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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的时日过得很快,青离离了皇宫晃荡了几日,细细一想,祺昕同她所说的,这个月初七需回玉顶山主持祭祀。
青离将包袱里的魂谱拿了出来,上面第一行“侯念葶”三个字俨然变成了红色,轻轻叹一声气,便朝四周望了望,寻了个偏僻的小巷,待确定不会有人来时,才重新将魂谱打开来。
对着上面唤了三声“隐乙”的名字,果不其然,面前慢慢显现出了一个人影,墨色的长袍,略带冷意的面庞,他恭敬朝青离掬了一礼,“渡魂使。”
青离将魂谱摊开来抬至他面前,淡淡道:“初魄,你看看吧。”隐乙伸手接过,点了点头,便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抚上那鲜红的名字,不消片刻,再拿开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似乎就不曾出现在上面过一样。
“卑职已经收好,狱主有句话托卑职传给您,巫族之行,须得谨慎。”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青离俯首望去,上面下一个名字便是“星逆”,而地址正是那巫族,青离想起了容妃,那个执念颇深的女子,亦是巫族之人呢。
隐乙走后,青离便将魂谱放回了包袱,她斜斜靠在青砖墙面上,抬头朝天空仰望着,缓缓闭上了双眸,南风城,曾经熟悉至极的地方,故人不在,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轻启朱唇,回玉顶山的心诀缓缓道出,再次睁眼时,已是祺昕坐在了面前,屋子还是离开时的模样,一点儿没变,祺昕着了件儿靛色的长衫,绝美的容颜此时正静静望着自己。
“你回来了,明日便是初七,还好你没有忘记。”她的语气有些冷意,青离将包袱放在了床榻上,漠然的道:“自然,我还得继续仰仗这具身体活下去,又如何会不听你的话呢。”
青离不经意的一瞥眼,竟看见了珠帘后面的半张脸,是羽澈,那个男孩儿模样的男子,他正深情的望着自己,青离不自禁的开了口,“羽澈!”
他却转身朝后走了,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祺昕顺着青离的目光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有些哀伤的道:“罢了,随他去吧,只是想看看羽灵。”
青离走至妆台前的铜镜前,凝视着自己,不,是羽灵,就好像她也在镜中看着自己一样,青离垂首,“他倒也可怜。”
只见祺昕从桌上拾起一本册子,递给了青离,破旧的封面能够看出这册子已有些年岁了,青离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文字在她翻开的一瞬间便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青离疑惑的望向祺昕,她指一指册子,道:“祭祀要用的经文,你今夜便要熟记,今年的祭祀不同寻常,你的身份特殊,若要通得天,还需下些功夫。”
青离眉头紧锁,“何为通天?”祺昕叹了叹,她伸手挽一挽自己有些歪斜的发髻,轻轻笑了,“通得天意,是要接受仙界的指示。”
青离在听见“仙界”二字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会儿,祺昕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很快掩饰过去,她将桌上一碟菩提推至青离面前,道:“别想那么多,明早你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青离抬手拈了一颗,好甜,可为何心里却是苦涩的,有些莫名的期待,又有些害怕。
这一夜是难眠的,哪怕是闭上了双眼,脑子里还是清醒的,青离许久不曾这样过,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
清风徐徐,阳光明媚,祭坛早已候满了人,青离穿着祺昕为她准备的白色长裳,逶迤及地的裙摆长长铺在地上,长发被尽数散开,直直没过腰际,似瀑布般流泻而下。
发顶只简单挽了个小髻,玉血流苏衬着,竟有一股妖艳之感,她缓缓行过,众人抬首无一不感慨。
青离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昨日看的经文,已是熟记于心,祺昕走在身前,青离便随在她后面,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走了很久,再回首时,阶下的众人已是渺小之态。
莲花状的蒲团静静放在地上,面前是那个硕大的鼎炉,祺昕带着青离行了过去,轻声道:“你且盘腿坐下,我去点香。”
青离双手提起了裙摆,说来奇怪,这一路行来,按理这白纱的衣裳应是沾了些灰尘的,可此时侧首一看,竟干净的一尘不染,青离有些讶异,却还是坐了下去。
此时的鼎炉香烟朝四处散开了,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飘来,令青离蹙眉,祺昕转身,手上握着的权杖朝着地面重重一击,坛下整齐而庄重的声音便响起,“恭迎族长,渡魂使。”祺昕一开口,便是悠扬而又沧桑的声音,“众人皆静,新任渡魂使青离,初始通天,行德浣心,为取福祉,清礼而行。”
她转首,示意青离闭上双眸,便立在了她的身前,双手呈环状,在她额前绕了三绕,便有几片红莲花瓣浮现,围着青离漂浮着。
“现在可以念经文了,稍后你的意识会进入一个虚渺的界地,在那里便能听到仙界之人所下达的旨意了。”她神色如常的说道。
青离细细想了一遍,便开口念了起来,声音愈发的飘渺,青离的眼前从一片漆黑,开始有点点光芒散出,不一会儿便成了彻白,她伸手朝前摸去,却是空荡荡的。
许久不见有人来,亦未听见什么声音,她有些颓然的立在了原地,却听得几个声音传入了耳际,可以肯定的是,那分明不是什么神祗。
“帝子......”“我要离开这儿,求您了。”“命数已尽......”“我要去找她。”“唉。”
青离还想听得更真切些,那声音却消逝了,可她一脸震惊的看着虚无的前方,这声音,分明是莫蜃的!
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原来想要忘记,竟是这样艰难,原来,他早已被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
青离就立在那,双拳紧紧攥着,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但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是一名男子的声音。
“灵蕴族圣使,青离。”青离顿了顿,才道:“是。”
“次年福泽笼罩,万物安平,只是,青离,你此次巫族之行,是个劫数,若得渡,便得魂,若不得,元身俱灭,切记,切记。”
青离没有想到这人会说到自己,刚想开口问的清楚些,却眼前一黑,可在那一瞬间,她明明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就那么轻轻走了过去,青离想要伸手抓住,却只是徒劳。
可那人的面庞,她看的清清楚楚,是莫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