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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节气已到,小麦用联合收割机全部收到了家里。许荣为了不耽误丈夫上班,自己和对门邻居吴青媳妇联手用点播器播种玉米。小山那块地有两亩多,吴青家也就两亩多地,两人合作用两天就可以种完。吴青媳妇殿部大,胸部大,腰又圆,是一个很有力气的那种乡下女人,大眼睛圆脸很直爽,有啥说啥。许荣和她很合得来,两人给常会作干农活。
早晨,许荣走到仅一路之隔的吴青家,吴青不在家。
“老妹,吴青不在家?”许荣问。
“去石材厂烧板去了。”吴青媳妇回答。
“小山那块地你打算种什么?″许荣问。
“种玉米,958那种,种大豆不高产。”吴青媳妇正在刷碗,看来是刚吃过早饭。
“你家种了没有?”许荣也过去邦忙收洗好的碗筷。
“还没有呢,想联合。”吴青媳妇乐意和这位美人联合,年近五十的女人,腰间胸背颈项居然没有多余的肉赘,说她四十岁也适合。
吴青媳妇继续说:“老天爷不下雨怎么种,那边挖出得井里也没水。地头上的两颗梧桐树叶子都焉了,麦茬地也干透了,这个老天爷真是的,怎么当的,该不是换老天奶奶当家了。”
“老妹,你看这样行不行,干种,种上等雨,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到明天可能会下雨。”许荣看了一眼她麻利的手,笑吟吟的说。
“听你的,一会我们就去,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做饭吃。”她很果断。
“行。我去骑电动车拿种子点播器。”许荣在吴青媳妇围裙上擦了手转身回家。
许荣回家拿了点播器和玉米种,推了电动车,锁了大门,在杨树下等吴青媳妇。吴青媳妇戴了一顶长沿太阳帽,因为天气晴朗,心情自然很好。也推出和许荣家一样的英克莱电动车,锁了这门。许荣戴了一顶竹编的八角草帽,戴了一付太阳镜。
“呵,你细皮嫩肉的,这样一打扮象海归哟。”
“什么海龟河龟的,下地煅炼去。”二人骑上车,说笑着,不一会来到麦茬地里。
二人叉好车,卸下玉米种和点播器。点播器是一根镂腿焊的,一张铧,前面拴根繩子拉,后面朝斗里放种子,同时,须用人扶着。
“我有力气我来拉,你快带放种。”吴青媳妇说。
“你累了我再拉。”许荣说。
就这样,许荣扶,吴青媳妇拉,一百多米长的南北地,二十来分钟就点个来回。地的南头,是矿山上堆得出一样高的废料堆。一辆叉车从山底里叉着一块两三千斤的石头爬上最高点,将这块废料丢掉边沿,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滚下来,二人没理会这些事情,因为离得远。
天近正午时,她们想休息一下。
“老姐,咱们到南头去休息,那废料堆的旁力有石蓬,阴凉阴凉的。”吴青媳妇说。
“好吧老妹,你就大胆地往前走。”许荣把电影《红高粱》的主题曲词变了。
二人又继续朝地南头点种,到了南头,吴青媳妇丢下拉绳,许荣放下点播器,朝废料堆的石蓬下走去。石篷是废石料,不够不寸的石块从上面滚下来碰巧支撑在一起的,能容纳两三个人乘凉,吴青媳妇第一个坐进去,许荣也坐进去,太爽了,凉丝丝的。
“不会有危险吧。”许荣有点心跳过速,不无担心。
“不会的,收小麦那天我就在这里凉快过。”吴青媳妇很肯定。
“我那天就没想到。”许荣说。有点心安。
“你和张大哥都是文化人,这些地方不配你们。”吴青媳妇实话实说。
“老妹又扯,谁给谁。”许荣有点温色。
“真的,老姐。其实我挺配服你们有文化的人。”吴青媳妇心里这样想,就这样说。
“人都是一样的,多识见个字也没什么了不起,还得照样生儿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怎么样,不自觉就露出文绉绉来。不过老姐,你别生气噢,你们晚弄那事的时候谁在上面。”吴青媳妇一分羞涩。
“谁在上面下面都一样,只要感情好,动作是要来的,不在乎谁上谁下。”许荣知她这方面的事有疑问。许荣停住话题,看到吴青媳妇解衫扣乘凉让风吹,本来是真空,胸也特别大,如果参加胸脯大赛,肯定拿第一。
“老姐,怎么不讲话了,看我干什么,你没有啊!”吴青媳妇倒被看羞了。
“有,我的小,没你的大,你的呢,象两只圆磨盘,真令人羡慕。”许荣怕她恼,忙解释说,“没有它抓不住吴青。”
吴青媳妇傻傻一笑。“随你怎么想。”
许荣很随和。
“你还不知道我,大大列列的。小时候象野兔子,我娘说我缺心眼,嘱咐我,不要跟男孩子在一起割草,那会只有十二三岁,什么都不懂,割满一筐草就和男孩子们过家家,扮新娘什么的。”吴青媳妇滔滔不绝地说。
“不嫌害臊,还讲呢。”许荣很高兴她的晚熟。
“等长到十六七岁,上了初中,才知道男女不一样。”她很认真的说。
“千万不要乱讲,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我的老妹,你很幸福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许荣笑眯眯喽。
“老姐,又开我玩笑,不许耍人的,吴青对我很好,他在外面不敢胡来。”她很有把握的说。
“应当是的。”许荣了解吴青。
“本来就是,他晚上如果回来的晚,我就让他睡沙发。”她有一套办法的。
“还有这经验。”许荣头一次听说。
“对,张大哥怎么样?″昊青媳妇有了关心。
“什么怎么样?在外边拈花惹草?”许荣不是不知道这个意思:“他不会,我信他。爱,是需要信任。”
吴青媳妇说:“老张哥长得那么嫩,又是医生,又会写稿,骚女人,漂亮娘们不能没有一个看上他。”
“缠他也没用,这辈子我就这事放心。”许荣自豪地笑了。
“你好福气,张大哥的前开门是闭着的。”她与许荣开了玩笑。
“不害臊,说你大伯哥。”许荣有理而不怒的说。
“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点事,爱一次就象喝一杯白开水,爱两次就象喝两杯自开水,爱三次就象喝三杯白开水。”吴青媳妇笑着说。
“好漂亮的的爱情哲学,不过,你一说到喝水,我还真有点口喝,今天没带水。”许荣说。
“老姐,我去矿山食堂把水搞来,你先休息,喝完水咱就回家。”她说。
“快去快回,听说山上的外地人很色,注意点。”许荣告诉她。
“我知道。”她说完,起身钻出石蓬,一面走一面系着衫扣。许荣很欣赏吴青媳妇,因为她是小胡筒里赶猪,直来直去的那种。热情,能吃苦耐劳,一个典型的北方乡下女人。许荣也想到张博,自己的丈夫很了不起,有才能,有医述,文字激扬,他的小说写完就会拿到出版社去出版,也许以后会成为作家。自己做出业余爱好上的牺牲是值得的,做个贤妻良母,自己永远会追随他……。想着想着,就在石蓬里睡着了。
吴青媳妇去矿山食堂讨水喝,距离到她们点种的地方不足二百米,她走路一阵风,脚下烟尘四起。厨房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男人在做饭,吴青媳妇走了进去,满面流汗,满面笑容。
“大哥,给点水喝。”吴青媳妇铁塔般的出现在他面前。
“可以的哟。”瘦男人那里口音她搞不懂,但他看见自己眼都直了,这个女人真丰满。瘦男人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一口烟熏的黄牙,手也很瘦,象鸡爪。
“妹子,你的胸好大!”他会讲普通话,很感叹。
“我们村里还有比我大的,大哥,要不妹拿两瓶,人多。”吴青媳妇笑着说,趁机再宰他两瓶水儿。
“还有比你再大的!”瘦男人惊讶地又拿了两瓶矿泉水递到吴青媳妇手上。
“对。养殖场里那头下了崽的母猪,三百多斤。”笑青媳妇嘻笑着拿着水跑开。吴青媳妇一边走,一边笑,心想:这个呆头鹅,还想色,要给许姐一讲,准乐得要死。她刚踏入地边,仰脸看到几十米高的废料堆上,一个戴塑料壳安全帽的工人正指挥着一辆叉车朝石蓬上的方向丢废料,那块废料是有吨多重,叉车往前一伸叉子,车屁骨撅了起来,石头突然翻滚下来,闷重闷重轰隆的声音,叉车也一下失控,随着石头翻滚下来,司机在车里没能逃出来。车和石继续朝下翻滚,吴青媳妇吓傻了,事情来的突兀,许姐,她本能地反应过来,撇开嗓子大喊:“许姐快跑,危险!”
许荣在石蓬内什么也没听到,吴青媳妇继续大喊:“许姐你快跑,快……。”她第二句没喊完,那块巨石拖带着其他碎石,轰隆着,不偏不斜的滚下来,重重地砸在不蓬上,石蓬塌陷了,那辆车也翻滚下来,电光石火,要比强烈的太阳光亮百倍。响声过后,这个世界突然静止了,北边地头上的梧桐树耷拉着枝叶,麦茬在正午阳光下泛着白光,没有鸟叫,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石料堆上,那个指挥叉车的帽子哥,木桩般呆傻在那里,吴青媳妇一屁骨重重的坐在地上,将土地砸了个双瓢坑,怀里还抱着四瓶矿泉水。帽子哥在上面先有了反应,摘下帽子一扔,撒Y子的矿区里跑去。
吴青媳妇远远的看那样子,机械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矿泉水扔在了一边,播了一个号码,泪流满面:“孩他…他爹,出,出,出去事了,…。”
随后她怎么对吴青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了。她扔掉手机,疯一般地朝石蓬跑去,她跑到石蓬前,石蓬陷进地里一尺多,双手去掀那块巨石,巨石丝纹不动,他声嘶竭力的哭喊着:“许姐,许姐,你听到了没有?我在呼喊你!”
石块陷进地里,一只手却在外面露着,吴青媳妇看到了那只手还戴着戒指,她上前拼命去拉,去拽,手与肢体分开掉了出来,还滴着鲜血,手指一动一动的。吴青媳妇一仰脸,那辆巨大的叉车在不远的上面被乱石卡着,里面的那个司机没有逃出死亡,她没有看到他,也不知看到他,摔扁的车里,“滴嗒”“滴嗒”的朝石蓬处流着血。
“闪开,闪开。”不知什么时候,两辆重型吊车开了过来,车轮子上的防滑链子“哗啦…哗啦”的铁响,她拿着带手指的巴掌,把手掌紧紧地抱在怀里,象一个财迷得了一个千年的宝贝。很多戴安全帽的人,先爬上摔扁的叉车,察看情况,长臂吊长长地垂下钩,戴安全帽的人将钓挂好,由拿着指挥旗的人指挥着将叉车吊离现场。吊离塌掉石蓬上,那车的血还在滴。
120急救车开了过来,穿白衣,戴白帽,白口罩的医生护士纷纷从车上跳下,到达施救现场,听诊器、血压表,氧气瓶,担架,急救箱一应俱全,无奈,车里的人摔成了软柿子,象一个没有气的皮馕人。满地到处是人,人们也不知日晒,也不感觉会热,只是在沉闷压抑的气氛里。
吴青,一个青年男子,在人群里找到了媳妇,晃着失神媳妇的肩膀,大声问:“老婆,谁出事了,谁出大事了?″
“许姐…,许姐…”她口齿不清着,她举起了那个带指的手巴掌,茫茫然然的好象在天上。
吴青“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媳妇的脸上,她愣不愣登地怔了怔,后而疯一般,挤着人群朝石蓬跑过去,哭喊着蹲下,裤裆里湿湿的,不知何时尿了裤子:“许姐许荣就在这巨石下边,”
吴青大吼一声,推开老婆“石头下面还压着一个,快来抢救。”
吴青的嗓门大,象晴空里的雷,震动了周围所有的人,于是,长臂吊又改变方向,准确地与施救人员合作,将压在许荣身上的多块巨石挪开,人们尽管未卜先知,知道结果,但,还是都傻眼了:许荣在那里趴着,成了内饼,忍不目睹。
“嫂子…”吴青一声长嚎,跪在地上,想把许荣扶起来,可是怎么也扶不起来,围过来的医护人员摇头叹息。
许荣被压碎了,全身所有的地方都被压碎了,吴青媳妇还抱着那只手巴掌。吴青站起,从兜里掏出手机,终于颤着手指播通了,未语先泪,说:“博哥,嫂子在小山地出事了—。”
吴青呜咽了,豹子眼里充满了血丝,他用粗壮的手指指着发呆的医生护士,怒叱道:“你们为什么不救人,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然我打死你们。”
“先生,这人没救了,己成了肉饼。”一位医护人员大声喊道,是想唤醒他的理智。
诊所里,张博接到吴青的电话,从吴青的声音里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朝李易打了招呼:“小弟,你嫂子在小山那边出事了,我走了。”
“没事,这里由我顶着。”李易从他的神情里也感觉事情不一般。张博急冲冲走出诊所,开上车,出了大院向西向南向东南,一路急驰而去。
张博逐车来到出事地点,从车窗里看到,大山一样的荒料堆下,聚集了人心人海,警车,120,叉车大吊车,人群如蚁动,他没有了下车的勇气,无额纹的眉头上泌出许多汗珠,他不明白,妻子和吴青媳妇来这里干种玉米能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样的天气只能是中暑休克也不值得劳师动众。思路和现实不挂钩,也就会出现思想上的反差,要不这荒料堆象泥石流一样倒塌了,那样将发生不可想象的后果,但在这无雨的天气,怎么会出现泥石流呢。张博不想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他面对的是人为的,他不愿接受的一个痛苦悲哀的现实,妻子许荣因乘凉误伤在石头下。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却是一阵酸楚的悸动,他想哭,他就要象一座高塔要倒下去,心中翻江倒海,酸甜苦辣…。
他下车快步向人群密集的地方奔去。吴青早就看到了张博,他迎上去,双手握住张博的手,泪和汗就象雨一样喷发而出,没言语,沒有哭声,没有动作,他传递给张博一个恶梦般的信息。
他突然拉起张博,来到许荣身前,许荣身首异状,趴在一滩血瘀里,象是压扁的玫瑰花,或家来在书叶间的花朵……。
我的妻子,这是你吗!许荣没有回答,她再也发不出声息,丈夫来了,亲爱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就这样走了。日光照射在许荣的身上,她没有感觉,人们对她的呼唤她没有回答,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怎么组成的。也许她看到张博来了,却无法招呼,无法拥抱,无法感觉对方的湿润,更无法感觉那吻的吻妙,回想那诗一般的小河流水,船儿在河面上飘流,那场春雨过后的小河,水儿己经涨满,船儿也不会翻,还是安然无恙的划向岸边的韦丛处…,阴阳两离,再见吧!张博极度悲伤,他伏下身去,寻找许荣还有没有气息,衣服深深的印在肉里,那笑吟吟的面孔面对大地,己经扭曲,己经迸出脑浆,面目全非。他轻轻的,轻轻的伏在她的身上,象一个母亲云拥抱婴儿那样,尽管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看到她缺了一只手掌,张博去触摸没有手的臂膀,他的心,象汶河波涛翻滚,他的泪,象村前小河的水流…,你是我呀,我是你呀,分不清楚谁的手,谁的臂。吴青媳妇将那只手掌递给张博,张博接过去,放在妻子身上,放在身上的衣袖里,质本洁来还洁去,可悲的意外噢,你为什么不给我妻一丝生存的空间,那怕将她残疾,没有语言,更胜天方夜谭,没说再见,却是阳阳两界,张博对天大哭,天,天哪,我的妻子叫许荣。此時,西北的黑云朝整个天空急布,来得快速,一声作雷,风猛起,闪急急,水遮天弊日,看事的人们匆匆散去,抢救的人们匆匆散去,只剩下张博、吴青,及吴青之妻,不,还有许荣。大雨象个不懂事的该子,一路狂奔,从天到地,天地相连,他们沐浴在风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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