳妇就没变化。
八成是太懒太馋,把别的变化都挡住了?
“回头我去看看她。”
林苏叶就不再说什么,帮莎莎画完包子,然后收拾一下自己的画卷。
薛老婆子一边捡馒头、黑面饼子,扭头撇着林苏叶的画,惊呼一声,“了不得,那幅画真好看,快挂咱屋里。”
林苏叶画大面积的风景画很不错,毕竟这个讲究配色、晕染之类技巧,她虽然没转业学过,但是从小受奶奶熏陶倒是也懂一些,加上自己的审美以及之前画树、花草琢磨出一点感觉。
她画的麦田,金黄灿烂、麦浪滚滚,麦田间还有蚂蚱、蜻蜓、蝴蝶在飞舞,就很生动。
薛老婆子啧啧赞叹,“这画怕不是得卖个三毛钱?”
现在乡下家里买年画不是胖娃娃骑着大公鸡,就是胖娃娃抱着大锦鲤,再不就是伟人画像,几乎没有这种鲜亮夺目的风景画。
如果买一幅挂着那倒是挺不错。
她只知道那种印刷画,说的也是印刷画的价格。
林苏叶谦虚道:“画得挺一般的,还得继续琢磨。”
她现在画动态人物的时候遇到很大困难,感觉自己画的人物胳膊腿的怎么那么僵硬呢?直愣愣的,不像自己画的蚂蚱蝴蝶那种小虫子那么可爱。
她时常对着自己的线稿自我怀疑,是不是野路子行不通呢?
她总觉得自己画得人物太板,不立体,可要怎么让这个人看着像真的,她也不会。
毕竟没学过,小时候描画样子学的是线描、工笔画之类的基础,这些以细节精致素雅见长,不那么讲究立体,也从不涉及人体结构,她不懂也没师父指点,就有点迷茫。
她想找人学学,又不知道找谁,只好先自己观察、琢磨、临摹。
就是硬着头皮画。
她给薛老婆子看自己画的人物速写,“娘,你看我画的这人,是不是不对劲?”
薛老婆子不会画,见识又少,瞅着画纸上一个人正弯腰割麦子,她左看右看,撇嘴,“这不挺好吗?要求别那么高,你瞅瞅你都快成女王冕了。”
王冕画荷花的故事是大军讲的,他说林苏叶画画就和王冕一样,全靠靠着临摹。
薛老婆子跟着小哥俩学习呢,也就记住。
林苏叶:“老太太你不真诚,口不说心话,不好就是不好,要敢于提意见,这样我才能进步。”
这时候小哥俩去地里拾麦穗回来。
大军:“妈,那个成语是口是心非。”
林苏叶:“……”烦人!
薛老婆子瞅林苏叶的表情,立刻道:“哎,不许挂脸啊,别不谦虚!我大孙子教你学习,多好的事儿呢。”
小岭立刻蹿进来,对林苏叶笑道:“妈,我奶和大军一伙儿,我就和你一伙儿。”
他对薛老婆子道:“奶,你不许狐假虎威。”
薛老婆子乐了,立刻问狐假虎威啥意思。
她学习只管识字、看书、讲书,不需要写字,就容易很多,所以她挺爱学的。
小岭指指大军:“老虎。”又对薛老婆子笑道:“奶,你就扮演狐狸。”他小声道:“我妈妈就是猴子。”
林苏叶耳朵尖:“狐假虎威里哪有猴子?”
小岭:“狐狸借着老虎的威风,他抖威风啊,抖给谁看?不只是有猴子还有鹿、羊、兔子呢。”
林苏叶:“……”
小岭跑过去看莎莎画画,笑道:“莎莎,你可别画了,你画得太难看了。”
莎莎闻言一下子气了,攒着小拳头,拧着好看的眉毛,瞪着大眼:“哼!”
林苏叶:“瞎说什么,我们莎莎画得爸爸可好看了。”
她瞪了小岭一眼,不许他欺负妹妹。这孩子在梦里没少欺负妹妹,一边自己欺负一边不许别人欺负,没原则地宠着,给妹妹把脾气养得很坏。
她让小岭也夸妹妹画得好看。
小岭咧嘴,拗不过就违心地夸了一句,“快寄给爸爸看看。”
莎莎就高兴了,“谢谢。”大军也过来看林苏叶的画,问她要画几幅。
林苏叶见他们感兴趣,就眉飞色舞地讲自己的画。
她已经计划好,先画一副丰收待割的麦田,里面有稻草人、飞鸟、草虫。
之后再画一幅社员们兴高采烈割麦子的画。
还要画一副天上乌云密布,随时都要大雨倾盆,社员们心焦火燎拼命抢收的画面。
最后就画一副颗粒归仓,社员们满心欢喜,晒粮、交公粮的画面。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宣传循环,符合大队喊的那些口号。
她斗志高昂,就是……画得时候格外纠结。
大军给了她意见,“妈,你不如跟顾知青聊聊,他很博学。虽然不画画,但是很会鉴赏,想必也能给你中肯的意见。”
见大儿子给自己说这么多话,林苏叶很高兴,“等他有时间妈妈就去问问。”
吃过午饭睡一会儿晌觉,莎莎跟着奶奶去捡麦草,小哥俩要跟着生产队去捡麦穗。
林苏叶先在家里画画,拿个本子把自己的画画问题总结一通,自己擅长的、会的、新领悟写下来,不会的、想学的那些画画要点也写下来。
写完了还得顺便查查字典,把自己不会的字词学一下,倒也不耽误识字。
午后四点左右,太阳没那么烈,林苏叶又戴上草帽,背上挎包和水壶,再把自己的画卷起来带上,另外拿上一块垫着画画的板子,就去地里观察画画。
恰好顾孟昭过来帮薛家屯检查牲口情况,在街上碰到林苏叶就聊几句。
他佩服道:“嫂子你真了不起,自学画画就能这么厉害。”
林苏叶不好意思道:“哪里呀,我这是赶鸭子上架。瞎画了一副黑板画,赵老师就把我给架起来下不去了,我哪里会画啊,每天都犯愁呢。”
顾孟昭就示意看看她画的画。
林苏叶觉得顾孟昭大城市来的家境不一般,见多识广,肯定能给自己中肯的意见。
她就抽出几幅画卷递给顾孟昭。
顾孟昭打开看看第一幅,是一副大片麦浪图,用色饱满浓烈,给人很强的冲击感,麦浪画得飘逸生动,看得很是赏心悦目,一下子就能让人身临其境。
他夸道:“嫂子这风景图画得好。”
林苏叶笑起来,“真的吗?顾知青说好,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她笑得畅快,明媚俏丽的脸庞让人目眩,顾孟昭移开视线看第二幅。
第二幅是正在割麦子的社员,男男女女错落有致地在麦田里劳作,依然是构图不错,但是人物有点僵、板,看起来不那么灵活。
人物她画得不是那么好,不过掩映在大片麦田里只需要体现出动作和精气神就行,不需要太细致。
倒是地上躺着一个人,那脸上的表情无比生动,一眼就能看出那副生不如死却被逼无奈的懒汉样儿。
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肯定是薛老三。
薛老三被小姑收拾的事儿已经传遍全生产队,老人孩子都知道。
顾孟昭自然也听说,去地里的时候还亲眼见过的,薛老三当时想偷偷开溜,被小姑拖回来一顿捶,他不得不继续割麦子。
地里割麦子的社员原本觉得疲累不堪,看到薛老三那一出都笑得疲惫一扫而空,又添干劲儿。
都说牺牲薛老三一个,娱乐大家伙儿,值当。
甚至有人说分麦子的时候送他几个工分,答谢他给大家闹乐子看。
顾孟昭不由得笑起来,“嫂子,真的挺不错。”
林苏叶:“顾知青,你别一个劲儿地捧我,你看问题很明显。”
顾孟昭:“其实问题不大。你是乡村社员投稿,不是专业画家,就是要体现自己的风格。”
林苏叶目前连业余画家也不算,不过她底子好,小时候跟着描花样,讲究线描、工笔画的基础,手稳、会抓型,虽然不够立体,却有很好的配色、鉴赏力。
假以时日,她是可以学好的。
她现在画的人物动作比较僵硬呆板,不够生动立体,但是这和传统的国画人物也是一致的。
传统国画讲究意境,并不讲究人物结构和立体,毕竟没有学过解剖、人体、素描等那些基础。
顾孟昭虽然不会画,但是他懂,小时候家里也不少这种书,只是后来都被烧了也不能拿来给林苏叶看。
他就给林苏叶讲讲,让她多观察人体的骨骼、肌肉走向,按照圆柱的形状来画人物的身体、胳膊和腿,哪怕手指也是那个思路。
“另外画画可以注意一下近大远小、光影明暗以及透视的规律。”
林苏叶听得一脑袋问好,近大远小好理解,光影和透视是什么?
顾孟昭就大体给她讲一下,他也只是会讲理论,并不能从画画角度给她更好的建议。
光影明暗很好理解,他一点就透,光源、高光、反光、明暗等等。
透视就牵扯到一些立体,这个林苏叶没学过,他讲的时候她理解起来略有点吃力。
站在大街上,几句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好。
顾孟昭鼓励道:“画多了就有感觉。如果嫂子真的喜欢,不如让薛团长帮你买几本书。”
他拿出铅笔在纸上写下几本美术绘画相关的教材,包括素描、线描、水粉,他觉得林苏叶有基础有天分,按照专业的路子自学也是可以的。
画画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模式,它和写作一样,门槛简单,但是终归要形成自己的风格才有意义。
人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思想,把这个表达出来就好。
至于成就,那是每个人的天花板决定的,不必强求。
他用简单好懂的语言说给林苏叶听,让她不必强求一定要像,一定要和谁一样,就画她的感觉便好。
林苏叶似懂非懂,但是也被点醒一些,就有了新的领悟和感觉。她笑道:“多谢顾知青,你真是个好老师,那我去画画啦。”
她跟顾知青告辞,先去村后的农田。
顾知青转身走了几步,却被一个身材敦实生着一张娃娃脸的妇女拦住。
宋爱花撇嘴,讥讽道:“顾知青,你好手好脚的,干嘛总吃我们家的饭?”
顾孟昭蹙眉,“你是?”
宋爱花:“林苏叶是我二嫂!”
顾孟昭微微颔首:“嫂子好。”
宋爱花:“以后我嫂子补贴你吃的,你要分我们一半。”
顾孟昭无言以对,不是不知道说什么,是不想和不讲道理的宋爱花纠缠。
他说自己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
林苏叶去了麦田,观察一阵子,按照顾孟昭的指点画画,她用手量量自己的手臂,还真是的,不是一条直线下来的。
她看干活儿的社员们,把轮廓画下来,回头再填充细节。
地里干活的人瞅见她,有人就忍不住多瞅几眼,觉得她可真好看。
夏天穿衣服薄,身段窈窕,容貌清丽,看一眼都让人疲惫消除,看两眼就心里火辣辣的,干活都有劲儿。
她观察他们,他们也看她。
自然也有羡慕嫉妒说闲话的。
“她可真好命啊,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干,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还当起文化人儿来了。”
“可不嘛,人家又上学又画画的,听说还做会衣服呢。”
“啧啧,真是好命。”
“张蜜蜜,她好歹和你一个村的,你不跟着好好学学,做衣服、画画、识字,学一样也好啊。”有人就招呼旁边呼呼啦啦割麦子的张蜜蜜。
张蜜蜜对林苏叶那是既想亲近又嫉妒,总觉得林苏叶是自己好朋友,也应该把自己当好朋友,对林苏叶的手帕交这个身份有一种占有欲,觉得非自己莫属。
她道:”我倒是想,你看我这手是拿笔的?“
她瞪了那个妇女一眼,“你娘家姊妹儿不是在县里当干部?那你咋不学学也去呢,是不稀罕吗?”
对方被她怼得脸拉下来,闷声不吭去割麦子了。
那些纯粹把林苏叶当成一幅画看,对她没有恶意的社员们就很高兴,纷纷嚷着让林苏叶明儿还来。
有大美人看着,干活儿都带劲儿呢!
可惜大美人画一会儿,突然把东西一收拾就走了。
林苏叶听了顾孟昭的话以后,在观察社员劳动的时候突然对光影明暗和立体的关系来了感觉。
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就是会造成视觉的差别,她明白了,但是具体的她想看看专业书上怎么说。
她一口气回到家,拿出信纸就趴在饭桌上写信,让薛明翊帮她买书!
薛老婆子刚喂完猪,正准备做晚饭,见林苏叶突然跑回来趴在那里写信,敏感道:“这是又管他爹要什么?”
她还以为儿媳妇收到一大笔钱就不作了呢,结果本性难移呀。
林苏叶要专心写信,顾不得闲聊。
薛老婆子手里拿着笊篱,歪着身子抻着脖子探头看林苏叶写什么呢。
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一字一顿地念:我要学画画,你给(帮)我买几本书,要有麦(素)苗(描)……
林苏叶:“别念了!”
她立刻检查一下是不是自己写错了,帮字是对的,老太太不认识,素描的素自己写得不对劲,她拿出顾孟昭写得看看,的确写错,赶紧改改。
薛老婆子啧啧两声,“你这字写得太难看、太丑了!”
林苏叶:“…………”你还不会写呢!她把笔往桌上一拍,“你写!”
薛老婆子撇撇嘴,“我一把年纪,手硬眼花的,要年轻二十岁,那指定比你写得好看。”
一副只要我不写,我就比谁都写得好的自信。
林苏叶:“以后家里轮流给他爹写信,你不是能吗?”
薛老婆子立刻怂了,“莎莎手软不能写,我手硬也不行。”
林苏叶正写信呢,会计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在大门口喊:“明翊媳妇儿,电话!”
林苏叶:“啊?”
她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电话等着她,那得多少钱呢,虽然薛明翊打电话不要钱,可这边接电话要钱的呀。
再者电话线路少,她占着一条,别人打不通就需要等,所以她麻溜地往外跑。
会计倒是想骑自行车带着她,却又不好意思,看她两条腿跑得辛苦又不忍,便自己脚下一蹬先跑了。
林苏叶家离生产队部不远,她一路小跑也就两分钟,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红得跟擦了胭脂一样。
她扑到桌子上一把抓起话筒,气还没喘匀呢,一个喂连着喘息声送过去。
那边一直耐心等待的薛明翊猝不及防被媳妇儿的娇喘声灌了一耳朵,他顿时一个激灵,耳朵连着脖颈一片都浮起细小的疙瘩。
他低声道:“不要急,先喘口气。”
林苏叶又喘两口气,“我怕电话等着呢,跑过来的。”
薛明翊没急着说话,安静地听她喘匀气息。林苏叶:“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急事他会写信的。
薛明翊:“我这里有调动,暂时不能给你写信了。”
林苏叶“哦”一声,寻思他这个调动是驻地换防还是工作调动,梦里好像也有,不过她在梦里只能跟着孩子,所以具体不知道。
她刚写的那封信,看来不能给他寄了,这倒是没什么,就是孩子们估计有点失望不能给爸爸写信。
薛明翊听她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不知道她是失望还是无所谓,就道:“你们还是可以给我写信,会有人定期转交的。”
他们要开展一次和其他部队的联合演习,演习之后会重新划分驻地、重组一些番号,同样也会撤销一些部队番号。如果这一次演习他表现依然优秀,就可以升职,直接进入指挥部挂副职学习观摩,还会被派去军校进修一到两年,出来会继续升职,安排重要职务和工作。
这些都是保密内容,家属也不能透露的。
林苏叶很体贴道:“还是不给你写了吧,免得打扰你工作。”
小岭自从启动了书写开关以后,热衷于给爸爸写信,现在有奶奶一起学习商量,两人嘀嘀咕咕能写好几页纸的废话。
这都占用他的宝贵时间,还是算了。
薛明翊:“……”媳妇儿这么干脆,一点都不留恋,就有点心塞。
林苏叶:“你放心地工作,家里一切都好呢,咱娘身体好,小姑带着老三割麦子,干劲十足!”
不能让他知道老太太掉水里去的事儿,免得他担心。
薛明翊勾了勾唇角,“你呢?”
林苏叶一怔,我?她道:“也好。孩子们都好,大军小岭帮生产队拾麦穗挣工分,莎莎特别想你,每天都给你画画像呢。”想起莎莎画得各种歪瓜爸爸,她忍不住笑起来。
听着媳妇儿的笑声,薛明翊耳朵里酥酥痒痒的,她依然把自己忽略了,没有多说关于她的一个字。
他低声问:“这一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以前打电话写信总会要钱或者什么东西,这一次不要?
林苏叶乐了,谁说薛明翊是木头,这不挺体贴的嘛。她轻声道:“我想买几本教画画的书。就……顾知青说可以买……”她顿了顿,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看一眼,念道:“素描、线描、水粉。”
薛明翊:“好,给你买。”
林苏叶怕他没钱,忙道:“就用工资买,下个月少汇点就行。你上次那四十块是不是借人家的?”
薛明翊:“没事,过一阵子还有奖金呢。”
林苏叶寻思电话费太贵,而且还占着线呢,不好耽误时间,就想挂掉。
薛明翊却想再听她多说几句话,告诉她,“手表你堂姐已经收到了。”
林苏叶:“那就好,我还一直悬着心怕丢了磕了呢,没事吧?”
薛明翊自然不知道有事没事,是小沈说林婉晴同志收到她的表了,她既然没找那就是没事。
他嗯了一声。
林苏叶就想挂电话。
薛明翊:“你的画。”
林苏叶忙道:“还学呢,画得不好。”
薛明翊:“挺好,给我寄一幅。”
之前的家信里有她画的小画,家人的脸、花草、小动物,都很好看。
他想要一幅单独的大一些的,可以挂在自己房间里。
林苏叶有点害羞,“我还没学好呢。”
薛明翊:“没关系,我喜欢。”说出我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耳朵慢慢地红了。
旁边的小沈和金丹两人眉来眼去,都憋着笑,听薛团给媳妇儿打电话可真有意思。
薛团只有在这时候是温柔的。
林苏叶发誓自己不是幻听,她好像听到电话里有人用气声笑了一下。
怪不得会计说总机的接线员会偷听电话呢,原来是真的啊。
她的脸也红了。
打电话的两人沉默了有两秒钟,谁也没说话。
小沈就给薛团脑补了一堆没有说出口的甜言蜜语。
薛明翊以为媳妇儿不会答应给他寄画,谁知却听她说了一声好,紧接着说再见就把电话挂断了。
挂得非常干脆,毫不留恋。
薛明翊握着话筒停留了一秒钟才扣上,没听到媳妇儿的甜言蜜语有点失落。
一秒钟以后他便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看向小沈。
一直偷摸看热闹的小沈立刻正襟危坐,一副自己绝对没有偷听的架势。
薛明翊:“小沈,你帮我联系出版社,买一些画画方面的书。”
薛明翊虽然不会画画,但是要研究地图、地形、地貌,有时候也需要自己画几笔,也不是一窍不通的。他给小沈说了林苏叶要的几类,另外再加几样,反正联系一下出版社,直接买齐了给家里寄过去。
小沈听得直咋舌,这种画画的书很贵,相当贵,买这么多吗?
他善意地提醒:“薛团,这种书先买个一本,要是学得好,可以继续买。都挺贵的。”
薛明翊:“没事,每样都买一本,让她自己挑。”
给媳妇儿买东西,从来不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