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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所料千真万确,第二天,庄妃带了苏墨儿和永福宫的太监宫女约莫十来人回科尔沁了。过大寿的那位蒙古王爷正是庄妃的的父亲,一同回去自然还有关雎宫的宸妃海兰珠,庄妃与宸妃都去了,皇后哲哲就留来下来。母亲不在身边,皇后哲哲便将八阿哥九阿哥安置在了清宁宫中,一来方便照顾,二来看得出,她也确实非常喜欢这两个孩子。
我与香墨又回到了九阿哥福临的身边,我整日里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再不敢胡说胡来了,不过奇怪的很,那福临像是忘记了那天的事似的,再见我们,虽然也是冷冷的,沉闷的,却不再动不动就打骂了。
正月里的一天,因为过了一个暖冬,园子已经有了初春的迹象,皇后哲哲让人在园子里草地上铺上了一层软垫,带了八阿哥九阿哥上园子里玩耍。我是伴读,自然也陪在了一边。
见到了九阿哥,自然也看见九阿哥的伴读娜兰儿。
一月不见,娜兰儿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活泼的很。也是,她伺候的那位八阿哥较之九阿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八阿哥天真活泼,也甚是聪明,加上关雎宫的宸妃正是宠冠后宫之时,性子温婉和善,对待下人也极是和气,娜兰儿的额娘与宸妃交情甚深,她到了关雎宫自然是不会受委屈了。
八阿哥在垫子上奔跑玩耍,九阿哥静静地坐在一边,神情默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与香墨老老实实陪在一边。娜兰儿给我好几个眼神,我都视若无睹。
过了一会,娜兰儿走了过来,拉我到一边说:“珊瑚,我叫你好几次,你怎么没应?”
我笑着说:“这不是没有看见吗?你叫我什么事?”
娜兰儿看了我的头顶一眼,说:“你怎么把头发绞成这样了?瞧着怪别扭的。”我不吭声,她又说:“珊瑚,你在永福还好嘛?”
我看了一眼沉闷的就阿哥,说:“还行。你呢?往日八阿哥身边不是总有一大堆的宫女太监吗?怎么今天就你们几个?”
娜兰儿叹口气说:“都烦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关雎宫里突然有几个宫女太监病倒了,所以今天才跟这几个来。”
一早香墨说过,这些天里,宫里有不少的宫女太监都生病告假了,而且病症相似,来势汹汹,都非常的严重。看来这关雎宫也未能避免了。
“什么病这么厉害?”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让我们多晒晒太阳,多出去走动走动。”娜兰儿说完了,又四下里看看,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珊瑚,我告诉你,我看过一个病倒的宫女了。那模样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满身满脸都长满了疮,而且还臭得很,其实她原先也是个挺齐整标致的人,几天就变成了那副模样,真是吓死人了。八阿哥当天晚上都吓的睡不着觉。”
我心里一动,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心里立刻起了一阵寒意,问:“什么?连八阿哥都去看那个宫女了?”
“是啊。”娜兰儿说,“这宫女本来就是宸妃娘娘身边的人,八阿哥一直都跟她睡的,哪知道她回了一趟家,就变成了这样子了。”
我看着那在草地上欢快地奔来跑去的八阿哥,心里的寒意渐盛。那八阿哥也看到了我们,欢快地跑了过来,站在我们的前面,歪着脑袋,看着我,笑着说:“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会说故事的珊瑚。”
阳光照在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上,使他看起来像天使一样可爱。我轻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那你再给我说个故事吧。”八阿哥又说。
“好啊。那你想听什么故事?”我问。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说:“就那天你讲那个青蛙变人的故事吧。”
“好啊。”我笑着回答。九阿哥福临也转过头,看向我这边。
青蛙王子的故事讲完了,八阿哥歪着头蹭了蹭脖子,对娜兰儿说:“娜兰儿,你快拿一件衣服过来吧,这衣服我穿得不舒服了。”
皇后哲哲听了,笑着走了过来,说:“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就不自在了?莫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娜兰儿,你替八阿哥找找。”
娜兰儿回了一声是,就领了两个宫女忙开了,不一会儿,其中的一位宫女轻呼了一声啊,余下的脸色都变了。
这声惊呼充满了恐慌和害怕,声音也不算小,园子里的人视线本来就有大半堆聚在她们身上,这下所有人的头都转过来了。皇后哲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娜兰儿牵了八阿哥到皇后哲哲身边,身子尤在发抖,连声音都透着颤抖,“娘娘,您快看看八阿哥的身上!”
皇后哲哲低头一看,惊讶的后退一步,手捂上了嘴,压住了自己惊呼的声音,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略带惊慌得叫道:“快宣太医!”
立刻就有人匆匆下去了。我与八阿哥等人离的不远,在娜兰儿掀起八阿哥衣服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原本光滑细腻透着粉色的孩子的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布满了红色的斑疹!
顿时满园子闲散的人都聚起精神,个个面色不安,有好事的宫女太监悄声在议论,恐慌突然蔓延开来。沉闷的九阿哥也感染了恐慌,脸色变白了,下意识的站起来,靠到了我的身上。
不一会太医来了,将八阿哥领到了内间查看,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是惨白了,满头的汗水。
“查出来了没有?到底是什么?”皇后哲哲急问道。
太医在下边跪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禀娘娘,查出来了。八阿哥这病与最近宫里的几个宫女太监的病症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先发热再出疹,而且出疹的部位与疹状也是一模一样的。奴才还问了伺候八阿哥的宫女,听说,三天前,八阿哥还去看过因为得了这种病去世的宫女。所以,奴才等人认为,八阿哥这病正是由此而来。”
皇后哲哲的脸已经是铁青色了,她沉默了一会,咬牙说道:“来人!去查一查,那日到底是谁带了八阿哥去看的。查出来了,无论是谁,一概乱棍打死!”一会,又白着脸,问太医:“吴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对于这病,你可有个说法?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那吴太医回说:“禀娘娘,这病症奴才也从未见过。不过,奴才昨日才召集太医院的太医们会诊过,其中今年才进太医院的一位方太医说,他听说过此病。此病汉人多见,乃春夏多得,唤之曰:痘疮,是传染性十分强猛的疾病。此痘疮喜温,我们乃严寒之地,所以以前都没有见过次病,今年恰逢百年一见的暖冬,所以此病才趁势而入的。”
“那可有得治?”皇后哲哲追问。
吴太医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都不见回答,才起的红润又从皇后的脸上褪去,她无力跌坐入椅中,半天,才喃喃地说:“你是说,这病,是无法治了?”
“也不尽然。”吴太医说,“这痘疮并不是所患者都只有一条归路。听说在汉人中,患此病者,大约六成的可以活下来,只是那痘疮留下的疤却是终身不退的。”
“那怎样治才可以活下来?”皇后又问。
“回娘娘,此病听说连汉人都无药可医,能活了下来的,大多是些身体强壮之人。依奴才之见,当务之急除了赶紧医治八阿哥以外,还要严防此病继续蔓延下去。如今这宫中已经有四个宫女五个太监患了此病,其中已经有二个宫女和三个太监已经因此病过世。若再不加以防患,恐成决堤之水,汹涌之势,谁都无法幸免了。”
皇后的脸已经半点血色都不见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旁边的九阿哥,无力地说:“依你之见,这病现在该如何防患?”
“听闻这痘疹主要是通过人呼之气传播以及触摸了患病之人的物件传播,依奴才之见,应从今日里,这各宫之间如无大事,应严禁走动。所有与患病之人有过接触者,无论有无症状,均应严密隔离半月,待到确无感染时,方才能解除隔离。至于所有患病之人,那更是要严密隔离中,以严防再蔓延下去。”吴太医说。
他一说完,皇后哲哲就又看了九阿哥一眼,说:“珊瑚,香墨,快带了九阿哥回房。没有传唤,不许过来!”叹了一口气,又问太医,“那哀家呢?是不是也要严密隔离了?”
“最好如此。”吴太医答道。
“好吧!传话下去吧,宫中这几日,一律按吴太医所说的来做!若有不听着者,一概按抗旨处置!绝不姑息!”皇后沉声命道。(未完待续)