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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结束了,“汉奸”挽着梅雪走上看起来像化纤制作的红地毯,顺着红地毯缓缓地向人群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向众人致敬道谢,这时早就准备好的泡沫礼炮对着新郎新娘开始劈啪地响起来,张明海觉得整治“汉奸”的好机会来了,他眼疾手快,挤上前去,抢过一个大号的泡沫喷筒,对准了“汉奸”的大方脸用力按下喷发键,顿时泡沫和花瓣共舞,伴着气球的尖叫声扑向了“汉奸”,立时“汉奸”被喷得像个肯德基门口的雕像,还高兴地张开满口大板牙的大嘴呵呵大笑。
满堂宾客人声鼎沸,张明海趁着混乱,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时,他潜到距离新郎只有不到两米远的人群里,对准他发射最后一泡,看着“汉奸”被整得满嘴泡沫,苦不堪言的样子,他心里一阵狂喜,好不快活,快活得就像刚刚欺负完邻家小狗的小男生。
也不知道人们都出于什么目的,继续向新郎新娘猛烈地喷射着,由于火力太猛,新郎新娘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梅雪一阵手忙脚乱,赶紧向众人拋花球,以解被困之围,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开始嘻嘻哈哈地抢花球去了,这场飞花大战才算告一段落。
不知何时,那个“煤气罐”又蹭到张明海的身边,鬼鬼祟祟地问:“哎,你是新娘那边的吧?”张明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故作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煤气罐”一副娇羞无限的情态,自信地说:“看你刚才对新郎下手的那狠劲儿,白痴也能猜到了!”“煤气罐”这样看他,张明海没再和她多说话,在还没搞清楚这胖丫头什么来历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梅雪的关系,不然会给梅雪带来很大的麻烦,说不定她就是“汉奸”的奸细,专门来打探他的底细呢,张明海心里有点紧张,他暗示自己:“不紧张,不紧张。”心里却盼望着宴会快点结束,好回去休息。
宴会终于开始了,他端着盛满甜食和三文鱼、牛排的盘子,好像要把心中的所有不快通通撒在这些食品上,就像那些抠门的家伙,贺礼拿的不多,吃的比谁都多,大有宁可撑破肚皮,也要把礼钱吃回来的架势。
张明海虽然有时也很抠门,但他和那些人还是有区别的,该用的钱,他绝不吝惜,心理不平衡或者紧张时,就拼命地吃东西或者喝酒宣泄自己,也是他单身多年养成的一种生活一种习惯,食品中一股酸酸的味道顺着鼻孔侵入他的心脾,他想不明白,今天对梅雪这么大方,而且带着一股庸俗不堪的铜臭气,那可是辛苦两个月的薪水,他不知道在心疼钱,还是为自己的庸俗而懊恼,难道我们的感情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
他正苦思冥想时,服务服务员端着几杯水来到他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先生,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他刚塞进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又看到服务服务员端来的水,就故意找茬似的,含含糊糊地问道:“有没有XO?”
服务员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只有红酒。”
张明海又问:“什么牌子的。”
服务员耐着性子说:“波士顿。”
“多少钱一瓶啊?”张明海穷追不舍地追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服务员终于不耐烦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然后说道:“先生,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宴会的主人。”
服务员坚定地走了,那种奚落别人取得胜利的满足冲淡他刚才的烦恼,“煤气罐”正朝他走过来,他愤愤不平地说:“这么隆重神圣的婚礼连XO都没有啊!新郎也太抠门了吧!”
“煤气罐”不解地问道:“我说,你到底是梅子的什么人啊?这么挑三拣四的!”
“你不是很能猜吗!现在猜猜看,我是哪的。”张明海逗着“煤气罐”说,心想:“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做了,回去也是一个人,就在这寻一会开心吧。”
张明海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是他一个人扛,他已学会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形形*的人,刚才还被梅雪的爱情困扰得心烦意乱,这么一会儿,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因为他知道和梅雪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心理不平衡,才整蛊“汉奸”,所以“煤气罐”才把他当成和梅雪一伙的人。至于那份厚礼也只有梅雪才能知道是他的,日后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让梅雪看出他的失落和沮丧,既来之,则安之吧,只有好好地祝贺她新婚大喜,贺喜也罢,补偿也罢,她总算也没白和自己好一场,至于以后的事,也只有以后在说。
自打进了这个神圣的殿堂到现在,只有“煤气罐”一个人偶尔和他说话,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在做,他一边随着人们完成婚礼的每一项活动,一边在不断搜寻着自己熟悉的人和注意观察“煤气罐”,看来这个“煤气罐”和梅雪的关系还不一般,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有意在恶作剧,“煤气罐”形体上虽然长得有点对不起大家,但好在有个人和他说话,没让他陷入尴尬和孤独中,何不把这场戏演到底呢?
他打定主意,正沉思着怎么对付“煤气罐”,“煤气罐”又像审讯犯人一样问道:“你是梅子的什么朋友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张明海立刻警觉地问:“你是……”
“煤气罐”很自豪地说:“我叫冯媛媛,梅子的大学同学,看到那边的四个了吗,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一起吃东西的四个小姑娘,张明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几个小姑娘,长相都很平常,和梅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他心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天啊,梅雪不会整过容吧。”也许是安慰,也许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他回过头来,冲着冯媛媛笑咪咪地说:“啊,我是梅雪在语言进修班时的同学。”
冯媛媛听完显得很失望,她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就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在轻松愉快的音乐声中,梅雪和“汉奸”开始向众宾客敬酒,张明海看到他们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他急急忙忙吞下嘴里还没嚼碎的一块蛋糕,噎得眼泪险些流出来,他顺手从刚刚瞪他的那个侍者小妹的手里拿过一杯红酒,满脸微笑地迎上前,很有风度地端着一杯酒,翩翩来到梅雪和他的丈夫面前,先朝梅雪的丈夫点点头,然后笑着对梅雪说:
“孩子,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搞得我们哥几个连一点想头都没有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张明海是做给梅雪的丈夫看的,一来告诉梅雪的丈夫,他的情敌还不只是一个,二是怕梅雪看见他太尴尬,引起她丈夫的多疑,给梅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明海和“汉奸”碰了一下杯说:“祝贺两位新婚大喜。”他本来想说恭贺百年和好,可话到嘴边还是改成新婚大喜,“汉奸”没发觉刚才害他满嘴泡沫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正人君子的张明海,他很真诚地说声谢谢,然后看了看梅雪。
梅雪没想到张明海今天表现得这样的沉着冷静,一点不失风雅,谈笑自如,她立刻明白他的用意,非常默契地配合着丈夫和张明海说:“谢谢师兄了!”然后又很诚恳地对她的丈夫介绍说“这是我在语言进修班的师兄。”
“汉奸”听了梅雪的介绍,客气地问道:“哈哈,老兄在哪发展呀?”
张明海谦虚地说:“什么发展啊,瞎混呗。”
梅雪的丈夫听到他这样说,不解地摇摇头,张明海觉得很可笑,送给他“汉奸”这个绰号还真适合他,在日本人跟前呆的时间长了,连中国人的幽默和谦虚都没有了,张明海马上解释道:“我原来在广告业混,现在来这儿了,这儿的人傻,钱多,好骗,你看你就骗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吧!”
他一席话说得“汉奸”尴尬不已,他一脸不自然的表情道:“过奖,过奖。”
“别谦虚嘛,好好做人,做好人难啊。”张明海接着说。
周围的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汉奸”扶扶眼镜,故做宽容地拉着梅雪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走了两步,梅雪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张明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张明海向她举了举杯,努努嘴,飞了个吻。
冯媛媛在一边拉他的手说:“师兄,你是不是想泡梅子啊。”
张明海横了她一眼说:“废话,你要是男的你会不想啊?那么漂亮的妞。”
冯媛媛这时开始招呼其它四个孩子,喊道:“喂,你们过来看看,他像不像丁诺!”
几个正在无聊的孩子听到冯媛媛的喊声,呼啦的一下子围过来,像观赏马戏团里的大猩猩一样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弄得张明海很不自在,惊讶地说:“哎,你们看什么看啊,说我像谁啊?”
冯媛媛笑呵呵地说:“你不知道啊,你很像梅子在学校的男朋友啊,你是不是乌州人啊?你是不是姓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