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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严泽擎沉默了。
苏陌陌说：“在此之前，你没有时间了，更不能倒下。现在暮妍应当更需要你，比在手术之前，更需要你，我去端一点东西给你吃。”
这一天，严泽擎都不吃不喝的，精神状况也是差到了极点，是苏陌陌从未见过的严泽擎。
苏陌陌不得不放下原先的事情，先给严泽擎支持，给他端来了清单的粥与小菜。
苏陌陌将铁调羹，塞到了严泽擎的手里，笑道：“多少吃一点，然后洗个澡，再好好的睡一觉，再明确地确定下一步要做什么。”
严泽擎说：“你不生我的气了？”
苏陌陌双眼一眯，道：“想想跟你结婚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问自己，能跟你分手吗？能下决心跟你离婚吗？”
严泽擎神色微微一变。
苏陌陌摇了摇头，道：“不能，既然不能的话，当然是得原谅你了，只是以后，以后不要对我做这种事情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坦率的告诉我，我是喜欢你的。”
严泽擎说：“尽管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不可控制，过得最为落魄的时刻，百分之九十九的霉运，但是有一点是幸运的，我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我才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快点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苏陌陌脸上尽管在笑，内心却忍不住担忧。
严泽擎说：“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垮掉的。”
苏陌陌听着他口中的这点事情，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眼前的严泽擎比她想象中的，被伤得更深了。
她也知道一味追问，不过是增加严泽擎的心理负担，未必有帮助。
吃过饭后，苏陌陌让严泽擎去洗澡，继而给陆以琛打电话报平安。
苏陌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陆以琛：“要是……要是……姜暮妍的失明是……无法恢复的话？”
陆以琛认为手术后遗症出现了，而且是完美的手术，尽管他不是特别懂医术，心里也有了底，“未来的生活，应该会变得很糟糕了。”
“……”
陆以琛说着假设的情况：“姜家不会放过严家是第一点，不会放过严泽擎是第二点。第三是最严重的，严泽擎能否走出姜暮妍给他套上的无形枷锁呢？”
苏陌陌抿了抿唇，明白陆以琛在暗示她那最糟糕的情况。
严泽擎在手术前陪伴姜暮妍时间不短的时间，也是变成了姜暮妍相信手术会成功的心灵寄托。
如今，手术失败了，姜暮妍失去了光明，如果再失去严泽擎的话……
想必冷静下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苏陌陌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在跟谁通电话呢？”严泽擎走出了浴室，却见到身穿单薄衣裳的苏陌陌正在阳台上吹风，手上还拿着电话。
苏陌陌一个惊然回神，看向了严泽擎，再想到陆以琛提醒的话，“跟陆以琛。”
“说什么？”严泽擎的后脑还隐隐作痛，都是那小子弄的。
“问你的状况好一点没？他很担心你。”苏陌陌开口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泽擎，脑海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有可能会失去老公，会失去严泽擎。
苏陌陌心头一个绞痛，在看到严泽擎脸上浮现的淡淡笑容，恐慌像火山在夜中突然爆发了一样，来得分外的强烈。
她扑到了严泽擎的怀里去，双手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腰。
自从决定跟严泽擎好好在一块后，即便是闹变扭，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分开了。
原来……
她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严泽擎震惊地望着苏陌陌，她从来都不轻易说爱的。起初她口中的爱，都只是谎言。
即便是他的要求，她也只是淡淡的回应说着喜欢。
喜欢的情感表达，让他感受到不到炽热，好像他一直都在单方面的付出，等待着她的回应。
原先认为这样下去也没关系，只要她在眼前，在怀里就好了。
在这个时候，她破口说……爱了？
原先以为听到这句梦寐以求的爱，会欢喜。
严泽擎笑了，苦涩地笑了：“你是在同情我吗？”
“同情？”苏陌陌见他将自己，慢慢地推开，想要更用力地抓住他。
严泽擎微微一笑，笑容很轻很浅，道：“终于知道被人同情是什么滋味，的确不怎么好？”
苏陌陌说：“我没有……”同情。真的不是同情啊！
严泽擎却抓住了她的手，摸着她的脸蛋，笑说：“不用勉强自己来鼓励我，累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转身走到了衣橱前面，随便拿出了一身衣服。
“你要去哪里？”苏陌陌真不知道是不是要为自己感到悲哀，第一次这么强烈感觉的告白，竟然被严泽擎当成……同情。
“医院。”
“现在去医院？”苏陌陌看着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了。
严泽擎道：“嗯，我想要冷静的想一下解决方案。”
“阿擎。你现在一点都不冷静。”苏陌陌想要阻止严泽擎，“你需要的是休息，是放松一点，听我的话，睡一觉，就睡四个小时，哪怕是三个小时也好，明天去医院，好吗？”
严泽擎脱下了浴袍，直接换上了衣服，开口道：“暮妍需要我。”
苏陌陌一怔，抓住了严泽擎扣扣子的手，道：“那你呢？你需要的是……谁？”
严泽擎彼此看着自己，在彼此的瞳孔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投影，再看到她这一张清丽的脸，触碰她温柔怜惜的眼神，蕴藏了太多……好像太多的露骨的怜悯了。
苏陌陌眼眶沸腾了，眼泪从眼角跌落了下来——
严泽擎瞳孔一缩，望着苏陌陌的脸颊，好像再冷的冰遇上了苏陌陌，如同遇上了火，要被融化到了，在无法逃脱。
苏陌陌的手抚上了严泽擎那脸颊，仰起头来，轻吻上了他的唇。
严泽擎感受到她的动容与柔软，嗅到她身上独特的清香，身体与心里那种名叫爱情的瘾又被勾出来了，像精神鸦片一样。
他捧着苏陌陌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
苏陌陌知道严泽擎需要发泄，正要抱住他时，严泽擎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瞬间破坏了房间里面的气氛。
如同海市蜃楼，瞬间消失。
严泽擎骤然回神了过来，偏头看向了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号码，再看向了苏陌陌那复杂的眼神。
“对不起……”严泽擎放开了苏陌陌，走过去，拿起了电话，走到阳台上接了起来。
“喂？”
姜暮妍问：“睡了吗？”
严泽擎道：“没。”
姜暮妍说：“我睡不着。”
严泽擎道：“等一会，我马上去医院。”
苏陌陌远远地看到了姜暮妍三个字，拉住了严泽擎。
姜暮妍的病，姜暮妍的后遗症，已经带给严泽擎新的心结。
苏陌陌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抬眼望着他，恳求道：“别去。”
像当初他阻止她去找陈勋那样。
此时此刻，苏陌陌期望他留下来。
这一句，像用掉了所有的力气。
“对不起。”严泽擎看着苏陌陌，帮苏陌陌捋过了刘海，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轻声道：“陌陌，睡吧。不用等我。”
“阿擎……”苏陌陌并不是想要听他说对不起，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严泽擎了。
想要问一声，如果……如果姜暮妍的病状永远好不了的话，严泽擎是不是要屈服姜暮妍，成为她的奴隶？
严泽擎回头望着苏陌陌，“别担忧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的。”
苏陌陌不能相信，理性告诉她这件事情，远远不会那么简单，而那突如其来的感受，像海啸般凶猛的感觉再次袭来。
严泽擎关上门的那个刹那，苏陌陌站在窗前，看到严泽擎走出了房子，上车前，抬头看到了她，愧疚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还是走了。
就像，最后，会失去他一样。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是来得分外的强烈。
苏陌陌揪心的疼痛，全面袭来，一股气好像闷在胸口，让喘不上起来了，眼睛盯着天边的黑色，由从黑色里面泛出了一点点的白。
她知道，接下来的主动权，会全部落在严泽擎的手里，在她与姜暮妍之间……徘徊，从这一刻开始了。
仁爱医院。
走廊上静悄悄的，严泽擎没走一步，都能够听到明显的脚步声。
踏入病房，姜暮妍正坐在病床上。
房间却没有开灯，因此显得特别阴冷。
严泽擎差一点要下意识地问了，为什么不开灯？
姜暮妍笑了起来：“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会变得特别的灵敏，阿擎，你来了吧？”
严泽擎看着姜暮妍还能微笑，原先总认为姜暮妍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女生，原来每个人看过去都是那么的片面。
很多时候，人都是多面性的。
严泽擎回答：“嗯。怎么还不睡觉。”
姜暮妍说：“我睡了一天了。现在时间很早吧。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严泽擎想到了家里的苏陌陌，心情也渐渐的复杂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