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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流赶回来的时候,马不停蹄地就去找薄野景行。薄野景行当然不在,然后他去找单晚婵,他是听宫自在提起当年师父的旧事,才知道这老贼还好这么一口!
然后他就立刻想起——现在这老贼还在他家里,而且他还派了自己的妻子“照顾”。喵的,老贼这等品行,可别把自己娇妻给“照顾”了去!
他星夜兼程赶了回来,然后就听见丫头说:“夫人带着小夫人到后山沐浴了。”
“……”后山草木葱茏,江盟主仿佛看见了一顶与青山同色的帽子……
江清流刚要奔向后山,突然管家拦住了他:“庄主,太夫人请您立刻去见他。”
江盟主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个:“走开!”
他穿过中庭,突然身后一声冷哼:“现在刚刚到家,气都没喘一口,就是找媳妇儿。太奶奶也不要了。”
江清流只得停住脚步,果然朱漆走廊上站着满头银发的周氏。他心急如焚,却也只有停下来:“太奶奶。”
周氏顿顿拐杖:“过来,老身有话跟你说。”
“可是……”江清流看了看后山的方向,“不是……太奶奶我真有急事……”
周氏板起脸:“什么急事?”
“我……”江清流抚额,“太奶奶我……”
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清流一声长叹:“好吧,孙儿跟您过去。”
薄野老贼……
周氏说什么,江清流真的没有很认真地去听。一想到后山的温泉汤池中,那老贼竟然跟单晚婵一同沐浴……饶是他定力颇佳,也实在是坐如针毡。
真到周氏说了一句:“宠妾灭妻之事,绝不允许发生在我们江家。”
江清流点点头,应了一声是,转而又突然抬起头:“宠妾灭妻?!”
周氏又是一顿拐杖:“清流!你如今真是魂不守舍!方离开几日,匆匆赶回也就罢了,可你看看你这神思恍惚的模样!江家培养你十几年,你却叫一个女子给勾走了魂!”
江清流真是莫名其妙,怎么才离开几天,就感觉跟山庄脱节了:“太奶奶,什么宠妾灭妻?孙儿只是担心晚婵,我必须得先去一趟后山。”
周氏怒喝:“你还在撒谎,你是真担心晚婵,还是担心你金屋娇妾受委屈?”
江清流真的快要昏了:“奶奶,我哪来什么金……”
他突然想起来了——薄野景行跟单晚婵一起沐浴,金屋娇妾。我!!!
江清流再顾不得,火烧眉毛一般冲出了周氏的房间。等赶到后山,汤池里空无一人。他又追回单晚婵的住处,这才看见她正坐在窗前,缝制一件夏裳。一件女子的夏裳!
江清流额头突突直跳,他用手按了按:“晚婵。你在干什么?”
见他突然赶回来,单晚婵却是喜出望外:“夫君!你回来了!”
江清流双手扶住她的肩,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问:“你和那老……西屋那家伙……”
单晚婵一愣,江清流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现在不管说什么也晚了!他二话不说,直奔西院,薄野景行身着春裳,正坐在梅树下的躺椅上。桌上还放着一壶清酒,半卷丹青,一枝画笔。
江清流一把将她拎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带走。身后突然一声冷哼:“江清流!你如今可还把你这个太奶奶放在眼里!”
江清流一滞,回过头去,只见周氏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他只得道:“太奶奶,这个人并非孙儿妾室!孙儿这就带她离开!”
“砰!”周氏一顿拐杖,“你给我立刻放开她,既已娶回来,就好生养在家里!若要带在身边外出行走,让人看见还分不分得清谁是妻谁是妾了!”
江清流也不能言明真相,眼见祖孙二人争执不休,薄野景行索性拿团扇盖在脸上,继续睡——那团扇还是单晚婵的。
最终江清流也没能带走薄野景行,他只得叮嘱单晚婵,道此人居心叵测,万不可太过亲近。惊风坞的事还没完,他还得离开。
太奶奶周氏一脸得胜的表情看他策马而去。然后转回头面对薄野景行,她又绷紧了脸:“沉碧山庄不比别的地方,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牢记尊卑有别。如今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为我沉碧山庄开枝散叶,若有半点虚妄的心思,老身便留你不得!”
薄野景行仍然睡在躺椅上,脸上盖着团扇,这时候索性把那半卷宣纸也扯了盖脸上——被关了三十年,怎么感觉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而她没能装死多久,不一会儿单晚婵的院子就传来一阵尖叫声。侍女泠音飞快地跑出去,想是去了中庭叫人。薄野景行把捂在脸上的宣纸和团扇都拿开,这才慢悠悠地踱进去。
单晚婵站在门口,惊得俏脸煞白。一见到她,立刻挨过来:“屋里有……有老鼠!”
“啧!”薄野景行进去,家丁还没跑来呢。果然有一个胖老鼠在屋子里旁若无人地偷吃桌上的糕点,简直嚣张如入无人之境。薄野景行就拎了这只灰皮老鼠出来。这老鼠个头还挺大,足有半斤重。单晚婵连连后退:“丢掉,快丢掉!”
薄野景行饶有兴趣地拎着大老鼠,手里还一晃一晃地:“丢掉作甚,以前老夫被囚时,巴不得进来一只老鼠。”
单晚婵好不容易站定,身子还往后仰:“你要干什么?”
薄野景行已经找了个削水果的小银刀,在湖边就准备把老鼠给剖了。单晚婵吓得面色惨白:“别……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结果,等到家丁赶来的时候,那只老鼠已经成了一只油汪汪、喷喷香的黄金烤鼠……然后薄野景行悲伤地发现自己不能吃,两个家丁喜笑颜开地捧着香喷喷的鼠肉走了。
见薄野景行一脸郁闷,单晚婵笑得不行,只好又化了一粒胭脂丸给她。
晚上,有人来找江清流,称附近出现了一名武功高强的采花贼。这事儿自有官府去管,但是捕快们未必能及时捉拿。而且这些贼子是四处流蹿的,如果这里捉不住,流到别处指不定祸害多少姑娘。
沉碧山庄既是武林世家,好手自然也不少。江隐天便派了江清流的堂弟江清然前往。毫无疑问,这是江隐天打算替代江清流的人选了。
谁知这次的采花贼真是武功高强,江清然又是个高分低能的,没有多少江湖经验。他们保护了一晚的姑娘竟然仍让采花贼给掳了!附近村庄的姑娘们顿时人人自危。
这对于沉碧山庄来说可是脸上抹灰的大事了,江隐天把江清然训斥了一通,就派人通知江清流。
然而等到夜间子时,薄野景行就听见屋顶瓦片上一阵轻响。她披衣坐起,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屋脊。她推开窗,隔壁小院里单晚婵还没睡,窗影上隐隐映出人影。薄野景行打了个哈欠,她已经推门出来:“你饿了?”
薄野景行点点头,毫不客气:“一碗胭脂露,一坛花雕。”
像是招呼店小二,果然是完全没有一点尊卑觉悟。
单晚婵也不跟她计较,给她化了一碗胭脂露,怕她贪杯,只给烫了一小壶酒。她要回房,薄野景行把胭脂露的小银勺放一边,仰头一口喝了半碗,然后一抹嘴:“这边往西过去隔三个院子,是什么地方?”
单晚婵想了想:“是露华婶婶居住的地方。”薄野景行点点头,单晚婵不明白:“怎么了?”
薄野景行满不在乎地喝酒:“没什么,有个采花贼往她那边去了。”
“什么!”单晚婵整个人都惊得跳了起来,薄野景行摇头晃脑:“你露华婶婶漂亮吗?居然还有人闻香而来。什么时候给老夫引见引见?”
单晚婵急得真跺脚,赶紧派人通知族长江隐天。江隐天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是派人进去一看,卧房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了。
沉碧山庄简直是大怒啊,江隐天立刻就带了人手,誓要将这小贼大卸八块。单晚婵颇有些心惊肉跳,薄野景行给她倒了一杯酒:“老夫在此,小媳妇怕什么。来来,喝一杯。”
单晚婵虽然知道江湖人打打杀杀是常事,但这半夜三更突然有人找上沉碧山庄还是第一次。她勉强喝了一杯酒,脸上已带酡红:“不知道太爷爷能不能追到掳走婶婶的贼人。”
薄野景行摇头:“当然追不到。”见单晚婵抬头看她,她懒懒一笑,“采花贼嘛,黑灯瞎火,他哪看得清房里是谁,长相如何。是以去了你那个什么婶婶的院子。这里大姑娘小媳妇儿这么多,他必是躲在某处,只等着江隐天带人去寻。整个山庄都被惊起,大姑娘小媳妇肯定不敢睡。他借着灯光,目标自明确许多。”
单晚婵不自觉便往他身边靠了一靠:“你是说贼人还在山庄?”
薄野景行轻笑:“而且正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寻找美人呢。”
单晚婵起身:“我去找太爷爷。”
薄野景行颇为意外:“你信?”
单晚婵毫不犹豫:“我当然信。”
薄野景行大笑:“傻丫头。坐着吧,整个沉碧山庄,还有谁比武林盟主的夫人更惹人心痒的。”
单晚婵一时懵了:“他会来找我?可他如何认识我?”
薄野景行竟然又倒了一杯酒,跟她略一碰杯,仰头饮了:“他又不哑,不会找个人问?”
她说得煞有其事,单晚婵真是怕了:“我去找太爷爷!”
薄野景行握住她的皓腕:“不必,老夫也正好有事想要问问来人。”
片刻之后,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气随风而入。单晚婵只觉头脑昏沉,慢慢俯在桌上,睡了过去。薄野景行喝完最后一杯酒,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月白衫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腰系玉笛、发绾丝带,一派风流模样。
见房中美人端坐,来人还是有些意外:“你不怕我?”
“嗯……”薄野景行认真地想了想,“一般都是他们怕我的。”
来人大笑,声音是刻意修饰过的清澈:“有意思。在下穿花蝶,姑娘想必就是江盟主的夫人单晚婵了?久闻夫人美貌,如今一见,实在令在下惊喜。”
薄野景行挥挥手:“废话少说,快带老夫离开此地。”
来人一怔,随即大喜:“想不到夫人如此急切,请请。”
薄野景行收拾了些衣物,然后想想,又去单晚婵的房间里把那个枕头大小的紫玉盒子用布帛包好,交由穿花蝶驮着,很快出了沉碧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