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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门陀在船板之上,一连点倒了三个江湖奇人,独独放过了童石红,缓缓地向古浪走来。
古浪心中紧张异常,他双手扶着船舷,说道:“你要做什么?”
哈门陀冷笑道:“我要整整我的家法!”
古浪双眉一扬,说道:“我不是你的徒弟,凭什么要跟你去?”
哈门陀狞笑道:“古浪,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你还是好好听话,否则我绝不留情!”
古浪怒气填胸,毅然道:“我不随你去又如何?”
这一句话大出哈门陀意料之外,他一双白眉高高扬起,双目射出奇光,惊诧地望着古浪。
古浪虽然把一切置之度外,决心与哈门陀一拚,但是被他那双怪目凝注着,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哈门陀望了他半晌才道:“古浪,你真要造反吗?”
古浪摇摇头道:“我不懂你的话!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一直不放过我?”
哈门陀脸上的盛怒渐渐消失,慢吞吞地说道:“不久你就会明白了!”
他说着,又向古浪走去,双手前伸,来扶古浪的肩膀。
古浪一惊,足跟用力“嗖”的一声,身子斜着越出去七尺多远。
哈门陀转过了身子,冷笑道:“莫说四面临水,就是旷野荒郊,你又怎能逃得过我手?”
古浪心中暗暗着急,忖道:“万般无奈之时,我只有身怀“春秋笔”投江而死,以谢阿难子托付之恩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略感平静,不由斜眼望了童石红一眼。
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自从上船之后,便是靠在船舷上一言不发,这时仍是这个样子。
她那双美妙的眼睛,望望地上躺着的老人,又望望哈门陀,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惊慌之感,但是,她的目光从没有飘向古浪。
哈门陀沉默了一下,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古浪,我实在不愿与你动手,第一你是个小辈,第二我曾收你为徒。可恨你自己不知厉害,闯下了大祸,弄得不可收拾,如今之计,你好好地随我回去,等我问明一切,也许会饶你”话才说到这里,古浪毅然地摇着头,用冷峻无情的声音说道:“不!我不随你去!和你在一起,我只感到恐怖,你的用心我也明白,收我为徒并非为了爱才”
哈门陀大怒,喝道:“住口!这么说来,我是一定要你跟我走了!”
他说着身形一长,正要向古浪扑来,不料一条纤细的身形,飞快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哈门陀定睛看时,竟是童石红。
古浪也感到意外,忙道:“童姑娘,这没有你的事,你赶快让开”
哈门陀强忍着怒气,恨声道:“小姑娘,你快躲开!”
童石红微微摇头,说道:“老师父,你若是要杀古浪,先杀我好了!”
她这句话说出口,古浪及哈门陀同时吃了一惊,古浪一阵心跳道:“姑娘!你”下面的话无法出口,同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门陀气得跺脚道:“嗨!谁说我要杀他?”
童石红又道:“那么你要做什么?”
哈门陀气道:“好好的我杀他做什么?我只是要把他带走!”
不料童石红傻里傻气地说道:“那么你把我也带走好了!”
这句话令哈门陀啼笑皆非,急得搓着一双手掌道:“唉!这这我带你去做什么?真是!”童石红好像傻了一般,浅浅一笑,甚是妩媚,回头望了古浪一眼道:“那么你带他去做什么?”
哈门陀被她问得无可奈何,对古浪道:“古浪她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些毛病?”
古浪实在不愿意把童石红卷入这件事中,便走到童石红面前,低声道:“姑娘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没有什么,我与这位老师父乃是旧识”
不料童石红仰着脸,微笑道:“你不要骗我,在所有的人中,就是他最厉害,你若是跟他去,必定凶多吉少!”
这时古浪也无话可说了,哈门陀实在不耐烦,挥手道:“赶快让开!”
童石红却发了傻劲,说道:“我不让!”
哈门陀大怒,身子一侧便由童石红旁边掠过,口中喝道:“古浪!你还不跟我去?”
他正要抓向古浪,突听一声深沉的叹息由舱内传出,古浪及哈门陀均是一怔!
紧接着,一个瘦弱的老人,由舱内走了出来。
古浪不禁大喜,叫道:“丁老!你”那突然出现的丁讶,摇手止住了古浪的话,笑嘻嘻地对哈门陀道:“门陀师父,你怎么又来了?”
哈门陀沉吟一下,说道:“也罢,江湖之中,能与我动手过招的人,大概就你一个,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不愿此刻动手!”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古浪说道:“孩子,叛我依他,未必是福!”
他说完之后,身形如同海鸟一般,落在了他的那只小舟上,操起一把木桨,微一划动,小舟如箭射了出去,快速已极!
他一连划了几下桨,小舟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古浪等三人,目送奇异的老人消失之后,各怀一种不同的想法。
丁讶低头望了望倒在船板上的老人,说道:“他的点穴功夫另成一派,好在他点的是轻穴,我们不必施救,不久自可醒转的。”
古浪知道丁讶的意思,是要自己不要解他们的穴道,以免醒来之后又有麻烦。
丁讶望了望童石红,说道:“童姑娘,你赶紧送令婆回去吧!”
童石红默默地点了点头,她面上有一层忧伤之情,望了古浪几眼,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并未说出来。
古浪看到这种情形,心中也很难过,他很想对她说几句话,但是又不知说些什么话。
他们四目相对了一阵,童石红忧伤地避开了古浪的目光,去料理况红居。
丁讶双手托起了娄弓,笑道:“这个老儿也算栽了!”
他把娄弓交给了古浪,说道:“你把他送回船上去吧!”
古浪答应一声,接过了娄弓,他一跃之下,已经上了娄弓来时的那只小船。
那两个划船的舟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古浪把他放在了船舱中,说道:“他没死,一会儿就好,你们快走吧!”
说完之后,身如海鸟一般,飞跃上了那只大船。
这时尹江达、石室等均被丁讶救醒,童石红也扶着况红居回到了自己的小船上。
她抬头望着古浪,引起古浪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怜悯,觉得这个姑娘很是可怜。
这时候丁讶已下令开船,白帆盈风,顺流而下。
童石红的小船渐渐远去,最后终于消失。
古浪扶着船舷,心情沉重,水雾弥漫之中,他似乎还望见童石红那张清秀而又忧伤的面颊
丁讶走了过来,拍着古浪的肩膀,笑道:“去吧!我们到舱里再谈!”
古浪惊觉过来,不禁面上一红,笑道:“丁老,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丁讶笑道:“我一直在船上,因为想多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形,所以一直到最后才出来。”
说着二人一同进了舱,古浪突然想起久无动静的桑燕,不禁问道:“桑姑娘呢?难道睡得这么熟?”
丁讶喝了一口水,说道:“是我不叫她出来的。”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真怕她有什么差错呢!”
丁讶沉吟一下,说道:“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看来我这一路不能离开你们了。”
古浪笑道:“你不是也要到桑家堡去吗?”
丁讶叹了一口气,说道:“去是要去,结果如何却不得而知”
古浪接口道:“据我看大概没有什么问题,桑氏兄妹及桑家堡的人,不是都对你很好吗?”
丁讶苦笑道:“其实一点也不关他们的事,九娘的脾气古怪得很,说也不敢说呢!”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口道:“总而言之,这是我最后一次,无论见不见得着她,到此为止了!”
他言下之意,不胜唏嘘,古浪也很同情他,但是却无话可说。
这时丁讶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关于我拿了你‘红珠’之事,不可向任何人讲,尤其是桑家堡的人!”
古浪很是诧异,问道:“为什么?”
丁讶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现在我主要就是靠这玩意儿见她,若是她知道了恐怕又见不着啦!”
古浪点头道:“好!我记住。”
这时古浪想起前数日的事,问道:“丁老,那天你找哈门陀动手的情形如何?”
丁讶摇头笑道:“那天没有动手,就和今天一样,他自动走的。”
古浪很是诧异,说道:“如此看来,哈门陀很是怕你,每次都不敢动手呢!”
丁讶摇头道:“实非如此,只因他不愿意现在与我动手,并不是他怕我。”
古浪又道:“如果动起手来,你是不是一定可以赢他呢?”
丁讶一笑不语,这时门外却传来了桑燕的声音,说道:“你们还没有安歇吗?”
丁讶笑道:“还没有,姑娘请进来吧!”
话才说完,桑燕已经推门而入。古浪只觉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丝长衣,云发微拢,面色娇红,清秀之中,透出了妩媚。
古浪心中一阵莫名地跳动,赶紧把目光移开,桑燕已经跨进门来。
丁讶用手指着椅子道:“姑娘请坐,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桑燕坐了下来,说道:“我有些事要请教丁老。”
丁讶笑道:“姑娘请说!”
桑燕接口道:“此去重庆还有好几天的水程,沿途定有很多麻烦,不知丁老是否能随船照护?”
丁讶笑道:“我病发之时,古浪曾悉心地照料我,所以我也要照顾他,一直到桑家堡。”
古浪及桑燕闻言都很高兴,桑燕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最近川中出了事,所以堡里面的好手都派了出去,我真怕保不住驾呢!”
古浪面上一红,说道:“这都怨我无能,身有重任,却是寸步难行!”
丁讶微笑道:“这也不能怪你,说实话,你的对手太强了,即使是我也会感到吃不消呢!”
他们又闲谈几句,丁讶道:“你们若是精神好,不妨到舱外聊聊,我可要睡觉了。”
他说着躺了下来,这时已是二更多天,古浪却是毫无睡意,便同桑燕一同步出舱外。
夜凉如水,江水汹涌,一阵阵寒风,吹得人透体生凉。
古浪望着茫茫的江面,反倒有一种开脱的喜悦,他深深地吐了两口气。
这时虽是深夜,但是这艘大船却走得更快了,石室和一个小伙子在船尾把着舵,低声地谈着话。
古浪和桑燕相伴,各把目光投向远方,彼此之间,仍保存着一种少男少女的矜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了一阵,古浪道:“寒江夜渡,倒也有一番风味,姑娘认为如何?”
桑燕点点头,用她美妙的声音说道:“可不是,我没事的时候,老爱在江上住上几日,什么烦恼都一扫而尽了。”
古浪笑道:“姑娘有什么烦恼呢?”
桑燕晶亮的目光,望了他一眼,却不回答。
古浪也感觉到自己问得太唐突了,二人又开始沉默下来。
天空是一片昏沉,不见星月也不见一丝云,古浪自语道:“明日怕又要下雪了!”
桑燕突然转过了脸,问道:“刚才那个童姑娘是谁?”
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倒是令古浪吃了一惊,微微怔了一下,说道:“她是况红居的孙女。”
桑燕侧过脸去,古浪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由她的声音和形态中,可以感觉出她有些异常。
她用冷涩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况红居的孙女,她人怎么样?”
古浪有些难于回答,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才说到这里,桑燕突然接口道:“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古浪不禁大为诧异,问道:“怎么,姑娘看到她有什么恶迹吗?”
桑燕转过了脸,面色有些不自然,摇了摇头,说道:“我虽不十分清楚,不过由她行径看来,料她不是什么好女人!”
古浪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不悦,忖道:“这姑娘说话真是欠考虑!”
但是他表面上不能把话说重了,正色道:“姑娘也许看错了,童姑娘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桑燕的一双秀目,突然睁大了些,盯视着古浪,倒使古浪吓了一跳。
她用一种异常的口吻道:“你怎么知道的?”
古浪不禁面上一红,说道:“我与她认识很久了,她为人一片天真,不像况红居那么深沉。”
桑燕笑道:“你们常在一起吗?”
古浪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了解桑燕的用意,笑道:“倒是时常见面,讨厌的是况红居,若是没有她,我们一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桑燕一言不发,沉默了一阵,才道:“怪不得刚才她舍身救你呢!”
古浪笑道:“这个姑娘真是不知道厉害,不过她对我如此好,我是不会忘记的。”
桑燕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她轻轻地咬着嘴唇,怔怔地望着古浪。
古浪不禁被她弄得莫名奇妙,忖道:“她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
桑燕又把目光转了过去,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船上?”
这时古浪才听出味道有些不对了,说道:“我与她是两条路的人,怎么能留她在船上?再说这船也不是我的”
桑燕却转嗔为喜,说道:“我倒喜欢这个姑娘,下次要留她谈谈”
古浪很明显地看出来,她的笑容非常勉强,但是自己实在想不出是为的什么。
桑燕说完了那句话,便回到了她的舱中,古浪默默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自语道:“奇怪,莫非她与童石红有仇吗?”
由于桑燕一再提到童石红,古浪的胸中,不禁泛起方才她舍身相助的那幕景象。
继而联想到他们初次相识的情形,在“哈拉湖”畔,自己正在苦练武功之时,这个姑娘却奇妙地出现了。
她的出现,给古浪带来了一连串的怪事,也给古浪带来了一些以往未曾感觉到的情境。
人,就是这么奇怪,感情往往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等到你发觉时,已经不容易摆脱了。
这一刹那,古浪似乎对童石红特别怀念,而桑燕的一切,则显得逊色多了。
他正在幻想之时,似听船头有轻微的声响,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船头一侧,卷了一大卷帆布。古浪看到一个人影在帆布后面一闪而没。
古浪心中一惊,忖道:“啊!这种孤魂冤鬼,居然还不放手。”
他微扬起双掌,一掌迎敌,一掌护身,提气轻行,由反方向向后绕了过去。
这时的古浪真个轻巧如燕,移动之下,没有一丝声息,已然转到了右侧。
果然,有一条黑影隐伏在那帆布之后,古浪大着胆子,猛一长身,双掌抓住了那人的膀子!
但是,他立时大吃一惊,松开了手,惊道:“啊!原来”
才吐出了二个字,一只温香的玉手,已如闪电般按在了他的唇上。
紧接着,一个极低的声音说道:“嘘—不要叫!”
那隐在帆布后的,正是童石红!
她一只玉手,轻抚着古浪的嘴唇,使得这个年轻的大孩子,感到了一阵阵地面红和心跳!
他们神奇地对视着,童石红竟忘了把手拿下来,古浪那俊目中,发出了他生命中第一个爱情的火花。
他把重石红的手,轻轻地拉下来,但却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们彼此有一种莫名地激动。
虽然只是这么普通地接触,但是此刻的滋味,已经胜过了世上一切美好的尝试!
童石红的秀目里,含着兴奋和羞涩的泪光,她默默地扑在了古浪雄壮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不经人事的孩子,本能地把她紧拥着,偎着她的面颊。
一切都停止了,他们似乎连呼吸也忘记了,陶醉在那无尽地美好之中。
突然,一声尖锐的笑声,使得他们如中急电般地分开了!
在船头的灯光下,站着桑燕,她的目光中射出了怒火和忧怨。
古浪面红过耳,全身的血液都充到了头部,使他感到昏眩。
童石红默默地站在一旁,垂着头,不敢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这种尴尬的情景,继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桑燕才用冷峻的声音说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古浪羞愧万分,但是他不得不仰起了头,很困难地说道:“我我我到船头来,发现了童姑娘”
桑燕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于是你们就”
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目光却闪着泪光。
古浪急道:“我们唉!不像姑娘你所想的”
但是这种情形下,古浪实在无话可说,本来这是绝对的私事,可是插入了一个外人,便弄得不可收拾了。
桑燕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强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冷冷道:“童姑娘,你是怎么来的?”
童石红低声说道:“我我是驾小船来的。”
这时惊动了船尾的石室,他跑了过来,望见了这种情形,奇怪地道:“姑娘!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桑燕突然转过了身,厉声叱道:“没你的事!”
石室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回去。
她这种反常的愤怒,使得古浪和童石红都感到意外,怔怔地望着她。
桑燕又道:“既然你是坐小船来的,那么你与古少侠一同坐小船走吧!”
古浪一惊,也感到有些愤怒,说道:“姑娘!你如此看我古浪,实在是冤枉了我,刚才的事”
桑燕冷笑道:“我怎么看你呀?”
古浪生了气,回头对童石红道:“石红,我们走!”
童石红的目光中,露出了感激和喜悦,但是她却摇摇头道:“小船已经流走了!”
桑燕又是一声冷笑,说道:“这么看来,你是居心住在这儿了?无耻!”
古浪剑眉一扬,喝道:“姑娘,你不可侮辱她!”
桑燕怒道:“我侮辱她?她自己刚才作的什么事!”
古浪跨上一步,双手握住了桑燕的膀子,用力地摇着,厉声道:“她做了什么事?你说!你说!”
桑燕的脸上变色,用力地挣开了古浪的手,扬掌打了古浪一记耳光,哭叫道:“滚!滚!你们给我滚”
她哭着跑回了舱,留下了无可奈何的古浪和童石红。
这一阵大闹,惊动了满船的人,丁讶首先跑出舱来,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
当他看见童石红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接口道:“哟!你怎么又回来了?”
古浪及童石红均未答话,丁讶走近了些,只见古浪面色发青,双目似要冒出火来。
他奇怪地问道:“古浪,什么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古浪怒气冲冲,转过了头,对石室道:“马上靠岸,我要下船!”
石室吓了一跳,不敢答应又不敢问,怔怔地望着丁讶。
丁讶笑道:“你别听他的,什么事都有我!”
话才说完,桑燕又从舱里冲出来,叫道:“下船就下船!石室马上靠岸!”
这一来又把石室弄傻了,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古浪与桑燕吵了架。
丁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压了下来,正色说道:“古浪,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让我来评评理!”
本来这种事算不了什么,但是偏又说不出口,古浪面色微红,余怒未消地说道:“你去问她好了!”
丁讶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叫人没办法”
他走到了桑燕的面前,问道:“好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燕眼圈发红,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仍是一言不发,丁讶不禁着了急,大声道:“古浪!你随我进舱来!”
古浪无奈,随着丁讶进得舱来,丁讶道:“刚才我着实倦了,外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道,那童姑娘怎么又回来了?快告诉我!”
古浪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丁讶必定有经验!
他想着,便红着脸,把刚才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丁讶。
丁讶闻言气笑不得,说道:“这可难办了!偏巧况红居又与你敌对,童石红怎么好留在船上呢?”
古浪摇头道:“我并没说要留她在船上,可是桑燕盛气凌人,未免小题大作!”
丁讶笑道:“人家奉命接你的驾,出了事当然要管的。”
古浪仍然怒气不消,说道:“刚才的事,纯然是我与童姑娘的私事,与她什么相干?发这么大脾气!”
丁讶望着古浪,笑道:“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发脾气吗?”
古浪一怔,再一细想,心中立时略有所悟,一张俊面不觉红了起来,心中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丁讶放低了声音说道:“她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古浪摇了摇头,断然道:“我不喜欢她!”
古浪这句话,倒是颇出丁讶意料,他摇着头说道:“这可就麻烦了这么说,你是喜欢童姑娘了?”
古浪面上一红,点了点头。
丁讶眉头一皱,说道:“这对你进桑家堡可是一个阻力呀!”
古浪昂然道:“我不能为了进桑家堡,便曲意奉承桑燕,我现在的处境虽然很危险,但是我到桑家堡去,是奉有任务,并非去避难的!”
丁讶连连地点着头,说道:“你有这番志气我很高兴,再说感情方面的事,还是顺乎自然,不要勉强的好想当年唉!”
他似乎又回忆到他的往事,感喟不已。
好在他很快地由往事中把自已拉了回来,皱眉道:“那么现在的事怎么办呢?”
古浪道:“且看桑姑娘怎么办”
说到这里,向窗外望了望,淡淡一笑说道:“我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丁讶也向窗外望了一下,说道:“啊,这个姑娘!竟真的靠岸了。我去和她说!”
他身子还没有起来,已经被古浪一把拉住了膀子,正色道:“丁老,由她去!我绝不愿意依人成事!”
丁讶怔了一下,说道:“你有此志气固然好,不过你的敌人太多,都是一流的人物,选此水途,为的是易于应付,上岸之后事情就难办了!”
古浪毅然道:“事情再艰难我也要全力一拚,实在不可为的时候,也只好与春秋笔同归于尽!”
丁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志气!我们等待桑姑娘的下文吧!”
他说着,与古浪一同走出舱来,却不见桑燕等人踪迹,只有童石红依然站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丁古二人出舱,她似乎也未看见。
丁讶对古浪说道:“我去看看这丫头造什么反!”
说着匆匆而去。古浪在后面叫道:“由她去!”
但是丁讶已经入了桑燕的舱房,船头只剩下古浪和童石红两个人。
大船迅速地向岸边靠去,二人已可望见灰灰的水堤和冲击的浪花。
童石红仍然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她默默地望了古浪一眼,低声道:“是我害了你”古浪大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胡说!不要说这些话,我古浪不是因人成事的人!再说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着我!”
童石红见古浪发了牛脾气,便不再开口,但是心中却暗暗高兴,因为古浪已经与桑燕闹翻了。
这虽不是童石红来此的目的,但却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却说丁讶到了桑燕的舱内,只见她凝望着窗外,面色沉重。
丁讶问道:“是你叫船靠岸的吗?”
桑燕面上一红,点了点头。
丁讶正色道:“姑娘!你可知道古浪对你们桑家堡及九娘的重要性?”
桑燕面色一变,显得有些不安,丁讶又道:“刚才发生的事,古浪已经详细地告诉我了,他们只不过略为亲热一下,并无什么越轨之事”
桑燕用力地把头扭过了一边,说道:“谁管他们那些臭事!我只是问他那个姓童的怎么又回来了,他就发脾气”
丁讶笑道:“刚才你们争吵的时候,我听得清清楚楚,并不如你说的那样呢!”
桑燕却道:“既然他们那么好,我船上又不能留那个姓童的,就请他们下船算了!”
丁讶缓缓道:“你现在是气愤之时,可曾考虑到后果?”
桑燕倔强地说道:“了不起姑婆把我杀了就是!”丁讶冷笑道:“你以为她的脾气做不出来吗?”
桑燕面色一变,迟疑了一下,说道:“那那么留他们在船上,我下船就是了!”
才说到这里,舱外古浪的声音传了进来道:“不用费事了,我下船就是!”桑燕一惊,拉开了舱门,只见古浪已经收拾停当,牵着他那匹骏马。
他昂然而立,面色平静,一双俊目射出了坚毅的光芒,看起来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
桑燕此行奉有极大的任务,她不过是一时气愤,出此下策,现在古浪执意下船,倒把她弄傻了。
可是话是由她先说,这时势无再加挽留之理,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望了丁讶一眼。
丁讶早已微叱道:“古浪!你不要作怪!”
古浪很诚恳地道:“丁老,我这一路下来,承你多方照顾,实在感激得很不过当初阿难子恩师临危授命,也就是要我在困难万端之中达成任务,所以我细细地想过,我不能因人成事,死活都要靠自己,请老前辈不要阻止我。”
古浪这么一说,连丁讶也说不出话了,他深知古浪的性情,既已决定,便无法更改。
沉默了一下,丁讶道:“那么童姑娘你如何安排呢?”
古浪正色道:“她已两度叛离况红居,恐怕势难再回去,不过我自会为她想办法的。”
既到如此局面,彼此都没有什么好说了,空气显得很沉闷。
船慢慢地靠近岸边,这时约莫三更天,有些早起的渔人已开始作业了。
船终于靠了岸,古浪命石室搭上了跳板,向丁讶拱身一礼道:“丁老!你请休息吧!”
丁讶笑道:“不打紧,我们随时可见面。”
古浪知道他还是要暗中保护自己,就是拒绝也没有用,只得由他。
童石红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古浪身后,像个可怜虫似的。
这情形看在桑燕的眼中,更觉难受,但是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把那无限的热情和妒恨,深深地藏在心底。
古浪等石室把船板搭好之后再向尹江达、石室等,一一道劳。
尹江达紧皱着一双眉毛,因为他是奉桑九娘之命来护送古浪的。不意发生了这等不愉快的事,使他也觉无计可为。
不过既有丁讶一再的保证,古浪或能沿途无恙,遂放了些心。
最后,古浪向桑燕拱了一下手,说道:“姑娘,多谢你的照顾,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前途相见非遥见了令兄请代我致意!”
桑燕嘴唇动了一下,只轻轻地说道:“后会有期”
她飞快地回身而去,跑入了舱中。
古浪心中也不太舒服,发了一下怔,心中忖道:“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意呢?”
丁讶已经笑道:“好啦!唱了半天戏,别忘了最后一句词,那可就笑话了!”
古浪面上一红,拉马而去,童石红早已走上了岸,在一厢等着他。
上岸之后,石室立时收了跳板,大船再度向江心驶去,挂满了帆。
丁讶远远挥手道:“这里是‘南充’,快赶路吧!”
古浪一惊,忖道:“已到‘南充’了?到底是水路快得多啊!”那一船人走了之后,童石红的情绪立时好多了,她笑着说道:“喂,我们走吧!”
古浪回头看了看她,见她神情愉快,根本丝毫不担心以后的安全,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童石红笑着又道:“累得你一夜没有睡觉,快找个地方休息吧!”
古浪问道:“你是不是也很累?”
童石红摇摇头,说道:“我倒不累,是怕你累了。”
古浪见她一片关切,出于至诚,心中的烦闷略解,忖道:“人生知己难求,童石红能够对我如此,我应该心满意足了!”
童石红见他不语,一双俊目注视着自己,显得稚气异常,不禁笑道:“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呢?”
古浪面上微微一红说道:“啊没什么!姑娘,你真的与令婆闹僵了吗?”
童石红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就闹翻了,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婆婆,我只是她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
古浪大为惊愕,但是看到童石红神情黯然,不忍再追问下去,岔开道:“既然你不累,我们天一亮就赶路吧!”
童石红惊喜交集,说道:“你你是说你愿意带我一起走了?”
古浪轻叹了一声,说道:“唉我也是个孤儿!”
这一刹那,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他们拉拢在一起,彼此都体会到对方深长的情意。
古浪又道:“天亮后我们再买一匹川马,不然二人共骑,很惹人注目。”
童石红问道:“你是准备到哪里去呢?”
古浪略为迟疑,说道:“我要到重庆去。”
童石红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啊呀!你真是个大傻瓜!”
古浪不解道:“我怎么傻?”
童石红望着茫茫江水,笑道:“这里就靠着江,又何必买马呢?这条河并不是他们桑家的呀!”
古浪大喜,击掌道:“对!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有想到?由水路走要快多了,又可省去不少麻烦!”
这时天光已亮,很多渔人都上船作业,当他们看到这一对俊俏的男女时,都不禁投以惊异的目光。
古浪拉着马,笑道:“我们找个地方吃些东西,然后再雇船吧!”
他们找到了一间专卖小吃的馆子,叫了些油饼和稀饭,二人边食边谈,指点着江涛帆影倒也快意非常。
饭后,他们雇了一只双舱中船,再度沿着嘉陵江,往南而行。
晨风凛凛,吹饱了白色的帆,一泻千里,顺江而下。
古浪心中很是痛快,因为他现在是独自闯荡,不再有别人接引及保护了。
一个时辰过去,江面上平静得很,并没发生任何事。
古浪对童石红道:“看来现在不会发生什么事,你到隔舱去休息吧!”
童石红点点头,笑道:“好的,你也睡一会。”
于是他们分别安歇,经过了一夜的辛劳,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古浪一觉醒来,天已近午,连忙爬了起来支开了窗户。
江面辽阔,渔船三两,浪花点点,偶尔有一两尾鱼翻出水面,然后很快地落了下去。
古浪忖道:“这片风光真个迷人”
方想到这里,便听到童石红在舱外说道:“古浪,你还不起来吗?”
古浪笑道:“我已经起来了!”
童石红推门进来,她手中竟然捧着一盆清水,盆中还有一只漱口杯,另外在手臂上搭着一块雪白的布巾。
古浪慌忙接了过来,连声道劳,心中却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童石红则显得大方得很,她笑道:“你洗脸吧!我去招呼吃的。”
古浪笑道:“这些事他们自会办,姑娘不必费心了。”
童石红已然出了舱门,古浪匆匆洗漱完毕,关上了门,换了件干净衣服。
少时,一个舟子进来,收拾干净之后,摆上了酒菜,竟全是童石红亲手所烹,味美异常。
古浪被她这番真诚的心意深深感动,但是嘴上却说不出来,不过那个聪明的姑娘,已经看出了古浪的心意。
古浪对江浅饮,一面与童石红谈着心,其乐融融,不觉把一些烦恼的事都忘记了。
他暗忖道:“为了春秋笔,害我风尘仆仆,陷身危境,但是因春秋笔,也使我结了一段奇缘”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一种甜蜜的感觉,一双俊目,不禁深情地注视着童石红。
那个多情的姑娘,粉面微红,秀目含羞,在古浪的眼睛中看来,似乎比书上的仙女还美!
这一桌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古浪和童石红也谈了不少的知心话。
这一天,古浪的小船已经到了“合川”再需半日的水程,就可到重庆了。
古浪心中很是高兴,因为这么多天来,可说是风平浪静,毫无惊状。
此刻午时才过,古浪及童石红在船头谈心。
经过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已陷入了热恋之中,除了童石红外,古浪不会再想任何一个女孩子。
他一度感兴趣的桑燕,也早从他的记忆中退了出去。
童石红望着远远的码头,说道:“这沿江的镇市都很热闹呢!”
古浪点头道:“因为嘉陵江是长江的支流,很多货物都经由这条河运送,所以热闹得很。”
童石红道:“好快!我们晚上就可以到重庆了。”
这时划船的舟子过来请示道:“小爷,合川要不要靠岸?”
古浪思忖了一下道:“也好!我们到合川好好吃顿饭,然后再赶路!”
舟子答应而去,童石红却道:“马上就快到了,何不到重庆再休息?沿途所幸无事,不要在这里出了事。”
古浪笑道:“不要紧!只在这里吃一顿饭,会出什么事情?如果真的要出事,我们就是逃也逃不过的。”
小船慢慢地摇向码头,一片人潮喧哗之声,阵阵地传了过来。
古浪笑对童石红道:“到底是大码头,果然不同凡响!”
他们临上岸时,古浪吩咐道:“我们吃过饭就走,你们可别跑远了!”
舟子连声地答应着,古浪和童石红,双双分开拥挤的人群,向镇内走去。
他们寻了一家最大的馆子,名叫“望江楼”二人登楼之后,寻了一个靠窗口的位子坐下。
古浪点了很多菜肴及鱼虾之类,二人指点着江景,且吃且谈,甚是高兴。
他们正谈得高兴之时,突听一阵脚步声,只听伙计们嚷道:“桑少爷来了!雅座!”
古浪及童石红同时一惊,古浪连忙把脸侧过去,低声道:“石红我们转过去。”
童石红也面对嘉陵江,说道:“转过去他们不会看见我们?”
古浪说道:“那可不一定!”
说着,便听一阵脚步声,想是桑鲁歌已经上来了,很多小二拥过去献殷勤。
古浪心中忖道:“桑家的名望倒是不小。”
又过了一阵,突听桑鲁歌大声叫道:“古浪!原来你也在这里!”
古浪听他叫自己,不得不站起来,故作惊讶道:“啊!鲁歌兄!真是幸会得很!”
桑鲁歌好似高兴得很,紧握住古浪的手,望了童石红两眼,笑道:“这位就是童姑娘吧?”
童石红笑道:“我叫童石红!”
古浪便介绍了桑鲁歌,童石红点头道:“我知道了!”
桑鲁歌转头对伙计道:“我就坐这一桌,再加两个菜!”
小二答应而去,他们落座之后,桑鲁歌用高兴的声音说道:“啊呀!想不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还要去接应你们呢!”
古浪笑道:“有劳费心!这一路下来倒也平安无事。”
桑鲁歌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和燕妹的事我都知道了”
古浪及童石红二人面上均是一红,桑鲁歌又接着说道:“那丫头被我好骂了一顿,她年轻气浮,希望你不要见怪。”
古浪见他词意诚恳,自己倒惭愧得很,红着脸说道:“其实是我的脾气太坏了,桑姑娘一番好意,反被我得罪了。不过,她不知道我与童姑娘相识已久,并且”
他说到这里,目光射在童石红的身上,二人的脸都红了起来。
桑鲁歌笑道:“并且怎么样呢?”
古浪突然说道:“并且我们已经有了百年之约!”
这句话大出童石红及桑鲁歌意料之外,童石红惊喜万分,几乎要流下泪来,深情而又激动地望着古浪。
桑鲁歌则显得有些不自然,说道:“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古浪答道:“我现在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未便谈此,不过别人对我误会,我不得不表明一下。”
这段日子以来,古浪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他是一个做事极干脆的人,当他发现他们之间有深深的爱之时,就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这对童石红来讲,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桑鲁歌点头道:“你的话也对,还是办正事要紧。”
才说到这里,便见小二送了一张排帖来,桑鲁歌甚是奇怪,接过看时,不禁面色一变,递给了古浪,说道:“哼!到底被他们追上了!”
古浪知道事情不妙,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谷小良、石怀沙。
古浪面色一凛,与桑鲁歌对了一下目光,转脸对伙计道:“请上来!”
小二转身而去,古浪对桑鲁歌道:“反正早晚还要与他们碰面,不如早些了事好,我最讨厌这两个老人,只恨我功夫不够,否则早就把他们打跑了!”
桑鲁歌脸上却有怒容,说道:“***!这些家伙的胆也太大了,若是敢闯我们桑家堡,那可是死路一条!”
对于其他的老人,古浪倒不太在意,独有一个哈门陀。
古浪心中忖道:“别人不见得敢闯桑家堡,哈门陀是一定会去闯的!”
才想到这里,便听童石红低声道:“他们来啦!”
古浪皱了皱眉头,说道:“真可恶!害得我们吃顿饭都不得安宁!”
说话之际,石怀沙及谷小良二人已然走了过来,古浪看见他们一胖一瘦的模样便觉有气。
但是又不得不站起来招呼道:“石老师、谷老师,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谷小良咧着大嘴一笑道:“哈!好说,顺着江风我们就来啦!”
他边说着,边望望童石红,笑道:“童姑娘也在这里?你婆婆找得你好苦啊!”童石红偏头不理,谷小良弄得很无趣,拉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
古浪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老师驾临,有什么见示吗?”
石怀沙咳嗽了一声,说道:“咳!这个我们也不必转***,还是直说的好!”他说到这里,双目四下扫视了一阵,把每一个人都打量到了,然后才道:“我们由‘达木寺’追你到现在,只为问你一句话,只要你告诉我们‘有’或‘没有’,绝没有其他麻烦,你看怎么样?”
古浪忍着怒火,说道:“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石怀沙放低了声音,说道:“阿难子是否把‘春秋笔’的下落告诉了你?”
古浪摇摇头,断然道:“没有!”
石怀沙及谷小良气得面色发白,古浪又道:“好了!我已经回答过了,二位请便吧!”
谷小良气道:“我还要问你一句!”
古浪眼望江景,头也不回,冷冷道:“快问!”
他那种漠然的态度,使得谷小良大为不满,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说道:“就算阿难子没有告诉你,那么你是否知道‘春秋笔’的下落呢?”
古浪冷然道:“不知道!”
桑鲁歌见古浪推得如此干净,心中不禁好笑。再看那两个老人,已经气得变颜变色了。
石怀沙强忍着怒气,说道:“古浪,你一个后生小辈,我们不愿过分为难你,你若是以这种态度相待,那你就太不聪明了!”
古浪转过了头,剑眉微扬,星目含威,说道:“你们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石怀沙气得握了一下拳头,声音提高了些,说道:“好!那么你现在到哪里去?”
古浪很干脆地答道:“重庆!”
石怀沙、谷小良很快地对了一下目光,谷小良紧接着问道:“去干什么?”
古浪嗤笑道:“游山玩水!”
这一来可把两个老人气得怒火万丈,谷小良跳了起来,叫道:“好小子!你好大的胆!看我不废了你!”
他说着就要动手,却被石怀沙拦了下来。
他们这里一吵,惊动了整个酒楼,围了很多人,有很多认识桑鲁歌的人,都在卷袖子准备帮忙,桑鲁歌连忙把他们喝止了。
谷小良又怪叫道:“小子!原来你仗着这姓桑的一点势力,就这么托大吗?”
话未说完,桑鲁歌已喝道:“住口!你这个胖贼!”
谷小良大怒,怪叫一声,抡掌就想打,但被石怀沙拦了下来,叫道:“老谷!你怎么像初入江湖一样,动辄就要动手!”
谷小良气道:“他没骂你,你当然不火”
听了谷小良的话,古浪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童石红突然慌张地扯了古浪一下,低声道:“况婆婆来了!我见她转到正门了!”
古浪一惊,尚未说话,童石红已道:“我要躲她,在重庆再见!”
一语甫毕,古浪还来不及拦阻,童石红如巧燕一般,由窗口飞出去,落到了江边的小船上。
楼上楼下立时一阵大乱,古浪向窗口望时,童石红已然失去了踪迹。
古浪气得跺脚道:“管他什么况红居,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才说到这里,况红居已然由梯口跑出来,扯着她鬼怪般的大嗓子叫道:“古浪,古浪,我孙女呢?”
谷小良在旁抢口道:“她由窗口跑出去了!”
况红居一声怪叫道:“哇!好大胆的丫头!”
她叫声方罢,人已如大雁一般,由窗口飞了出去,快速已极!
这时,又是一阵巨大的骚动,满楼的人都冲向窗口,向下张望,一时人潮汹涌,几乎要把这座楼挤垮!
古浪双眉紧皱,忖道:“早知道有这些麻烦,也就不下船了!”
他在吵闹中,唤过了小二,付了饭钱,对石怀沙及谷小良道:“走!我们找个清静地方去!”
说着当先而行,石怀沙等跟在身后,这时大群人潮,又挤向了楼梯口。
桑鲁歌回过了身,大声地喝叱了半天,才把人们止住。
但是当他们下楼后,人潮又追了下来,古浪等费了半天劲,才冲出了人群,沿着江边一阵急走,总算把那干人抛开。
这时他们处身之处,是一片沙滩,也就是四川人所谓的“河坝”
除了远处有渔船外,附近很是空旷。
古浪停了下来,说道:“好吧!二位还有什么见教,请赶快说,我还要急着赶路。”
石怀沙道:“古浪,有这么多老人追逐着你,难道你真能应付得下吗?”
古浪毅然说道:“那是我的事,与你不相干!”
石怀沙笑道:“话虽如此,不过也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难道我们不能做个交易吗?”
古浪尚未说话,桑鲁歌已然道:“什么交易,说来听听看!”
石怀沙道:“只要你把‘春秋笔’的下落说出来,我陪你去取,其他的人由谷老师应付去。”
古浪冷笑一声道:“哼!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谷小良面上一红,说道:“那那你就别管了,应付不了也与你无关!”
古浪大笑道:“倒蛮天真,难为活了这么大岁数,两个人在一起,才想出这么幼稚可怜的办法!”
谷小良及石怀沙被他一阵奚落,弄得好不难堪,但是他们并未发作。
古浪接着说道:“别说我不知道‘春秋笔’的下落,就是知道也不会答应你们!再退一步说,就算答应你们,‘春秋笔’还没取到手,谷小良早被人家宰了八次了!”
古浪这一番话,把两个老人说得暴跳如雷,尤其是谷小良大叫道:“老石,驾他走!”
他们双双向古浪扑来,疾似狂风暴雨一般!
古浪一声冷笑道:“驾走?做你娘的梦!”
他身形一闪,两个老人扑了空,古浪双掌一分,左右两掌分别向两个老人的背后拍去!
古浪这一式让得极快,双掌招式也出得急,颇出这两个老人意外。
谷小良大叫道:“你敢撒野!”
他肥胖的身子,倒也颇灵活,极快地转了过来,双掌一抡,向古浪的前胸拍来。
这时石怀沙也转过了身子,叫道:“不要伤他!”
说着也要向古浪扑去,桑鲁歌却极快地拦住了他,破口骂道:“好不要脸!两个老人打一个小娃儿!”
他掌随口出,右掌如电,向石怀沙的背心疾拍过来,掌力沉浑,不在古浪以下。
石怀沙叫道:“反了!反了!”
桑鲁歌笑道:“你到这里来撒野,才真是反了!”
他们两对老少,这时打在了一起,江边传来阵阵喝叱之声。
惊动了远处打鱼的渔船,纷纷摇了过来,江岸上的人,也渐渐围拢来。
不一会的工夫,人山人海,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他们四人围在中央。
他们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倒还是第一次。
古浪心不二用,按照阿难子及哈门陀所传身法,使出了一套神鬼莫测的掌法。
也正因为如此,古浪才能抵得住功力深厚的谷小良,而不见逊色。
这几个月来,古浪按照阿难子所传心法,调息盘坐,在不知不觉之中,功力大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施展起来,古浪只觉掌力强劲,身法轻快,与以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大为惊喜,忖道:“想不到阿难子的传授,竟有这等神奇!”
练武之人,讲究的是“功力”、“招式”和“气力”这三项之中,古浪先占了两项!
除了功力不如谷小良深厚外,古浪正当年轻力壮,气力比谷小良大得多,如今使出了哈门陀所传的掌法,在招式上也占了先!
因之,谷小良尽了全力,仍然丝毫占不到上风,他好不惊骇,忖道:“啊!数月不见,这孩子就像吃了仙果一般,真个是不可轻视!”
他精神一震,拳脚随即加紧,比先前快了许多。
但是古浪所施,乃是哈门陀及阿难子二人所传的精华,招式之奇妙不可思议,所以谷小良虽然厉害,仍然无法取胜。
那旁桑鲁歌所使,乃是桑九娘亲传的一套小巧掌法,他也与古浪一样,占了“气力”与“招式”的先,才能与石怀沙对敌!
只见他们四人,如同四只怪乌一般,前后左右飞舞不停,简直分不出谁是谁来。
两旁观战的乡里渔民,都紧张地张大了嘴,随着他们的式子发出了惊叹和喝彩之声。
古浪及桑鲁歌全神贯注,注意着两个老人的一举一动,见招封招,遇式破式,数十招下来,竟然没有一点破绽!
这一来两个老人有些急了,他们绝想不到,这两个小孩子,竟给了他们这大威胁!
谷小良猛叫道:“罢了!我若不胜,跳江而死!”
古浪骂道:“呸!你不怕脏了河水?”
谷小良又是一声怪叫,身形如球般飞了过去,右掌一挥,掌风凌厉,向古浪前额击到。
古浪晃身让过,身形猛然向下一矮,双掌齐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谷小良小腹之下击来。
这一招很是不雅,有些眼快的渔民看清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谷小良满面通红,身子赶紧退后三步,扯着杀猪般的嗓子叫道:“该死的小王八!竟敢戏耍我”
他双掌如同两把斩刀一般,狂雨旋风般向下猛沉,十指箕张,以“太子搞瓜”的招式,分别向古浪的双腕抓到!
古浪大喝道:“来得好!”他竟不向后撤,反而赶上一步,双掌猛然向两下分开“大鹰爪掌”向谷小良的左右腰部,急如闪电般抓来!
谷小良方才那一招是虚招,才发就收,同时向前跨了一步,准备古浪后退时好追击。
却不料古浪看出了他的心意,反而进了一招,谷小良向前一凑,二人立时相隔极近!
古浪的双掌等于加快了一倍的速度,已然抓到谷小良腰部,喝道:“肥猪受死!”
谷小良猛觉腰部奇痛,大惊失色,知道上了当,拚命地向后一退;只听“嘶”的一声轻响,左右两襟均被抓破,肚皮上也留下两条血印,痛彻心肺。
他猛吸一口气,止住了痛,人已气得发狂,拚命地叫道:“好小子哇!”
他如同一只猛虎般,向古浪扑来!
古浪占了先机,但他仍沉静如恒,身子一晃,已然退至老远,所以谷小良又扑了个空。
他人本肥胖,这时衣服一破,露出了左右两块白肉,引起了观战人的一阵大笑。
谷小良此刻的心情,真个比死还难受,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虽然吃过不少败仗,但是栽在小孩子的手中,还是第一次!
古浪心中惊喜交集,忖道:“想不到‘青海派’的掌法竟是这么好!”他是一个持重的人,虽然占了优势,但绝不敢骄傲,反而加倍地小心,提防着谷小良更猛烈的招式!
果然,谷小良用双手揉着肚皮,用一种极难听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今天我们不分个死活,我谷小良绝不离开此地!”
古浪冷笑道:“好!你就埋骨于此吧!”
古浪一再地激怒他,原是有用心的,因为以谷小良的功力,如果沉着应付,时间一长古浪必然落败。
但是,现在古浪惟一可以制胜的,就是在招式上取胜,所以他存心激怒谷小良,好在他拳风掌隙中寻破绽,然后以极精巧的招式,全力进攻!
古浪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谷小良虽然成名多年,一时仍不免吃了大亏。
古浪的话又激怒了他,只听他狂叫道:“看谁埋骨于此!”
随着这声大叫,他身如旋风,挟着大片风沙,向古浪扑了过来!
他来的声势太惊人,四周观战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古浪见他来势太猛,便再度向一旁闪去。
谷小良如同疯了一般,狂叫道:“别跑!小王八!”
古浪却不理会他改变战略,只是一味地闪躲,激得谷小良怒火万丈。
但这时看来非常狼狈,腰际两旁露出了血肉,浑身汗透,一身沙土,看来如同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
古浪知道他已经气得快疯狂了,忖道:“我再激他一激,少时便可伺机取胜了!”
所以他毫不心急,沉着应付,每一次谷小良愤怒地扑来,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石怀沙与桑鲁歌动手之际,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禁颇为担心,叫道:“老谷!不要着了他的道!”
谷小良却狂喊道:“你别管我”
接着一声大喝,再度冲出,古浪以哈门陀所传的绝招轻功,不住地闪躲着。
他忖道:“哈门陀所传‘提瓶上树’,果然是妙用无穷”
在“达木寺”哈门陀曾经严格地训练过他,所以他这时轻功已在谷小良以上!
石怀沙看得心惊,叫道:“老谷你莫急!”
可是谷小良已急得快疯了,如同一只疯狗一般,东冲西撞,叫道:“你少管闲事!我非毙了他不可!”
石怀沙看情形不对,忖道:“我先把这小子打发了再说!”
他舍开谷小良,连忙加紧招式,但是桑鲁歌也是师承有名,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
谷小良又连扑了两次,都落了空,急得哇哇大叫。
古浪见状忖道:“现在时机已到,已无再耍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少年奇人,决心在这一战中,把谷小良折于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