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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石壁,林林总总挂满了铁器,带尖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的,长条的、短杆的、麻花的,铁链的、粗绳的,臭水的、火烫的......按照格局来说,这和铁匠铺子是没什么差别的,奈何此室内还有粗大木架若干,一条木架上还紧锁了一人,这么便把铁匠铺子变成了地道的刑讯之所了。
“妖怪,我看过一本叫《三国演义》的书,一般抓着人家都奉为上宾的,怎么把我弄到这地方来了呢?卫生环境太差了呀。”
室内充满了腐败的味道,血腥在地上、墙上遍布成斑驳,透过铁栏窗子照射进来了阳光,也驱不散空气里的阴霾,眼神过处,阳光中漂浮着无数微粒,一看就知道这里好久没打扫了。木架上的青衫少年披散了头发,向着那窗口长叹,心内狐疑不断,两天了,自从被那千机逮到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离开家也不久,却似有什么东西牵扯了他的行动,将他推进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里,最终到此地步,他开始后悔以前修武的日子没有好好用功了。他挣扎着伸出左手,被铁链牢牢锁住的他没有办法脱身,当指尖触碰到阳光的时候,仅仅一丝的温暖也让他有了想哭的冲动。
原来阳光是这么温暖的......我要出去......少年忧郁地想着,然后一个娇媚的影子浮现在脑海中,于是他笑了一笑,再然后一个素雅的身姿替换了那娇媚影像,他楞住了。这个时候还担心她们做什么呢?等等......怎么我想的不是阿颖呢?
不期然的思索,少年忽然觉得有些暴躁,讷讷说道:“真是恶毒的家伙,不打我不骂我,就是想活活饿死我呀。妖怪,你在吗?”
魅没有回应他,倒是门外脚步声传了过来,“哗啦”一下门开了,走进三、四个人来,为首一人华服整齐、面带微笑,正是那凌风堂首领千机。
“这两天事情繁琐,慢待了小哥,恕罪恕罪。”
羽化闭上眼睛,懒懒地应道:“我不恕你的罪。”
“......”千机窒了一下,笑道:“那也没什么,反正你已是我的阶下囚。好吧,说正经事吧,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大魔王。”
“啪”的一声脆响,羽化疼的一呲牙,睁眼看去,千机背后一名壮汉正在圈回手里皮鞭,那皮鞭油浸浸的,显然多次抽打人体,依稀还能看到没有褪去的血迹。
千机径自坐到一章桌边,翘了腿,慢悠悠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羽化大怒,“你不能好好问吗?我叫羽化!”他努力做着极力反抗的表情,可话出口了他才知道是多么丢人。
这番色厉内荏的表现登时引起三名壮汉的冷笑,千机也不理会,继续问道:“哦,羽化是吧?那么第二个问题,这两件魂器是怎么使用的?”说着话,他轻轻一抖袖子,两个戒指弹到了桌面上。
这两枚戒指,一件碧绿,形似莲花,一件土黄,状如珍珠,正是魂器“木莲”、“厚土”。
千机伸指夹起两枚戒指,就着阳光细看,碧绿土黄,皆是空灵剔透,隐约有流光在内浮泛连绵,若不是魂器,放在市面上也是不菲的价格。慢慢把玩一会,他将目光放在了羽化脸上,问道:“真是奇怪,即便是中品的魂器,为什么我不能使用呢?麻烦小哥给我说说吧,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可是千机见到的是一张更加好奇的脸,只见这少年不住地眨眼,看那意思好像还在苦忍着笑。千机冷冷一笑,吩咐道:“十鞭!”
“哎?哎呀哎呀!”羽化惨叫不止,皮鞭劲力不弱,一下下抽到身上,有钻心彻骨的疼,偏是衣衫不见破碎,那用鞭的汉子自是修炼内劲的高手。羽化偷空去打量那汉子,隐约想起他是千机手下风卫中的一人。
待得十鞭过后,千机以惯常的微笑表情问道:“不肯说么?”
羽化强逼着眼泪回了眼眶,心里着实怕他再来几鞭伺候,他倒不是怕疼,实在是他受不得疼痛,一痛便要流眼泪,到时就什么人都丢干净了。无奈之下,只得幽幽回答他,“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戴上就可以用了。”
千机轻轻“咦”了一声,起身慢慢踱起步来,眉头浅皱,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会他才停了脚步,淡然说道:“大凡魂器,以几身灵气注入,引动魂器内蕴含的力量,通常只需滴血的程序,观察血迹渗入魂器的速度来定下几身与魂器的融合程度。昨日我也曾滴血融器,可是我的血竟然丝毫融不进去,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事情,而听小哥的意思,竟是没有滴血融器么?那如何发挥出魂器的力量呢?”
羽化摇摇头,叹道:“你问我也没用啊,我没有滴过什么血,只是戴上的时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魂器里面有亘白星辰运行的轨迹。”
千机脸色大变,表情瞬间换了数种,惊异、不解、惶惑,不一而足,最后茫然坐到长凳上,眼睛直盯了羽化,却是完全没有看清羽化的模样。他的眼神涣散了。
他身边的三名壮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浑不知首领发生了什么情况,又不敢出声打扰,只得静静站在一旁。
好半天才听这凌风堂首领喃喃出声,“明明是中品的魂器啊......怎么可能会蕴藏着‘星魂’......难道这两枚戒指是封印之器么......”
他的脸色煞白一片,惊疑重重不可明白,思来想去也得不出结果。魂器者,分上、中、下三品,却有一种属于封印之器,据传说,这种封印之器是上古河洛族阿洛卡与夸父族萨满祭司利用星辰碎片合力打制,封印了星辰之力,非是有缘人不可使用,名副其实的“可遇不可求”。想到此处,千机大恨不已,自己修炼半生,遍寻天下也得不着一件魂器,好不容易得此宝物偏偏不能使用,看着那个少年貌不惊人、功夫平平,更是心头嫉恨如狂。
羽化登时一惊,对方脸上突然涌现的杀气让他心里凉透,猛然间血脉流速加快,神经绷紧,喉内急急冲出一句话来,“有话好说啊,我才刚成年啊。”
这句话是不是丢人他已无暇顾及,只是一股子害怕在冲击着身体,他不想死,单纯的不想死而已,阿爹、阿娘、师傅、书岑、默羽,甚至是阿颖,他还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他实在不想这么死去,这不是他要的死法。于是他挣扎起来,猛烈地挣扎起来,锁住身体的粗重铁链摩擦出痛苦的哀声。
“......”千机的杀气就这么消失了,他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会是这么怕死的,那天晚上这少年独自战斗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时的他充满了青春热血的骄傲,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少年其实很单纯,这个看似勇敢的少年只是想保护女孩子而已。然而当前的少年像是从雄狮变成了羊羔,徒然挣扎的羊羔,惶恐得不知所措。
三名壮汉都面露讥讽,他们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可他们却是忘了自己出道之时何尝又不是如此,谁见过天生就不怕死的人呢?其中一人甩起了皮鞭,恶狠狠抽打过去,他不是想打人,只是想在这少年身上看到更多的乐趣。千机没有阻止他,由得他找着乐子,他同样也认为这是一件乐事,这样会让他有君临天下的感觉,他淡淡地笑了,脸上同样是戏谑。
劲风割过,少年的脸上留下了血痕,火辣辣的疼,少年终于停止了挣扎,默默垂下头去。黑发披散,静静遮过了面容。
那名壮汉停了抽打,一步抢上,狠狠抓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了起来,轻蔑地喝道:“小子,装死么?嗯?小子,你又哭又笑的发什么疯?”
鞭痕拖到嘴角,眼泪流到嘴角,嘴角却勾起笑来,再不似先前的恐惧表情,少年的眼神飘到了旁边,那里有一片阳光照耀。
“我肚子好饿呀。”
“......”壮汉顿时无语,继而将鞭梢顶在他的小腹上用力一拧,“小子,这个笑话不好听!”
剧痛再次钻进了身体,少年闷哼了一声,眼泪不止,却兀自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的魂器该怎么使用了。”
壮汉浓眉大皱,知趣地退后,千机迈步走了上来。
他伸手扣住少年的下巴,微微用力,“羽化兄弟,你该知道我只要随便用点力就能卸下你的下颌吧?说吧,我听着呢。”
少年的眼神依然落在阳光里,随口回应,“千机兄弟,你该知道我现在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吧?说吧,我等着呢。”
“呵呵,你很懂规矩呢。”千机冷笑着转身,吩咐道:“好好伺候我们的小兄弟。”他径自朝门走去,在门口停顿身形,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真是燕双飞的弟子么?”
少年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斩钉截铁地回答:“打死我也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